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報應來了
穆汀幻想過許多種暴露身份的可能, 但顯然沒想過會以這種差點賠上命的方式暴露,鬧得人盡皆知後自己卻躺了。
齊湛也曾想過穆汀身份被揭開的後果,他覺得頂多就是他和汀汀一起被家裏人痛罵一頓, 然後他再挨他大哥一頓痛揍,這事就過去了,畢竟汀汀那麽好,全家人都喜歡他,是絕不可能趕汀汀走的。
然而今日發生的事完全超出了齊湛腦子能想到的範疇, 他不知道穆汀有什麽樣的過往,更不知道楚蘅那個瘋子竟一直想占有汀汀,但最沒想到的是汀汀竟為了他差點被打死。
楚蘅得了什麽消息不再阻攔, 一行人暢通無阻的把穆汀擡上了馬車,然後各回各家。
齊湛坐在木板上,讓穆汀的腦袋靠在他腿上,免得路上馬車不穩會磕到他。
穆汀一直沒醒, 臉很白,睡得也并不安穩,一直皺着眉, 齊湛看着他這樣覺得好難受, 心疼得又想哭了。
他擡頭同在馬車內的齊大哥, 問他,“大哥, 我是不是很沒用,我今天又做錯事了,我保護不了汀汀,還連累他受了這麽重的傷。”
齊大哥不答反問,“那你覺得應該怎麽做?看着自己媳婦兒被人調戲卻因畏懼對方權勢假裝不知道?還是譴責自己媳婦兒不守婦道跟人勾勾搭搭?又或者跟對方講道理?”
齊湛下意識搖頭, “汀汀又沒錯,明明是楚蘅先故意招惹汀汀的,當着那麽多人的面逼汀汀跟他走,他是個真瘋子,王八蛋!”
齊湛覺得跟一個瘋子講道理顯然也是不可能的,楚蘅根本聽不進去。
至于畏懼權勢當作不知道,齊湛覺得也不可能,男人怎麽能因為怕就連自己媳婦兒被欺負了都不管呢。
“大哥,其實是因為我是個不成器的草包,無權無勢,所以楚蘅才一點都不把我放在眼裏對吧?”
齊湛自個兒小聲嘀咕說了句什麽齊大哥沒聽清,他伸手指了下穆汀,“那你看被他放在眼裏的人現在如何?”
齊湛摸摸穆汀的臉,不說話了。
齊大哥又問,“如果換作是你,你會對自己喜歡的人下這樣的狠手嗎?”
“怎麽可能,我連碰汀汀一下都舍不得,怎麽可能讓人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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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蘅今日有備而來,只要穆汀不答應跟他走,注定會有一劫,”而穆汀顯然抱着寧死也不肯跟楚蘅走的想法,也就成了如今這樣。
齊洵很認真的看着自家傻弟弟說道:“你雖然腦子不夠使,但勝在有心,分得清應該保護在乎什麽人,大哥希望你能一直記住今日的事,這是你欠他的。”
齊湛望着齊大哥,“大哥,你不怪我們嗎?”
“現在不怪,等人好了,再慢慢跟你們算賬。”
齊湛聞言,下意識把穆汀抱得緊了些。
馬車很快停在了齊家門口,府中家丁出來幫忙擡人,将穆汀送回了房間。
齊大哥讓管家帶周太醫去齊湛住的院子休息,離得近,若晚上真有什麽事趕過去也快。
然後拍了拍齊湛的肩膀,“我先前已經讓你大嫂回家後把事同爹娘說了,你好好照顧人。”
齊湛點頭,又跟齊大哥商量,“大哥,我明日……”
齊大哥打斷了齊湛的話,說,“明日不必去太學,我們,去衙門。”
齊大哥說完這話,轉身朝正房走了。
齊湛愣了下,很快反應過來齊大哥這話是什麽意思,然後拔腿就往他和穆汀住的院子跑。
……
夜裏,穆汀果然發起了燒,整個院子的下人忙成一團,齊湛也一直守在床邊,連眼都不敢閉一下,時不時就摸摸穆汀額頭,給他換帕子降溫,要麽就拉着他的手絮絮叨叨的跟他說話,說以後都聽穆汀的話,要好好讀書還要好好習武,最主要的是要悄悄找機會揍楚蘅那個瘋子一頓報仇。
說到後面就開始抖自己的老底,跟餘旭堯幾人出去吃什麽玩什麽,幹了哪些缺德事,說完了又開始給他背狐貍精的書。
齊湛趴在床邊抓着穆汀的手摸自己的臉,難過地說,“汀汀,如果我真是狐貍精就好了,我就能施個法術讓你馬上好起來,汀汀你什麽時候能醒來跟我說說話啊,汀汀,我有些害怕,你別不要我……”
“汀汀,我也可想跟你一塊過年了,對了,我忘記跟你說了,我知道斷袖是什麽了,汀汀我喜歡你,我就是斷袖,我要跟你在一起一輩子。”
“趙明飛他們說我會斷子絕孫,那也沒什麽,反正我有你,本來白天就要跟你說的,都怪楚蘅那個瘋子,小人,賤人!”
