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寧斯然卻是受了頗大的打擊,臉色變得蒼白。

他娘死了?怎麽會這樣?

他雖然心裏有怨,可也沒有想過,那一年離開,就再也不會相見。

他本來對娘确實已經沒什麽感情,可此刻倏然聽到她死了,心裏還是猛地震了一下。

他的表情已經給了虞子青答案,虞子青輕嘆了口氣,看着他的神色中也有些不忍。「斯然,你娘的事,你不要太難過了。」

「她怎麽死的?」

「替她送信的人說是得了肺病。」

寧斯然緊緊握住了拳,指甲掐進了掌心裏,有點疼。

這麽多年了,他為什麽沒回去看一眼?以前在軍營裏,是出不去,可後來離開了軍營,他為什麽都沒想到要回去看一眼?

他怎麽可以不孝到這種程度?

皇甫灏看着他眼底翻騰的痛苦,握緊了他的手,淡淡道:「斯然,不是你的責任,你不要自責了。」

「如果我回去看一看她,也許她不會這麽快死。」一拳打在自己的腿上,寧斯然緊咬住唇,眼圈有些泛紅。

「生死有命,這不是你自己說的嗎?你回去的話,也挽回不了什麽的。」

皇甫灏這句話說得有些冷血,臉上也沒什麽表情,昊天越和虞子青聽着心裏都有些吃驚,擔心寧斯然聽了這話更加難過。

寧斯然的表情确實有那麽瞬間變得極僵硬,但是很快,那股僵硬就化開了。

他給自己倒了一大杯酒,也不說什麽,仰頭就一大口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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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灏輕輕在心裏嘆了口氣,瞥他一眼,淡淡地說:「慢點,我陪你喝。」

說着,真的給自己和寧斯然斟滿酒,兩人一起默默地喝了下去。

昊天越在邊上傻了眼,百思不得其解這算哪門子安慰人的方式。

虞子青沒有跟着喝酒,倒是把問題問了出來。

「斯然,你考慮一下,是不是跟我回虞家,你長得就是我們虞家人的樣子,若是回去,爹會很喜歡你的。」

寧斯然尚未答話,昊天越已經冒出了問題:「子青,你還要回去?」

虞子青轉頭看向他,點了點頭:「自然是要回去的,不過我可以跟爹商量以後就負責北方的生意,這樣就能和你在一起了。不過,你要答應我,也要時不時跟我回中原住一陣子。」

「那沒問題,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好。」昊天越一臉深情,若非這是在酒樓,恐怕要撲上去。

皇甫灏看着他們,再看看寧斯然,有話想說,卻覺得很猶豫。

斯然從小沒有爹,青樓也不能算是個家,他一定很想有個家,如果能回虞家自然是最好的,可若他回去,他們之間,要怎麽辦呢?

