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三卷【關】 (4)
走。來人尋找了許久,或許是一直沒有找到想要的東西,他低聲抱怨了一句:“到底在哪?”
睦輕痕卻聽清了,覺得這聲音聽起來怎麽那麽熟悉,她翻身下床,卻驚動了來人。只見那人轉身,一手玉笛直指睦輕痕喉嚨,“什麽人?”
作者有話要說: 唔,12號了呀。
☆、不許動
睦輕痕毫無招架之力,她定在原地,卻驚喜道:“瀾本書,你怎麽在這裏?”
瀾本書聽見了聲音,也是一愣,他問:“輕痕,你怎麽在這裏,我們都以為你遭遇了不測!得到的消息都是你被年兮夜殺了,原來你還活着。”
“嗯,他沒殺我。你在找什麽?”睦輕痕問。
瀾本書答道“軍事部署。現在我軍和年兮夜正在對峙,我奉命潛進來。年兮夜必然在前線,我料想此刻将軍府守衛會低一些。刺殺年兮夜這件事情擱置吧,我們太過輕敵了,以為年兮夜只是一個将軍,其實他的身手同樣深不可測。”頓了頓,瀾本書又說:“輕痕,這裏是年兮夜的房間,你為何在這?”
睦輕痕沉默了,而瀾本書卻冷了臉,說:“聽聞年兮夜娶了妻,你不會告訴我,他娶的是你?”
睦輕痕咬了咬牙,答道:“對。”
瀾本書不解的說:“為何?罷了,我覺得現在也解釋不清楚,你只要記得你是華國人,樓主對你有大恩,你不要忘了就好,現在快幫我把東西找出來,我們時間不多,我怕驚動府裏的其他人,只是點了外面的人的穴道。”
“我……我不知道在哪裏。”睦輕痕說。
“那你幫我一起找。”瀾本書拉過睦輕痕,點了燈,既然睦輕痕在房裏,點燈也沒什麽關系了。
睦輕痕卻說:“我……我不識字。”
瀾本書愣了,随口回應道:“真是沒用。我自己來,你幫我望風。”
睦輕痕低了眉,失落的嗯了一聲,她不知道為什麽,短短的一段時間內,她一次又一次的覺得自己,沒有用。這不,連瀾本書也這般說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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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急夜寒,瀾本書正翻動着書案,而睦輕痕只是在心中嘆了聲氣,還未等她定神,卻聽見了急促的腳步聲。睦輕痕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卻依舊和瀾本書說:“有人來了,快走。”
“哪裏有人?等等,我看看,這個好像是。”瀾本書卻拿起一沓紙,翻了翻,沒有聽信的意思。睦輕痕急了,滅了燈,對瀾本書說:“你快走,再不走來不及了。”
“那你呢,你要留在這裏?你為什麽不走,你難道愛上了年兮夜?”瀾本書見燈被滅,有些惱怒,他問道。
“你能把我帶走嗎?我現在一點內力都沒有,你帶我走,你能幫我解了毒?還是你打算養我這個廢人一輩子?”睦輕痕平靜的問道,說完,見瀾本書為難的樣子,也不等回答,只說:“快走吧,如果可以,再來救我。如果樓裏有什麽事情,我可以做的,你通知我吧。反正,我一個廢人,怕是樓主也不要我了吧。”
“我……”瀾本書遲疑的一瞬間,門被推開了,黑暗中瀾本書一個翻身,玉笛直擊來人。來人帶着銀色面具,眼色冷冽,持長劍一擋,削鐵如泥的寶劍卻只在玉笛笛身上留下了一道痕跡并沒有砍斷。
瀾本書看見面具,便知道來人是年兮夜,他不知年兮夜武功的深淺,只剛才匆匆交手,便知不是輕易能夠拿下的。更何況年兮夜一來,必然已經驚動府衛,若再不離開,怕是插翅難飛。瀾本書念頭一轉,當機立斷,他一邊應付着年兮夜的咄咄進攻,一邊靠近睦輕痕,找尋機會,往睦輕痕刺去。
