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沈公子,你回去找媒人向我姐姐提親吧!”肖清兮醞釀了一會兒,終于脆亮着聲音将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什麽?向她姐姐提親?沈襄以為自己聽錯了,一臉驚愕地看向了肖青兮。見他這樣,肖清兮以為他是驚喜過望才會有如現表現,趕緊笑着又補充道:“這樣好了,我一會帶你去見一下英娘,我爹爹臨去青州時交待過了,我姐姐的婚事可由英娘先張羅着……”

這一次,沈襄終于聽得個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了。他愣在了原地,心裏五味雜陣,一時也不知道是該生氣好還是發笑的好。又想到自己剛才心裏的那麽些自作做情的想法,羞惱、後悔,還夾雜着失望就一下子都湧上了心頭,漸漸地,那些複雜滋味都化成了一股子難以忍受的憤怒來。

“多謝你一番好意,不過,沈某的親事不勞姑娘操心。”沈襄冷着臉,聲音也是冷冷的,說完之後,此後再不說話,只一臉氣惱地瞪了肖清兮一眼,然後轉過身就朝門口走了了。

見得剛才一直和她溫言軟語的人,突然間就變了臉,變得冷冰冰還一臉氣憤的模樣,肖清兮一時驚愕住了,她伸手撓了撓腦門,一時間實在是想不明白,自己是說錯了什麽話,竟惹得他突然這般生氣了?他這翻臉的速度比翻書還要快呢。

“沈公子,沈……”肖清兮追到了門口,可看着沈襄絕然而去的背影,她的聲音也委頓了下來。

“難道一切都是我會錯了意,他根本就不喜歡姐姐嗎?”肖清兮在心裏嘀咕了一聲,可想想又有些不解,他既是不喜歡姐姐,為何又來店裏尋她又向她打聽姐姐的近況呢。

肖清兮一時怎麽也想不明白,站在原地悶了好一會兒,無奈之下只得安慰自己道:“這個沈不語那裏都好,可就這性子好似有些陰晴不定呢,真是可惜了,唉……”

肖清兮暗自嘀咕了一會兒,想想廚房還有些活沒忙完,便嘆了口氣,轉身快步走了回去。

……

沈襄氣咻咻邁着大步出了後院,回到前面大堂之後,上好的飯菜動也未動一下,丢了錠銀子在桌上就走人了。英娘适才一直在櫃臺後忙着招呼客人,沒怎麽留意沈襄的動靜。這會兒客人少了,她得了空,便朝角落那桌看了看,可沒想竟是發現那位清冷公子起身走出來了,還板着一張臉,一副很是不高興的模樣。

英娘一時驚訝,忙朝桌上看了下,見得飯菜絲毫未動,忙出得櫃臺追問道:“這位公子,可是飯菜不合胃口?”

沈襄聞言頓住腳步,轉過身來看了眼英娘,心裏突然又想起一事來,他來這裏的目的,就是想弄清楚肖清兮為何來酒樓做工,可折騰了這老半天了,還當了半天的殺魚小工,竟是将正事給忘了。

沈襄想到這裏,心裏生了一陣懊悔,可随即又想剛才肖清兮讓他回家找媒人向她姐姐提親的情形,一下子怒氣又湧了上來,頓時有種咬牙切齒的感覺。

“沈襄,你是腦子進水了吧,你管她幹嘛要來酒樓做工,她是千金小姐還是街頭乞丐,和你有什麽相幹?”沈襄在心裏罵着自己,面上神色越發沉郁難看了。

“公子,可是我們店內那位夥計伺候不到位,讓您不滿意了?”見得沈襄的神色,英娘心中忐忑,趕緊小心翼翼地問道。

聽得英娘說話,沈襄這才回過神來,見得對方面露不安之色,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口中道:“沒什麽,是我自己胃口不好。”

沈襄說完之後,朝英娘又點了下頭,而後就轉過身邁着大步走了出去。英娘見狀回返回了店內,才到櫃臺後,就見得店內負責收拾清掃的陳嫂子走了過來,手裏捧着一錠銀子向她遞了過來。

“掌櫃的,這時角落裏小桌上那位公子留下的。真是奇怪了,飯菜一點也沒動,卻留下這麽一大錠銀子……”陳嫂子說得一臉的驚奇。

英娘伸手接過了銀子,頓時也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又過了一會兒,将店內所有客人都送走了之事,英娘捧着帳本走進了隔壁院子。肖清兮這會兒也得徹底閑了下,正蹲在小廳外的廊下,逗着她新養的一只橘色小貓在玩。