寧斯然一直沒答話,垂着眸子沉思了許久,又喝了兩杯酒,才說:「讓我考慮一下吧。」

虞子青點了點頭,似乎并不意外他會這樣回答。

四個人安靜地吃了這頓飯,寧斯然喝了不少酒,出酒樓的時候,腳步都有些趔趄了。

虞子青和昊天越帶着使者團回草原去了,皇甫灏扶着寧斯然的肩,把他帶回了家。

路上不少人看到他們,一個個都點頭敬禮,皇甫灏見他們都沒什麽驚訝,心想祝玥這小子的嘴巴還真是大。

寧斯然的腦袋靠在他的肩上,身上一股酒氣,嘴裏喃喃地說:「為什麽我不回去……」

皇甫灏看着他的側臉,抿着唇,在心裏嘆氣。

這家夥雖然總是裝出冷硬的樣子,可其實心裏還是太柔軟,他娘以前那麽對他,他現在都能一筆勾銷,記得那份親情。

這般有情有義,以他的出身和生長的環境來說,實在是不容易。

到了家,剛踏進去,管家便迎了上來,笑着說:「少爺,您怎麽提前回來了?這位是?」

「是寧斯然,幫我叫蘭兒準備些醒酒茶,等會兒送到我房裏來。」

「您找到寧将軍了?那真是太好了,我這就去叫蘭兒準備。」

皇甫灏這些年沒少跟家裏提寧斯然,以前他們還沒出征的時候,他也帶寧斯然回來玩過,所以對皇甫府中的人來說,寧斯然絕對不是個陌生人。

他爹娘也挺喜歡寧斯然的,之前寧斯然失蹤,他們還跟着難過了好一陣子。

只不過,皇甫灏那時候沒告訴他們,寧斯然是怎麽會失蹤的,他更沒告訴他們,他對寧斯然有着怎樣的感情。

把人帶回了自己屋裏,皇甫灏見他真的醉了,便脫了他的外衣讓他躺在自己的床上,自己則坐在床邊,低頭直直看着他。

重逢以來,還不曾有機會這樣靜靜地凝望,此刻有了機會,才驚覺他這三年清瘦不少。

皮膚比以前更白,下巴比以前更尖,可見這三年,他過得也談不上太好。

睡着了的人微蹙着眉,口中呢喃低語,句句讓皇甫灏覺得心疼,他忍不住低頭去吻寧斯然的眉眼,将自己的溫柔都用吻傳達出去,去撫平寧斯然心裏的傷痛。

那溫柔便像是真的能傳遞一般,不一會兒,寧斯然眉宇間的褶皺便漸漸平複了。

「啪」的一聲,身後傳來一道瓷器落地的響聲,伴随着兩道明顯的抽氣聲。

皇甫灏站起身,回頭,看到他的母親劉雪珊滿臉震驚地站在門口,在她身邊,還有這三年來時常出現在他們家的君宛如。

剛才那瓷器落地的響聲,便是宛如手中端着的茶碗摔到了地上發出的。

皇甫灏轉頭朝寧斯然看了一眼,見他似乎沒有被驚醒,心中稍定,起身走了過去,「娘,宛如,你們怎麽來了?」

劉雪珊還未從震驚中回過神,盯着兒子看了好一會兒,一把拉過他的手,将他拉出了屋子。

「灏兒,你、你剛才是在做什麽?」

劉雪珊實在是不想問這樣的問題,但是剛才看到的那一幕實在太讓她震驚,她總覺得不問的話,她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皇甫灏沒有立刻答話,而是将目光轉向了跟着出來的宛如,這三年來他很少回家,一直是宛如代他照顧爹娘。

爹娘幾次提起要他們盡早完婚,他也因為心裏想着寧斯然而拒絕了,這三年來他也想了很多,他與宛如雖然青梅竹馬,但他其實是一直将宛如當成妹子。

心底深處,即便一直覺得他會和宛如成親,卻從未有過愛上宛如的感覺。

而若沒有寧斯然,他确實會娶宛如,可如今寧斯然已經成為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分子,他心中便不可能再有位置給宛如了。

可這樣的事,他要怎麽啓口跟宛如說明呢?

心中複雜,他輕嘆口氣,同宛如說:「宛如,我和娘有些話要說,你幫我再去煮一碗醒酒茶好嗎?」

聽到他這句話,君宛如的臉色有些僵硬,但還是保持着風度,笑道:「好,我這就去。」

待她離開,皇甫灏轉向劉雪珊,無奈地問:「娘,我之前不是便來過書信,讓您近日不要再叫宛如過來嗎?」

劉雪珊聞言無奈地看着他,半晌後說:「宛如已經等了你三年,你難道還打算負她?」

一句話讓皇甫灏心中的歉疚更深,是啊,若不是他,宛如怎麽會到了現在的年紀還未成婚呢,可是,感情的事最是勉強不得,不是嗎?

「灏兒,你跟娘說實話,這三年來,為何一直不肯和宛如完婚?你是覺得宛如哪點不好,還是另有了心上人?」

劉雪珊話說得很快,臉上的神色中帶着擔憂,這孩子,從小讓她省心,可剛才看到的那一幕是什麽?

其實她心中已經隐約有了答案,卻因那答案太過震撼,而不敢相信。

皇甫灏只遲疑了片刻,便說:「娘,我不能娶宛如,我喜歡的人是斯然。」

一句話猶如平地響起的驚雷,炸得劉雪珊眼前直冒白光。

「這……斯然是個男子啊,你……」

「我喜歡的是他這個人,和他是男子還是女子沒關系,娘,我和斯然錯過了三年,好不容易才重逢,那是上天垂憐我,無論如何,我不想再和他分開了。我知道我對不起宛如,但我一直将她當成妹子,我不愛她啊。」

