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濃紅如海
恍惚中,只見滿目的紅。
長街之上,簫鼓聲動,彩幟翻飛……地上鋪着銀紅的蜀錦,嫣紅的鳳凰花花瓣飛揚如雨……送親隊伍聲勢浩蕩,望不到盡頭……紅瑪瑙的镂花屏風、剔紅漆器、朱漆髹金的箱籠、棠紅的衾绹、水紅的帳幔……各種富麗堂皇的彩禮,流水般經過視線……
紅得那樣濃,看久了雙目微痛,但還是舍不得移開目光。
就像明知是虛妄的幻影,卻仍試圖伸手挽留。
這場盛大的婚禮,新娘是某位巨賈的掌上明珠。嫁妝異常豐厚,十裏紅妝,引得京都萬人空巷。
我從不知,紅色是這樣美麗的顏色。
“好漂亮。”我輕聲贊嘆,卻發現自己發出的,是清脆的童音。
再一看,自己依稀是六七歲時的模樣。為什麽,我會在這裏?恍惚中,似乎記起,是我纏着瀾哥哥帶我出宮游玩……那是我第一次出宮……
這時,一只手揉了揉我的頭發,動作輕柔,并不讓人覺得厭惡。熟悉的聲音,似如水的月光:“待我們的小長寧長大了,婚禮時的儀典,定然比這更加盛大。”
不用仰頭看,也知道是他。
“真的麽?”我微笑,明知故問。
他的衣上有極淡的熏香,似竹葉清露,令人心靜。他聲音裏的笑意,讓我的心境也明亮起來:“這位新娘雖出身富貴,卻是平民。商賈再多資財,終是末流。縱有金山玉山的嫁妝,也是伧俗,何能企及我們天家的高華?長寧,你是大齊獨一無二的公主,日後下嫁時,用全副的鸾駕和鳳儀,定然舉世無雙。”
我雖年幼,卻也知道,全副的鸾駕鳳儀是冊後時才能用的。即使是公主,也不能僭越。
我別過頭,不悅道:“瀾哥哥又哄寧兒。”
他笑:“我怎麽舍得騙長寧?規矩是由人訂的,當然也能由人修改。只要站得足夠高,便是一切規矩的制定者。”說到最後一句話時,他的聲音裏有我所陌生的冷定,以及……
我忽然一驚——對,這是野心,宮闱之內永不缺少的野心。與它相伴而生的,是痛苦與死亡。
我倉皇擡頭看他,卻只覺一陣暈眩襲來。天旋地轉。時光如風,呼嘯而過,一切皆迅速風化、瓦解。不變的,是滿目的濃紅,漸漸化開,淌成溫熱的鮮血,濺上我的衣袂。
死亡的陰影,宛如暗夜裏的魑魅魍魉,在四周此起彼伏地叫嚣着,要将人吞沒。
視線裏的景象漸漸扭曲,漸漸模糊。唯一清晰的,是那個熟悉的身影,在血泊中緩緩委地。
他幽深的雙眸,一瞬不瞬地看着我。靜如死水。
“瀾哥哥……”
這是我自己的聲音麽?
不,不可能,我怎麽會有這麽軟弱的聲音?怎麽會如此痛苦?
鋪天蓋地的紅,潮水一樣淹沒了我。我從不知,紅色是這樣凄豔的顏色。
夢境如水中倒影,轟然碎去。
我陡然驚醒。定了定神,才知今夕何夕。
長夜未央,四周極為寂靜。只聽得輕微的滴水聲,是屏風後的冰雕在融化,帶走白日殘留的暑氣。香爐裏燃的合歡香,氣息尚未完全散去,有些悶。殿內十二重绡紗帳幕在夜風中靜靜翻飛,如白蓮湧動。月光照進來,床帳上的流蘇似鍍了淡淡的流銀。
只是一場夢。已不記得是第多少次,夢到那些往事。
庸人自擾罷了。
略略轉身,便看到了枕畔之人。月光映出他的容顏,修眉,薄唇,漆黑的鬓角,堅毅的下颌,額角有一道極淡的疤痕。即使在睡夢中,他依然雙眉微鎖。離得這樣近,我甚至能感覺到他的呼吸。
這位令燕國大軍聞風喪膽的将軍、大齊最尊貴的親王,此時,也不過是肉體凡胎。
我輕輕掀開錦被,撩開紗帳,無聲地下床,赤足踏在光潔如鏡的地磚上。潔白的漩紋寝衣下擺甚長,無聲地拂過地面,輕如浮雲。地上散落着各種衣衫:绡紗的,绫綢的,錦緞的,卷染的,刺繡的,缂絲的……層層疊疊,華美非凡。穿上身,人就像一只精致的玩偶,被供奉在衆人的視野中,面目模糊。
衣物間似清光微閃。定睛一看,是一支銀簪,鑲着合浦明珠,在月光下泛着潤澤的光。但我的視線,只落在它鋒利的尖端上。只要用它刺入床上之人的喉嚨,一切便可以結束了。
一了百了,多好。
我閉上眼,努力抑制住這個危險的想法。現在,還不可以。
忽然,一雙有力的手臂自我身後環上來。我微微一顫。
“又做噩夢了?”他的聲音低低的,似溫柔的呢喃。
我淡淡道:“夢本是虛無。虛無之事,哪裏能分出什麽好壞。”
他的下颔擱在我的肩上,輕笑:“你在夢中叫了華文瀾的名字,還不算噩夢?”