天空泛白,漫長的夜總算過去了,說了大半夜話,齊湛嗓子都啞了。
他摸着穆汀額頭覺得沒那麽燙了,立馬跳起來讓人去請周太醫。
周太醫過來把了脈,“病人求生意志很強,所以這燒退得也快。不過他傷得重,又是冬天,需得仔細照顧着,不然身子太虛讓寒氣入骨就麻煩了。”
周太醫的叮囑齊湛全認認真真記在了腦子裏,又把張嬷嬷等人全叫來重複了一遍,他今日要出門,不知何時能回來,讓張嬷嬷等人一定按周太醫說的照顧好穆汀,不許出任何錯差。
就去赴個宴的功夫,三少夫人就從女人變了男人,還身受重傷昏迷不醒,這事讓齊家的下人摸不着頭腦的同時心情還很複雜,不知怎麽說好。
但整個齊家,不管是伺候主子的丫鬟小厮還是做灑掃粗活的下人,全都吃過三少夫人做的菜,憑三少夫人那一手廚藝,整個府上就沒不喜歡他的。
而且三少夫人為人也好,從進門到現在從未難為過誰,下人們看在眼裏記在心中,雖說這女人變男人有些不可思議,但人還原來那個人,好像也沒什麽不同。
簡單用過早飯,齊湛讓張嬷嬷和白靈照看穆汀,自己去找齊大哥。
不過等到了齊湛才發現齊父今日竟沒去上朝,他疑惑地問,“爹,你也跟我們一起去嗎?”
齊父沒說話,邁步第一個上了馬車,齊大哥緊随其後,而齊湛則被齊二哥拉着跟他一輛馬車。
“二哥,”齊湛叫了聲,但又不知說什麽。
齊二哥笑了下,“這可不像你,雖然你腦子不好使,但确确實實是我親弟弟,既然是親生的,當哥哥的總不能不管你。”
“所以爹也因為我是親生的,才要跟着一起去衙門嗎?”畢竟他沒想過齊父也會參與進來。
齊二哥嘆氣,“說你腦子不好使你還直接就不使了,要不是親生的,誰管你。”
“哦,”齊湛呆呆點頭,覺得他命挺好。
齊二哥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被齊湛給帶偏了,他明明想說的是,齊父不去,就憑他們三兄弟還真奈何不了晉王府,京城府尹會毫不猶豫地偏向晉王府,有齊父在,對方多少也得掂量下。
就在齊父等人剛走不久,齊家門口來了一輛馬車,兩匹馬拉的金鑲邊馬車,人未下車,咳嗽先至,齊家的門房一看就知道來人是誰了,連忙轉身去禀告管家。
很快,齊母知曉了晉王上門拜訪的消息,她領着人出門迎接。
晉王,當今皇上唯一在世的親叔叔,從小體弱多病,在寺廟中長大,直到先帝登基才将其接回京城,冊封為晉王。
因為身子不好,先帝對其很是寵愛,對其子也是多有縱容,然後就縱出了楚蘅瘋子一般的性格。
晉王裹着厚厚狐裘面容蒼白地下了馬車,一下車就開始咳個不停,門房小心地看着,都怕他咳太狠給自己厥過去。
好在,齊母很快出現,不過還沒等齊母開口,晉王就先拱手向齊母行禮,“齊夫人,本王今日前來是替那孽子向齊家賠罪的。”
晉王府的下人适時搬了幾個箱子出現。
齊母臉色并不好看,坐着晉王專屬車駕前來,又連門都不進就開始送禮,還時不時咳幾聲展現自己體弱,一向身子不好的晉王爺大冬天親自上門賠罪,這是要借名壓齊家啊。
齊母直接領着人跪下行禮,“參見晉王,晉王爺福壽寧康。”
晉王自然是立馬叫起,這回齊母搶在了他前頭開口,“請晉王恕罪,家中男丁都出了門,實在不便招待,這……”
都出了門?晉王品着這話,覺得有些不對,他是知道齊父今日告假未去上朝的,若不然也不會選這個時候親自前來。
“齊大人這是已出門辦公了?那倒是本王來的不巧。”
齊母道:“王爺,我家老爺和幾個兒子去了衙門,家中兒媳躺在床上至今未醒,我那不成器的兒子自覺事因他而起,所以想替他媳婦兒讨個公道。”
讨個什麽公道,晉王哪有不明白的,他眼中閃過冷意,這齊家人還真是鐵了心要跟晉王府作對啊。
“咳咳……齊夫人,此事确乃犬子之過,昨日回府本王已教訓那孽子,但齊家要想要公道,本王必然不會徇私。”
晉王轉身,呵斥身後的下人,“還不快去,将那逆子擡到衙門任由齊大人處置!”
