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真正的真相(上) (15)

中盤算那些事情,出去走走也好,呼吸呼吸新鮮空氣。

為了避免沈雪如又帶許多糕點,到時候推讓起來,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因此便讓清水提着一個食盒,裏面裝了四五樣點心,還特意帶了一壺茶。

卻不料,此舉卻是多餘,沈雪如端坐在亭子中,面前的桌上什麽都沒有,空蕩蕩的。

看着清水提着厚重的食盒上來,笑着說道:“桐花說的果然沒錯。妹妹現在懷着身孕,自然是處處小心。昨兒個是我思慮不周,倒是忘了忌諱,随随便便帶了點心去,惹得妹妹一口也沒吃,反而生了嫌隙。”

霜子急忙擺手說道:“哪就能呢?只是我近日胃口不佳,好多糕點看着精致,到吃的時候便不喜歡那味道。”

沈雪如狐疑的瞥她一眼,似乎并不相信,卻又故意不戳破,笑着說道:“不管是如何,到底是我想的不周到,今日桐花說,妹妹現在懷着身孕,身子自然嬌貴,肯定會帶許多吃食,我只消坐着等吃就行了。現在一看,果然不錯的。”

霜子不想再與她争辯,何況她說的還是事實。

面上笑了笑,打開食盒,将所有的東西都放在桌上。

沈雪如笑着說道:“王爺果然寵妹妹,光是小點心,就備了這麽多。”

霜子不動聲色,應和着說道:“算不上寵吧,昨晚上實在沒有胃口,好端端的一頓晚飯,竟然是一點兒也沒吃下去。早上也是,吃什麽都沒胃口。恰好姐姐邀請我來賞花,想着看着花兒賞心悅目,指不定胃口會好些,便多帶了些。”

揚手讓清水将東西都一一擺在桌子上,率先拿起一塊糕點:“姐姐別客氣,一起吃吧。”

沈雪如便笑着拿一塊在手中,輕輕咬了一口,果然齒頰留香,不由得贊嘆道:“果然是花了心思做的,入口即化,好吃。”說完沖霜子一揮手:“給我倒杯茶水。”

清水急忙上前,沈雪如瞪她一眼,對桐花說道:“你來倒。”

桐花上前倒了一杯,沈雪如沖她呵斥道:“怎麽偏就給我倒,霜姨娘你瞎了眼看不見嗎?”

說着親自起身,探過來對霜子說道:“這丫頭平時最得力的,今兒個不知道怎麽回事,做事沒一點兒章法,讓妹妹見笑了。”

說着親手倒了一杯茶水,将将它遞到霜子跟前,說道:“還請妹妹莫怪。”

Advertisement

霜子眉頭一凜,只得接過來,放在手邊上。

沈雪如笑着說道:“妹妹剛才吃了點心不口渴麽?還是喝點茶水潤潤喉嚨,姐姐也才安心,不然還生怕這死丫頭動了你的胎氣呢。”

霜子聽她說話奇怪,以為還是心理不服氣,多少要說些挑釁的話,才能平衡她沒有孩子的事實,笑着端起來喝了,将杯底露給沈雪如說道:“姐姐別跟一個丫頭置氣了,既然來賞花的,那咱們到處走走吧。”

清水急忙走過來扶着,沈雪如也靠近些,親昵熱絡的攙着霜子:“我也跟你走近些,沾沾喜氣。”

霜子靜默不作聲,清水卻很是擔憂,卻只能乖巧的跟在後面,雙眼直勾勾的盯着沈雪如。

所幸沈雪如好像沒有要害霜子的意思,一路看過來,都是指着花兒興高采烈的介紹,還說一些母親多看看花,孩子會長的漂亮之類的話。

饒是如此,清水也不敢放松了警惕,直到眼睛都盯得酸痛了,才換了新芽上來看着。

兩個主子坐坐走走,霜子便有些吃不消了,回到涼亭喘了好一會兒氣,才說道:“姐姐,要不咱們回去吧,花兒雖好,但是我怎麽聞着那些香味了有些犯惡心。”

沈雪如吓了一跳,急忙說道:“那先喝杯茶壓壓驚,還是說吃些糕點壓一壓?”