這樣的話興許傷人,可他除了實話實說,卻沒有別的路可走。

宛如這樣好的女子,不能擁有是他的損失,他希望宛如能找到真正愛她的如意郎君,而不是自己這樣心中有別人的男人。

劉雪珊一臉震驚,半天答不上話來,自己的兒子喜歡上了一個男子?這般荒唐的事,她根本從未想到過。

不遠處,君宛如端着醒酒茶,靜靜立在庭院裏的花枝下。

苦等三年,她又怎會一點都察覺不到皇甫灏的心意呢?他若心中有她,早就和她完婚了,可即便知道,在不知道皇甫灏心中的那個人是誰前,她總是想再争取一下的。

而現在,皇甫灏已經明确地表達了他的心意,而她也明白,那兩個人的世界并沒有她插足的餘地。

何況,她也有她的驕傲和尊嚴,她不會強求一個不屬于她的男人。

「伯母,灏哥哥剛找到寧将軍,一定有很多話要說,我們還是不要打擾他們了吧。」

端着茶碗走近,宛如面上挂着淡雅的微笑,将茶碗遞給皇甫灏後,便拉着劉雪珊往外走。

皇甫灏微蹙着眉看了看手裏的茶碗,又看了看漸漸走遠的宛如,輕嘆口氣,回了屋子。

回到床邊,卻看到寧斯然睜着眼睛,正看着頭頂的床帳。

那神色中帶着幾分悵然若失,讓皇甫灏心頭掠過一絲淡淡的疼痛。

「你都聽到了?」

将茶碗遞過去,皇甫灏淡淡地開了口。

寧斯然撐起身,接過茶碗一口氣喝下去,點了點頭。

一點便覺得頭暈得厲害,他又倒在床上,難受地閉起了眼睛。

皇甫灏看着他凄慘的樣子輕聲笑了起來,給他揉了揉太陽穴,說:「再睡一會吧,你的酒量本來就不怎麽樣,還喝這麽多。」

寧斯然握住他的手,緊緊握着,因為酒醉,掌心也很熱,那熱量和皇甫灏的融到一起,仿佛要燃燒起來一般。

「灏,你真的想清楚了嗎?」悶悶的嗓音從喉間溢出,寧斯然覺得心中那股歉疚,似乎怎麽都放不下去。

好多年前便知道宛如的存在的,那樣一個美好的女子,他卻毀了她終身的幸福,一想到這一點,他便覺得坐立不安。

皇甫灏能對他娘說出那些話,說明他是真心想同自己在一起的,可他就是會有一種自己害了皇甫灏的感覺,沒來由的。

之前便想過的,他們已經沒有游戲人生的時間了,他們已經不年輕了。

所以若是要在一起,是要對彼此很确定,一輩子的事。

以前暗戀的時候,總盼着有朝一日皇甫灏能回應他的感情,可現在皇甫灏回應了,他又突然覺得其實還是以前那樣比較好。

至少那樣他沒這麽大的罪惡感。

便突然意識到,其實他這個人真是矛盾到了極點。

皇甫灏低頭看着他,見他閉着眼睛,一手握着自己,另一手壓在腦袋上,像是在掩飾自己的慌亂似的。

想到他從來就是個不喜歡麻煩人的人,嘴角突然就勾了起來。

皇甫灏拉開了寧斯然抓着他的手,起身去闩門。

之後又走回來,彎下身,狀似兇惡地拉開了寧斯然那半只壓在腦袋上的胳膊,狠狠地就吻了上去。

覺得拖累了他是吧?覺得他沒想清楚是吧?那麽他現在就讓寧斯然明白,他到底想沒想清楚。

寧斯然被他的舉動吓了一跳,慌亂地睜開眼睛,便看到視野內一片翻騰的黑色,從皇甫灏的眼睛裏傳出來的。

雙手想掙紮,卻被皇甫灏一把按住,緊接着,上衣被皇甫灏不算溫柔地扯開了。

皮膚暴露在微涼的空氣裏引起輕微的顫栗,可身體裏的火卻很快就被皇甫灏挑了起來,寧斯然腦中一片空白,等他意識到他們在做什麽時,理智已經繃斷,再也停不下來。

翻騰起的情潮一波波湧來,皇甫灏毫不客氣地吻腫了他的唇後,低頭去舔弄他的乳珠。

那雙拿慣了刀劍的手到了床上依然無比靈活,沒多大工夫,便把兩人的衣服脫了個精光。

寧斯然臉上燒得滾燙,身體裏有什麽他控制不了的東西在快速湧動,回過神時,他已經緊緊摟着皇甫灏的脖子,開始主動回應他的吻。

情到濃處,再沒什麽能阻止他們擁有彼此。

相貼的肌膚發出驚人的熱度,糾纏的軀體分不清彼此,無法壓抑的吟哦散入空氣中,讓人意亂情迷,再也沒有節制可言。

皇甫灏擠入那雙修長的雙腿間,讓彼此高昂的下身厮磨碰觸,體溫彼此傳遞,汗液相互交融,抱緊對方,恨不得就此融為一體,再也不分開。

