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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婷的面前有幾個白色飯盒,裏面雞鴨魚肉都有，都是從餐館打包送來的。

她看着春晚自己吃着飯，這種節目她以前從來沒有看過,現在才發現，這種主要內容講合家團聚的節目，她以前從沒看過。

她從來不過年，過年對她沒有任何的意義。

把筷子上的一塊雞骨頭啃完扔進骨碟裏，她以前也沒這樣啃過雞骨頭。她看着桌上的幾個菜，生平第一次覺得很孤單。

這種感覺從來沒有過,就是一種單純的,沒兒沒女,沒有親人愛人的孤單。

她又夾了一塊雞肉,盤算着可以救自己的辦法。

但是能怎麽樣呢？她以前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情卻有耳聞,嚴打這種事情，誰撞上誰倒黴。

周圍人員對她都好,掌握了對方的經濟狀況,就像分享了最大的秘密，對方也曾經給她說過真話,這種案子,就像一般的經濟案件。

誰下令去抓犯事的人不重要,只要有關系,夠快,第一時間找到人家辦事的人，說上話,那麽辦事的人也會給幾分面子，事情就好辦。

就怕拖，這種事情一拖,牽扯的人就會越來越多，比如下令抓人是張三，李四和張三是政敵，就會盯上張三辦案，這時候求情的王五來了，張三怎麽都不敢給面子了，畢竟不能搭上自己。

她這個事情，她聽說老何，季年，老徐他們都找人了，可是托關系亂七八糟的病急亂投醫。現在反而更難辦，因為大家都開始關注她了。

她這幾年被關着的日子，怕是躲不掉的。

沒人管，沒人問，放上幾年事情涼下來，也許會有轉機能出去。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得開個股票賬戶了，畢竟時間不能浪費，回頭可以允許她和外頭聯系的時候，她可以找遠晴開個股票賬戶，如果真的行動不自由，股市上還是可以繼續自由的。

反正挺多大佬都有過監獄游歷經歷，這個也不算什麽。

她夾了塊魚肉，或者，不知道她這種情況能不能要求大使館出面，讓這邊把自己驅逐出境呢？

外面響起了鞭炮聲，她想起來，是不是這時候還沒有禁止煙花炮竹，走到窗前，外面黑蒙蒙的，樹枝遮住了所有可能的街景，只有遠處偶爾蹿上天的煙花。

******

大年初一，

一般人合家團聚的日子裏，蔣韶南又換了季年家拜訪。

季年一早接了電話，在門口等他。

蔣韶南從車上下來，看到他，第一眼就發現季年瘦了，瘦了蠻多的，一肚子埋怨的話他決定先攢着，辦核心事件要緊，他拍着季年的肩膀，“你爸呢？”

季年低聲說，“對不住了。”帶他來到書房，外面隐隐傳來早起的人家放鞭炮的聲音。

蔣韶南見到季年的爸爸，熱情地先上前去握手，“叔叔。”

“坐。”

季年說，“我去倒茶。”

這是給他們騰地方好說話，蔣韶南和他也不客氣，季年家他以前也來過，他對着季年的爸爸雖然不熟，但是比和許書記還是要熟一些。

他開門見山說道，“季叔叔，抱歉我來給您添麻煩了，那個夏婷是我女朋友，我沒想到她這次惹了這麽大的麻煩，你能教教我，怎麽樣能把人撈出來嗎？”

季年的父親明顯的愣了下，“是你女朋友？”

蔣韶南點頭，“我倆在X市認識的，要不是有我，她父母根本不會讓她在國內，可是沒想到，我沒有保護好她，竟然讓她惹了這麽大的事。”

老季心中立時反感，夏婷的資料他看過不少，沒有一項顯示她是蔣韶南的女朋友。如果一早知道夏婷是蔣韶南的女朋友，他開始階段根本不會介入。

他站起來說，“我給你看點東西。”

他走到慣常練習書法的桌子那裏，從左邊抽屜裏拿出一沓文件，走過去遞給蔣韶南。

蔣韶南翻看着，這份是夏婷那個咨詢公司的月結單，還有幾份調查材料。他相信蔣韶南一定沒有看過。

老季心下冷笑，說道，“這個事情匪夷所思，換做你，有人給你銀行存一億，然後說是給你預支的咨詢費，或者，是讓你幫忙投資的。你會怎麽想？”

蔣韶南顯然被那4百萬，5百萬，最少80萬的一筆筆進賬震驚了，他翻看着，拿着首頁都看了好久。

而後他擡頭來，坦誠道，“許叔叔，我給你說實話，這個事情我沒有想到，但是，夏婷那個人非常非常聰明，我給你說一下對她的了解可以嗎？”

老季往沙發後面靠了靠，心下不免唏噓。

蔣韶南是這一輩的佼佼者，不止因為模樣生的好，還因為他身上不同于這一輩同齡人身上的氣派，但不知道為什麽，老季這一刻，從他的語氣中，感受到一種真切的揪心和悔恨。

是後悔沒有讓那個丫頭藏拙吧？

鬼妹她懂什麽藏拙，老外沒有這種文化。

老許點頭，“你說吧。”

