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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皇子極大可能并非出于對他女兒的真心◎

宜松堂。

宋宏回了屋, 在圈椅上憤懑坐下,一個勁地喝着悶茶,最後還是在魏氏的勸阻下才停下。

他一臉愁容嗟嘆着, 自家女兒是真的長大了,來年春節後便是及笄, 到時候就該談婚論嫁。

近來他在與各世家私下閑談時, 總是會刻意避開此事不肯提及, 因是他還未挑選出能讓自己把女兒放心托付的才俊。

這事必須從長計議, 将就不得。

可是萬萬沒想到, 他這個寶貝閨女倒是給自己選上一個,偏偏還是當今聖上最看重的皇子之一,這叫他好生郁悶。

到底是把女兒保護得太好了, 才叫她心性單純,這麽容易就會對人動了心。

他又重重地嘆了口氣,擡手要拿茶壺, 卻被魏氏搶一步将茶壺移開。

“就算是茶水也要酌量, 晚上還睡不睡了?”魏氏不懂自家老爺這般惆悵究竟是為何, 但想起方才他訓女兒的話,心裏就好生不舒服。

她斂着眉望着宋宏:“阿媃有了心悅的人是好事, 你為何這般消愁, 雖說她心悅之人是七皇子,但我女兒又怎像你說的是高攀了?”

她很是不滿宋宏對女兒這樣說, 就好像人家是王侯将相, 是皇家貴胄, 她女兒不過一介臣女, 不應奢求。

在她眼裏她女兒就是那天上的月盤, 也不是什麽人都瞻得到的。

宋宏瞧見夫人這般生氣, 他搖了搖頭,喟嘆着:“這其中的事,你一介婦人,不懂的。”

“我怎又不懂了?你什麽都不說叫我如何懂?”魏氏見宋宏又是以自己是婦人而不深講,單單一句不懂就想敷衍過去,心裏就更是憋屈,“我只知道我女兒喜歡七皇子殿下,你是鎮國将軍,我女兒與他怎麽也是門當戶對!”

魏氏給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再度開口:“我還知道劍阿媃是給了,七皇子殿下若是對她無意就不會用,但分明殿下也是用了的,這就說明他許是對阿媃也有意,若是兩情相悅的事,做父母的不應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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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不是這樣講的……”宋宏半個身子都朝魏氏轉過去,着急地望着魏氏的眸,半晌長嘆出聲,“我直說了吧,這事正因我是鎮國将軍,我才更不願如此。”

魏氏蹙眉,微有詫異:“為何?”

宋宏伸手拍了拍魏氏的手背,原本焦灼的語氣放緩了些,語重深長:“無論是四皇子還是七皇子,阿媃自小與他們接觸甚少,怎地在她将及笄之時都與她熟絡了?”

他只是先淺淺試問,見魏氏确有在思考,才又言道:“阿媃性子單純,自然不會多想,可我不行。我身為戌京的鎮國将軍,持有一半虎符,掌握着戌京的大部分兵權,這兵權可護國,也可覆國。”

魏氏的瞳眸因他的話而顫抖起來,神色嚴肅:“你是說他們恐怕對阿媃別有用心?”

“不敢篤定這樣想,但也不得不提防。”宋宏搖搖頭,站起身子,背着手在魏氏面前來回踱步,“我與七皇子素來熟絡,他的為人,我願是信的,但他與四皇子都這般和阿媃聯系,我心裏也摸不準,若是我想多了倒好,若是真如我所想,那這事就麻煩了。”

這事就不單單是誰心悅誰,誰又追求誰這般簡單,這事牽扯到日後皇子間的奪權,兩位皇子極大可能并非出于對他女兒的真心,而是對他兵權的貪妄。

這是最讓他擔心的,他不願自己的女兒變成奪權的工具,所以無論是盛祁還是盛衡,無論他們究竟是何心,他都不願他們與女兒再近一步。

宋宏心中所想全數與魏氏道盡,魏氏點着頭嘆了口氣:“是我錯怪夫君了,以為你老古板,不願接受阿媃主動追求。”

魏氏心裏忽地不好受起來,她只是不想耽誤女兒的姻緣,确實沒有想到這麽深遠,聽了夫君的一席話,這才有些後怕。

想着當初兒子與榮家嫡女成親也正是因為兩家世代交好、文武互補,才定下了婚約,雖說二人心意互通,但這其中本就有一定的利益關系。所以等到明歲若是女兒出嫁,定也會牽扯這些事情。

“你懂我的良苦用心就好。”宋宏轉身看向魏氏,繼而叮囑起來,“你常在府中,阿媃與七皇子和四皇子均有聯絡一事,你多留心,府裏府外都莫要讓它傳。”