霜子擺擺手:“我沒有胃口,看着這些都吃不下去,我想回去歇着。”

沈雪如連忙吩咐清水等人将東西收拾了,才說道:“前三個月犯惡心也是很自然的事情,你多忍耐些,過了三個月就好了。”

霜子點點頭,扶着清水的手慢慢悠悠往回走,小聲說道:“确定是沈雪如了,我現在胃裏難受,和昨兒個一模一樣。”

清水也點點頭:“應該就是。奴婢盯了許久,方才走在池塘邊上,她竟然都沒有說趁機将你摔倒,或者說掉進池塘中,可見,她若不是真心實意接受了你的胎兒,那便是有了另外的準備。”

霜子聽清水這麽說,倒是覺得不對勁兒:“那麽多人在場,她怎麽敢下手?”

清水撇撇嘴,有些輕蔑的說道:“霜子你心裏對她有芥蒂,因此冷冰冰的,并不覺得有什麽。可是在我看來,你現在與沈雪如的關系,早就親密的不得了了,真像是共侍一夫的姐妹佳話,娥皇女英呢。”

“所以啊,就她這股熱絡勁兒,真的把你推下水,你以為她不會哭哭啼啼的說,是不小心?畢竟這些日子,她對你的好,所有人都看着的。”清水分析說道。

霜子卻不以為然:“那也要王爺和老夫人相信才是。”

清水卻靠近了小聲說道:“他們會相信的。”

說着看看後面,除了新芽,倒是沒人跟着:“你不知道,沈雪如背地裏,不管做什麽衣裳,做什麽糕點,就連宮裏送來的好緞子,都到處放話說,給你留着呢,據小枝說,連王爺都誇她賢惠。”

霜子錯愕說道:“有這些事情?我怎麽不知道?”

清水皺着眉頭說道:“這些事情又沒個影子,那些上好的綢緞,也并沒有送到咱們鴻院來,我怕跟你說了,你又分心,畢竟只是捕風捉影的事情。大少爺那邊,現在還鬧不清楚呢,因此便想找個合适的時機再跟你說,沒想到沈雪如卻等不及,先動手了。”

一百四十五 揪住壞人(中)

霜子看她的模樣,大抵是在等老夫人走了以後好動手,便不自覺的朝她手上望了一眼,卻将除了鮮紅的蔻丹,什麽都看不見,只得又将頭偏回來,繼續跟老夫人說話。

霜子點點頭說道:“現在知道也不遲。”

兩個人正說着,卻見桐花急匆匆跑上來,行了個禮,問道:“我們楚王妃問霜姨娘,平素喜歡什麽顏色?”

霜子想了想說道:“翠綠色的吧。”

桐花答應一聲,又折身回去趕沈雪如去了。

主仆二人被這突然的一個問題,問得都不知道如何接話了,半響清水才問道:“她問這個幹什麽?”

霜子突然笑了,說道:“誰知道呢,或許沈雪如,真的想給我留一匹好緞子吧。”

清水也笑了,開心的說道:“她敢送,咱們就敢收,不怕她。”

說着說着,霜子又覺得犯惡心,新芽已經快一步,将大夫請來了。

再度把過脈之後,大夫眉頭一皺:“不是說過不要再沾魚腥草粉末了嘛?”

霜子心裏已經有了底,找大夫過來,就是為了證實一下,便問道:“這分量是不是很少?少到連一勺子都不夠,大概只夠一指甲蓋兒那麽大?”

