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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襄聞言看了看自己的袖子,又低頭看了一眼靴子,這才想起剛才翠妞讓他幫着殺魚的事,越發覺得自己剛才分明是頭腦發了暈,竟做了那般荒唐不可思議的事兒。
“沒什麽,是店裏的夥計不小心打翻了盤子……”沈襄哪肯叫這兩個知曉他在悅來樓後廚殺魚的事,只清冷着聲音狀似無意地解釋道。
三七與飛廉聽了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家公了一臉不高興了,他本是去店裏找肖二姑娘,如今人沒找着,還被店裏的夥計弄髒了衣服,怪不得他要不高興了。
沈襄說完之後再不理會兩人,他走至馬旁正待一個縱身上馬,可這時腹中一陣饑餓席卷而來,他忍不住蹙了下眉頭,這才想起這都過了飯點,自己才又在那後廚又是抓魚又是殺魚的折騰好半天,這會兒已是饑腸辘辘,饑餓難忍了。
“公子您怎麽了,可是身子不适?”飛廉注意到了沈襄的臉色,趕緊上前問道。
“餓了,尋個地方吃東西。”見得他二人吃得一副油光滿面的模樣,沈襄沒好氣地道。
肚子餓?飛廉與三七一時愣了神,心裏十分不解,他怎麽進去悅來這半天居然還是餓着肚子出來了?詫異歸詫異,可兩人也不敢細問,只四處張望起來,想尋一個清靜雅致些的館子讓沈襄進去用餐。
“公子,那裏怎麽樣?您瞧,疏簾淡月……光聽名字就覺得這館子透着股高雅!”飛廉眼尖,手指着不遠處一處酒樓喊了起來。
“對對對,這名字好,這館子瞧着也極高雅。”三七也連聲附合了起來。
兩人一邊說着,一邊拿眼偷偷瞄了眼沈襄。沈襄擡眼看了看,心裏卻是冷哼了一聲,還“疏簾淡月”,一個飯館而已,還弄出個詞牌名來,不過就是為了迎合一衆附屬風雅的假正經而已,倒不如“悅來樓”聽得順耳又好記。沈襄一邊想着,一邊不由自主地轉過頭,看了眼身後不遠處的“悅來樓”一眼,這一看一下子就讓他想起自己剛才在那裏遭遇的一切,一時間心裏又憤懑了起來。
“我真是發昏了,竟覺得這‘悅來’二字順眼……”沈襄在心裏又暗罵了自己一回,罵完搖了搖頭,又嘆息了一聲,而後邁步,徑直朝着那名喚疏簾淡月的館子走了進去。
疏簾淡月的二樓雅間,一個一臉伶俐的小厮伸手打開了窗戶,又朝外看了看,就一眼看見了樓下的沈襄幾人。
“咦,二公子,我怎麽瞧着樓下那人好似是沈大人?”小厮手指着樓下的沈襄驚訝着聲音道。
“胡說什麽?沈襄怎麽會跑到這裏來?”屋內的桌邊,李易剛抿了一口酒,聽得這話就沖着窗邊的大吉呵斥了一聲。
大利聞言也湊過去看了一眼,他一向是個眼尖的,看完立即驚呼道:“二公子,大吉沒說胡話,是沈大人!不過有些不對勁,沈大人的靴子上還有衣袖上怎麽好像有血跡?”
李易聽得這話,先是愣了下神,而後“噌”地就站起了身,擡手扒拉開大吉和大利,然後伸出腦袋去朝樓下看了看,果然見得一身煙灰圓領衫的沈襄正朝着這邊走過來。沈襄神情有些黯然,衣袖上還有銀白的靴子,果然都沾有幾點血跡。
“沈大人這是怎麽了?和人打架了麽?”大吉撓了撓腦袋很是不解地道。
李易聽得這話,一下子就将上午在沈襄跟前才說過的要“割袍斷義”的話抛到了九霄雲外,他将手裏的酒盞掼到了桌子,然後大喝一聲道:“你倆還愣着幹什麽,我兄弟被人欺負了,這還得了!”
