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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啊,我七哥來了,去見他!”◎

有了盛裔的助言, 宋抒然總算是對盛祁又有了些了解,原書刻畫較為扁平的反派角色終于立體起來。

她便想立即高調地獻一波殷勤,以盛祁的性子大抵是不會接受, 甚至不會給自己好臉色,但盛祁身邊的人知曉了她的“心意”, 那她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

于是接下來接連幾日, 她每天都稍有些動作。

第一日, 見宋廷之動身要是去禦衛司當值, 她猜測盛祁也會從這一日複工, 便連忙按照盛裔所說,跑去廚房親自熬了份青菜雞絲粥。不甜不辣,是鹹口, 還很清淡,完全符合盛祁的喜好。

熬好後特意放置在黑色紅邊的食盒裏,提着一路去了禦衛司, 見盛祁不在, 便當着所有兵将的面, 将食盒放在盛祁的書案上。

當晚,待到宋廷之下值, 看到宋廷之拎着食盒回來, 她本想問七皇子吃得可還合口,結果宋廷之将食盒往桌上一放, 無奈地先說道:“殿下未用, 阿媃第一次煮的粥, 做兄長的有幸品嘗了, 甚是好吃。”

如此便是失敗了, 但宋抒然并沒有在意。

第二日, 她又特意去街上的藏書鋪子,買了好些與謀略和兵法有關、才剛剛精修完的新書冊,想着看書時多少會吃些東西解乏,又順帶着買了些鹹口的吃食。

再度去了禦衛司,想要送給盛祁,然恰不逢時,人依舊不在,她便又當着兵将的面,把一摞書冊放到了盛祁的書案上,剩下的吃食便全給禦衛司的兵将們分了。

她閑暇無事,和兵将們閑聊了好一會,與大家熟絡了不少,見時辰不早,盛祁始終沒有回來的意思,只好“遺憾”地打道回府。

晚上,宋廷之下值回府,又是長嘆着氣入了她的抒閣,将所有書冊全數帶了回來,一本一本擺在她廂房的桌子上,再一次苦口婆心勸道:“一本都沒翻過,直接叫我帶了回來,殿下用意已是明顯,阿媃你莫要再動心思了。”

還是失敗了,宋抒然瞧着桌子上那摞書,并未表現出悲傷,她淡淡地笑了笑:“阿媃早料到了。”

第三日,她門出得比宋廷之上值還要早,一大早便跑去玉器店鋪,取了和盛裔見過面後專門叫人雕刻的麒麟白玉飾品。早早就到了禦衛司,終是把故意早來的盛祁攔了個正着。

盛祁很顯然沒有料到她會這般早,見到她先是怔了一瞬,随即蹙起了眉,目光移向他處,拳頭握緊,擋在嘴邊低咳一聲。

身邊兵将們立即識趣地朝前院走,準備提前操練。與宋抒然已是稍有熟絡的兵将,更是走到盛祁看不到的地方後,無聲的替她打着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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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整個院子只剩下盛祁和宋抒然二人在後,盛祁的丹鳳眸這才又犀利地落在宋抒然臉上,上下打量了下,一垂眸瞧見了她手中那塊串着绛紫色繩結的玉佩,深吸一口氣:“幾次三番來禦衛司究竟是為何?”

宋抒然能清楚地感受到盛祁身上散發着不耐且質疑的情緒,這若換是在本屬于她的現實世界裏,她恐怕這輩子都不會再出現在眼前這個人面前了。

這一刻她也更加不理解那些真的可以對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死纏爛打追到底的人,究竟是有着怎樣的鋼鐵意志。

她收了收神,想着理解與否她也要做這件事,于是只得厚着臉皮,擡手将玉佩捧在手心上,舉高了些:“臣女專門為殿下刻了塊玉佩,用的是烊蕪上等的白玉,特意前來送給殿下。”

果然不出所料,又是這種毫無意義的贈禮。

盛祁微微挑眉,下颚收緊,輕抿薄唇,啞然道:“本皇子一直認為宋小姐是個聰明人,而本皇子前兩日的行徑已然說明了态度,宋小姐就算再愚鈍也該懂得知難而退才是。”