大夫搖搖頭:“分量嘛,老夫這等微淺功力只怕是查不出來,上次能診斷出是魚腥草粉末,無非是看夫人的舌苔和脈象,還有您說的那些症狀。”

“這魚腥草粉末吃的時候無色無味,看不出來,但是嘗過的人,舌苔上都有一層厚厚的紫紅色,脈象也會綿軟無力,這兩樣加在一起,老夫才能判斷。一般的人,不小心誤食之後,頂多就是惡心厭食。過一日便又好了,沒有大的問題,因此不會在過于在意。”

“倒是夫人你,可能太緊張這個孩子,一有不适便找了老夫來,倒是及時查了出來。”大夫一席話,說的霜子連連點頭:“緊張點并不是什麽壞事,你怎麽知道,哪一日是誤食,哪一日。又是別人故意給你吃的呢。”

大夫聽她說這話。卻又提醒說道:“既然拿不準。那就小心些,這東西得連續吃幾個月才有效,特意弄來給夫人吃的人,只怕還會找機會送進夫人口中。總是有破綻的。”

霜子點點頭,讓新芽送大夫出去了,才将清水叫過來,細細問道:“你今日是不是看見了。”

清水知道霜子說的什麽,方才倒茶水時,沈雪如雖然是兩手端着的,但是大拇指卻不經意在茶杯口伸進去,悄悄碰了茶水。

霜子今日是格外小心,因此也留意到這個動作。清水突然說道:“霜子,你還記不記得昨兒個她帶糕點來?”

霜子點頭:“記得。”

“那時我們都擔心糕點不對勁兒,因此并沒有留意,她也是很殷勤的給你倒了一杯水。”清水回憶說道:“只怕,她就是以這種法子。悄悄将魚腥草粉末融進水中,讓你不知不覺喝了下去。”

霜子也想起昨日,自己不肯吃糕點,沈雪如便給自己倒茶的事情來,心裏肯定,便是這一出。

沈雪如一貫的拉攏手段,若是旁人,倒是真着了道,以為她真心擡愛自己,霜子是吃過沈雪如笑裏藏刀的虧的,因此格外留意。

現在見事情弄清楚,便思索一番,笑着問清水:“王爺晚上會不會來?”

清水笑着說道:“會的。”

霜子也笑了,那咱們就順着她的意思,好好演一出戲吧。

皇甫北楚這幾日很愁,若不是霜子有了身孕,只怕他也顧不上過來看看。

薛之前死了,臨死前一大堆供詞,将這些年做的事情全部吐了出來,京兆尹是個剛正不阿的,當時便覺得事關重大,直接呈交給了皇上,皇上看得是勃然大怒,立刻下令,一樁樁一件件開始調查,并将薛家發配充軍賣身為奴的家眷全部抓起來,滿門抄斬。

薛之前臨死前,通過霜子,将事情安排的滴水不漏。他相信兒子在楚王府很安全,即便為了避嫌,皇甫北楚也會想盡辦法,保得他兒子平安。

和皇甫北楚勾結的證據,全部放在一個朋友那裏,而那個朋友,會隔三差五去打聽苗娘和兒子的消息,一旦超過七天沒有打聽到,便會将所有證據公布于衆,薛之前斷定,皇甫北楚輸不起。

卻不料,這一切,皇甫北楚都蒙在鼓裏,霜子不知道薛之前與朋友的約定,也只能暫時讓皇甫北楚逍遙幾天。

皇甫北楚卻逍遙不起來,薛之前的供詞,雖然沒有提及自己,但是城門失火,遲早會殃及魚池,他不得不自危,想想後路。

霜子只知道皇上在查這些事情,她先前叮囑傅餘鵬,一旦皇上開始查,就去京兆尹府中告狀,為傅餘家伸冤。

她雖然逼殺了薛之前,卻不知道,他會不會将傅餘家的滅門慘案也說出來,畢竟事關皇甫北楚和傅餘婉,傻子也會猜到裏面有聯系。霜子怕薛之前投鼠忌器,刻意隐瞞這些事情,以求皇甫北楚庇佑他的兒子。

便只能趁着皇上徹查薛之前罪行的時候,讓傅餘鵬喊冤告禦狀,将傅餘家的冤案,重新引起皇上注意,從而清查。

她的最後一顆棋子,便是黃書真。

只是,現在傅餘鵬還沒有去告狀,一切先等待着。

明明共處一室,兩個人卻各自想着心事,而這心事,卻還是一樣的。

少頃,皇甫北楚才擡起頭來說道:“傳晚膳吧,你想吃什麽?”

