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章二十五 清輝何皎皎
“好了,蕭齊,這封信送到欽天監監正府上。還有這封,交給水鏡,讓她想辦法送去将軍府。”
魏懷恩自那日之後就忙了起來,整日整日把自己埋在書案紙堆裏,誰來了都說不上幾句話。
有時候蕭齊看不過她眼底的血絲勸上幾句,卻被她掃過來的眼風懾住,只能咽下話頭默默幫她把燈火挑亮。
他能感覺到,魏懷恩留在山上的時間不多了。
他品嘗過權力的滋味,所以也不能說不期盼重回京城做回威風凜凜的副司使的那一天。但他更明白的是,魏懷恩永遠都不會像他一樣,甘願為了一點情愛的甜頭就停下腳步。
她會萎靡,會郁郁,但依然會振作,也永遠不會為他停留。
誰讓他從一開始就沒資格。他能做的,除了順從,就是獻祭。
他站在她被燈燭投下的影子裏,一件一件記好她吩咐的事情,試圖從這些星星點點的人物中串聯出一個她真正信賴的關系網。
可是幾天下來,他還是毫無頭緒,因為魏懷恩不只在給人下達命令,還在把自己的謀劃透露給另一批人。
他不在朝堂之上,看不到她埋下的線頭會引爆怎樣的事件,除了魏懷恩透露的登極為帝的計劃,他甚至連她的下一步都不知道是什麽,又要怎麽走。
“嗯……”
她突然發出猶豫的聲音,這倒是不尋常,早就習慣她幹脆利落地把命令和信件一起扔過來的蕭齊歪了歪腦袋,看見她拿着一封裝填好信件卻還沒有在封面上寫人名的信封皺眉。
“主子?”
他向前走了幾步,大着膽子顯示自己的存在。
魏懷恩沒看他,這本來也不是問蕭齊就能解決的問題。她嘆了口氣,提筆蘸墨,在信封上寫下了龍飛鳳舞的兩個字:“陸鳴”。
“你把這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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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齊快要接過信封的時候,魏懷恩突然改變主意抽回了手。
“明日是不是中秋了?”她問。
“是。”
蕭齊垂手重新站好,也沒有退後,就這麽得寸進尺地站在桌邊。
“明天下午,你跟我一起下山。”
魏懷恩把那封寫着“陸鳴”名字的信封放在一邊,掐了掐眉心,似乎很不舒心。
蕭齊應聲,給她添了杯茶。眼看着她左手邊看完的紙堆有些亂,便想整理一下。可他才要上手,魏懷恩的火氣就有點憋不住:
“不用整理了,下去吧。”
她這一咄,讓蕭齊手足無措地趕緊退了出去,快走出院門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順了拐。但是他實在不明白魏懷恩今晚是哪裏不舒服,難道是嫌他總在她身邊晃嗎?
想不明白,可是蕭齊也知道自己在這種時候甚至不如水鏡有用。水鏡從小就跟在魏懷恩身邊,知道的事情遠比他多得多。
雖然現在他心裏的失落和妒忌并無根據,但被魏懷恩趕出來的難受讓他像挨了訓的大狗一樣耷拉着腦袋去找水鏡交待主子的吩咐。
然後又悄悄回到小院裏,躲在窗邊側耳聽她不時的嘆氣和擱筆聲。
難道是因為那個陸鳴嗎?他是誰?蕭齊想破了腦袋,把朝中姓陸的人家過了個遍,連幾家有姓陸的仆從都想了,還是不知道這個人到底是誰。
他很不喜歡這種幫不上忙,甚至連插話都做不到的挫敗。
厲空的那番話忽然在耳邊響起,他望向魏懷恩投在窗上的影子,鬼使神差地舔了舔嘴唇。
那時候厲空讓腳腕上鎖着金鏈的孟三小姐退了出去,然後端起她親手泡的茶,和面露不贊同的蕭齊說:
“蕭總管在想什麽?咱們之間就要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了。我知道我哪怕走到今天這一步也還是配不上她,但是無所謂,至少我能把她鎖在身邊。”
“要是你能一輩子留在山上,就好了。”
蕭齊不敢做出和厲空一樣喪心病狂的事,他只能祈求魏懷恩留在皇恩寺中的時間再長久一些,他很怕自己跟不上她的腳步,有一天被她徹底遺忘在腦後。
京城。
一只鴿子在夜色中落在了将軍府,寧瑜隔着老遠一眼就認出了那是魏懷恩常用的信筒,迫不及待地拆開來看。
“怎麽了怎麽了,丫頭說什麽了?”