果然,他方才只是裝睡。長年在外征戰的他,警惕性遠遠超過一般人。更何況,他豈會不格外防備我?
其實,我沒有殺他的機會,但他卻能取我性命。當然,他不會這麽做,就像我也不會一時沖動。時機未到。目前,我與他,還有繼續合作的必要,各取所需。
我妩媚一笑,回身抱住他,倚在他胸前,用最溫柔的語氣輕聲慢語:“華文淵,想必你不會夢到他吧?被你害死的人實在太多,他只是成千上萬個死人中的一個,算得了什麽呢,雖然他是你的兄長。”
他也不惱,只是低低地笑:“哦?原來你夢到他,是因為他亦是你的兄長,并且,你也直接導致了他的死亡?”
我将他的一绺散發繞在手指上把玩,漫不經心地反問:“那你以為,會是因為什麽?”
三年來,我和他不斷進行着這樣毫無意義的對話,彼此僞裝,又相互試探。
習以為常。
他的聲音近在咫尺,呼吸間溫熱的氣息拂過我的頸,似一片輕軟的羽:“你說得沒錯,被我害死的人實在太多,連我自己都弄不清共有多少。僅是那些在戰場上死于我劍下的人,已不可勝數。若世間真有報應,我早已萬劫不複。但我還活着,并且比絕大多數人都要活得更好,不是麽?”
的确,他是煊赫無雙的明德王,統領三軍,一手遮天。大齊之內,再無另一個男子可以與他比肩。百姓不知有天子,卻知道這位戰功赫赫的明德王。
然而,如此說來,我豈非也活得很好?畢竟,我是大齊最尊貴的女子,天子的同胞姐姐,長寧長公主,掌握着齊國之內唯一可以與明德王制的權力。但為何,我已很久不曾體會到哪怕一絲的快樂?
我聽他靜靜說下去:“軍中,有很多年輕的士卒,在第一次殺人之後感到恐懼,夜夜被噩夢驚醒。我告訴他們,擺脫噩夢的方法,只有一個——下次戰役,斬殺更多的敵軍。殺得多了,也就麻木了。沙場之上,成王敗寇,轉瞬生死。人命,不過草芥而已。”
若旁人聽來,真是殘忍無情之語。但我再清楚不過,他的身上布滿了刀痕傷疤。甚至有一道箭傷,離他的心口只有一寸的距離。若再近一寸,必然致命。據說,許多戰役中,他總是身先士卒,甚至不要衛兵保護。他能打退為患多年的骁悍燕軍,不是沒有付出代價的。
沙場如此,這宮闱之中、廟堂之上,又何嘗不是如此?
我擡手撫過他額角的傷痕,脈脈凝睇,說的卻不是什麽甜言蜜語:“所以,我早已麻木了。這三年來,因我而死的人,還少麽?”
他埋首在我的青絲之間,聲音模糊,卻還是不難聽出其中冷意:“譬如,昨日被你處死的孫如海?”
我早已料到他會提起此事。孫如海是他的黨人,雖從來未得重用,但這樣突然被殺,華文淵也不可能完全不聞不問。
我悠然道:“我們之所以能一直合作愉快,是因為彼此克制,互不相犯。而他竟然私下妄論我的私事,難道不是有意破壞我們的合作麽?這樣不識時務的人,即使留着他的命,對你而言也沒什麽益處吧?”