霜子捶着胸口,歉意的說道:“王爺選着自己喜歡吃的吧,妾身沒有胃口,吃不下。”

皇甫北楚疑惑說道:“本王聽說,懷孕的人胃口特別好,每天都要吃好幾頓嗎?”

說着沖清水一揮手:“姨娘今兒個吃了幾頓?”

清水老實回答說道:“姨娘不是胃口不好,大概是人的問題。昨兒個早上吃了許多,下午……下午……”

說着有些猶豫的擡眼偷偷看着皇甫北楚。

皇甫北楚臉色一凜:“說!”

清水這才期期艾艾的說道:“下午楚王妃過來探望之後,姨娘就吃不下東西了。今兒個也是,下午和楚王妃一起逛完園子,霜姨娘就直說胃口不好。”

這事情說的滑稽而荒謬,皇甫北楚皺起眉頭:“只怕不是吧。”

霜子見他一眼識破,才笑着說道:“王爺果然聰慧過人。實際上,妾身并不是不喜楚王妃,只是她的指甲上都塗着蔻丹,豔紅豔紅的,妾身每次看到,倒像極了鮮血,因此心裏有些害怕。”

“蔻丹而已,有什麽好怕。”皇甫北楚笑一笑:“就值得你怕得連飯都吃不下了?哈哈。”

大約是許久沒有這樣爽朗的心情,皇甫北楚倒是覺得懷孕中的女人,特別驕矜,而這些嬌貴的理由,又太過于匪夷所思,因此哈哈大笑了起來。

霜子看着他心情好,急忙開口說道:“王爺居然還取笑妾身,若是不信,大可以明兒個姐姐來時,王爺自己看看嘛,那紅豔豔的,可不是像極了血。”

皇甫北楚笑着說道:“看看就看看,平素本王也看過幾次,沒像你說的那樣恐怖,別自己給自己添堵了,多吃點,好好養好身子才是正經。”

霜子嬌嗔着點點頭,卻又勉為其難的吃下了一點兒,皇甫北楚看她細嚼慢咽,胃口跟個蚊子差不多,笑着問道:“那蔻丹,真就這麽厲害?”

霜子趁機嘆一口氣,放下碗筷:“王爺是憐香惜玉,又是結發夫妻的情分,自然是習慣了的。可憐妾身……”

話音未落,卻見皇甫北楚皺着眉頭,冷着臉孔說道:“本王與她,不是結發夫妻。”

霜子自知失言,急忙抿嘴不說,皇甫北楚卻已經将筷子擱下,不願意再吃飯。

若是平時,霜子一定笑笑打岔,将話題扯開去,卻不知道皇甫北楚這一次尤其臉色凝重,竟然什麽話都沒有說,起身大踏步走出去了。

霜子頹然搖搖頭,晚上鋪墊了這麽多,無非是想明日沈雪如來時,讓皇甫北楚留心她的指甲,抓一個現行,卻不料,禍從口出,莫名其妙的涉及到傅餘婉,惹得皇甫北楚震怒。

只能想着,以後盡量不喝沈雪如倒的茶,不沾那魚腥草的粉末,多防着她些,便是了。

這一夜,只能懊惱又心酸的睡下。

懊惱的是自己一不小心,一向說話謹慎,卻還是踩了皇甫北楚的禁忌,大概是太想說服他明日過來與沈雪如會面,因此急切了些,忙中出錯。

心酸的是,皇甫北楚承認傅餘婉的正統地位,卻又在她活着的時候,日日剜心。

女人再重要,也抵不過他心目中的萬裏江山。

下午的時候,沈雪如果然來了,只是老夫人已經先來一步,正撺掇着霜子給孩子起個小名呢。

霜子笑着說道:“現在是男是女還不知道,怎麽起呢?”