睦輕痕卻未料瀾本書會向自己下手,沒有任何防備,眼看就要被擊中,她沒有閉上眼睛,即使在黑夜裏,難以看清楚,但她仍想從瀾本書的眼中看看,是不是他真的想把自己置于死地。只是讓她不可思議的是,年兮夜傾身擋在她的身前。年兮夜把她摟在懷裏,身子一閃,仍然沒有躲過瀾本書的一擊,他的肩上見了血,而此刻暗衛趕來,瀾本書見情勢危急,也知道一時半刻不能殺死年兮夜,只好縱身一躍,消失在黑夜之中。
此刻暗衛全數趕至室內,大氣不敢出,而年兮夜見瀾本書已脫身,身上的傷痛隐隐傳來,他痛苦的閉了下眼,說了句:“退下吧,等會讓暗一給我報告今晚發生的所有事情。”
“是。”
門被關上了,卧房內依舊黑暗一片,睦輕痕的身子貼在冰冷的铠甲上,臉卻觸到了年兮夜裸露的皮膚,是溫熱的,冷熱之間,仿佛唯一的救命稻草。她第一次與人這般靠近,她不知道是否應該把他推開,她只知道她第一次覺得有人可以依靠。
只是睦輕痕還是把年兮夜推開了,她憑着月亮透過窗子帶來的微弱的光,在一片狼藉中找到了油燈,她點亮了。年兮夜脫口而出:“睦沐,你有沒有受傷?”睦輕痕卻沒有注意到他的稱呼,只因她看見了年兮夜的肩上正流着血,鮮血染紅了盔甲。她才知道瀾本書用了多少功力,才把年兮夜的铠甲穿透,擊中了肩部。
年兮夜的臉有些慘白,他還是笑了笑,說:“夫人你沒事吧,為夫保護不力,真沒用。”睦輕痕見他還是不正經,想說些什麽,卻發覺自己什麽都說不出來,她走到年兮夜的身前,說:“藥箱在哪,我幫你包紮。”
年兮夜歪嘴笑了笑,說:“不勞煩夫人了。為夫自己來就好。”說罷,走到一個角落,拿出一個藥箱,熟練的拿出繃帶以及金創藥,準備走到書房。而睦輕痕一把奪過,狠狠地說:“坐到床上去。”
年兮夜愣了愣,随即又綻開笑容,說:“夫人是想給為夫寬衣解帶?這不好,我怕到時候我會做壞事。”
而睦輕痕繃着臉,一臉嚴肅的樣子,“坐好。”年兮夜只好坐到床邊,說:“夫人你太猴急了吧,我能說不要不要嗎?”
“你……流氓。”睦輕痕紅了臉,指着年兮夜,“不許動。不許說話。”
“哪有人都上床了還不許動不許說話的,情不自禁啊夫人。”年兮夜卻依舊說道,而睦輕痕已經伸手把他的盔甲褪下。年兮夜見攔不住,便嘆了口氣,怎的這樣都氣不走她了?便說:“你去那邊拿把剪子吧,把衣服剪了就好,我猜你也不想把我裏衣脫了。”說罷,閉了眼,一臉疲倦的樣子。
睦輕痕見了,知他已經無力戲語,随着安靜的空氣流動,她臉上的紅潮亦很快褪去,專心的處理着他的傷口,才知道傷已入骨。熟練的上了藥,也包紮好了。睦輕痕問:“你不在前線,回來作什麽?”
“軍事機密。”年兮夜說完,又問:“剛才那人是誰?你看清楚他的樣子沒有?”
睦輕痕遲疑了一下,說:“黑暗中,哪裏看得見。”
“明明适才燈是亮的,我走近了才滅了。”年兮夜看着睦輕痕,想從她躲避的眸子裏看出些什麽。而睦輕痕只說:“愛信不信。”
年兮夜瞟了一眼那淩亂的書和信件,顯然那人已經翻了許久,他不知道睦輕痕是不能反抗,還是不想反抗任由那人行動。他不知道該不該深究後者的可能性,也不知道該不該嚴防睦輕痕。他想說些什麽,卻對上了睦輕痕盯着他的傷口略微着急的眼神,他相信除了老練到一定程度的人,眼睛是騙不了人的,她在擔心自己,這應該不假。
年兮夜折騰着想要起身,睦輕痕見了,突然提高聲量,問:“你幹什麽,受了傷還動。”
“難道夫人要服侍我,與我同床共枕?”年兮夜不小心扯到了傷口,卻依舊強忍着開玩笑。睦輕痕說:“你,今晚睡這裏,我趴着就好了。不就一晚上而已。”
“你以後不要睡這裏了,我怕還會有人來的,我在書房加了一張床,以後你去那裏睡,我會加強守衛的。”年兮夜突然說。
“喂,兩軍交戰,你現在受傷了……”睦輕痕還未說完,年兮夜便打斷了,他說:“你在擔心我?”
睦輕痕立馬說:“沒有,不想看見你而已。”
“我明天就回前線。”年兮夜閉了眼,躺在床上,肩上還是鑽心的痛。
“你要平安回來。”睦輕痕呢喃道。
“嗯?還不是關心我?”
