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春水蕩波, 晃得岸邊畫舫輕蕩。
幾個童子拿着柳條兒在河邊擊水作樂,片刻又追逐起來, 嬉笑不斷, 伴随着遠處婦人悶悶搗衣聲,飄飄搖搖地随風吹上畫舫。
順道也吹進了艙中人的耳朵裏。
可艙中人卻渾然不覺,眉頭蹙起一尖, 方才陸玄京那句話是何意?
可還沒等姜雲靜想明白,陸玄京又斂去眸中打趣之意,正色道:“若姜姑娘是為了聲名, 大可不必,那日之事, 在下同春娘都絕不會透露半個字出去。”
他……這是要拒絕自己?
姜雲靜眼睛睜圓愣了片刻,陸玄京聲音如泠泠泉水, 面色也是一如既往的清冷, 仿佛月夜山石, 有種高潔不容侵犯的意味。
鴨熏爐裏還在緩緩吐出幽香, 午後的空氣中彌漫着一股微熱帶燥的感覺, 逼催得酒勁在血液中翻湧, 讓人無端覺得胸口發悶,像是有什麽要破壁而出。
她忽然想看看他那張玉石般冰冷的面孔下是否也藏着一顆血肉的心?
于是直視過去,勾唇一笑, “若……我不是為了聲名呢?”
陸玄京打量着眼前面若海棠的少女, 良久,語氣淡淡開口道:“那姑娘是為了什麽?”
姜雲靜忽然軟軟撐起胳膊, 半截身子越過茶案, 她那因悶熱而被輕輕拉扯開的衣領口蒸騰出一股甜香,幽幽地鑽進了陸玄京的鼻端, 他眸色忽然就深了幾分。
“若我是為了你的人呢?”少女半跪着微微俯視下來,嘴邊噙着縷若有似無的笑,慢慢地朝對方湊近了,直到嘴唇停在了他耳旁,輕輕吐出一句:“公子不是要報恩嗎?那就應了我一件事吧。”
那聲音輕飄飄的,帶着幾分醉意,像是條小蛇鑽進了耳中,比之前那番故意捏出來的嬌滴滴聲音更有種勾人心魄的感覺。
陸玄京的嘴漸漸抿成了一條直線,鼻間的甜香缭繞不散,再開口時聲音已不自覺帶上了幾分沙啞:“何事?姑娘請說。”
姜雲靜退後幾分,登徒子似的輕輕勾起對方的下巴,帶着笑意低聲道:“做本姑娘的人,可好?同我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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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玄京看着那雙如春夜明月般染醉的眼睛,對方也一動不動地看着他,時間變得極慢極慢,慢得像是過了幾度春秋似的,他才終于平靜開口道:“姜姑娘飲醉了。”
姜雲靜表情滞了一瞬,她是有五六分醉意,可卻沒有到聽不懂對方言外之意的地步。
半晌,她才皺着眉遲疑着開口道:“你真的不願?”
“在下不過一介水雲身,擔不起姑娘如此擡愛。”
陸玄京的表情告訴她,他沒有在說謊,一種失落夾雜着羞惱的感覺湧上心頭,姜雲靜盯着他的眼睛,冷淡一笑,“若我偏要擡愛呢?”
“姜姑娘不會。”陸玄京緩緩道,“畢竟,你應當比誰都知道同床異夢之苦吧?姑娘于我有恩,陸某理應報答,可也不想姑娘日後後悔。”
這是在說姜修白同她的娘親,姜雲靜忽然驚醒,是她太想當然了。
是因為他過往總是溫柔以待,救她于危急,她便自以為是地認為對方對自己必定有意?還是因為她其實打心底裏覺得陸玄京一介書生定不會拒絕這般好的親事?就像青棠不理解自己為何會拒絕紀珣一般。
她也不過如此。
或者說,不是陸玄京有情,而是她自己在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時候,動了心。
之前躁動的酒意頃刻間冷卻下來,化作成一團寒冰梗在胸口,說不清是失落更多還是懊惱更多,回想起之前種種,姜雲靜只覺得局促尴尬。
“對不住,是我醉酒唐突了。我确實不該放縱多飲的。”
說完,倉促坐回到塌上,衣袖勾倒案上茶盞。茶水潑灑開來,沿着案臺流到塌上,夾雜着軟塌塌的茶葉,一片狼狽。
于是匆忙掏出帕子去擦,卻怎麽也擦不幹淨,倒染得她衣袖濕濕嗒嗒。
像是覺得她還不夠狼狽一樣。
陸玄京冷眼看着,最終還是沒忍住伸手輕輕按住了她擦拭的動作。
“別擦了,叫人來收拾就好。”
姜雲靜沒有擡頭,将手從他掌間輕輕抽出,“那就麻煩陸公子了。”
陸玄京掌心忽地一空,等到反應過來時,對面的人已起身下榻。他只能慢慢地收回了手,在袖間握緊。
“我讓春娘送你回去。”
“不必了,今日已叨擾多時。方才之事,陸公子就當從未發生過吧,冒犯之處,還請見諒。”
說完,姜雲靜微微一福身,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了。
待到上了馬車,青棠才小聲問了句:“姑娘,我們回府嗎?”