老夫人卻面色一凜:“定然是個兒子。”

幾個人笑着說成一團時,沈雪如便恰好進來,看見老夫人在,先是一愣,行了禮,便規規矩矩的遠遠坐着。

一百四十七 揪住壞人(下)

老夫人一開始還有些惱沈雪如,大抵是時間久了氣消了,又加上傳言說沈雪如對霜子很好,那樣那日的燕窩想不起來送自己,先送給霜子,倒也是一片苦心。

便招招手:“坐過來些,遠遠的又不好說話。”

沈雪如見老夫人叫自己,高興的應了一聲。她近日為了與霜子套近乎,很是乖巧。

坐在後面一言不發,待清水要上來給老夫人斟茶時,才急忙站起身來:“我來我來。”一邊倒茶水一邊笑着說道:“老夫人最近氣色不錯,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老夫人聽她這話說得在理兒,笑着接了她的茶。

沈雪如又順手給霜子倒了一杯,不經意間,大拇指便小小的之間浸入了茶水之中,霜子正看得心驚,暗想等一下,是喝還是不喝。

沈雪如的手便被另外一只蒼老的手壓住了。

蘇嬷嬷捏着沈雪如的手,翻來覆去說道:“這指甲上的蔻丹,真真好看。”

霜子趁勢抓過沈雪如嫩白的手,往眼前一遞,細細瞧了一會兒,才說道:“果然像蘇嬷嬷說的,又亮又均勻,不知道是用什麽花兒汁做的?”

沈雪如的手尴尬的頓在那裏,內心急的不行,抽走也不是,不抽走也不是。

正着急間,霜子突然放開她的手,一聲不吭的開始喝那杯茶。

卻聽蘇嬷嬷說道:“且慢。”

伸手将茶接了過來,笑着說道:“茶杯上像是沾了什麽東西。”伸出手指摸了一點放在嘴邊嘗了嘗,才看向沈雪如:“楚王妃指甲雖美,但是好像不太幹淨啊。”

沈雪如下意識将手藏在身子後面,背着手說道:“可能是方才摸了桌子的吧。”

蘇嬷嬷搖搖頭:“老奴覺得,這好像是魚腥草的味道。”

霜子一愣,她怎麽會聞出來?大夫不是說魚腥草粉末,是無色無味的麽?

還沒想好,老夫人已經指了指蘇嬷嬷手指尖上的白色粉末:“有什麽用處?”

蘇嬷嬷卻擡頭看了看老夫人。又看看沈雪如,半響才咬牙說道:“這魚腥草吃了沒什麽大礙,就是讓人食欲不振而已,我們這樣的人倒是沒什麽,若是孕婦吃多了。可是會影響胎兒的。”

霜子聽到這裏。便知道蘇嬷嬷是洞悉了什麽,有心在這個緊要關頭幫她,至于原因和她如何得知事情的。此刻不得而知,但是順着臺階下,準是沒錯的。

便就着蘇嬷嬷的話,突然說道:“妾身前兩日都是胃口不佳,可是與誤食了這個有關系?”

蘇嬷嬷搖搖頭說道:“反正今日便是拿着了。”

沈雪如上前一步,正要開口辯解,老夫人轉過頭狠狠一瞪,她試圖邁出去的腳步便縮了回來。

蘇嬷嬷突然走到沈雪如面前,大聲說道:“請楚王妃将手伸出來一看。”

沈雪如自然是不肯。蘇嬷嬷卻是毫無情由的伸手去拖沈雪如的手腕,兩個人僵持不下,突然老夫人大喝一聲:“放肆!”

蘇嬷嬷聞言一愣,讪讪松開了手。

自她陪同老夫人去冷宮,又出來的這些年,老夫人從未對她大聲呵斥過。此刻聽來,如此刺耳。

沈雪如得了乖,急忙奔到老夫人面前,辯解着說道:“媳婦真的不知道這粉末是從哪裏來的,許是不經意沾在指甲上面了。剛才媳婦的确是為了好好服侍母妃,才搶着倒茶了……”辯解了一番,卻是連自己都不信,清水更是嗤之以鼻。

霜子不說話,乖巧的坐在那裏,有老夫人在,她還是聽着便是。

卻聽老夫人輕聲咳嗽兩聲,笑着說道:“母妃有說你是故意的麽?”