李易說完之後,也顧不及大吉大利有何反應,幾大步竄至門口一把拽開房門,然後飛奔着下樓去了。後面的大吉與大利還有些懵懵的轉不過來,可眼見着李易沖出了門,兩人也不加思索的跟着他身後沖了出去。
這時樓下的沈襄才進了門,門口的掌櫃的笑臉迎了上前,正熱情招呼着時,就聽得身後一陣“咚咚咚”緊促的腳步聲,掌櫃的心中一驚,忙轉頭看去,就就發現樓上雅間的那位年輕公子領着兩個家仆兇神惡煞似的自樓上奔了下來,掌櫃的一時吓得就傻在了原地。
“沈襄,誰幹的,誰把你打成這樣?”李易奔到了沈襄的跟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袖,一邊往上摞着,一邊急切着聲音問。
看着自天而降似的李易,沈襄已是驚愕不已,這會兒見他又扒拉他的衣袖,口中還問些莫些其妙的話,他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你好好說話,別拉扯我!”沈襄一邊低斥着,一邊揮着手甩開了李易。
聽得沈襄的聲音,李易這才清醒了一些,他松開手将沈襄上下打量一番,就見他周身好好并無一絲不妥,不由得露了一臉的驚訝。
“你……你沒受傷,也沒被人打?”李易看着沈襄一臉狐疑地問。
聽得這話,沈襄頓時氣笑不得,站在他身後的三七和飛廉更時感覺被羞辱到了,心裏都道這李家二公子腦子也不知是怎麽長的,他們這兩個可是大活人,又不是木偶,怎麽可能任由自家主子被人打啊。
“我受的哪門子傷?光天化日的,誰敢打我?”沈襄沒好氣地喝了一聲。
“那你這些血是哪裏來的?”李易指着沈襄的袖子問。
“被人不當心濺上去的。”沈襄冷着臉回了一句,擡眼又将李易看了眼,然後又問他道:“你怎麽在這裏?”
“我……”李易被沈襄這樣一句,一時臉上就露了些尴尬來,愣了下卻是反問沈襄道:“你先別管我,你先告訴我你怎麽跑這裏來了?”
“你管我,我肚子餓了來這裏下館子不成嗎?”沈襄冷冷道。
李易聽得這話,心裏忍不住發起了笑,沈襄住在南大街的酒兒巷,離這秋豐街足有七八裏路,他肚子餓了還要跑這麽遠來下館子?他定是聽得自己說肖清兮在悅來樓做工,當時不相信,過後想想還是按捺不住自己過來求證了。
“哦,原來是這樣,那既是肚子餓了,咱不要站在這裏了,快上樓吃東西去!”李易沒有揭穿沈襄,只笑嘻嘻地道。
沈襄聽得沒再說話,默默随着李易一道往樓上去了。聽得沈襄說肚子餓,李易趕緊又吩咐小二再送些熱飯熱菜上來。
待飯菜上來之後,沈襄拿起筷子,低頭就吃了起來,待見他吃得差不多了,李易才坐近了些,面上忍着笑壓低了聲音道:“沈襄,你剛才是跑去悅來樓吧?是不是跑到後廚找人,然後被……被廚房做活的婦人打了出來?”
