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風雲際會(四)
花大夫的眼神閃亮,但面容尚且保持自矜,目光始終未離缥缈風。
我琢磨着花大夫的話,有點反應不及,等到意識到是怎麽一回事,心一跳。花大夫,這不是再說,缥缈風要麽就是傳說中那個神秘莫測的塔尖神人級的人物寂寞門門主,要麽就是,最古老的風族的族長?!
風族?倒是個全新的詞。
我看向缥缈風,他始終笑靥如花,讓人無端覺得莫測高深。
缥缈風挑了挑眉,對着花大夫靜靜道:“我知道天下有兩個姓花的人。一個是寂寞門的右護法花缺影,一個是靈國禦醫花聖手。只是據我所知,花先生該是在西邊給那位老太後治病着,怎麽出現在了這?”
“湊巧路過。”花大夫說着,理起了藥箱。
缥缈風輕輕一笑,不知情緒。
“風公子內力大損該需細細調養。”花大夫說完這句便轉移了話題,他對我也是溫和一笑,說:“其實靈國風景獨特,大崇山巍峨壯觀,小崇山靈巧俊秀,山石溶洞鬼斧神工,飛瀑險灘磅礴驚奇……”
這時有村民見到他,過來招呼,感謝他上次為小兒治病。這一來,不少村民圍了過來,問詢着各自的傷病。花大夫随和一笑,轉頭向我們打了聲招呼,便忙着望聞問切去了。
我看着花大夫井然有序溫文爾雅的樣子,不由感慨,這可是靈國的禦醫唉,居然這麽随和的在田壟上不問身份的給人解決疑難雜症,真正是不知如何形容。我想着當年劍廬弟子梅若寒,也便是這般懸壺濟世妙手仁心吧!不由地我又想起了金戈,于是輕輕嘆了口氣。
缥缈風抱着胸站在我邊上,問:“你嘆什麽氣?”
我說:“我想起了梅若寒,想起了金戈。”
缥缈風有些無語。
我說:“你這樣子讓我想起了蘇葉。”
缥缈風放下胳膊,信步走向不遠處的溪水邊。我在後面跟着,聽着微風中他的聲音飄來:“你從不關心自己的事。”
我一愣,而後繼續随他走。
……
我坐在溪水邊的青草地上,陽光灑在身上非常惬意。潺潺流水清澈見底,時有小魚游過轉瞬不見,時有葉子花瓣順水而下,一切靜谧莫名。缥缈風蹲着,目光落在溪水底。他似是不經意的說:“當年商國始君夏如繭的陵墓就在現今靈國境內。”
我望向他,等着他繼續。缥缈風失笑,“難道你不準備去靈國夏如繭的陵墓一趟?”
“我去作甚?”
“你難道不想找回你們雲家人的寶物?”
“那個雲玦應該已經找到了吧。更何況,我覺得我不是雲家人。”
缥缈風無奈。又給我抛出了一個問題。 “難道你不好奇你是如何中下這牽機之毒?”
“靈國第一毒門的牽機,銷毀于蘭明玉派人大肆破壞的時候,可是你是在銷毀之後才中毒。剛才花大夫也說了,那時一片混亂,那八名侍衛裏是否有人攜帶出去也很難說。所以,會不會是蘭明玉要殺你?”缥缈風又陷進了他慣性的真相探尋中,他側着頭,看着我,像是想從我臉上看出些什麽答案。
我倒是有些納悶了,“你的意思是那八名侍衛将牽機之毒帶了出去,那又關蘭明玉什麽事?”
缥缈風一笑,道:“蘭明玉禦下極嚴,那八名侍衛皆是他心腹,極為忠誠,若不是蘭明玉有旨,這八名侍衛也不會擅自動作。所以很可能,是蘭明玉讓這八名侍衛在破壞第一毒門的時候順便帶走牽機。而後,再給你下毒!”
我聽着缥缈風的論斷,覺得此人想象力當真無窮無盡。
“不過蘭明玉與你有什麽仇怨要給你下這麽邪惡的毒呢?”缥缈風皺着眉頭,思索着。
我無奈的說:“牽機是由八名侍衛帶出僅是你的猜測,尚無證據證明。此基礎姑且不堅定,蘭明玉給我下毒這個猜測,就更屬胡思亂想。”
“話可不能這麽說。”缥缈風道,“所有的真相往往都掩蓋在被人忽略的細節中。”
我見他說得正經,一笑,道:“如今你又不好奇風離星為何要守護我,開始糾結誰給我下毒這個事了!”
