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真的沒有心動嗎?

任天啓驚訝地看着南梁王,一時間語塞。

南梁王看他這樣,倒也不生氣,反而等他緩過勁來。

“王,王爺,此話當真?”任天啓的汗從額角淌下。

南梁王點頭,“本王從不食言,卧薪嘗膽這麽多年,現在也該反擊了。任大人,本王念你是條漢子,才會給你這個機會。你現在的處境進退兩難,太後那邊肯定不會饒過你,你覺得求助皇上會有希望麽?”

任天啓低頭不說話,這些他當然都知道。

“你若等任以霖不明不白地死了,本王覺得恐怕你才是無臉面對他吧!”南梁王冷聲道。

任天啓咬緊牙關,過了好一會兒,他像是做出了一個重大決定一樣,從包裏掏出一個令牌來。

“王爺,老臣願意為您效忠,為霖兒報仇雪恨!”

南梁王接過令牌看了看,上面刻着任天啓的名字。他笑了笑,将其收下。

“任大人手上還有兩萬精兵呢,加上本王自己的三萬,這足夠了。”

……

兩人坦白心聲之後,還是像模像樣地捕獵了幾只兔子和山雞。

南梁王回去的路上,看着任天啓又道:“今日捕獵結束後,本王要暗殺範醒、劉昶兩人,你到時候替本王作掩護。”

任天啓微怔,不過還是很快點頭答應,“王爺,不用您親自動手,老臣替您動手。”

南梁王點頭,微微笑了笑,“這是計劃的第一步。任大人,本王不會虧待你的,更不可能像劉豫那般不識眼色。”

他說的是劉豫方才對任天啓說的那番話,真是無異于傷口上撒鹽。

這時天色已是昏暗,遠處一抹斜陽,光輝暈染了半邊天。

劉豫興致不減,頗為喜悅地高坐在馬上,身後的人為其提了幾籮筐的田鼠、野兔還有一些飛鳥之類的。

他看見南梁王和任天啓兩人走過來,笑道:“皇叔,你怎麽今日運氣這麽差啊,這一共才幾只啊。”

南梁王只是附和地笑了笑,“皇叔年紀大了,不如你那麽年輕,自然是打不了幾只。”

劉豫的眸光一掃,放到任天啓的身上,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也不再多說什麽,轉頭便走了。

等其走後,諸位大臣也都準備散去。有些陪着劉豫的臣子還得了不少封賞,他出手大筆,一賞便是百兩銀子。

南梁王見狀,也只是笑而不言。

回程之時,任天啓跟南梁王刻意隔了一段距離,他先走在前面,而南梁王緊随其後,主要是怕惹人懷疑。

等走出園林時,只見一輛棗紅色的馬車拐到了林子左邊,然後掩藏與叢叢綠林之中,不見蹤影。

南梁王在後面停了下來,他坐在馬車上,掀開簾子往外探頭。

只見一輛輛車馬路過,忽然他的眸光停在了範和劉兩個字樣上。

“劉大人,範大人。”南梁王下車,笑着走過去。

範醒一見是南梁王,立即谄媚着:“王爺,老臣都以為您先走了。”

劉昶也跟着給南梁王鞠了一躬。

“我方才覺得有些頭暈,讓他們把車停在路邊,稍作休息。”南梁王解釋。

範醒和劉昶相視一眼,關切問道:“王爺,您身體可還好?是不是方才打獵時受了傷?”

南梁王笑着“嗯”了一聲,指了指自己的衣袖,“小傷而已,不礙事的。兩位今日倒是收獲頗多啊。”

範醒和劉昶獵到了不少,他們兩人一直都是讨好劉豫為主,今日也是這樣,劉豫走到哪兒,他們便跟到哪兒。

“還好,只要皇上開心,我們作為臣子的獵到多少都不是關鍵。”劉昶笑起來的時候,眼有些狹長,顯得人帶着幾分狡黠。

南梁王眸光往他們身後掃了掃,這時那些臣子大概走得都差不多了,就剩下他們三人的馬車停在此處。

南梁王看了眼天,說道:“時候也不早了,那兩位就先回去吧,本王也該走了。”

“恭送王爺。”範、劉二人答道。

等他們上了馬車,南梁王對一個戴着面罩的人吩咐道:“跟在他們後面,從劉昶的車下手。”

此時任天啓早已在林中等候一陣了,他聽到車輪行駛的聲音,立即警覺起來,然後從馬車上跳下,手中背着方才剩下的長箭。

這路面有些狹窄,範醒的馬車走在前面,劉昶也沒有跟其并肩,而是在後面跟着。

劉昶坐在車裏,下意識地掀開簾子看了眼後面。

身後南梁王的車忽然不見了,他瞬時愣住,把頭伸出去查看。

只聽此時“咻”得幾聲,一道疾風吹過來,劉昶吃痛地叫道:“有,有刺客!”