擡,這是在透露昨晚已将人打得下了床了。
任由齊大人處置,是在表明齊父一旦插手這事,就不再只是小輩間的打打鬧鬧了。
晉王府的人麻溜跑走,同時也有人來報信,說府尹請小王爺到衙門問話。
晉王又咳了兩聲,知道今日他也要往衙門走一趟了,然後轉過身同齊母告辭。
人走,東西卻留下了,齊母自是不肯收的,她道:“讓晉王白跑一趟實在過不去,想來晉王爺是要去衙門見小王爺的,那這些東西我便安排家中下人替王爺送回府上吧,管家,去叫人準備馬車。”
“是,”齊府管家領命,立刻點了人去準備。
晉王深深看了齊母一眼,然後虛弱一笑,“告辭。”
人上了馬車,齊母帶着人恭送晉王離開。
等回了房間,齊母臉一垮,“什麽玩意兒,病秧子了不起嗎,病秧子就能欺負人了,心這麽黑活該當一輩子病秧子,生個瘋兒子。”
“還假惺惺地來賠罪,呸,他要是親自把他那瘋兒子也打個昏迷不醒我還能多看他兩眼。”
齊母關起門來罵了晉王父子好一陣心頭的氣才消了些,然後又帶着人去看穆汀。
丫鬟冬月跟在身邊,問齊母,“夫人,您不生三少夫人的氣嗎?”
齊母想想,“還是氣的,不過現在人都沒醒,氣了有什麽用,得等人醒了把話說清楚再氣也不遲。”
冬月:“那您怎麽還去看三少夫人?”
齊母理所當然地說,“現在人還是我兒媳婦兒,我看他怎麽了,我還得催他快點醒來呢,出去時還好好的,回來就成了這樣子,以後那種人辦的什麽宴我們齊家是不用去了,晦氣。”
齊母提起就來氣,氣的人還挺多。
等到了院子,才發現大兒媳和二兒媳都在,兩人還帶了孩子,就坐在門口烤火說話。
見齊母來了,兩人起身跟她打招呼,齊母問,“這大冷天的,在外頭坐着做什麽,也不怕着涼。”
李氏解釋,“周太醫說不能讓三弟妹受寒,我們也才來,就想烤暖和了再進去。”
聽到這話,齊母也沒直接進門,坐下來跟她們一塊烤火,徐氏便問起了晉王來的事。
齊母擺臉色,“去衙門了,那兒有你們爹在,他有法子應付。”
“不提他,提起就來氣,什麽玩意兒。”
徐氏便不再問,還把女兒送給齊母抱,讓沛兒逗她祖母開心。
烤暖和了,婆媳三人才一塊兒進門,李氏看着穆汀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眼一下就紅了,“昨兒我不該走的,要是我昨天留下,那小王爺也不敢下這麽重的手。”
徐氏拍了拍李氏,心裏也不好受,這個三弟妹她也是打心裏喜歡的,哪想就一天工夫,人就躺着了。
齊母過去探了下穆汀額頭,然後回頭對李氏兩人說,“行了,你留着有什麽用,哪有人能跟瘋子講通理的,他會醒的,他要賠湛兒一個媳婦兒的。”
外頭雪越下越大,齊家父子四人一直到下午都沒回府,齊母和兩個兒媳也一直在屋裏守着穆汀。
人沒回來,倒先傳了個消息,說皇上給魏國公世子和長公主賜了婚,擇日完婚。
齊母聽完,臉上有了一絲笑意,“你們看,人一做壞事,報應就來了。”
大禹歷來的規矩,尚公主者,便不可科舉,入朝為官最高不過五品,最主要的是,尚了公主便不能繼承家業。
魏國公世子要換人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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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