沈雪如一愣,這才明白老夫人的用意,家醜不可外揚,且沒有真憑實據。

急忙順着話說道:“母妃明察,媳婦對妹妹,一直是關愛有加的。”

跟在身後的桐花和其他丫鬟也齊刷刷的跪下來說道:“昨兒個楚王妃還熬夜給小皇子做衣裳呢,熬得眼睛都紅了。霜姨娘這邊更是不敢馬虎,是每日都要來看望了才放心的。”

老夫人點頭贊許道:“身為正室,要胸懷寬廣,本該如此。你禀性純良,也是失了孩子的人,母妃相信你不會做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

一席話說的沈雪如頻頻點頭,大聲附和着。

老夫人又嘆口氣說道:“只是,你也是傻了些,霜姨娘懷孕,自然是有她的福分在身上,你呢,雖然孩子出生以後,是嫡母,卻終究是人家的孩子,比不得自己親生。還是正正經經多花些功夫在自己身上,在王爺身上,早日有個一男半女的,才好。”

沈雪如點頭稱是。

老夫人揮揮手說道:“回錦苑去吧,我也乏了。往後,就在錦苑好好調理身體,別東跑西跑的了。”

這話便是要她別到鴻院來了,算是另外一種方式的懲罰。沈雪如無奈,卻也知道這是老夫人給她留臉面,低聲答應了。

一行人從鴻院離開,轉個彎,沈雪如帶着桐花她們往錦苑走去,蘇嬷嬷攙着老夫人,往坤院的路上去。

半響,老夫人才開口說話道:“沉香,今兒個,你做的很對。”

蘇嬷嬷急忙低頭說道:“多謝娘娘誇獎。”

她生怕老夫人突然問起,她為什麽會針對沈雪如,以前若是遇到這種事情,她一向是明哲保身,老夫人不提,她也不做,袖手旁觀的。

果然,老夫人接着問道:“就是有點兒不像你的性子了。”

蘇嬷嬷想了一會,才說道:“霜姨娘這一胎,娘娘似乎很是看重。當初薛賓鶴懷孕時,娘娘也并未像現在這樣,沒日子就去瞧瞧,因此,老奴也是格外留心的。”

這解釋聽起來合情合理,老夫人笑笑,答道:“這倒是,薛賓鶴懷孕時,本宮委實沒有想到,這王府裏的鬥争,就陰晦到這種程度。說起來,也是她命不好,若不是她的前車之鑒,本宮也不會這樣細心照看霜姨娘的胎。”

蘇嬷嬷低頭說道:“只看薛府如今的落魄,便知道,薛賓鶴是個福薄的人,即便她生下孩子,只怕也會受牽連,活不長的。倒是平白連累了楚王府。”

這話其實也是老夫人所想,薛賓鶴雖然已經出嫁,不屬于薛家的人,但是說起來,她要是真的還活着,到底跟薛府有淵源,不可能眼睜睜看着薛府蒙難,何況裏面還有她的親娘,只怕鬧起來,皇甫北楚也是不好做的。

兩個人哀嘆了一陣,老夫人又說道:“今兒個你發現沈雪如做手腳,按理說,本宮該好好懲治她一番的。”

蘇嬷嬷點頭接話說道:“奴婢也奇怪呢。只是娘娘做事一向有深意,奴婢不敢妄自揣測。”

老夫人笑着說道:“你呀,是沒站在我的立場上。本宮的立場,就是一切都為了楚兒。”

沈問之現在掌握吏部大權,加上傾城郡主經常在皇上太後面前美言,如今是頗得皇上欣賞,沈雪如自然也跟着沾點恩惠。

想明白這一層,蘇嬷嬷這才笑着說道:“還是老夫人看得長遠。”

老夫人松了一口氣才說道:“最要緊的是,孩子并沒有出事,要是真出了事,我絕對不會饒過她!”