次日,因前一日下了場雪,空氣清新不少。

宋抒然前一晚怕受寒,睡得極早,于是今兒個一早就醒來了。

梳洗一番之後,出門徑直去了正廳,宋宏不用去上朝的日子,一般是會晚些用早膳的,她邁入正廳時,父親也正好剛到。

這古代的起床時辰對她來說甚早,每每清晨都很難起得來,所以穿越至今還沒怎麽與家人一同用過早膳。而宋家因她那時大病初愈,且天氣越來越冷,天又亮得慢了,便縱任她如此。

眼下瞧見她出現在正廳,宋宏自然高興,連忙叫管事安排人多上一副碗筷,還叫廚房把單獨給她準備的姜茶也一道帶過來。

一家五口坐在圓桌前,待宋宏第一個下了筷後,宋抒然才拿起筷子。

今日早膳因宋延之受了傷的緣故,做得很是清淡,稀口是小米粥配着鹹菜絲,主食則為蔥油餅和肉包兩種,盤子最中間還有三盤不同的炒青菜。

宋抒然一直都覺得古代大戶人家的飲食極其講究,她來了這裏,雖沒了各種娛樂的快樂,但作為吃貨,每日都享受着豐盛的飲食。這對于一個天天因為工作繁忙,幾乎沒有時間做飯,只能吃外賣的可憐打工人來說,是極致的滿足。

她伸手想去夾個肉包,可筷子都已沾到包子皮,卻又停下了,最後轉手夾了塊蔥油餅,放到自己的碟子上。

她是發了誓要吃素的,即便宋廷之已經平安歸來,但她還未去還願,這素就還要繼續吃下去。

這小小的舉動被魏氏看在眼裏,魏氏替她夾了些青菜,溺着笑着朝宋廷之道:“阿媃為祈禱你平安歸來,吃了有一陣素了。榮錦也是一起,二人都瘦了不少。”

宋廷之聽後很是意外,看了看宋抒然,又拉起榮錦的手:“你們有心了,待我傷好,你們叫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

全家笑呵呵地吃着飯,就連宋宏也心情大好,一家人其樂融融。

然寒月突然在門口慌張探頭的模樣,攪了如此溫馨的場景。

得到了準許的寒月跑進正廳,在宋抒然耳邊細語着,頃刻間宋抒然的眉頭蹙了起來。

四皇子府又派人送了信箋,昨日她在沐浴時就和寒月叮囑過,四皇子若再來送信,定要想個法子讓父母也知曉。原本是想到時候演一出她去找宋宏和魏氏,然後叫寒月再去尋她的戲碼。

現在倒好像是省了這一步,她不慌不亂地把包子放下,用一旁的餐帕擦了擦嘴和手,朝着寒月手心朝上一攤。寒月瞬間明白,将袖子裏的信封拿出,放在其上,然後懂事地朝外面走去,出門前還不忘帶着門前兩個婢女一起出去。

這一系列動作吸引了全家人的注意,宋抒然将信封拆開,把?信紙拿出來,匆匆掃了兩眼,轉着半個身子,将信雙手奉至宋宏。

她滿臉為難和委屈:“爹爹,四皇子又來信了。”

一聽此言,宋宏也放下了筷子,他斂着眉肅目地盯着那封信,半晌接過信紙看了起來,上面的字精瘦力美,确實是四皇子的字跡。

信箋內容最開始是問候宋抒然,接着便是聽說禦衛司剿匪完捷,關心宋廷之的安危。此信中的內容同宋抒然昨日所說,并無什麽情與愛,而都是些日常瑣事的關心,但這其中又有太多奇怪之處。

宋廷之看着父親,眉頭也是緊鎖的:“四皇子為何要關心我?”

所有人都知道他自小與盛祁就是玩伴,長大更是并肩的兄弟,所以與四皇子的關系向來不熟絡,二人的交集不過是碰面時禮儀性的問候,再無其他。

此信上盛衡卻大篇幅關心他的傷情,并且向妹妹表達了安慰之情,這叫他怎能不生疑?

宋廷之的質疑,宋宏自是認同的,宋宏将信放下,擡眸看了看宋抒然,耐着性子問道:“阿媃,你會如何回信?”

在他心裏女兒未經歷過勾心鬥角之事,想任何事情都甚是單純,所以他很是在意女兒會如何想這信,又如何想四皇子。

宋抒然看了看兄長和父親,拿起信紙思量半晌,緩緩道:“女兒是想先謝過四皇子對兄長的關心,但因女兒膽子甚小,所以未見兄長療傷,兄長傷勢是否嚴重并不知曉,為了讓兄長放心修養,也一直沒有打擾。”

聽到她的回答,宋宏眉頭一挑,眸子裏亮着光,她所說之言合情合理,既回複了盛衡,又沒有講關于宋廷之的傷勢一字一句。

他的女兒竟有這般想法,這叫他怎能不驚喜?這番說辭顯然是顧全了大局的,女兒不再是那個嬌憨單純的傻孩子,而是已懂得權衡利弊的大姑娘。

宋宏滿意地點點頭:“父親昨日因此事訓斥了你,眼下看來,阿媃确實是無奈,是為父的不對,阿媃盡管将父親搬出來回絕書信,有事父親撐着。”

宋抒然笑着點點頭,主動拿過一顆雞蛋,将殼剝開,遞給宋宏:“謝過爹爹。”

驀地,正廳門扉被敲響、敞開,擡頭望去,出現在門外的是管事,按理說用膳時不應被打攪,除非是有什麽事……

就在宋抒然還在思索時,管事在門口躬身嚴肅道:“老爺夫人,紫嫣小姐回來了。”

聽到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她神思一怔,立即将信紙放回信封當中,本想着把信箋收進衣袖裏,然動作又是一頓,趁着家人不注意,最後把信封放在了旁側離大門較近的地方。

【宋抒然親啓】五個字,清晰可見。

作者有話說:

宋廷之:你們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

宋抒然:哥,你幫我追你兄弟

宋廷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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