睦輕痕卻說:“我怕你死了,我就沒解藥了。”
年兮夜哼哼道:“沒良心,好歹我還救了你一命。”
“頂多我不殺你了。”睦輕痕輕聲說。
“你也殺不了我,哼哼。”
“就你現在這個樣子,真不知道你哪裏來的自信。”
滅了燈,睦輕痕在桌上趴着,換了無數種姿勢還是不舒服,而年兮夜聽見了,便說:“夫人,上來一起睡吧,我又不碰你。”
“閉嘴,睡覺。”
次日,迷迷糊糊間,将醒未醒時,睦輕痕感覺有人在自己的身邊,她半張開眼,看見了放大的年兮夜的臉,她一驚,問道:“你幹嘛?”
年兮夜用沒有受傷的手撓撓頭,無辜的說:“我想把你抱上床去睡。”見睦輕痕臉又紅了,有點惱羞成怒的樣子,他忙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我要走了,抱你上去好睡一些。”說完,他指了指自己的肩膀,說:“可惜這裏廢掉了,不好意思啊,把你吵醒了,你再去睡一會吧,我走了。”
年兮夜走了幾步,準備推開門,卻聽見睦輕痕喊:“欸,年兮夜。”他回過頭,疑惑的看着睦輕痕,只聽見她又說:“下次回來,教我認字好不好?”
年兮夜一愣,驚訝的說:“你不識字?”
睦輕痕不說話。
年兮夜突然一笑,故意拖長了說:“可是……”
“可是什麽?”睦輕痕忍不住問。
“可是我怕,我夫人那麽美,舞姿已經讓人心動若此,若還懂了詩書棋畫,被人搶走了怎麽辦?”
作者有話要說: 調戲,赤果果的調戲。
☆、兩不相欠
睦輕痕沒有想到年兮夜會這般說。她甚至已經做好了被年兮夜嘲笑和拒絕的準備,甚至一開口她就後悔了,她不知道為何脫口而出,不知道為什麽想要他教,也只想讓他教。
她沒有回應,只是又輕聲問了一句“教不教?”
“教,教,教。夫人有命,不得不從。看來我不能輕易死去了。”年兮夜轉過身,推開門,急步走了出去。
并不是華軍退兵了,只是昨夜,他夜觀星辰,巡視城牆之時,看見了将軍府內發出的暗炮,那是暗衛情況危急或有變才發出的訊息,而昨夜,是有暗衛和那名不明身份者交手時發出的,只是那名男子身手的确高超,把短時間內趕來的暗衛的穴道都給點了。收到訊息的那一刻,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這才策馬飛奔回将軍府。
年兮夜飛快的趕回了前線。或許是趕得急了,心跳得這般快,好似想快點把這場戰打完,好想快點把華軍打跑。
只是華軍進犯,哪裏有那麽快結束。
很快,年兮夜迎來了和邱少臨的第一次交手。
邱少臨帶兵至城下,而年兮夜緊閉城門不出。華軍出動了攻城戰車,華軍将士前仆後繼,卻難以翻越城牆,于是華國士兵推至秦軍弓箭範圍之外,開始大聲謾罵,企圖激怒年兮夜,激怒秦軍。
年兮夜觀察了地勢,以及華軍的狀态,多日久攻不下,已經給華軍造成了疲态。年兮夜時不時襲擊華軍,華軍從主動化為被動,欲戰不能,兵疲意阻。相持許久,華軍鬥志松懈。而年兮夜以逸待勞,等的就是華軍的疲憊的時機,趁華軍不備,大開城門,久久憋于城中的秦軍如虎狼出籠,頓時勢不可擋。
此次交手,各有損失,只是華軍更重一些。年兮夜卻不滿了,這樣耗下去,不知道耗到何年何月,守城為上,但偶爾也要主動一下。
年兮夜調動了所有的情報力量,想要查出華軍的糧草動向。華軍出兵那麽多,糧草必然是重中之重,只要把它毀了,華軍便不得不退,當然到那時候,追不追就是年兮夜的事情了。
幾日後,年兮夜得知了華軍的糧草動向。他坐鎮前線,暗中派遣秦穿帶領小隊人馬在入夜之時出了城,又再遣将帶領一部分人馬在城外林地埋伏。第二日,年兮夜帶小隊人馬出城迎戰,與邱少臨正面交鋒。邱少臨見年兮夜孤身犯險,不疑有他,作雁型陣欲把年兮夜包圍。
邱少臨見年兮夜及所帶人馬被包圍,正欲喜,卻不料有大隊人馬從林地飛奔而出,作圍剿之勢。邱少臨連忙改變部署,卻有一士兵來報,糧倉被燒。邱少臨大怒,只能暫且收兵,兵力大損,讓他不知如何上報朝廷。