秋葉在旁邊聽着這話,兇狠的語氣讓她渾身一凜,若有所思的跟在隊伍最後面。

晚上霜子正在喝藥,聽聞秋葉過來,霜子急忙将衣裳整理了下,走出去時,秋葉正怡然自得的吃着點心。

擡頭看霜子也是神态自若,笑着說道:“氣都生好了?”

霜子疑惑問道:“什麽氣?”

秋葉笑着說道:“沈雪如給你下毒,被蘇嬷嬷抓了個現行,結果老夫人也并沒有處罰她。我就不信,你真的就一點兒怨憤也沒有?”

霜子笑着說道:“我人微言輕的,能說什麽?”

秋葉又吃了一大塊糕點,才笑着說道:“那就好,我還生怕你想不開,認為老夫人苛待你呢。”

說着安撫似的拍拍霜子的肩膀:“她呀,只要還是沈家的人,老夫人就會給她點面子,暫時不會動她,你懂麽?”

霜子怎麽會不懂,不僅是老夫人,還有皇甫北楚,各個都指望沈家在奪嫡之戰中,能夠幫上楚王府一把,更何況現在沈問之的氣勢正慢慢發展,皇甫北楚更是不願意在這個關鍵時刻,失去沈家的支持。

她從老夫人開口說話時,便懂了。

卻又無可奈何,只能等機會。

霜子從重生開始,就不得不一直接受這樣一個事實,也一直在等機會。

快了,一切都快了。

不自然的笑一笑,對秋葉說道:“你不覺得蘇嬷嬷很奇怪?”

秋葉點頭說道:“明擺着的,蘇嬷嬷知道了蘇總管死的真相。”

霜子本來随口一問,是想提點秋葉。蘇嬷嬷從裝鬼吓唬沈雪如致病,又找借口打死常喜,霜子便已經明白,沈雪如與蘇嬷嬷之間的殺兄之罪,怕是不共戴天了。

蘇嬷嬷也是心知肚明,并且決意報仇,一直在找機會而已。

一百四十八 賣消息(上)

像今日這種指甲裏藏藥下毒的小動作,換一個人,未必能發覺,而蘇嬷嬷是下意識盯着沈雪如一舉一動,自然能一下子看出端倪來。

秋葉贊同的點點頭:“沈雪如的日子,只怕是不好過了。”

和霜子啰嗦兩句,秋葉這才放心的回坤院伺候着去了。

霜子給了她一份好前程,她也沒什麽可報答的,讓她一路順風順水,少走彎路,也算是秋葉盡得一點兒心。

這一日,皇甫北楚過來,霜子正指揮着清水将肚子上的白布條纏得更緊些。

她懷胎四個月,現在已經初步顯懷,但是全府上下都以為她是三個月的身孕,自然該不顯山不露水的。

屋裏卻沒有個傳喚的人,皇甫北楚進屋後四處張望,發覺竟然沒有個人,便自顧自掀開門簾,往內室走去。

霜子敏銳的聽見腳步聲,初時以為是新芽,卻聽沉重快速,急忙将衣裳蓋了下來,來不是收拾,倉促的倚靠在床邊上,皇甫北楚卻已經大踏步走了進來。

暗自慶幸發現的及時的同時,歪靠着的霜子感覺肚子上的白布條仿佛松動了,急忙将屁股往裏面挪了挪,将幾乎快要從上衣底部掉出來的布頭坐在了屁股下面。

皇甫北楚見她姿勢怪異,不由得關心的問:“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作勢要走過來查看。清水急忙大聲叫道:“新芽,新芽呢,跑哪裏去了,還不快進門倒茶。”