江玦放下碗筷奔過來,江鴻趁此機會夾走了最後的雞腿。
“明天丫頭來看我們!”
寧瑜直接說重點。
“真的!太好了,太好了。”
江玦一興奮起來還是習慣性地想要搓手,但右手舉到一半才想起斷了的左臂。
不過寧瑜自然而然地牽住了他,拉他一起往屋裏走。
“明天我們就去給丫頭買好吃的去,她說午後就下山,不用我們去接,我估摸着最晚申時她一定到了,咱們一家人能好好聚一聚。”
寧瑜興高采烈地計劃着,江玦不住點頭,忽然看見埋頭苦吃的江玦吐出的雞骨頭,頓時大怒:
“你敢不給你爹留?”
“哎哎哎,你兇他做什麽。”
差點要站起來敲江鴻腦袋的江玦被寧瑜按住,她轉頭笑眯眯地看着到這時候還端着碗扒飯宛如餓死鬼投胎的兒子,眼中的慈愛讓江鴻吓得抱着碗往一邊縮了縮:
“娘,怎麽了?”
“明日的宮宴就你去吧,你爹和我得在家裏陪呦呦。”
寧瑜溫柔地拍了拍兒子的頭頂,慈愛中全是威脅。
“什麽?我不去!憑什麽就我一個人去受罪,你們就在家過節?”
江鴻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親娘,一時不防就被江鴻如願以償地用筷子敲了腦袋。
“讓你去你就去,連你娘的話都不聽了?”
江玦十分得意,唯一的右手搓了搓寧瑜的手背。
“宮宴咱家必須有人去露臉,爹保證你回來的時候給你剩個雞腿,怎麽樣,夠意思吧?”
江鴻無奈地接受了安排,心裏堵得最後幾口飯都吃得很勉強。
“……那我盡量早些回來帶呦呦出去看花燈。”
厲空宅邸。
孟可舒一個人坐在院子裏的秋千上,默默望着月亮。
秋千是厲空親手紮的,這院子裏的任何一件東西,哪怕是一草一木,他都問過了她喜不喜歡。
新來的下人們對他和她的過往一無所知,只知道厲空很寵她。但是她真的一刻都無法再忍受這些不知者的無心話,她覺得惡心。
所以她幹脆把她們全都趕了出去,一個人坐在這裏發呆。
明天就是十五了,也不知道在千裏之外的南林府中的家人現在怎麽樣了。
說來也是她自己賤,答應和厲空走的時候,她想的是,既然親情可以用來交易,那她從此就當沒有親人。
那時候她或許還對厲空有那麽一點點不切實際的幻想,但現在早已經碎成渣子,甚至連薄情寡義的家人的面目對比起來都有些親切。
好像她的生活只有兩種選擇,差和最差。
回想起來,這段人生裏唯一開心自由的日子,竟然是從京城一路磨難到南林府的流亡歲月。
厲空說過,只要她聽話,家裏人就能在南林府得到庇護,可是如果她早知道他是這樣殘暴無心之人……
罷了,反正父親是一定會把她推出來做交易的,從來都是她蠢,以為人人都能像她一樣,為了親情放棄一切,其實到頭來人人都要放棄她。
孟可舒對着月光伸出一只手,想象着自己能夠變成一只飛鳥,飛出這個囚籠,飛到那些游記裏說的名山大川去看一看,飛到死亡也不停歇。
腳腕上的金鏈随着秋千的搖擺在地上擦出“沙沙”聲,厲空站在月亮門外沉默地看着她孤寂的背影,卻沒有急着踏進她的世界。
唯一從定遠侯府被他留在身邊的小厮自以為聰明地悄悄說了句:
“大人怎麽不進去?”