“二小姐,累壞了吧?”見得四周沒有外人,英娘上前笑着問道。

“倒還好,今天的魚羹大多是巧兒在做,我只是在一旁指點一二。客官們反應如何?有沒有說味道不一樣?”肖清兮站起身來問道。

“好,反應都好得很!并無一人提出說味道不對的。”英娘說得一臉的喜悅之色。

“這可太好了,我帶的徒弟終于可以出師了!”肖清兮聽得也歡喜了起來。

兩人一邊說笑着,一邊走進了小廳內,待肖清兮坐下之後,英娘将手中的賬冊朝她遞了過來。

“二小姐,你看一下賬本,今天我們可是大賺了一筆!”英娘笑眯眯地道。

肖清兮接過賬冊打開看了一眼,見得上面的數字比平日裏多出了兩倍還多,一時間也不由得笑了起來。

“英娘,還不算什麽,以後啊,我們會掙更多的銀子。”肖清兮看着英娘輕笑着道。

“那是,英娘跟着二小姐,肯定會掙得盆滿缽滿。”英娘也笑了起來。

兩人說笑一陣過後,英娘又将今日酒樓來了一位很是出衆的年輕公子,點了飯菜一絲沒動卻給了一大錠銀子的事兒說了。肖清兮忙問那人衣着及模樣,英娘一一說了,肖清兮聽完便知那人必是沈不語,不由得蹙起眉頭輕輕嘆了一口氣。

“二小姐為何嘆氣?”英娘見狀頓時一臉驚訝。

見得英娘追問,肖清兮也不隐瞞,就将自己上次在慈恩寺遇上沈襄及李易一事前後都說了一遍。又說到今日沈襄進了這院子找到了她,後來因她提議讓沈襄向姐姐求親,沈襄突然翻臉而後走人的情形都說了一遍。

“唉,分明覺着哪兒都好的一個人,可說翻臉就翻臉了,真是可惜了,枉我還費了好一番心思,想撮合他與姐姐……”肖清兮一邊說着一邊嘆息不止。

原來今日這沈公子與昨晚來的李公子兩人竟是好友,英娘聽得一時驚訝不已,又将昨晚及今天發生的事又細想了一遍,越是琢磨越是總覺得這裏面好似有什麽事。

英娘一邊思忖着,一邊看了肖清兮一眼,見她又低頭翻起了賬本,臉上也是一副專注認真的模樣,顯然她剛才只是嘴裏說說,壓根就沒将那沈公子的事真正放在心上。英娘想到這裏,又将肖清兮仔細看了看,見着她眉眼清麗,肌膚賽雪,整個人如同出水芙蓉般的嬌美模樣兒,英娘頓時明白了些什麽來。

“看來今日那沈公子來店裏,十有八/九是為了二小姐來的。只是我們這位二小姐,每日裏心心念念的,就只有兩樁事。一樁是如何做生意掙銀子,再一樁就是給她的姐姐尋一個好夫君,旁的事一概都不放在心上。這沈公子來尋她,她壓根就沒往自己身上想過。”英娘在心裏低語着,又想像着肖清兮一臉認真讓沈公子找媒人向她姐姐求親時的情形,她一時間又有些好笑起來。

“怪不得剛才那沈公子臉色那麽難看……罷了,我也就不點破這事了,李二公子也好,沈公子也罷,他二人既是知曉二小姐的身份,以後彼此萬萬不能再有什麽糾葛了…”英娘琢磨一番過後,還是在心裏做了決定。

“二小姐,以後這酒樓你是不要再來了,你還是和從前一樣,坐鎮家裏替英娘出謀劃策就好,也免得英娘成日裏提心吊膽的。”英娘當即對着肖清兮道。

見得英娘說得一臉為難之色,肖清兮忍不住笑了起來,笑完之後她向着英娘,軟着聲音開口道:”也好,如今既是巧兒能獨當一面,這酒樓我不來也就是了……“

英娘聽得這話頓時長舒了一口氣,不想肖清兮接着又道:“英娘,我答應你不來酒樓了。不過,我想進去田莊去看看……”

“去田莊?二小姐是想看看今年的春種狀況嗎?”英娘問道。

“春種的事有奎叔盯着,這不用我操心。今年的天暖得早,這春蠶的事可以提前預備起來了。”

“對啊,瞧我都糊塗了,二小姐去年就說過,今年的春蠶要擴大些規模,缫絲房和織綢房也得翻新,你看我竟是都忘了!”英娘聽得頓時恍然大悟,頓了下緊接着又興奮着聲音道:“我明日就和二小姐一道回杏花塢一趟。”

這酒樓人多眼雜,英娘還真不放心肖清兮在此過多逗留。可那杏花塢田莊裏甚為清靜,村民們都很淳樸,裏面幹活的也都是可靠的人,肖清兮要進田莊她一百個同意。

“那好,就這麽說定了。”肖清兮聽得點頭應下。

……

這邊的肖清兮與英娘相談甚歡,外邊已是走出門的沈襄卻是沉着臉,一聲不吭地自飛廉手裏接過的馬匹的缰繩。

飛廉與三七兩人在附近別家酒樓飽餐了一頓,站在在悅來樓門外一邊拿着牙簽剔牙一邊等着沈襄出來,兩人還笑說一會兒看到的公子定是春風得意的模樣,可沒想到的是,這會兒卻是迎了來一尊冷面神。兩人面面相觑一番,心裏一時也猜不到那酒樓內發生什麽事,卻是誰也不敢開口相問。

“公子,這是怎麽了?你這袖子上怎麽有血跡?”過了片刻,飛廉一眼瞥見沈襄的袖子,一時間失聲驚呼了起來。三七聽得一慌,趕緊也看一眼,就發現沈襄不止袖子上,腳上穿的銀色靴子上也被濺到了幾個血點點。

“公子,發生了什麽事?”三七的臉色驟然也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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