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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門才能知道外邊是有多冷,傅聞聲在風雪裏被凍僵的手腳在進門的一剎那終于有所緩和,全身血液在暖氣下暢通無阻,活躍了他的四肢。
屋子是典型四合院的廂房,不同的是這間廂房是木屋子,裏邊的一切都是木制的,空間不算小,布置簡單但整齊,頭頂上是竹條編制的竹藝燈,燈光是淡黃色的,映着木黃的地板,給了人一種溫馨的感覺。
傅聞聲不動聲色地巡視了一圈——啧,陸餘之還挺有品位的。
身後傳來了關門的聲音,傅聞聲抖落了身上還帶着的雪花,回身在依靠在門邊靜靜地看着他的陸餘之面前直接脫了大衣,問,“這是你家?”
“你怎麽在這?”
兩個人的話音幾乎是同時落下,傅聞聲和陸餘之面面相觑了一會兒,陸餘之點了一下頭,“嗯,我外公住這。”
“哦。”傅聞聲點了點頭,沒有再追問下去。
陸餘之外公,陸全笙,傅聞聲是知道的,八九十年代名動皖城的名角兒,小時候傅聞聲還跟着自己爺爺去看過陸全笙的戲,戲中人紅妝粉面,身姿曼妙,一開腔就能贏得所有人的叫好聲。
後來聽說陸老年紀大了,退了休,那時候還很多人都在可惜,可到了今天,又有誰還記得陸全笙呢?
“你怎麽在這?”換陸餘之問他。
傅聞聲手裏拿着大衣,在陸餘之眼神示意下将衣服搭在了房間裏的椅子上,“我學生打架了,我過來胡同街派出所帶他出來。”
“哦,那你學生呢?”
“回家了。”傅聞聲說,“他家就在胡同街,離你這不遠。”
陸餘之哼笑了一聲,“所以你徘徊在這是迷了路了?”
“如你所見,”傅聞聲無奈地聳了聳肩,順便朝陸餘之晃了晃手機,“手機還凍得死機了。”
他看着倚在門邊的陸餘之,極輕地笑了一下,“還好你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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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讓他不至于在大半夜的時候流落街頭,還神奇地治愈了他的壞心情。
陸餘之看着他嘴角不經意的笑意,愣了愣,下一秒移開了視線,過去将椅子拉到一邊去,懶懶地說,“人情要還的,傅教授。”
“還,”傅聞聲笑,“你想我怎麽還都行。”
陸餘之瞟了一眼他,抖開被子,“不早了,睡吧。”
傅聞聲看他一溜煙地爬上了床,直接窩進被窩裏頭,不由得驚愣了一下,“我們睡一起?”
“嗯啊,”被窩裏陸餘之露出眼睛,“這個院子就兩間房可以睡人,只好委屈我自己和你擠一被窩了。”
他撐起上半身,好笑地看着傅聞聲,“所以說,傅教授知道你欠了我多大的人情了嗎?”
傅聞聲看着他,沒說話。
陸餘之看他默然,便裝出一臉的恍然大悟,“傅教授不會怕別人知道我們睡在同一張床上會影響你吧?放心吧,這裏大半夜的沒人會過來沒人會知道,你就......”
他突然失了話音,看着傅聞聲陡然彎下腰靠近過來的臉,精致的五官在眼裏放大,陸餘之呼吸倏地一窒。
傅聞聲盯着他,眼底閃過狡黠,“我怕什麽,反正我們不僅睡在同一張床上過了,還一起做過了,我怕什麽?”
陸餘之表情一僵——自己就不太該嘴欠。
還沒等他說什麽,傅聞聲已經脫掉了毛衣,轉眼鑽進了被窩裏。
溫暖的被窩下,他們肩頭抵着肩頭,只要轉過頭就能呼吸相纏繞,勾進彼此的呼吸裏頭,然後叫血液沸騰,呼吸開始發燙。
陸餘之清晰地聽到了自己逐漸加快的心跳聲——好奇怪,明明他們之前都可以在大堂裏旁若無人般惡劣地調情,現在更闌人靜的時候,他卻有了一絲的緊張和不自在。
他們對視了良久,直到傅聞聲先笑了,“還要看我到什麽時候?”