“她現在最不想見到的,就是我。”
厲空表情淡淡,腳步卻一點都沒有挪動,生根一樣站在門口,眸光一刻也沒有離開過那坐在清輝之下的倩影。
“大人何必猶豫呢?這人啊,只要被磨平了脾氣,知道要靠着誰才能活,以前再傲氣,也會學着乖巧。大人才是府上的主子,自然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小厮是見過定遠侯對付不聽話的玩物的手段的,厲空因為他曾經送過的傷藥記着他的好,平日對他很是寬厚,也就讓他一時忘形,絲毫沒發覺這話觸碰了厲空的逆鱗。
厲空被他那句“主子”的話刺痛,這熟悉的稱呼讓他想起了那個他恨之入骨的人。
嚴維光也強逼着他跟在身邊,用羞辱和掌控把他的憤怒和不甘修剪成順從與臣服。
那時他不是不恨,可日複一日,在面對嚴維光的時候,又不得不表現出讓他滿意的模樣讨他歡心。
他完完整整地經歷過這些,他曾經以為嚴維光能把他帶出泥潭,可是他引以為傲的所有風骨,卻是被嚴維光一點一點打碎,要不是……
要不是遇見了小月亮,他這一輩子都只會作為嚴維光的男寵屈辱地活着。
可是為什麽此時此刻的孟可舒,就像那時從嚴維光身邊回到自己的小院裏的自己?
他不會看錯,因為他此生此世都會牢牢記得那種身不由己的自厭。
可是為什麽會這樣,他怎麽可能做出和嚴維光一樣的事情?
“閉嘴!不許在我面前說‘主子’!”
厲空怒吼出聲,把這股惡心和憤怒沖着小厮發洩出來,才能拼命把剛剛的想法驅散。
不一樣,他和嚴維光怎麽可能一樣!他愛孟可舒,他甚至願意為她付出一切,她怎麽會恨呢?
她只是需要時間,對,她只是不能接受他曾是男寵的過往,都怪那些下人,都怪他們在小月亮面前嚼舌根!
暴怒的厲空完全不能接受和嚴維光相提并論,哪怕他明知道是自己想起了那個人,哪怕小厮說的“主子”是并不是嚴維光,而是他。
小厮趕緊請罪,他只是一時疏忽才忘記了府中不許用“主子”這兩個字的禁令,厲空一腳把他踹走,他連滾帶爬跑出去好遠才敢扶着樹喘了口氣,再也不敢回頭。
月亮門的動靜讓孟可舒轉過頭來,那雙原本亮晶晶的眼眸此時一片灰敗,裏面是厲空一眼就能讀懂的絕望與疲憊。
她好像在說:
“你又來了,你又想要我做什麽?”
曾幾何時他也是這樣看着嚴維光的嗎?他的眼前明明是孟可舒,可某一晃眼又好像是多年前的自己。他是厲空,又好像從她眼中看見了另一個嚴維光。
一樣的問話:
“你為什麽這樣看着我?”
一樣的反問:
“那你想要我怎麽看你?”
一樣的沖上前去掐住對方的臉,又怕弄疼對方改為抓住對方的肩膀:
“你何必用這種話刺我,難道我對你哪裏不好嗎?”
“我确實感激你,”
就連從那雙絕望的眼睛中流出的眼淚都是一樣的燙人。
“可是你還要我怎麽做呢?你不能把我像條狗一樣關起來,與其這樣活着,我倒寧願從來不曾見過你!”
