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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 陸玄京擡起眼問:“哦?怎麽說的?”
春娘回道:“說是那嚴老頭欠了賭債不敢回家,在外躲了一陣, 被人找到的時候一身傷, 只剩半口氣了。”
“見到人了?”
“他傷了腿躺在家裏,屬下的人也沒見到,只不過的确發現那嚴老頭的大兒子出門買了幾回藥。”
陸玄京察覺出此事的古怪, 人若是在上京城的犄角旮旯裏躲着,聽月坊的人派出去那麽久不可能找不到,可若是被姜修白的那位續弦找到了, 又不可能不殺人滅口。
如今看來,最大的可能約莫就是個引人上鈎的假消息。
不過, 此事關乎姜元樂,他得了消息也不能瞞着姜雲靜, 既然他們有心散布這個消息, 恐怕她早晚也會知道, 如今聽月坊也不過是先聽說了一步而已。
大不了他便陪着她去一趟, 陳氏那些個人他還沒放在眼裏過。
夜深回到家中, 姜雲靜果然還在熟睡, 絲毫沒有察覺到他消失了這麽長一段時間。
陸玄京坐到床頭,看着那張沉靜的睡顏,不知想了些什麽, 末了只是俯下身, 在她微微蹙起的眉間輕輕印下一吻。
水過無痕似的,轉眼又消散在漫長的夏夜中。
次日, 姜雲靜又是日上三竿才慢悠悠地醒過來。
“你怎麽也不叫我起來?”
看着從外間走進來的青棠, 正為着宴起而懊惱的姜雲靜語帶埋怨。
青棠将帳子在金鈎上挂好,看向姜雲靜那張酡紅睡顏, 笑着回:“姑爺一早就吩咐過了,不讓打攪姑娘睡覺呢,說是姑娘昨兒受了驚。”
姜雲靜輕哼一聲:“你現在倒聽他的話了。”
青棠掩嘴笑道:“姑爺這是疼姑娘,奴婢豈會不聽?”
姜雲靜自然也明白這一點。
昨夜一開始她确實吓得不行,饒是她膽子大,可親眼見到一個大活人肚腸流了一地還是不免感到毛骨悚然,那群胡人下手也太狠了點。後來卻不知怎麽地就昏昏睡了過去,現在一覺醒過來,倒沒那麽怕了。
只不過身上卻酸酸軟軟的,提不起勁兒,姜雲靜本以為是昨日逛得太久乏了,結果一起身,青棠卻望着她身後的床單驚呼了一聲。
床單上鮮紅一片,姜雲靜反應過來,原來是她的小日子來了。可算着時間,應當還有四五日,為何提前了?
正思量間,陸玄京走了進來,沒像之前那般那着箭袖,只是如常穿了件青色襕衫。
見他走近,姜雲靜臉一把掀過被子,慌忙喊道:“你別過來!”
眼下這副場景,怎好被他瞧了去?雖說兩人已是夫妻,可女兒家到底有些私密不欲為外人知。
陸玄京在她床前四五步的地方停住腳步,看着姜雲靜那張林檎果一樣紅透的臉,眉頭微微挑起,面帶不解。
姜雲靜臉捂進被子裏,悶聲道:“青棠,你讓姑爺先出去。”
青棠也是為難,自家小姐這種事被人看見了确實不好,可對方是姑爺呀,怎好把他轟出房間?
陸玄京見青棠欲言又止,又瞧着姜雲靜把被子捂得死死的模樣,靈機一動,明白過來,她這是在害羞什麽。
女兒家有些日子總是“不方便”的。
于是吩咐青棠道:“趕緊給夫人換身衣裳,再吩咐廚房炖點兒紅棗姜湯,她昨夜吃了不少寒涼的東西。”
說完,也不站在這再讓姜雲靜尴尬,折身走了出去。
姜雲靜把臉從被子裏擡起來,面帶驚訝,他這是知道小日子來了?一時越發羞惱,這人怎麽什麽都能猜出來?
片刻,又想起他臨走前說的那些話,忍不住腹诽,他一個大男人,怎麽還婆婆媽媽的,連女兒家的這些事都要管?
換好月事帶和衣服,又梳洗了一番,姜雲靜坐到桌邊用早膳。可一張臉還是微微發熱,陸玄京走進來時,她正拿手背貼着面頰緩解那股子未散的窘意。
陸玄京恍若未察,淨了手坐到她旁邊,舉箸給她碗中夾了一只水晶小籠:“喝姜湯前先吃點東西墊墊,不然胃裏難受。”
姜雲靜此時最不想見到的便是他,悶悶地吃完了小籠,也不說話。
過了片刻,耳邊忽然傳來一聲輕笑,“夫人這是打算一早上都拿腦門兒對着我了?”
