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姐姐,你好兇

徐之渙此時也不知怎的,耳朵突然好使了,一聽到宋成也的聲音,就覺得找到了救星。

他探出頭來,立即給這小子遞了一個眼色,示意他趕緊跟着徐槿容。

否則李冉跟她兩人,自己放心不下。

宋成也眼神一瞟,沖徐相笑笑。

徐槿容哪知這兩人之間的互動,被宋成也一問,她還認真解釋道:“玉簪不太适合我今日的打扮。”

女子肌如白雪,稱着着紅色裘衣,在冬日格外顯眼。

青絲披散在肩上,插上一支金色梅花簪子,當真如同天仙下凡,不可亵渎。

宋成也沒多說什麽,徑直走了過來,來到她身旁,與她平視。

他很快地打量了一下徐槿容今日的穿着,眼瞳裏閃着點點的、碎碎的流光。

他笑眯眯地說道:“姐姐,你今天穿的真好看,當然,人更好看。”

這麽一說,大家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徐槿容身上,李冉看着她入了神。

等徐槿容跟他說話時,他才反應過來,瞬時有些臉紅。

“李冉兄,你怎麽第一次看人家姑娘就眼珠子不挪開啊。你瞧瞧,把我姐姐弄得多不好意思。”宋成也跟在兩人身後,戲谑道。

李冉連忙道歉,“徐姑娘,抱歉,我,我實在是失禮了。主要是你今日打扮真的很好看,我就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宋成也挑眉,幽幽嘆了口氣,用一種老氣橫秋的口吻說:“你這樣人姑娘會被你吓到的。”

李冉悶聲不說話,被他弄得尴尬至極,臉憋得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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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槿容盯着宋成也,不悅道:“你還講不講道理了,人家李公子什麽也沒說,有你就這樣對客人的嗎?”

宋成也委屈得很,皺起眉低頭,“姐姐,我還不是為了你好,你怎麽這麽兇我。”

徐槿容抿緊了唇,本來想訓他一頓,看他這副樣子,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你還小,不懂這些,下不為例。”

宋成也哭笑不得,心裏翻了個白眼,不過還是乖咪咪地點頭道:“我知道了。”

他心裏卻嗤笑道,她這是真把自己當成三歲小孩了?

看着徐槿容的背影,宋成也似乎想起了一些往事。

以前他也遇到過一個姑娘,平時跟個悶葫蘆瓶一樣,傻裏傻氣的,偏偏他就喜歡逗她開心。

“诶,我剛剛給你打招呼了,你沒聽見麽?”

他第一次見面時,就一副纨绔公子哥的模樣,身着黑衣,腰束紅帶,漫不經心地靠在牆邊,長腿交疊。

她瞪了他一眼,冷道:“你以為你是太陽,全世界的人都得圍着你轉?”

這句話倒是把他逗樂了,笑了一會兒,他瞅着她正經道:“你難道不知道我們倆有婚約?”

女子臉“唰”得就紅了,抿緊下唇,有些惱怒,“我一會兒就給我爹說,不會嫁給你的,你想都別想!”

呵呵~

看着她落荒而逃,他只是無所謂地輕輕一笑,壓根兒沒當回事。

後來她還不是喜歡他得要命,嘴上不承認,結果終究還是他的人。

只是他最後沒保護好她,與她錯過了。

每次一想到這裏,宋成也的心就好似被人戳了一大個血窟窿,那種痛久久難以平複。

宋成也的思緒偏飛,等回過來時,徐槿容跟着李冉都走遠了。

這兩人倒是絲毫沒察覺出什麽來,一路上有說有笑的。

李冉還算眉目清秀,看着也十分正直,生的瘦高,雙手背在身後,過于嚴肅。

他就是個悶葫蘆,從不會跟女子聊天,走了好一陣,也不開口。

倒是徐槿容先問道:“聽說李公子你以前住在并州?是最近幾年才搬來長安城的嗎?”

女子說起話來格外親昵溫順,完全不像外表看着的高傲冷酷。

她笑起來有兩個梨渦,斜斜的劉海下是一雙有靈氣的眼睛,放佛一汪秋水。

李冉點點頭,把眼光從她身上挪開,答道:“對,我以前跟祖母生活在一起。在并州住了五年,等稍大了些才搬到長安來。”

徐槿容會意,又道:“我算是長安城長大的,只可惜過去的事都記不得了,今天也算是第一次見到你,因為實在想不起來太多。”

“沒有關系,我聽伯父說了。失憶……的确是一件很頭疼的事。”

徐槿容點頭,看他說話都鄭重其事,幾乎是你問我答,心裏也覺得此人過于乏味,但好在直覺告訴她,李冉跟趙明勝絕不會是同路人。

“李公子,你文采應該很好吧?”