只見他的脖子被人準确無誤地射中,鮮血長流,淋濕了衣襟。

說完,他便失去了意識,身子直接趴在馬車車窗外。

而緊接着又有幾箭飛過來,不偏不倚地射中到他的頭部。

前面的範醒聽到了聲響,他長了個心眼,隔着紙窗看到後面的場景,雖然模糊,但大致也知道發生了什麽。

“不妙!趕緊駕馬!”範醒緊張得不行,也沒打算回頭給劉昶搭一把手。

還沒走幾步,只聽前面的馬夫叫了一聲,然後便是跌在地上的摩擦聲。

如果沒預計錯,應該是前面也有人偷襲。

範醒一時間慌不擇路,馬車開始搖晃個不停,馬兒受到驚吓,四處亂跑。

任天啓重接沖上來,二話不說拉起長弓,射向那跑着的馬。

箭上抹着毒藥,那馬兒被射中好幾箭,跑到後面直接四條腿癱軟,索性倒在地上。

範醒吓得不輕,他躲在馬車裏竟不知該不該下。

糾結之餘,他忽然聽到一陣腳步聲,然後簾子被人猛地掀起。

他看着眼前拉開弓箭對着自己的人愣住,驚訝道:“任,任天啓,是你?!”

任天啓不等他再開口,只聽“咻”得一聲,範醒直接被射中釘在了馬車車壁上。

死狀及其慘烈,因為其中一箭是他的眼睛。

任天啓從馬車上下來,前面的南梁王也剛巧殺死劉昶,兩人對視,南梁王對他笑了笑。

“任大人果然身手不錯!箭法精準。”

任天啓拱手承認,走向南梁王,“王爺,殺了他們二人,要怎麽處理?”

南梁王的眸光放在兩輛馬車上,“一并都扔下山崖。我們不能透露一點消息,到時候讓朝廷的人自己去查。”

他看着遠處,霞光相映,那種埋藏太久的帝王之氣慢慢浮現出來。

沉穩和收斂是他這麽多年學會的。

南梁王微微一笑。

這個天下,遲早都是自己的。

……

……

徐府。

自那次遇到李氏之後,徐槿容總覺得心裏有鬼一樣。

她雖然知道自己明明跟他沒有什麽,卻好似被人抓到了把柄。

這日,李氏跟四姨娘二人從外面請來了一批戲班子,說是好久沒聽戲曲了。

這戲班子請的來頭不小,人來的也很多,在花園處搭了一個很大的戲臺。

面敷白.粉,穿着戲袍的戲子們在花園處走來走去。

隔着假山,都能聽到很大的說話聲。

“小姐,三姨娘說請您去聽戲曲。”翡翠推門進來,帶着一股涼風。

徐槿容凝眉,她想了想,說道:“我對戲曲不感興趣,就先推辭了吧。”

翡翠“哦”了一聲,猶猶豫豫地又說道:“可是奴婢已經跟三姨娘說了,小姐今日無事……”

徐槿容皺起眉頭,心想這不去似乎不行了。她糾結了一小會兒,對翡翠道:“這樣,我現在就去見三姨娘一面,就說我出去一趟。”

畢竟李氏也是好心邀請她,徐槿容覺得還是應該當面拒絕比較合規矩。

等她走到花園處,倒是李氏先看到了她。

不等她走過去,李氏就朝着她走過來。

“大姑娘,”她笑了笑,“這麽早就來了。”

一看到她,徐槿容就立即說道:“姨娘,今日槿容要出門一趟,暫時不能陪您聽戲曲了。”

李氏有些詫異,但也沒多問,她點頭道:“這樣啊,有些可惜,今日這戲班子唱的可是新曲呢。”

徐槿容垂眸不說話,算是堅持自己的想法。

李氏嘆了口氣,握住她的手,“既然你有事,那就先去忙吧……”

她好似話還沒說完,徐槿容察覺出來。

“姨娘,您還有其他事?”