陸餘之一噎,明明這人是來蹭住的,怎麽還一副心安理得的樣子?簡直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他心裏郁悶,拽過被子翻過身,用背對着傅聞聲,“關燈。”
傅聞聲得意地一揚嘴角,聽話地撐起身關了燈。
屋裏一時暗了下去,木窗是镂空的,叫院子裏常亮的燈光溜進來了一些,落在了他們的腳上。
傅聞聲沒有睡意,睜眼看着天花板,聽着陸餘之不均勻的呼吸聲,開口,“睡不着?”
良久,陸餘之才悶聲回答他,“閉嘴。”
那邊倒是真的沒了聲音,陸餘之疑惑地回頭,撞見了傅聞聲正盯着自己看的漆黑眸子。
傅聞聲眼睛是典型的杏眼,內雙明顯,可遮不住那雙幹淨清澈的眸子,而此刻那瞳孔裏頭只映着一個陸餘之。
那就像是旋渦,會要命。
陸餘之在靜谧的夜裏問他,“看着我想什麽?”
“嗯......想那天晚上。”傅聞聲老實地回答。
那晚也是下了一宿的雪,稀疏的凍雲遮不住冷月,他們在月光漏了一地的房間裏熱烈地親吻,相擁,再相融合......他一直記得那時候的陸餘之,冰肌玉骨卻汗涔涔,眼尾紅成一片,會勾着他的脖子喘息不停,濃烈地就猶如一杯紅酒,在高腳杯裏徐徐悠晃,聞之香,淳甘馥郁,叫人欲罷不能。
那是傅聞聲印象裏對于陸餘之最深刻的時候,僅次于酒吧裏清冷得似谪仙的陸餘之。
陸餘之“哦”了一聲,然後又沉默了許久,似乎在思考後才開口,“你那天為什麽去酒吧?”
“心情不好,你呢?”
“我也心情不好。”陸餘之說,“那你為什麽找我上床?”
傅聞聲差點被氣笑,翻了個身,離陸餘之更近一些,“講講道理好不好陸餘之,明明是你找的我。”
“我喝醉了。”陸餘之一臉無辜。
“哦,我也喝醉了。”傅聞聲聲音淡淡。
一時間只剩下安靜......
胡同裏忽然傳來了幾聲嘈雜聲,然後是狗吠聲,頃刻間打破廂房裏的沉默,又頃刻間消泯在沉默間。
兩個人平躺着,一齊看着烏黑黑的天花板。不知過了許久,陸餘之打破沉默,“不就是醉酒亂性,你記這麽久做什麽?”
傅聞聲言簡意赅,“我愛記得。”
他倒是也想忘,可有些東西倒是要刻骨銘心,沒事的時候總在腦海裏晃,趕都趕不走。
他在國外學習這麽多年,什麽沒聽過沒見過的,思想開放的他對任何事物的接受度都出乎意料的高,包括自己喜歡男人這件事,也包括他可以跟男人上床這件事。
不過對天發誓,陸餘之是第一人,并且有點要永生難忘的意思。
陸餘之倒是被他這話說得起了點興致,腦裏閃過一絲壞念頭,特地再靠近了傅聞聲幾分。
胡同幽長,夜半除非有狗或者做些雞鳴狗盜的人,大多都是安靜地吓人。在這樣寂靜的夜裏,陸餘之聽到了傅聞聲敲個不停的心跳聲,好整以暇地看着傅聞聲,問,“傅聞聲,你是真喜歡我?”
傅聞聲最恨他這樣,每次都要過來挑逗他,偏偏又不是出自本心,引着人來吃他,還想全身而退。
想得美吧,傅聞聲惡狠狠地想。
他陡然翻身,反手按着陸餘之的手腕,一手撐在他的耳邊,将人壓在了身|下。
姿勢位置變化不過一瞬之間,陸餘之驚得眼睛都瞪圓了,連話都忘了說。
傅聞聲笑得開懷,“怎麽?不是問我是不是喜歡你?我用實際行動回答你不行麽?”