皇甫灏的手指按上寧斯然的身後,呢喃着低語:「斯然,我要進去了。」

寧斯然空白的大腦中沒能反應這句話的意思,只茫然地點了點頭。

皇甫灏撐開他的後穴,旋轉抽插的手指,在寧斯然的眼前不斷制造出七彩的炫目光華。

随後皇甫灏抽離了他的手指,那一瞬間的離開,讓寧斯然覺得有些空虛。

但是緊接着,灼熱硬燙的欲望抵上了他的身體,他禁不住弓起身,緊張而慌亂地看向皇甫灏。

那雙滿布着情欲的眼眸中深黑色的暗潮已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異常深情的溫柔和執着。

那溫柔望不到邊際,濃濃的一片,像是蒙着霧的海,但置身于那片海中,會覺得被整個包圍,沒有一絲一毫的間隙。

寧斯然想起很多年前,還是少年的他們在街頭的初遇,皇甫灏第一次看到他時,一轉眼的驚訝,接着便微笑了起來。

那個衣着光鮮,被一群朋友包圍起的少年,讓他覺得羨慕。

皇甫灏慢慢挺進身子,将自己一寸寸頂入了寧斯然緊窒而火熱的體內。

逐漸鮮明的疼痛讓寧斯然不适地皺起了眉,清秀的眉眼間浮起一絲痛苦,卻也隐約帶着歡愉。

徹底結合的剎那,皇甫灏緊緊抱住他,輕柔地吻上了他的唇。

抽動、搖擺、沉淪,直達身體的最深處,皇甫灏因為這具甜美的身子所帶來的快感而意亂情迷。

弓身、追随、迎合,身體在對方的每一次抽動中被徹底填滿,寧斯然仰着頭,喜悅的淚水順着眼角滴落,又被柔軟的枕芯吸收。

「斯然,除了你,我誰也不要。」

皇甫灏的輕喃一聲聲傳入耳中,寧斯然睜開迷蒙的雙眼,微微笑了起來。

他撫着皇甫灏滿是汗水的臉,輕笑着說:「沒必要……用這種方式明志吧。」

皇甫灏側頭吻他的掌心,壞笑着說:「這樣的方式比較直接。」

說着,他擺動腰部,欲望長驅直入,再度頂上寧斯然最敏感的部位。

寧斯然輕顫了一下,一句呻吟禁不住從口中溢出,「啊……慢一點……」

皇甫灏望着他凝着水色的雙眸,嘴角的笑容漸漸變大,欲望脹得發緊,他不但沒有減慢沖刺的速度,反而愈加激烈地沖撞起來。

一時間,房間裏充斥了肉體的碰撞聲和滿帶快感的呻吟低喘,空氣幾乎也要随着他們的情熱沸騰起來。

木床經不起兩人的激情,發出低沉的吱呀聲響,床帳內的影子不斷晃動着,搖擺的激情,透過帳子不斷飄出。

皇甫灏繃緊的身子在一陣猛烈的搖擺後,與寧斯然一同噴出了濃稠的欲液,身體內的激情全部交付出後,兩人抱緊彼此,交換了一個溫柔而綿長的吻。

呼吸還有些不穩,胸膛還在不斷起伏,兩人躺在床上,下身還緊緊糾纏在一起。

寧斯然覺得自己像是作了一場夢,而這場夢,卻太過真實。

皇甫灏輕輕點了點他的鼻子,笑問道:「在想什麽?」

寧斯然眼中閃過一瞬間的迷茫,轉頭看着他,微蹙起眉,「你爹娘若是無法諒解,你打算怎麽辦?」

「不會的,他們都是明理的人,何況,強迫我娶宛如的話,只會給宛如帶來不幸,君玉和他爹娘也是不會答應的。」

「可我總有種自己變成了害人精的感覺。」

「說什麽傻話,即便你是害人精,也是我甘願被你害。」

皇甫灏說到此處,将下身從寧斯然體內抽出,起身拿了絹布為兩人清理,都弄好之後,他湊近寧斯然,小聲問:「怎麽樣?疼嗎?」

寧斯然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臉上當即飛起了紅暈,瞪他一眼,起身開始穿衣服。

「沒事就好,我帶你去見我爹娘。」

「現在?」

「是啊,打鐵當然要趁熱,哪能給他們那麽多時間慢慢考慮。」

皇甫灏面上帶着幾分得意,還眨了眨眼睛,寧斯然卻是覺得有些尴尬,這畢竟和媳婦見公婆有些不同,他可是個男人。

皇甫灏看他皺眉,便知道他心中在想什麽,走過來握住他的手,誠懇地說:「斯然,我們以後要在一起一輩子的,哪能這般扭捏呢?若自己都挺不起胸膛,如何要別人坦然地接受我們?你若是要回虞家,我也擡頭挺胸地去見你爹,好不好?」