“嗯。”缥缈風轉過他那張好看的臉,又把目光落進溪水裏。“我已經知道他為何要守護你了。”
我眉一聳,來了興致,“那你說說,他到底是為何要守護我?”
“因為你是雲家人啊!”缥缈風丢下這麽一句話後,脫下鞋,卷起袖管褲管,下了溪水。
我看着他在水裏摸索着,想他不會是摸魚貪玩吧!一時無語。
缥缈風沒有摸出一條魚,只是撈出了一塊拇指大小的血紅色的石頭。他的表情很喜悅,說:“這是婆羅石,研成粉,敷在皮膚上,去疤特別有用。”
臉上被金戈所傷的那道疤早已結痂脫落,但留下了嫩紅色的手指長的疤,花大夫也曾配了傷藥但并不把握恢複原來光潔,我并未在意,倒是沒想到缥缈風始終留心。
我看着在溪水中尋找着其他石子的缥缈風,突然覺得這個時候的缥缈風有些不一樣。原先缥缈風在我眼裏是個像風一樣的人,難以捕捉,感覺很虛空,而現在卷着褲腿在水裏尋着石子的缥缈風,卻是那麽實實在在的一個人。
缥缈風走上岸,甩甩腳上的水,然後光着腳丫坐在我邊上,說:“婆羅石,原來只産于南部一條叫婆羅的河流,相傳是婆羅河裏一種叫作翾魚的罕見的魚種死後魚骨所化。翾魚早已絕跡,三十年前,婆羅河也幹涸,婆羅石便極其罕見。”
“那它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就算河水沖流,也不會從南部流到中部。
缥缈風仰後躺在草地上,閉上眼,“這是我七歲那年留下的。”
缥缈風像是想起了什麽,嘴角浮現一抹笑意,那抹笑意溫溫的,如同今日的太陽,而不像常日裏他臉上總是挂着的那種難以琢磨的笑。
“我們風族的人,要習隐藏術。習隐藏術,就需婆羅石。婆羅石可以祛除疤痕,也可以掩蓋氣息。風族的孩子出生時祭司會在你全身塗抹婆羅碎末,從而掩藏人類氣息。而在我們身上,也總會備着幾塊婆羅石以備不時之需。七歲那年,我和……”缥缈風說到這裏,停頓了下,“我跟族人途經這裏,一時貪玩,拿着婆羅石偷襲他,然後就把婆羅石留在了這條溪水裏。我還想着這麽多年過去了它會不會還在。”
缥缈風将婆羅石攤在掌心遞到我面前,說:“你看,十年前我留下婆羅石在這裏是無意之舉,未曾想到十年後你需要它,可見,冥冥中自有安排!”
我恍然大悟,原來缥缈風只有十七歲!
缥缈風笑得驕傲,說:“我是風族史上最年輕的族長。”
我說:“你真的是風族的族長?”
缥缈風很詫異的看着我,似乎吃驚我居然會問出這個問題。
“剛才花大夫不是已指出我的身份了嘛!”缥缈風說。
“花大夫說的可是兩個可能。寂寞門門主,或者風族族長。”我糾正道。
我雖然也揣測他是後者,因為他的名字有個風,也因為他的速度像風,但是始終不敢确認。我對于天下人物太過陌生。
缥缈風的神色有些無奈,“我怎麽會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寂寞門門主呢,若我是那位寂寞門門主,風離星也不會見着我就隐藏起來了。還有啊,我不是也老提那位門主的嘛,我若是他本尊,我老提自己幹嘛!”
我想着缥缈風确實常常提起那位寂寞門主,并說曾四處打探寂寞門的情況但始終難覓蹤跡的,但誰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混淆視聽。缥缈風,不一直喜歡玩神秘麽!不過現在看來,我是不是遇到了傳說中的聰明反被聰明誤?
缥缈風聽着我的解釋,摸摸自己光潔的下巴,笑得無語。
我也仰後躺倒在草地上,頓時,視線變得無比寬闊。
天空藍澈淨透,高遠而遼闊。當空雲煙幾縷,時卷時舒,天外雲層仿若靜止,勾畫出千奇百怪的模樣。我看着鳥翩跹而過,只覺萬籁俱寂。
我靜靜的問:“風族,是什麽樣的呢?”