李冉斟酌了一會兒,認真道:“跟同齡人相比,算是中上等,若是跟孟蒲、張維相比,便是自愧不如。”

孟蒲、張維便是近幾年文采出衆的探花和狀元,是很多年難見的少年奇才。

年紀輕輕就鋒芒畢露,出手的文章惹得許多年長的官員感嘆十年難遇。

徐槿容一聽,實話實說:“李公子說話當真實誠。但其實,不必跟那些少年奇才比,跟自己比就是了。你現在年齡尚輕,還有很多機會。”

李冉點頭,表示同意,“徐小姐說的即是,正是這個道理。青年人當心懷壯志,不管遇到什麽困難,都應……”

話還沒說完呢,只聽到身後一陣熟悉的聲音傳來,一回頭就看到宋成也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倆。

“姐姐,你們說什麽呢?我也想聽。”

“……”

徐槿容不說話,李冉則先解釋:“我剛剛跟徐姑娘只是閑聊而已,沒多說什麽。”

宋成也忽然擠到兩人中間,胳膊搭在李冉身上,語重心長地對他說道:“李冉兄,你這樣聊天是會把天聊死的。方才我姐姐說的都比你多,這樣像話嗎,哪有讓姑娘主動的道理?其次,你好端端的說什麽人生大道理,誰會愛聽這個……”

徐槿容毫不猶豫打斷他道:“我愛聽,我就愛聽這些大道理。”

宋成也微微有些錯愕,但很快就恢複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他嘴角噙着笑,“姐姐,你自欺欺人做什麽?”

徐槿容故意氣他,“李冉公子飽讀詩書,不像某些人膚淺幼稚,況且我就愛聽這些大道理,你管得着麽?”

宋成也聳聳肩,意有所指地“嗯”了一聲,然後坦然承認:“對,我膚淺,我幼稚,你們接着聊。”

徐槿容沒理他,對李冉道:“李公子,咱們到花園那邊兒去逛吧。現在寒梅開了,風景很好看。”徐槿容跟李冉走的挺近,她主動提議。

李冉再次同意。

宋成也看她無所謂的樣子,劍眉微軒。

怎麽,徐相都不喜歡這個李家公子,他只是依照徐之渙的意思,結果吃力不讨好?

可這兩人聊得依舊很好。

“前幾年我來徐府的時候還是夏季,沒機會看到寒梅。如今有幸見到,真讓人難忘。”李冉忽然感慨。

梅園裏,映入眼簾的便是大片的暗紅色。

梅樹傲挺地立于白雪之上,每一朵上都留着霜凍,花瓣晶瑩幹淨。

寒梅映雪,花枝料峭,明明是豔麗的顏色,卻絲毫不覺得妖媚,而是透着幽靜和清秀。

走近之後,滿園芬芳,竄到人鼻間,頓時心曠神怡。

徐槿容想着之前徐之渙跟她說的,便解釋:“我們府上其實也是最近種下的梅花,爹說喜歡那股香味。雖然我更愛牡丹,但是梅花其實也不錯,特別是花開的時候,滿地落梅。”

這一說惹起李冉興趣,“牡丹有牡丹的美,不是說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嗎?梅花跟牡丹都各有千秋。不過徐小姐,我覺得你更适合牡丹。”

徐槿容展開笑顏,好奇道:“李公子知道的真多,不過為何我就偏偏适合牡丹呢?”

“因為牡丹色澤豔麗,嬌若貴人……”

“錯!”

這一聲惹得兩人回頭。

宋成也不知從哪兒走過來,認真正經道:“因為我姐姐她好看,好看的人配什麽都好看。”

“……”

她越發覺得這小子是故意來搗亂的。

李冉也沒介意,他讓到一邊,說道:“徐小姐,看樣子你弟弟跟你關系真的很好。”

徐槿容扯扯嘴角,看着得逞的宋成也,她忍不住吐槽道:“你到底為何要跟着我們過來?”

宋成也光明正大,毫不隐晦,“伯父讓我跟來的,他說孤男寡女會惹人多慮的。你說對吧,李冉兄?”

李冉清咳一聲,只好點頭,“伯父考慮得的确周全。”

“那你就不要說話,安靜些。”

徐槿容覺得頭疼,徐之渙為何要讓他來搗亂呢?

他想了想,只是敷衍地“哦”了一聲。

但奈何沒走幾步,一個小丫鬟就跑過來對徐槿容說道:“小姐,老爺來讓奴婢提醒您,該用午膳了。”

啊這……

徐槿容點頭,“我們現在就過去。”

用午膳時,徐槿容坐到了最偏的一個位置。

結果宋成也二話不說就落座到她旁邊,而李冉只好坐到對面,與李太恭一起。

徐之渙見狀,不知為何心裏還有些竊喜。

他是不滿意李冉這個書呆子的,雖然也是自己看着長大的孩子,但是屬實呆愣了些。

李太恭笑眯眯地看着徐槿容,好心問道:“容兒姑娘,你跟冉兒還能說到一塊去吧?”