他話落背手嘆着氣從宋抒然身旁繞過,絲毫沒有接玉的打算,也不想停留哪怕多一秒。

無聲地走到她身後,才又冷然道:“宋小姐若是不明白,本皇子便直言了,今後還望宋小姐不要再做無用的事,不要再制造對你我都不好的傳言。”

“另外禦衛司是皇家重要的司部,不是什麽人都可入內的,還望宋小姐日後不要再逾越。”

他的聲音冰冷,絲毫不帶任何情緒,話落便徑直朝裏面走去,僅留宋抒然一個人站在院子裏。

這人又在自稱“本皇子”,顯然是真的不悅,宋抒然癟了癟嘴,看了眼手裏的玉佩,無奈卻也只得低着頭朝禦衛司外走去。

都守在外面的兵将見她興致不高的模樣,都知道她可能又被他們的統領拒絕掉了,不少人紛紛圍上來。

他們都是些還未成親的青壯男子,平日裏都在禦衛司當值、操練,與女子相處的機會也是極少,所以根本不會說什麽安慰人的話。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道了半天,最後也不過幹巴巴地說他們統領就是有一副拒人千裏之外的樣子,熟絡以後會好一些。

宋抒然寬心地點了點頭,與兵将們告別後,獨自一人又回了宋府。

雖說早就猜到會是這番結果,也并沒有真的報以希望過,盛祁先前的話語間也說明她與他的傳聞在悄無聲息地擴散着,目的雖是達到了一部分,但宋抒然回了府後,心裏卻還是有挫敗感油然而生。

古話說女追男隔層紗,雖然她死纏爛打的方式确實不妥,且也的确少了些誠意,但盛祁多少也該有些觸動吧?然而在禦衛司時那冰冷的模樣,真真是感受不到任何柔和。

陰鸷反派确實陰鸷,鐵石心腸,投其所好也捂不化的。

她百無聊賴地癱在美人榻上,想起剛穿來時她還一心只想當擺爛到底的将門千金,如今卻又不知不覺把自己卷了起來,本來是有些階段性成果的,沾沾自喜沒多少時日,現在又是到了瓶頸期。

眼看着即将冬至,接着就會馬上到新元,新元過後便是她及笄的日子,若是始終無法融化盛祁這座冰山,到時候就真的是沒有辦法了。

就在她心裏莫名焦急的時候,屋外傳來小跑的聲音,接着寒月叩門而入:“小姐,九皇子來府上尋您,說是來親自感謝您的。”

盛裔?

宋抒然依舊保持着手托頭側卧的姿勢,側頭朝寒月瞥了瞥,大腦裏琢磨了下盛裔為何會突然來宋府,還說是為了感謝。

倏忽間想到大抵是原書中聖上問詢各皇子文政課業的劇情結束了,她騰地起了身,立即朝着抒閣外的會客廂房快步走去。

抒閣的會客廂房裏她的主屋不過幾步路,出了半月拱門,右手側竹林之後便是。

進入廂房時,一眼就瞧見盛裔正一邊興高采烈地哼着曲子,一邊親自把自己帶來的宮廷糕點從食盒裏端出來。

今日盛裔穿了身鑲着牡丹的朱紅錦衣,與他氣質正是相配,看到她來後,也不再端着那副容不得他人的傲嬌架子完全不掩情緒地嘿嘿笑着,招呼着她快些過來。

待她坐到旁邊的位置上,盛裔右手拿着把折扇,在左手心上敲了兩下,雖是激動,但也有意小聲道:“你真的是靈了,我按你的猜測回宮準備了多日,将化性起僞參得透透的,今日父皇真就問了這個問題。”

他放下折扇,端正坐好,驕傲地擡頭:“父皇沒想到我會有如此見地,當着衆皇兄的面誇贊了我,稱我今日是最佳,比七哥還要厲害,還準了我今日出宮可住七哥府上,不用回宮。”

盛裔美滋滋地說着今天文政課業的結果,話落将桌上滿滿當當的糕點推向她:“我聽東福說你喜歡甜食,作為感謝,特意從宮裏帶了些糕點給你,你要是覺得哪個好吃,我下次還給你帶。”

盛裔就是這樣的心性,甚是單純,若是信任一個人了,他就真的會掏心掏肺地對待。因為太過高興,一個人侃侃而談半天,終是注意到宋抒然故作情緒低落的模樣,小心翼翼道:“你怎地了?”