缥缈風沉默了會,說:“風族,荒海大地最古老的部落,崇拜風。風族的人,禦風行,聽風聲,捕風息,追風影。他們有這個世界上最快的速度、最靈敏的嗅覺,最強悍的掩藏功能、最恐怖的追捕能力。他們生存在南部婆羅河周,與世無争。這便是人們對于風族的印象。”
一陣風吹過,吹停了缥缈風的敘述,他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惬意的笑,像是聽到了美妙的樂聲般,像是被一雙輕柔的手撫過。我愈發覺得他異于平常。
“現在的風族,早已沒有昔日的輝煌。婆羅河的幹涸,婆羅石的缺失,導致了之後的風族習術者水平大打折扣,而一年年的生老病死使得族人漸漸變少。”說到這裏,缥缈風的聲音有些悲哀,他那張姣好面容上也第一次浮現出了一種無奈的神色。
缥缈風的思緒回到了很久以前的婆羅河上。靜靜的婆羅河流淌,波光粼粼,孕育着風族的生命。風族的那些精靈們,禦風而行,身形如煙缥缈而過,而後突然靜止,停在樹梢,停在半空,閉上雙眸,微仰面龐,傾聽着來自天上地下的風聲,那些風聲,或呼嘯而過,或輕盈而去,卻無不是風族的人們最熟悉最敬仰的氣息。那是,天籁!
在缥缈風的敘述中我也有了些悲哀,我想着,或許哪一天,這個世界上就再也沒有那些在風中飛舞的精靈了。
興盛衰亡,多麽無可奈何的命題!
農莊周邊散落了幾十戶人家,自耕自種,時而上山打打獵,偶爾才去遠處小鎮上置辦些生活所需。平日遇上小病小災,也是采些草藥熬過,當真遇到難以醫治的才出門請大夫。
花大夫常出國行醫天下,途經此地會稍作歇息,見村莊中有人患病便出手醫治,收費極低,遇上窮困人家更是分文不取反而贈藥若幹,一來二去,村民極其擁戴這位花大夫,見他來此更是熱情挽留。
一是熱情難卻,二是有患者需候查,花大夫待到第二日午後才得以離開。
花大夫告辭後,在傍晚時分,大雨滂沱。農莊主人看着密密的雨簾,在“一陣秋雨一陣涼”的言語中阖緊門窗。
次日醒來,果然比昨日寒涼許多。
雨已經停了,屋檐還在滴滴答答滴着水,門口的盆甕早已積滿了水。缥缈風正幫着将水倒進屋內的水缸。
我站在門口,披着農莊主人兒媳的夾襖依然手腳冰冷,缥缈風卻鏽色衣衫單薄。
我疑惑說:“難道風族的人不怕冷嗎?”
缥缈風拿着毛巾擦幹手,笑着說:“我只是維持我的風度。”缥缈風話音剛落,一陣咳嗽,惹得莊主孫女一陣歡笑。
莊主孫女小名秀秀,目光純真,笑容憨厚,頭發卻也是枯黃,這讓我想起了雲浮。也不知道此時此刻她在做些什麽,是否會擔心我?
“我們何時離開?”我問缥缈風。
缥缈風正削着果皮,聽我說話,停下手中動作,道:“先住幾日,享受下鄉野生活。等我把牽機全部化解再走。”說着又挑了挑眉,“這毒可真難纏,只能慢慢化解,昨夜花了兩個時辰才化掉一點點,唉,這毒越往後越難化。”
“你為什麽要舍身救我呢?”這個問題是我一直想問的,可是一直被打斷。
缥缈風把手中削好的果子遞給秀秀,秀秀接過果子興高采烈的跑去院子裏玩。缥缈風看着她天真浪漫嘴角微笑,而後才緩緩道:“我救你,是因為我該救你。”
我蹙蹙眉,覺得這句話很是熟悉。仔細回憶了下,想起那天在禦數劍廬上,風離星使出離星鎖鏈救我,我要感謝他不得,缥缈風也是說了這句話。
——“你不用謝他。他救你,是因為他該救你。”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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