他擡頭直視着我,唇角勾起的笑意裏,似有一絲嘲諷之意:“呵,你何時變得如此重視名譽了?長公主名為度道出家的女冠,卻執掌權柄、翻雲覆雨,甚至在奢華無比的長寧觀中蓄養男寵。這些,不都早已天下皆知麽?以前,更難聽的話還有很多,你從不在意。如今,為何如此沉不住氣了?”
他是有意激怒我麽?
我不以為意,笑意愈發柔婉:“是啊,連與你同床共枕這等亂倫茍且之事都做下了,還有何清譽可言?”
所有罪孽之事都已做下,還能如何?只能一錯再錯。
這點上,我和他倒是難得的知己。用恨透了我們的燕國人的話說,就是“狼狽為奸”吧。
窗外沉沉夜色之中,隐約傳來打更聲。已是寅時三刻。更聲遠去後,空蕩的寝殿愈發顯得曠寂。月華如銀,夜風微涼。我正要自床邊紫檀架上取衣,他已随手取過一襲素色紗羅中衣,與我披上。
我當然不會自作多情地以為他關心我。
從容地攏了攏衣襟,擡眸看他:“你想說什麽?”
他淡淡一笑:“沒什麽。只是這幾日燕國使者要來了,你是主要的接待者。若此刻受涼病倒,恐怕不太好吧?”
燕國使者……我心下微微一緊,凝視着他眼眸。深湛的目光,不可探測,但我分明在其中看到了野心——竊鈎者誅,竊國者為諸侯。太祖皇帝的子孫,誰沒有野心呢?但他的野心尤其可怕,因為他擁有與野心相符的實力。
這局棋,終是要分出勝負的。我與他,必将是,或者一直是,你死我活的對手,無法共存。
我微微側首,拉了拉床邊垂下的絲縧。挂在殿外的銀鈴牽曳出一陣輕響。很快便有宮女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屏風後,靜待吩咐。
“伺候更衣吧。”我平聲道。
話音剛落,便有一隊早已等在殿外的宮女魚貫而入,捧着洗漱用具及各類衣物。殿中的銀燭也逐一點亮。我一時有些無法适應那樣明亮的光。
這夜,終是睡不着了,不如早些準備上朝。
而窗外,猶是夜幕深沉。
與華文淵一同到達金銮殿時,時辰還早,文源與百官皆未至。煌煌大殿內,只有幾個內侍正忙着灑掃布置,見了我們,立刻畢恭畢敬地行禮,大氣也不敢出。
他們自然是格外恭敬的,至少表面上如此。誰不知道呢,齊國真正掌握實權的,是兩派勢力——以明德王為首的主戰派、以長寧長公主為首的主和派。
當然,這是過于簡單的劃分,實際情況比這複雜太多。譬如,由于我是皇帝的同胞長姊,一心擁立皇帝,許多守舊的老臣、世家都偏向于我,包括當朝的三位宰輔。而華文淵掌握軍隊,在三年內提拔了一批年輕武官,擁戴他的,多是出身寒門的武官。
說到底,兩派的分庭抗禮,不過是利益的不同而已。誰不是在維護自己的、親族的利益?