“傅聞聲!”陸餘之咬牙切齒。
傅聞聲壓根沒放在心上,再低了低頭,幾乎要和陸餘之鼻尖抵着鼻尖,帶着熱浪的呼吸噴薄在彼此臉上,屋裏好像更熱了一些,“陸餘之,你現在問這種話,是不是真的相信我們不能再上一次床啊?”
陸餘之胸膛被傅聞聲壓得疼,滾燙的呼吸更灼得胸口疼,眼尾悄然紅了,他攥着拳頭,“這是我家。”
“那不正好,情事就應該關起自家門來做。”
陸餘之幾乎被氣笑,“傅聞聲,你個堂堂大學教授這麽道貌岸然?”
“陸餘之,”傅聞聲反唇相譏,“你個被師妹稱為清心寡欲的人,就天天撩撥我?”
他們雙目相對,都只在彼此眼裏看到自己,那樣一個只有在彼此面前才會顯露出來的樣子。
陸餘之眸子流轉,微微一笑,在夜裏是驚心動魄的好看,“是啊,我就喜歡撩撥你。”
他忽然仰起頭吻上了傅聞聲的唇,唇瓣在夜裏帶着涼意,頃刻間侵入了傅聞聲的喉間,可卻比熱水還要滾燙,要燒壞他的喉嚨。
傅聞聲一手托住陸餘之的腦袋,用力地吻了回去,唇舌交錯,唾液交換着唾液。
腳下的月光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往上移,灑在腰部的位置,他們好像是一體的,裹着被子,暖帳裏述說紅浪。
“呼呼......”陸餘之喘着氣躺在床上,眼尾紅了徹底,眼睛裏有霧水,一層一層,還是掩不住瞳孔裏傅聞聲清晰的模樣。
傅聞聲撫着他的臉,一寸一寸地游動着,動作輕柔,眼底卻是深不見底的潭水,見不到波瀾。
“陸餘之,你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不欲與別人争,也不在乎別人對自己的看法,一身清冷,不悲不喜亦不怒?還是風情萬種,冷豔地好像玫瑰,風流有了,荊棘也有了?
傅聞聲不在乎他是什麽樣的人,只在乎他的風情萬種可以給誰看。
而陸餘之只是懶懶地回他,“你猜啊。”
“你對別人也這樣嗎?”
“哪樣啊?”陸餘之動了動腦袋,伸手擡着傅聞聲的下巴,戲谑地說,“對你這樣的嗎?”
傅聞聲不作聲,只是忽然從被窩裏爬了起來,陸餘之愣了愣,看着他麻利地穿上了自己的衣服褲子,最後拿起大衣。
翻臉如翻頁,陸餘之都沒反應過來,詫異地看着他,“去哪?”
“回家。”傅聞聲連頭都沒回。
“現在?”陸餘之看他直接要去開門就知道這人沒在開玩笑,只能叫他,“傅聞聲,都幾點了。”
傅聞聲腳步一頓,“你是我誰啊,管我去留?”
陸餘之聽完直接翻了個白眼,“你發的哪門子邪火?”
回應他的是砰地門關上的聲音。
陸餘之看着沒關緊的門,咬牙罵了句髒話,極其嫌惡地擦去嘴角的口水,“傅聞聲,你有病?!”
外邊忽然傳來了重物倒地的聲音,是院子裏的,因為陸餘之都覺得自己床都震了震。他以為是傅聞聲看不清路摔了,心裏罵了句活該,慢吞吞地下了床打算去瞧一眼,開了門就看見站在院子裏有些懵的傅聞聲。
傅聞聲看他,“有東西倒了?”
陸餘之當即臉色一變,只穿了棉鞋就往陸全笙的屋裏沖去。
***
左爾東陳
陸餘之:總想撩撥但總是被反撩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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