被這樣一打趣,姜雲靜又想到這樣的确有些失禮,何況這事是她自己馬虎,若不是昨晚貪涼吃了那些冰碗子,小日子也不會提前這些天,可想起方才情形,心中還是微微作惱,
于是,夾起塊乳糕放到他碗裏:“夫君話這般多,吃塊乳糕看能不能堵住你的嘴。”
陸玄京看着那白生生的糕點,只覺得像某個人氣鼓鼓時的臉蛋,糯糯的粘牙得緊,嘴角忍不住彎了彎。
雖然不喜甜食,他還是從善如流地夾了起來,吃完還不忘笑眯眯來一句:“夫人夾的,果然格外香甜。”
姜雲靜嗔他一眼,早先怎麽沒看出來,此人臉皮原是這般厚。
不過,一想到昨夜他将自己攬在懷中細心擦拭嘴角穢漬時,絲毫沒有嫌棄,一雙眼睛裏滿是擔憂和心疼,姜雲靜心中又是一軟。
這人溫柔起來真是春風也比不過,就像現在這副眉眼帶笑的樣子,看一眼便讓人心中砰砰直跳。
只是卻不知他一個男子為何那般清楚女兒家那些事情,難道是在聽月坊幫過那些花魁藝女?
想到這,姜雲靜心頭莫名又浮起些酸酸澀澀的情緒,忍不住語帶譏諷道:“夫君對這些女兒家的事倒是清楚得很,是在聽月坊知曉的嗎?”
陸玄京眉頭一挑,驚訝失笑:“夫人這是在吃醋?”
姜雲靜立時提高了音量否認:“當然不是!我只是覺得奇怪。”
“嗯,這樣啊,”陸玄京點點頭,“夫人這嗓門看上去倒也沒有氣虛,為夫也算放心了。”
被他這樣一說,姜雲靜也發覺自己方才聲音确實大了些,餘光瞥到忍笑的青棠,羞得不再開口說話了。
過了片刻,陸玄京才斂去幾分笑意,正經道:“我略懂岐黃之術,這些女兒家的東西也是有所涉獵的。”
姜雲靜立時被轉移了注意力,好奇問:“你還懂醫?”
“我常年游歷在外,難免會有生病受傷的情況,學些岐黃之術也可應急。”
陸玄京說的是實話,他自小為了練武可沒少吃皮肉之苦,後來受傷更是家常便飯的事,這些年他隐姓埋名,根本不是什麽金尊玉貴的世子,身邊自然沒有人日日看顧。
有一次他身受重傷,機緣巧合被在西域游歷的李神醫所救,兩人就此結緣,後來悄悄拜在他門下學藝。他所謂的略懂,其實比之尋常的醫生已高明太多。
可這話聽在姜雲靜耳朵裏就變了味,她腦中浮現出貧寒學子看不起大夫只能自己研習醫術治病的畫面,心中頓時生出一股憐意,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這些年想必是沒少吃苦。
姜雲靜忍住羞意主動握上他放在桌上的手,擡眼認真道:“夫君,日後我不會讓你再吃苦了。”
陸玄京本還有些意外,可轉眼就明白她在想什麽了,本還想揶揄她幾句,可看着那雙亮晶晶的眼睛,心頭早已是一片溫軟。
片刻,輕輕反握住她柔若無骨的手,點頭笑着說了聲“好”。
姜雲靜面頰微紅,轉念又想,既然他懂醫,倒是可以讓他去管自己那些藥材鋪子,要知道人吃五谷會生百病,無論什麽年頭,醫館藥鋪總是賺錢的行當。不過,這件事還得看他自己的心意。
于是,想了想,又問:“夫君可有什麽想做之事?”
陸玄京不妨她突然問起此事,微微怔愣,說:“為何忽然問這個?是我在聽月坊做的事讓你不開心了?”
姜雲靜搖頭一笑:“不會,無論你想做什麽,我都支持你。你我雖是夫妻,可我也并不想讓你因我有何改變,你是你便好。”
陸玄京看着眼前人,一雙純淨眼睛裏全然是信任,他喉頭一動,有些話已到了嘴邊,可末了還是咽了回去。
前途生死難料,如今把一切挑明,不過是給她留些無謂念想,還會将她置于險境,若是幾年後他能僥幸活着回來,而她也還未能覓得良人,那他定會對她再無任何欺騙隐瞞。
他斂去眸中那些複雜情緒,岔開話題道:“對了,春娘早間給我送來信,說是嚴老頭有了消息。”
接着,陸玄京便将春娘告訴她的話一五一十地講給了姜雲靜。果然,聽完後,姜雲靜已是一副急不可耐,立馬就要換衣服出門的樣子。
陸玄京不得不将人暫且按住,說:“此事有許多蹊跷之處,可能只是對方布的一個局。”
其實姜雲靜也察覺到了其中異樣,可是事關元樂,即使是涉險,她也要去看一看。
于是,她說:“就算是這樣,我也必須親自去看看,何況你不是說那嚴老頭病得快死了?若是因此沒趕上,我會後悔一輩子的。”
聞言,陸玄京也不再勸,沉聲道:“那好,我同你一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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