沈襄一聽這話就來了氣,他将筷子往桌子一拍,正待朝李易發火,可轉念又一想,他剛才可不是去了悅來樓後廚,那叫雲燕的丫頭可不是對他動粗了?這樣一想,他心裏雖是氣恨,卻也不好遷怒于李易,只得別過頭去不理會他。
“不會是被我說中了吧?”見得沈襄這神情,李易驚愕着聲音,面上的神情更是好奇萬分。
“你先說說你的事,你既是為肖清兮着想,為何不去悅來樓捧場,倒跑到這疏簾淡月來了?”沈襄不回複李易的疑問,卻反而問他道。
李易聽得這話,随即笑了笑,而後身子後倚靠在了椅背,面上露了絲神秘之色,沈襄見他又要賣關子,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催促他快點說出來。
“大吉和大利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打聽到清兮姑娘在那悅來樓不是什麽小工,而是那女掌櫃專門請來做魚羹的廚娘。因此我叫人去将悅來館的二樓雅間都包下了,付了雙倍的銀子點了五十份魚羹。這樣一來,掌櫃的賺到錢了,自然越發看重清兮姑娘,不會慢待了她……”
李易說得一臉的欣慰之色,沈襄聽得卻是臉都綠了。原來翠妞口中的闊氣客官竟是李易派去的人,也就說那一衆食客也都是跟着李易一處混的。想到自己費了吃奶的力氣殺的魚,最後竟是落到李易那幫子狐朋狗友的肚子裏,沈襄更覺得心裏硬生生的憋得難受。
“你既是要幫她,為何自己不露面要叫旁人去?”沈襄忍了又忍,才叫心裏那股難受兒給忍了下來,只冷着聲音問李易道。
“我怎麽能露面?清兮姑娘知道我是認得她的,我若去了,豈不是叫她面上難堪?她這心裏面肯定也不好受……”李易口中解釋着,面上已是露了一絲心疼的神色。
聽得李易的話,沈襄一時愣了下,随即意識李易這是設身處地為肖清兮着想,擔心她會在他跟前會生了自卑之心。相較自己貿然跑到悅來樓後廚去找人,李易的确是個心細體貼的。
“你倒不必擔心這個,她昨日之所以裝認不識你,乃是因為有外人在她不好露了自己的身份而已……”沈襄頓了片刻,還是開口将肖清兮剛才和他說的話告訴給李易了。
“你怎麽會知道?你……你見過她了?”李易一聽立即驚訝得擡高了聲音。
沈襄點了點頭,将自己進去悅來樓後院,見到了肖清兮的情形說了一遍。李易聽完之後,臉上立即露出了一抹輕松和欣慰來。
“原來她并不為自己是個廚娘的身份而心生卑微……咳,是我自己太狹隘了,竟想當然以為她淪落至此,定是一副悲苦柔弱,自憐自哀的模樣。”李易一邊說着一邊搖頭嘆息道。
沈襄聽得也點點頭,他在進去悅來樓之前,心裏何嘗不是這樣想的?只是萬萬沒想到,那是個極特別的女子,她的身上,似是有一股特別的力量,是那種柔軟中帶着韌性,能讓人在不知不覺間對她生出不容輕視的敬意來。
“沈襄,她還和你說了什麽?她有沒有告訴你她為什麽要來酒樓做廚娘?是因為肖禦史被貶,她姐妹兩人生活沒能着落才如此嗎?”李易随即又問道。
沈襄聽得這話,面上露了一絲尴尬之色,他怎能告訴李易,他自己會錯了意,以為肖清兮對他有意,又因肖清兮讓他向肖绾兒求親因而惱羞成怒,連想問的話都沒問就黑臉走人了?
“還不都怪你?一口氣叫人點五十份魚羹,她忙得腳不沾地,哪有空和我說許多話?”見了李易看着他一臉探究之色,沈襄只得先發制人,沖他有些沒好氣地嘟囔了起來。
果然,李易聽得這話,面上立即露了懊惱之色,口中連稱是自己大意了,只想着讓悅來樓賺到錢,讓掌櫃的開心了從而看重肖清兮,卻忘了她一個弱女子,這樣在廚房不停忙碌豈不是太過勞累?
“唉,這事是我想得不周到……”李易伸手撓撓頭,語氣裏不無自責之意。
“其實不用問,想想也知道,清兮姑娘這般辛苦,定是為生活所迫才出來做工掙錢。沈襄,你能不能想個辦法,讓肖禦史官複原職回京來?”李易想了想,然後看着沈襄一臉正色地央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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