厲空沒來由地想要嘔吐,他放開了孟可舒,退開一步倚靠在秋千架上忍下了這陣頭暈目眩。
一樣的戲碼讓他無法接受,因為只差一點他就會像嚴維光一樣,因為接受不了小月亮的諷刺而對她用強。
他經歷過那種無法呼吸的痛苦,他知道,他統統都知道。所以他絕對不會讓事情和以前一樣發展。
他不是嚴維光,他不是,他不會強迫孟可舒做到最後一步,不一樣,他和嚴維光不一樣!
“不,不,不是這樣的,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不是要讓你難過的……”
原本劍拔弩張的氣氛因為厲空的服軟驟然緩和了下來,他半跪在地上伏在孟可舒膝頭,語無倫次地說着道歉的話。
“小月亮,皎皎,孟可舒,對不起,我喜歡你,從你聽懂我琴聲的那一刻我就喜歡你,不要恨我,別這樣對我……”
孟可舒倔強地昂着頭,任憑不知道為什麽湧出的眼淚順着臉頰滑落也絕不低頭。
她永遠都不可能對這種人心軟,無論是他的算計,還是他的羞辱,亦或是那場殺戮,都已經深深刻在她心裏。
他的所作所為早已經把莽山中初見時的心動變成了悔恨,現在的他只讓她覺得陌生又可怕,她只希望從來都不曾見過他。
有的錯一旦鑄成,就再也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
厲空沒有徹底打碎她的傲骨,所以她的倔強永遠不會讓她放棄自己,更不會如他所願,一生只為他而活。
他要的太多。可他卻只能笨拙地複制嚴維光的手段,以為只要他初心不同,就會有不一樣的結局。
因緣果報,世間輪回向來如此。到最後,誰都不欠誰。
厲空緊緊抓着孟可舒的膝頭,大有她不開口他就不起來的意思。
她真的分不出這個人的哪一面是真,她已經疲于應付他的喜怒無常。
可是,她還要留在這座囚禁她的宅院裏,為了遠方的家人逢場作戲,去取悅這個魔頭。
“起來吧,厲空。”
她柔柔的聲音輕飄飄地落在厲空耳朵裏,仿佛剛剛的敵對都是錯覺。
然而,就在他滿懷欣喜地擡起頭望進她的眼睛的時候,她眼底的疲憊與應付如同刀劍,将他全身上下割得體無完膚。
“所以,你不會原諒我的,對嗎?”
他站起身來,收斂了神情,假裝不在意地抖去膝上沾到的泥土立在她身前,實際上連呼吸都痛苦。
她沉默。
“不過沒關系。”
他伸手把她的一縷碎發別到耳後,又彎下腰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
她沒有反抗,他也不想深究是她願意,還是已經不在乎。
“只要你乖乖聽我的話,我會一直對你好。”
他忽然不再抗拒自己和嚴維光的相似之處,總歸他是真的愛小月亮,用些手段把她留在身邊又何妨。
他只是太想和她親近,太想讓她聽話才這樣對她的,總有一天,小月亮會明白的。
“皎皎,過來。”
他張開雙臂,示意她過來抱他。
孟可舒順從地站起來把自己埋進他的懷裏,閉上眼睛任由他的吻落在她的發頂和臉頰。
最後在他無聲的渴求與研磨之下,被他深深吻住。
直到呼吸都要依靠他的給予,直到她站立不穩完全依靠他的懷抱。
她覺得他很可笑,一邊叫她月亮,一邊把她關在後宅,成了見不得光的偶人。
她現在的樣子,又怎麽當得起月亮。
“小月亮,我想娶你。”
在他懷裏睡着之前,她似乎聽見了這句話,又似乎什麽都沒聽見。
皇恩寺
魏懷恩要下山的事自然要瞞着禦林軍。
“蕭齊,你過來一下吧……”
屏風後魏懷恩為難地看着被自己穿得亂七八糟的內侍服,終于放棄。
“我沒穿過這種衣服……我不是連衣服都不會穿的笨蛋……”