蔣韶南說道，“她回國後先去的X市，她家移民前是那邊人，結果第一天到埠就遇上有人在樓盤搗亂，有人趁亂想扯她衣服。——她才到國內形單影只，就幫我們當地一個樓盤售樓，她整合了當時的資源，把那整個滞銷的樓盤，憑一己之力賣空了。”

老季知道這個事情，畢竟他有夏婷所有的調查資料，說道，“是那個叫城市花園的樓盤對吧。”

蔣韶南點頭，“她當時掙了差不多150w，她用這筆錢找到我，希望我看在她半個月掙150w的能力上，可以用公司的名義去告那幾個人。”

老季略微驚訝，畢竟這段沒有任何資料可能顯示，是夏婷和蔣韶南私下的交易。

他看向蔣韶南，蔣韶南一字一句地說，“她是個會做生意，很有格局，走正路的女孩子。”

老季知道蔣韶南為什麽這麽說，是為了讓自己放心夏婷和季年的關系吧。

他說道：“後來呢？”

“後來她來到S市，去合富創展上班，也是一賣就是一棟樓。”蔣韶南說。

老季好奇道，“她的銷售能力真的那麽強？”

蔣韶南搖頭，“她是懂得多，她每次售樓的時候，幫別人也差不多做完了一輩子的財富規劃。”

老季對這個有耳聞，皺了皺眉頭，每次聽到他就覺得像是傳銷的那類，但是連蔣韶南也這麽說，加上夏婷之前用150w找蔣韶南那個思路，又聽着好像不像是詐騙犯那類的。

他問道，“還說，她後來在合富，沒有一個月就做到了銷售總監？”

“對。”蔣韶南說，“她們那整個樓盤，經過她包裝，賣出了現象級樓盤。”

蔣韶南的語氣非常的與有榮焉，藏着某種只有他自己才了解的驕傲，老季露出一點笑意，看來這個夏婷，也許真的是有點本事的女孩子。而且，最少千真萬确是蔣韶南的心上人。

他點了點頭，“那這麽說，她還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蔣韶南望着他說，“季叔叔，我昨晚去見了許書記，他已經同意了幫忙，但我知道只有他高擡貴手不行，所以才又請托到您這裏，夏婷才19歲，您能不能看在，我這輩子第一次喜歡一個人，看在她年少無知的份上，成全一下我倆，給我指條明路？”

門從外面忽然開了，季年沖進了，說去倒茶連一個杯子都沒，一看就是一直在外面偷聽，老季皺起眉頭，就聽季年說，“爸，如果夏婷出來，我讓她離開公司，以後保證只和她做朋友，你可不可以放下戒心，幫幫她？”

老季氣得差點過去給他一巴掌，這是個什麽孽子。

蔣韶南拿出昨天給許書記看過的文件，拿出來說，“季叔叔，我不能讓您白幫忙，這是我們公司最近一次的估值，給您看看……”

******

年後一恢複辦公，老季就去找許書記開會去了。

夏婷這個事情，兩邊都有人說話，開會的時候，以沒有明顯反對的聲音，竟然奇跡地通過了，允許夏婷找律師，進入正常司法程序。

這種事情只要沒人使壞，夏婷的公司合法成立，合法納稅，除了幾筆小額80w的咨詢費無人認領之外，那些公司的老總都“碰巧”去國外了。

在二月底的時候，夏婷終于收到通知調查結束，離開了那個看守所。

來接夏婷的是季年，他瘦得不成樣子，夏婷還胖了一點兒。

夏婷一見他，就笑得不行，“你這是擔心我，擔心的掉了這麽多體重嗎？”

季年苦笑着拉開車門，護着夏婷的頭，讓她上車。

夏婷彎腰進車的時候，他心裏生成感激上蒼的感慨。

“我對不起你，這事情有我爸開始沒有幫忙造成的麻煩在裏面。”上了車他就說，“讓你受罪了。”

夏婷說，“沒關系，這種事情再正常不過，不過你是怎麽說服你爸的，最後竟然改變主意了，我聽人說，是兩邊書記都說放行，這事情才能成，你本事還挺大的，你爸的政敵你也搞得定。”

季年繼續苦笑，說道，“那可不是我的功勞，是有人給了更好的籌碼。”

“誰？”夏婷好奇，語氣還很輕快歡樂。

季年的心裏沉甸甸的，他說，“你家裏好久沒住人了，有鐘點工來打掃嗎？”

“有呀。”夏婷說，“當時老何應該給我五百萬，我說懶得搬家，他們公司就把這個房子按市價折給我，我當時就是喜歡這公寓的物業有酒店式服務，自帶鐘點工。”

季年點頭，方向盤一轉，拐上了回夏婷家的路口。

另一邊，小賈的飛機也剛落地，他這次帶着一個艱巨的使命回來，要帶夏婷走，越快越好。

作者有話要說：

婷姐：什麽是，更好的籌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