一番話說得倒是入情入理,聽得寧斯然心中感慨,他站起身,整理好衣物,緊了緊和皇甫灏交握着的手,點頭道:「你說的沒錯,走吧。」

皇甫灏笑着點頭,打開了窗子散去屋裏激情後留下的味道,拉着寧斯然出了屋門。

剛走出去,便聽到院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着,有人一頭沖了進來。

來人生得頗為英俊,四肢修長,身材勻稱,寧斯然看了他半晌,認出那是成熟了不少的君玉。

君玉直跑到寧斯然面前,激動地看着他,「寧斯然,真的是你?」

寧斯然和君玉的關系雖然不及和皇甫灏那麽好,但是那兩年一起當牙将當将軍,感情也是不錯,如今幾年不見,他見到君玉,也是有些激動。

「是啊,君玉,好久不見了。」

「皇甫灏這小子真把你找回來了,那就好,我跟你說啊,他這三年失魂落魄的樣子我都快看不下去了,帶他去青樓又每次都擺張死魚臉,你不知道我被他搞得多郁悶……」

君玉還在滔滔不絕,寧斯然已經忍不住低聲笑了起來,皇甫灏嘴角抽搐,聽着聽着就聽不下去了,一拳揍在君玉的肩膀上,說:「臭小子,當爹了還這般沒口德,少說一句沒人當你是啞巴。」

「當爹了?真的?」寧斯然還不知道君玉成親了,有些驚訝。

君玉臉上浮現一絲腼腆,傻笑了起來,「嗯,就今年年初當上的,是個胖小子,有空來我家玩的時候抱給你看。」

「嗯,你的兒子,一定生得很不錯。」

「哈哈,還湊合吧。」

那邊兩個人一個誇一個裝,皇甫灏看得哭笑不得,可笑了一會,他就想起了什麽,突然抓住君玉的肩,小聲說:「君玉,宛如的事……」

「放心吧,我會跟她說的,感情的事哪能勉強,你對寧斯然有幾分真心,我還不知道嗎?」

君玉打斷了皇甫灏的話,輕嘆了口氣,一句話說得頗有些意味深長的味道。

要不是以為寧斯然已經死了,這三年他也不會讓宛如常來皇甫家,可如今既然寧斯然沒死,宛如再要介入這兩人之間的話,顯然就不合适了。

想這家夥到了青樓都完全沒反應,真要和宛如成了親,也是挺可怕的。

想到這裏,他湊到寧斯然身邊,小聲說:「斯然,這家夥那方面好像不大行,你以後可要多擔待。」

這話讓寧斯然幾乎是立刻便想起了之前的事,頓時面紅耳赤,一個字都答不上來。

君玉反倒被他的反應愣住了,眨巴了下眼睛,還沒想明白,皇甫灏已經把他扯開了些,嘴角噙着惡劣的笑容,說:「我行不行,你要不要親自來試試?」

說着,他就把君玉往院子裏的樹上按,君玉先是一愣,随即反應過來一把拍開他的手,眯起眼睛笑道:「啊,我明白了,原來你們已經……哈哈,這樣也好,生米煮成熟飯了,伯父伯母也不能不答應了。」

這話說得好像寧斯然跟黃花大閨女似的,頓時讓他很是不爽,也不臉紅了,一瞪眼,道:「君玉,說什麽呢!」

「我的意思是,伯父伯母會要你對皇甫灏負責的。」君玉的玩笑越開越冷,這話一出來,皇甫灏也開始瞪他了。

但是瞪完,三個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這般暢快自在地談笑,便好像是回到了以前在軍營裏的時候。

笑了好久才停下,君玉不再開玩笑了,擡頭望了眼天空,感受着微風吹拂過臉頰的舒适感,感慨地說:「真好,這樣大家都歸位了。」

漂泊的心不再漂泊,逃避的人也不再逃避,流逝的時光開始給他們彌補的機會,依靠着彼此,所有的傷痛和遺憾,都可以一一補回。

皇甫灏聽着君玉的感慨,心有所動,轉身看着寧斯然,握緊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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