蕭齊走過來耐心地幫她把翻了個徹徹底底的袖子脫下來重新穿好,魏懷恩覺得丢臉,一直小聲給自己開脫。
“我以後一定記住了,絕對不會再穿錯了。”
蕭齊沒忍住勾了勾嘴角,魏懷恩見他笑了,更加以為他是覺得她連衣服都穿不好,幹脆一頭紮進他懷裏低聲說:
“你別笑了,怪不好意思的。”
這是在那天的親吻之後魏懷恩又一次主動和他親近,蕭齊似乎摸到了規律。
魏懷恩把公事和私事分得很開,或者說,只有她願意依賴他的時候,他才有資格承受她的親昵。
而其他時候她幾乎不帶有任何感情,即使困得眼皮都睜不開,她也要站着把事情處理完才願意去睡覺。
他也不會因為這些親密就在她那裏有什麽特殊,她不會因為他們之間的特殊關系就容忍他犯錯。
蕭齊不介意她的疏離,他只會将她的每一次親近牢記在心,甚至覺得這時溫軟的魏懷恩才是她真正的樣子。
她要的太多,割舍得太多,這剩下這一點點的活氣,全都留給了他。
因為除了他,沒有一個人的愛意能夠經得起這樣的若即若離和公私分明,愛人之間總追求對方的“破例”,又怎麽可能接受對方的忽視和不在乎。
可就算魏懷恩連喜歡都沒有親口承認過,蕭齊也不會心生不甘,更不會忘乎所以地去問魏懷恩他到底算什麽。
因為只要魏懷恩不多的溫柔是對他,哪怕很久才能有機會觸碰她,就已經足夠。甚至在摸索到這個規律的時候,蕭齊就徹底松了一口氣。
在森嚴宮規之中浸淫的人,無時無刻不在發現規矩,遵守規矩,自由是危險,限制才讓他心安。
所以他确定這個時候他可以愛她,不用遮掩,不用忍耐,她允許了。
“沒有。”
蕭齊搖搖頭,下巴輕輕蹭過她的發頂,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脊背,又靈活地拆散她的頭發,幾下就束成了和他一樣的發髻。
“奴才不是在笑主子,是覺得主子不必這樣事事認真。”
紗帽戴在她頭上,魏懷恩看着他正認真為自己系帽繩的鳳眸,聽他用琴音一樣的聲線繼續說:
“主子學會穿戴內侍服又有什麽用,這種小事自然有奴才幫您。”
系好了,他退後一步檢查了一遍,确定她從上到下整整齊齊之後,揣起手滿意地點點頭。
“可以了主子,我們現在下山?”
“咳咳,是,蕭公公。”
魏懷恩放粗了嗓子,有模有樣地拱手一禮。蕭齊登時變了臉色,吓得趕緊躲開這個禮:
“主子使不得!”
“哈哈哈哈,怎麽了,我現在不是跟在你身後的小內侍嗎?”
魏懷恩又撲進他懷裏,笑得沒心沒肺,一點也不覺得行禮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走吧走吧,再不走舅母要念叨我了。”
蕭齊還能說什麽,只能走在前面,帶着魏懷恩避過了禦林軍的盤問,走小路往山下走去。
到了山下,水鏡安排的兩匹駿馬被蕭齊從樹叢中牽出來。
蕭齊先和魏懷恩到了一戶暗裏是魏懷恩産業的農莊裏換成了普通的平民衣衫,又改乘馬車假裝是将軍府出來采買的下人,平平順順地在未時剛過就到了京城。
“蕭齊蕭齊!咱們慢點駕車吧,我想多看看街上的景色。”
魏懷恩從車簾裏只露出一雙眼睛,興致勃勃地看着比平日更加熱鬧的大街。
蕭齊看她喜歡,在一個賣面具的小攤子前停了車,買了個虎牙面具給她,好讓她能放心大膽探出頭。至于他自己,只要把鬥笠壓低些就不會有人注意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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