“殿下的七哥沒有心……”宋抒然立即哀嘆一聲,擡眸瞧了眼盛裔,無奈地搖搖頭,“臣女按殿下所說,又是親自熬粥,又是贈與書冊,甚至為七皇子雕刻了一塊玉,結果被全數退回了。”

“我都說了我兄長不喜循規蹈矩的東西,你這些都太普通,況且以我七哥的心性,豈是你随便賣乖就搞得定的,這事要細水長流,着急不得。”

盛裔還以為是什麽嚴重的事,一聽說是為這事,他長出一口氣,拿起一塊棗泥餅,咬了一口,像是教誨一般和宋抒然念叨着。

忽又想到什麽似的,斂眉看向宋抒然認真道:“或許……問題不在你,七哥這兩日總是被父皇傳見,今兒個課業結束,又被父皇叫去了,父皇神色甚是嚴肅,以我的經驗來說,七哥許是要挨罵的。”

父皇訓斥人時是什麽臉色,整個皇宮應該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這不過是為了安撫宋抒然,随口一提而已,可宋抒然卻偏偏聽進了心裏,盛祁是康紹帝較為偏愛的皇子,若是嚴訓,絕非小事。

可這個時間點有什麽事會讓康紹帝如此動怒?宋抒然斂着眉琢磨着。

難道說,盛祁與女樂師幽會的事,這麽快就傳進康紹帝那裏去了?

此刻也只能想到這種可能了,她“嘶”地吸了口涼氣,不斷暗嘆着原本還想着什麽時候再次“偶遇”盛祁與女樂師見面,自己親自抓個把柄,好好與盛祁談個條件的,如果康紹帝現在真的知道了這件事,那哪裏還有什麽把柄可抓!

盛裔本心只是想告訴宋抒然七哥不悅,可能是因為近來被父皇訓斥了,心情不佳無心處理感情問題,所以才接連拒她,興許過些日子就能好起來。

可不成想這話才剛說完,宋抒然就肉眼可見地更加焦慮了,這女子的心确實難猜,一下子他似乎有些明白七哥為何一心向着公事,無心談情說愛了。

會客廂房內瞬地陷入了沉寂,宋抒然和盛裔二人各懷心思,誰也沒先吭聲。

宋抒然滿腦子都在想還能有什麽補救的方法,盛裔則心裏腹诽女子這般情況,他多說多錯,最好保持沉默,等到女子先開口。

約莫半盞茶的功夫,盛裔未等到宋抒然說話,倒是等來了廂房門扉輕輕叩響的聲音,他貼身侍衛旋即在外開口:“殿下,七皇子殿下随宋少爺來了府,說是要接您回去。”

盛裔一聽此話,心裏頓時生出些抵觸。

好不容易才光明正大跑出來玩一玩,這外頭天還大亮,七哥就來接他,父皇今日準了他沒有宵禁,結果七哥倒又要求上他了。

再者說宋将軍府離七皇子府不過兩條街的路,他還有侍衛跟着,還能走丢了不成?

他默不作聲,将剩下的一半棗泥餅扔進嘴中,試圖以此沉默當做抗議。

然腦子忽地一轉,猛轉頭看向宋抒然。

見宋抒然已經起身把玉佩收起來,做好了準備恭送他離開的準備,他騰地站起了身,“啧”了一聲,一手拿起折扇,一手隔着衣袖拉住宋抒然的手臂。

“走啊,我七哥來了,去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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