徐槿容輕輕點頭,“嗯,李公子說話還是挺幽默的。”

口是心非的一句,旁邊的人忽然低聲笑了出來。

“那就好,就怕這孩子說話沒個輕重,畢竟容兒姑娘你如今失憶了嘛。”

李太恭看向自己的兒子,示意他停下筷子,說上幾句。

“李冉哥哥說了好多大道理,姐姐特別愛聽。”

宋成也一邊說着,一邊喝湯,臉上表情淡淡的,不笑也不怒。

吃了一塊肉的李冉這時擡起頭來,接着宋成也的話認真道:“也不是什麽大道理,只是跟徐姑娘剛好談到關于現在科舉選人的事罷了。”

徐之渙左看右看李冉,深思熟慮之下再次确定自己的想法:的确,這孩子配不上自己的女兒。

大家有說有笑地吃喝完了,李太恭便準備回去了。

李冉跟徐槿容告別,他倒是對她印象還挺不錯。

本來以前也沒怎麽接觸,外界傳言的徐槿容的刁蠻無理,李冉壓根兒也沒機會見到。

如今他看到的徐槿容卻是知書達理、溫柔賢淑。

再呆板的人也有心動的時候。

李冉覺得若是真的跟徐槿容結親,他心裏也很樂意。

到了門口,李家的馬車早已等候多時。

李太恭跟李冉一樣清瘦,但面上卻是和藹可親,笑語盈盈。

他見徐槿容和徐之渙來送自己和兒子,樂呵呵道:“徐相,就此別過,今日我說的話你可要記在心裏啊。”

徐之渙亦是笑眯眯地看着他,心裏卻總是不爽。

他心裏暗忖,好你個李太恭,不是你家女兒就不知道心疼是吧!

李老爺子又轉向徐槿容,繼續道:“容兒啊,以後若是有機會,你李叔叔我再來看你。你這幾日還得多注意身體,馬上也快過年了。”

徐槿容笑着點頭,“槿容謝過您的好意,會注意的。”

李冉看着徐槿容,微微颔首,沒有多言,臉上卻是帶着微微笑意。

他今日心情倒是不錯。

正當他準備跟徐槿容道別,說幾句時,宋成也卻忽然站到徐槿容前面。

他面無表情說道:“李冉兄,一路走好,下次再見。”

一語說完,徐之渙滿意地看着宋成也。

這孩子倒是懂禮節,絲毫不怠慢,又加上之前跟着徐槿容和李冉去了梅園,他對宋成也越發看好。

正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聲音,衆人一回頭,只見徐念薇和徐念蕊小跑着過來了。

今日她倆是特意打扮過的,穿的都是粉色對襟褂子,配上一頂小皮帽,看着乖巧可人。不像她,穿的過于妖豔了些。

徐念薇看着李太恭和李冉,招呼道:“李叔叔、李冉哥哥,方才我和念蕊在院子裏學刺繡。還不知您要走了,特地來道別。”

說完,她輕輕拉了一下徐念蕊的衣服,徐念蕊才也跟着說道:“念蕊見過叔叔和李冉哥哥。”

李老爺子微眯着眼睛,看了兩人一眼,笑着對徐之渙說道:“這是二小姐和三小姐麽?長得也真是秀氣伶俐。”

徐之渙點頭,他可不知徐氏姐妹什麽時候過來了,便問道:“念薇、念蕊你們怎麽過來了?”

徐念蕊正要答,徐念薇卻搶先說道:“李叔叔好不容易來一次,方才我們沒大聲招呼,現在也應該來送送。”

李太恭聽罷,笑眯眯地看着姐妹二人,頓時心生好感。

徐念薇看到徐槿容沒說話,倒是主動又說道:“大姐也在啊。早上聽說你去趙家莊讓人賠了五百兩銀子,還想着專門來問問你這事。”

大家都不解,除了徐槿容知道她是故意讓自己出醜的。

李冉一愣,遂問道:“徐小姐原來上午從趙家莊回來啊。”

怪不得他們爺倆一早來的時候不見人。

徐槿容瞟了一眼徐念薇,呵呵一笑,“一點私事,不好在此提起。”

徐念薇才不買她的帳,自顧自地說起來,“我聽人說大姐找了趙掌櫃的麻煩,明明是幾貫錢的事,卻偏偏讓人賠五百兩銀子。”

徐之渙皺起眉頭,有些不滿地給她使了一個眼色,讓她不要再提。

徐槿容的性子他是知道的,吃不得一點虧,但現在在這裏說起,實在沒必要。

徐槿容冷冷地看着她。

她真是三生有幸能見到如此可笑之人!

在這裏說徐家的私事,她以為能往自己臉上貼金麽?真是蠢!

李太恭臉色忽然有些不好,他一時間站在此處實在尴尬,也不知如何先告退。

“二妹,今日不是你讓我去找趙掌櫃的嗎,怎麽現在還倒打一耙?”

徐念薇一愣,氣得馬上想解釋,奈何徐槿容不給她這個機會。

“李叔叔,你們慢走,下次若有機會再聊。”

說完,她就随徐之渙把李氏父子送出了門。

作者有話要說: 徐之渙:哎呀,這孩子真乖巧懂事,跟我一跳戰線的!

徐槿容:您确定?您這是在賣您的女兒懂嗎?

宋成也:我不知道我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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