李氏看着她的眼睛,點點頭,把她拉到一個偏僻處,開口問道:“大姑娘,不是我嘴碎,我就想問問,上次你跟成也單獨出去,我能感覺他對你又不一樣的意思,不知你察覺出來沒?”

果然是這件事,徐槿容心裏暗忖。

她似乎在想如何回答,半會兒才道:“姨娘,您說的槿容都知道。”

李氏見她坦然,有些擔憂起來,她又道:“大姑娘,這到底是什麽時候的事?你們二人可是姐弟啊,這樣不妥……”

徐槿容看着她,倒也沒覺得羞愧,的确自己沒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姨娘,具體什麽時候我也沒辦法告知。但是您說的我自有分寸,況且,成也在我心裏一直也是弟弟。”

不知為何,說出後面這一句的時候,徐槿容心裏有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說不出來具體是什麽,她沒有自己想的如此理智和冷靜,把這份感情的定位分的那麽清。

李氏舒了口氣,但她忽然又嚴肅起來,“大姑娘,你雖是這樣想,但是宋成也他不一定。而且他也不小了,快成年的人,你們有時候還是避避嫌吧。”

徐槿容輕輕“嗯”了一聲,“姨娘,槿容知道了。”

李氏看着她,不禁安撫道:“夫人去世了,你這姑娘也是惹人憐。今後若是不嫌棄,就把我當做是娘吧。你不是還心念着顧衍南麽,娘到時候替你做主。”

徐槿容看她熱誠,心想她倒是也沒惡意,于是笑道:“您的心意槿容明白,當然我不可能嫌棄您。至于顧衍南,其實我心裏沒有之前的執念了,更不會惦念着他。”

李氏聽她這樣說,倒也沒有一再追問,反而理解道:“放下好,只要大姑娘你覺得不後悔,我這姨娘也不會多說什麽。”

兩人說完,一個小厮跑過來,指着戲臺說道:“三太,戲曲開始了,您跟小姐快過去吧。”

李氏會意,“我知道了,一會兒過去。”說完,她轉口對徐槿容道:“大姑娘,那我就先去聽戲了,你若有事就先走吧。”

徐槿容點點頭,跟她分別。

……

走在路上,徐槿容一直都沒說話,好像自己是為了避開誰才出門似的。

她頓時覺得自己的這種做法很幼稚,也沒必要,反正她跟李氏也說明了自己的想法。

不過,自己真的一直都是把宋成也當做弟弟麽?

她一想起上元節那晚發生的事,許久未有的心跳又開始了。

那種感覺,跟她以前不知世故,喜歡上趙明勝時一樣。

真的沒有一點心動嗎?

正在此時,只聽翡翠道:“小姐,您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徐槿容搖頭,話鋒一轉:“我們去那樓上看看吧。”

這樓名為煙雨閣,位于長安城中心,樓有四層,最頂上能俯瞰整座城的風景。

每逢梅雨季節,站在樓上,那絲絲的秋雨就落在臉上,真如名字那般,煙雨缥缈。

今日煙雨閣倒是人不多,徐槿容跟翡翠登上樓,只聽上面吹拉彈奏的樂曲聲。

圍觀駐足品茗的游客閑聊着天,遙望風景、描畫的老者十分專注。

等上了第三層,徐槿容被一陣聲音所吸引,走近一瞧,原來是說書的。

這人她好像以前還見過幾次,在這裏說了也有快十年了。

以前總愛說一些漢朝往事、宋朝史話之類的,現在偶爾說說一些民間故事。

而且這說書的,很多時候講的是野史,摻雜了不少自己的見解,添油加醋,她覺得很不客觀,所以對此興趣不大。

倒是今日,她稍微駐足了一會兒,對他正講的故事有些好奇。

那人說的興致勃勃,講起往事來娓娓道來,他雙手背負身後,滔滔不絕。

“……這大楚當時的都城也是在當今長安城。那時還沒現在這麽繁盛呢,人口也少,大戶人家也沒現在這麽多……武宣帝統治的時候,出過不少良将,其中著名的有京官岑太師、翰林院掌院學士劉清寶,還有什麽武将漲潮、沈行……但我們不講他們,我要另講一個故事。關于當時被武宣帝親自稱為天策上将,軍事奇才的一個少年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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