新芽這才慌慌張張的從外面跑進來,見皇甫北楚在裏面。吓了一跳,又出去倒茶。

皇甫北楚被這一打岔,又不好意思靠近了,只冷着臉又坐下來,環顧四周,才說道:“你這樣也不行,懷了孕,屋裏就這麽兩個人。只怕是不夠用,回頭讓母妃從她院子裏撥幾個穩妥的,照料着些,我們也放心。”

霜子微微一笑,謝過了皇甫北楚。

上次也說過要添人的話,只是當時是交給沈雪如去辦。因此沈雪如立刻就帶人來,遭到霜子拒絕。

這一次,皇甫北楚直接說找老夫人。想必,沈雪如給霜子下魚腥草粉末的事情,怕是已經有人通了風聲。

他已經想的如此周到,霜子自然是不能再違逆他的意思,卻又不能起身,想了想,說道:“王爺方才進來時,清水正在替妾身擦藥,還沒擦完王爺就進來了,能不能在外間稍事等候。妾身弄完就出去。”

皇甫北楚皺起眉頭:“擦藥?擦的什麽藥?可是哪裏傷着了?”

霜子用手捂住嘴噗嗤一笑說道:“王爺不必緊張,是大夫說。懷孕肚子大起來時,會将肚皮撐大,因此給了我一點藥膏,提前抹上,免得到時候留下難看的瘢痕。”

皇甫北楚倒是還沒有見過女子生産後的妊娠紋,一時也不懂。卻是聽說對母體有好處,便放了心,本待細細關心一下的,見清水在旁邊一副不識時務的樣子,礙于王爺的威嚴,倒也罷了。

新芽已經在外間備好茶,見皇甫北楚出來,急忙站在一邊,手足無措。

少頃,霜子整理好出來,見皇甫北楚臉色不悅,想着這鴻院巴掌大的地方,哪裏就能惹怒他,只怕是朝堂上又出了麻煩。

其實正是。薛之前的供詞一出,皇上龍顏大怒,下令徹查,查出許多事情來,雖然薛之前為了保住兒子,将皇甫北楚在其中的幹系撇得幹幹淨淨,到底是有聰明的大臣嗅到大事不妙的味道,已經言語中,并不太看好他了。

霜子也知道這些事情,卻一直在等待,瑞王出手。

薛之前在監牢中待的好端端的,卻突然死了,死前還留下這麽大一堆爛事,皇甫北楚不查個底朝天,定然不會善罷甘休。

而這一切,霜子卻早已經在走進京兆尹大門的時候,就部署好了。

京兆尹向來剛直不阿,做事情又嚴肅缜密,定然不會讓皇甫北楚抓到把柄。而有一個人,卻能将這個消息好好的透露給皇甫北楚,且叫他深信不疑。

一切,就待皇甫北楚查的心神俱疲的時候,那時候抓住的破綻,才叫破綻。

霜子喝一口熱水,她懷孕後甚少喝茶,前幾次,也是挨不過沈雪如親自倒茶的面子罷了。

皇甫北楚陪着坐了一會兒,神色卻一直不佳,不多時長卿進來,附耳說了幾句。皇甫北楚臉色愈發陰郁,竟別扭着躺到床榻上歇息去了。

霜子大惑不解,長卿悄悄的将她拉至一邊,小聲說道:“薛之前突然自盡了,王爺篤定他是突然受了什麽刺激,或者見了什麽人,否則一個癞皮狗一般寧願茍且偷生的人,絕不會突然大徹大悟。卻查了這半個月,一點兒頭緒都沒有,這才生氣,您小心伺候着。”

霜子知道他是善意的提醒,點點頭,讓他放心。

回頭卻招手,對清水說道:“去吧,悄悄去一趟沈府。”

清水點點頭,之間的緣故和要求,霜子都告訴過她。

這是清水第一次離沈國公府那麽近,高牆大瓦,由于是先帝賜給長寧公主的宅院,因此外面看起來,并不比楚王府遜色多少。

清水轉悠了幾圈,半響才見一個婆子從後門出來,看穿着打扮比較光鮮,當是位分還挺高,便讪讪笑着問:“大姐,請問前面可是沈府?”

那婆子輕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