姜雲靜沒有說話,只點了點頭。
青棠瞧出她眼眶泛紅,袖間還濕噠噠的,一時念頭紛紛,也不敢多問,只好默默地垂了頭裝起了鹌鹑。
無人察覺,她們剛起步沒多久,另外一輛馬車就悄悄地跟在了後面。
畫舫的艙內,桌案上的茶盞還翻倒着,不時有一滴殘留的茶水從案上滴下。
陸玄京默默看了良久,末了手指輕輕擦過茶盞邊緣,抹去那上面殘留的一點朱紅口脂。
已是暮色時分,馬車駛入一條僻靜小巷。
此刻姜雲靜已冷靜下來幾分。之前是她太自以為是,将陸玄京視作了囊中之物,如今情況有變,她不得不開始重新盤算。
其實她也是有二手準備的。若是找不到一個自己滿意的人,那便找人來假扮夫妻好了。
只不過這舉風險極大,畢竟成親乃是大事,一般人難能同意,就算找到了,大約也是圖財的,最不濟也可能圖色。大梁律法嚴明,要想和離并非易事,若是對方中途後悔,或者再生變故,對自己來說都是一樁麻煩事。
想來想去,她腦子裏也只剩下最後一個選擇了。
找鐘崇。鐘家同沈家一樣行商多年,兩家長輩是故交,只不過如今鐘家的生意轉來了北方。鐘崇是如今鐘家家主之子,他父親被稱為老狐貍,而他則是只小狐貍,無利不起早,蒼蠅腿上還要割下三兩肉。
當初,姜雲靜同他提過成親一事,他并未拒絕,只是提出了一個要求。那就是要她名下所有鋪子和産業的三分利。
這簡直是獅子大開口,姜雲靜自然不能同意。若只是銀子也就罷了,可三成利就等于從今往後她都得給他納貢了。
不過是一樁親事,就能躺着賺這般多,白日做夢。
可事到如今,姜雲靜也不得不考慮起這個選擇了。她只後悔當初在江城沒有認真挑選出一人,以供今日只用。
如今被陳氏逼到這個份上,實在是有些錯不及防。
思量間,她輕嘆一口氣,正伸手要掀開車簾,看一看走到哪了。
結果車身忽然猛地一頓,力道大得差點将她甩出車外,青棠跌到了地上,吃痛驚醒過來。
“發生何事了?”
姜雲靜剛問出口,車簾就忽地被人從外掀開。
一道黑影沖了進來,還沒等她擡頭看清對方模樣時,頭上瞬間被罩下一只麻袋,眼前也只剩下一片漆黑。
随後,她脖子被人猛地一擊,昏倒前只聽見青棠在耳邊大叫了一聲“小姐!”。
一處偏僻的小院裏,陳金源晃悠着步子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走到東面廂房門口,停下腳步,“人醒了嗎?”
“還沒有。”
“那東西用了嗎?”
“用了。”
“屋子裏還有味兒?”
“應該有吧。”
陳金源嘿嘿一笑,舌頭舔過一排上牙,“那剛好給我助助興。”
說罷,松了松腰帶擡步走了進去。
房中,姜雲靜被五花大綁捆在床上,鬓發淩亂,身上衣裳還算完整,頭偏向一邊,露出個風姿楚楚的側臉。
美人就是美人啊,被綁成了這樣也絲毫不見狼狽,反倒別有一種風情,陳金源的目光在她身上流連不已,只覺心癢難耐,忍不住伸手撫了撫,果然是冰肌玉骨,觸之生滑。
姜雲靜嘤咛一聲,緩緩睜開了眼。
她目光惘然,望着床帳,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自己身處何地,直到一擡頭看見了一臉沉迷的陳金源。
姜雲靜吓得忍不住大叫起來,想要躲開他的手,可全身都被綁住,縱使用盡了全力,也不過稍微偏了一偏。
陳金源見她醒來,也不害怕,這件事萬一說出去了,那她就必須嫁給他了。反正有陳氏在,大不了挨一頓打,還能把他殺了不成?
“怎麽了,表妹,不認識我了?”
姜雲靜忍着恐懼,顫聲道:“陳金源,你瘋了!”
“瘋了?”陳金源哈哈一笑,“小爺我确實想你想瘋了,這不,就把你請了過來,治一治我的瘋病?”
姜雲靜啐他一口,“趕緊把我放開,不然要你好看!”
陳金源抹了抹臉上的唾沫星子,也不介意,反而用舌頭一舔指尖。
姜雲靜見他動作,幾欲作嘔。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小爺我怕什麽?”
說完,也不再啰嗦,俯下腦袋就朝着她頸間埋去,一陣狂吻。
姜雲靜又驚又怒,可身體卻奇怪地起了一種陌生的反應,燥熱不安,仿佛生出了種渴望似的。
她狠狠咬下嘴唇想要清醒些。
陳金源察覺到她的異樣,擡起頭,笑道:“表妹,怎麽?不舒服嗎?別怕,表哥這就來幫你。”
姜雲靜這才注意到鼻間那一股若有似無的香味,瞬間明白過來這厮用了什麽手段。她羞憤欲死,卻又不得不提醒自己保持冷靜。
見陳金源已經開始寬衣解帶,她勉強壓制住心中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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