我道了免禮,徑自轉身走出大殿,來到殿前的丹墀上。這是京都的最高處,夜風浩大。我輕輕按住飄揚若飛的裙幅,立在白玉闌幹前,俯瞰皇城。
廣袤的皇城,重重的宮闕樓閣,幽深如海。而這濃重夜色中,亦有亮光——绛燭宮燈的光,從千百扇窗扉透出,璀璨如夜海沉星。無數燈火川流不息,是宮女提着琉璃宮燈穿行于廊。而身後這座最為壯麗的金銮殿,如一顆晶瑩剔透的明珠,鑲于皇城之巅,作為帝國至高無上的中心。
多少人不惜一切,只為有朝一日能站在這裏。但這片看似寧靜的遼闊海域,深不見底,潛伏着無數漩渦,随時等待着将失足之人吞噬。
我微微擡頭,目光掠過大殿的飛檐,投向那千年不變的星空。漫天星辰,如此璀璨,仿佛浩瀚銀河直欲傾瀉而下。
燕國的星空,也是這樣的吧。這句話,是很久以前,那個人所說的。曾去邊疆了解民情的他,一直希望着能結束兩國間的戰争。他還說,一切兵戈戰事,無論争奪的到底是什麽,犧牲的永遠是百姓。
但那時,身為太子的他屢次上書父皇,都未得到采納。甚至,有人暗中嘲諷他畏敵賣國……
我一時有些恍惚,直到身後傳來內侍通傳的聲音:“皇上駕到——”
文源來了。
我轉身欲迎,卻見華文淵正望着禦辇行來的方向,目光幽沉。那樣冷厲的目光,令我心下一凜。然而定睛看去,他已恢複了如常的神色,內斂自持,再看不出端倪。
其實,即使他卑躬屈膝,也不可能使我對他有絲毫的掉以輕心。父皇子息單薄,華文瀾死後,就只剩下文源和他。如今文源年僅十五,尚無皇嗣。若他再罹難,華文淵就能名正言順地登基繼位,我絕無與之抗的可能。因此,我如今制華文淵的權力,其實都維系在文源的身上。他雖未親政,卻畢竟是名義上的帝王。
轉念之間,禦辇已經及近停下,衆宮女內侍皆伏地跪拜,山呼萬歲。一名少年扶着內監的手自辇內走出,身着黑緞缂金雲紋九龍袍,冠上垂下十二道白玉旒,微微搖曳。如此衣着者,齊國之內僅此一人。
我與華文淵一同向他行君臣之禮。他匆匆走到我身邊,孩子似的挽住我的手臂,聲音怯怯的:“皇兄、皇姐不必多禮。”
文源一向沉靜寡言,從小只與我親近。而面對這位功高蓋主的異母兄長,他所表現出的,唯有敬畏與膽怯。十五歲的少年,身形單薄,膚色蒼白,一雙眼眸黑如水墨,卻十分清澈,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意。他撒嬌似的靠在我身上,我輕輕抱住他,右手輕拍他的手臂,似在無聲安撫。離得很近,能隐約嗅到他衣上薰的龍涎香。
若是不知情者看來,這是何其溫馨的親情流露。然而,事實并非如此簡單——無人發覺,我放在他身後的左手食指,正在他的背上輕輕劃着簡單的符號,與他無聲地交流。這是我與他之間的秘密之一。雖然我能自由出入宮禁、随時面見他,但這宮闱之中,隔牆之耳無處不在,不得不防。
所幸,這三年來,他從未辜負我的期望。軟弱只是他的僞裝。其實,從三年前的那場宮變開始,他便永遠失去了天真的權利。生在天家,便注定了不會有太長的童年。他亦如是。
“怎麽今日陛下這麽早就來了?”我柔聲問他。
他的眸中流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驚惶無助,輕聲道:“阿姊,我做噩夢了。”
我靜了片刻,尚未言語,只聽華文淵淡淡問:“不知陛下夢到什麽了?”
文源有些膽怯地擡眸看着他,又迅速垂下目光,聲音低如蚊蚋:“我……朕又夢到太傅罰朕抄十遍《禮記?大同篇》了……”說着,臉色微紅,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此言一出,不少宮女內侍都忍不住微露笑意。而華文淵神色平靜,聲音仍是淡淡的:“陛下貴為天子,乃九五之尊,天下無人能罰陛下。因此,陛下不必為此煩惱。”
文源想了想,終于露出一絲釋然的笑意:“嗯,皇兄說得沒錯。”
這時,遠處傳來龍鐘鸾鈴之聲。金玉齊動,餘響不絕。是百官入朝的時辰了。
擡眸望去,只見遠處的宮門一重重依次開啓。筆直的漢白玉大道兩旁,每隔十步即有一盞牛油大燈。燈由火線相連,如兩道火龍,轟然亮起。光浪純明,由遠及近地向此處湧來。宮內諸司皆已各在其位,千萬支銀燭成行流動,皇城輝耀,宛如星河。
九重正殿之外,各有兩口巨大的鎏金香爐。此時,其內點起了蓬萊香,紫煙氛氲,如霧如雲。淡淡祥雲之中,舉着儀仗的內侍沿大道緩緩行來。其後,是按官階品秩列序而行的文武百官。文官在右,珮聲清越,衣袂飄飄;武官在左,佩劍陸離,朝靴橐橐。
而這九重之上,如若九天,高處不勝寒。風吹衣袂,飄搖欲飛,卻早已折翅。遙遙望去,滿城燈火人影皆不真切,似一個浩大的夢境,隔着天上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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