次日,華軍退兵。年兮夜召集所有将領,研究了緊急應對狀況以及若華軍卷土再來的應對方案,為此次小勝上報了朝廷,年兮夜犒賞了軍隊,秦穿留守前線,年兮夜便回了将軍府。
此次小勝,讓葉城人增了信心,也更堅定了只要年兮夜在城就不會破,一定不會讓華軍踏上秦國的土地。此時的葉城尚算平靜。
年兮夜進了府,距離離開将軍府已經月餘。花都謝了許多,只留下葉了。年兮夜腦海裏突然浮現出那個在桃花樹下随性舞動的女子。年兮夜知道自己是真喜歡她。或許是心動,所以想留下,只是心動而已,就像對着一把心愛的寶劍,年兮夜也會心動,不過如此。并沒有什麽特別的。
年兮夜換下了铠甲,穿上了玄青色的長袍,系好了發帶,帶着面具,果真沒有多少女相。走到卧房外,透過窗,竟看見睦輕痕和淺瞳正在下棋,年兮夜站在窗邊一些距離的地方,看了一會,睦輕痕是執黑子的,白子隐約已成合圍之勢,黑子似乎有些回天乏術了。
月餘不見,覺得她的長發又長了些,臉上是娴靜的,不似對着自己時那般惡形惡相,不讨喜。她有央求淺瞳教她識字嗎?也是,讓淺瞳教,應該比自己好許多。這樣倒是顯得自己趕着回來,有些自作多情了。淺瞳倒是一貫的好看,愛穿白衣的淺瞳,明眸皓齒,是很美的。
忽然睦輕痕擡頭看了過來,冷不丁的四目相對了。兩個人都不說話,反而是淺瞳看見了年兮夜,便放下了手中的白子,站起身來,說:“将軍,你回來了。”
年兮夜笑了笑,說:“嗯,淺瞳想我了嗎?”
淺瞳莞爾一笑,輕擡了手臂,用寬大的衣袖掩了唇,說:“将軍你可是問錯人了?哪裏有不問自家夫人想念與否,倒是來問婢女的?”
年兮夜便說:“哎,淺瞳你是自己人嘛,你是我将軍府大管家,不是什勞子婢女,記住了。”
“嗯,将軍,既然将軍回來了,淺瞳便先退下了。”淺瞳說道。
淺瞳一走,這屋子裏就剩了兩個人,睦輕痕看着年兮夜,也不說話,她微微低着頭,眼角眉梢是安靜的。年兮夜走上前,執了子,說:“陪你下完?”
睦輕痕奪過年兮夜手中的白子,手指的觸碰讓她有些不好意思,她說:“你下黑的。”
年兮夜突然很想刮一下睦輕痕的鼻子,卻覺得太過暧昧了,便只說了一句:“真會耍賴。”
“那你下不下?”睦輕痕咬了咬下唇,在年兮夜看來是一副含羞的樣子。年兮夜便說:“下,和夫人下棋,小生何止三生有幸。”
睦輕痕執了白子,落子吃了一個黑子,卻說道:“你一個武夫,講什麽文雅。”
“嗯?難道夫人最近和淺瞳學了字,倒數落起為夫文墨不通了?”年兮夜看了許久,才落下一子,仿佛置之死地。
睦輕痕一愣,不知年兮夜為何落在那裏,注意力卻被年兮夜的言語轉移了,“你諷刺我,我教你教我習字,又沒叫淺瞳,你明明一個月零九天沒有回來了。”
年兮夜的心仿佛被睦輕痕丢進了一顆小石子,泛起了一絲漣漪,一圈一圈的,蕩得他嘴角都浮起了一絲含義不明的笑。“嗯,乖。我教你。”說罷,見睦輕痕随手下了一子白,年兮夜這次倒沒有像很久,便落下了黑子,幾回合下來,年兮夜突然說:“不下了,我教你認字。”
睦輕痕見半片江山竟不知不覺被年兮夜奪了,知道再下下去也肯定是輸,便跟着年兮夜到了書房。她以前是拿過筆的,只是随手劃了幾筆,就像是孩童,拿着木棍在沙地上寫字,只是後來樓主壓根就沒機會讓她學,她的任務,只是幫樓主,殺一個又一個的人。殺人者,只需識人,何必識字。
正當睦輕痕愣神之際,年兮夜問,“會拿筆嗎?”
睦輕痕搖了搖頭,她不敢看年兮夜,她怕從年兮夜的眼中看到輕視。而年兮夜只是從筆架上取了一支狼毫筆,做了正确的拿筆姿勢,然後遞給睦輕痕,見她愣愣抓筆的樣子,年兮夜笑着握着她的手,說:“嗯,這樣,把筆抓直了。記住了嗎?”
嗯了一聲,睦輕痕紅着臉又說;“你可以放手了。”
年兮夜笑了笑,從筆架上又拿了一支筆,鋪了紙,知睦輕痕在看,便把各筆劃都寫了一遍,說:“先練着筆劃,我明兒教你識字。”随手抽了一本《三十六計》說,“教這個。”
看着睦輕痕寫了一些時候,年兮夜糾正了一些筆法,便說:“你在這先練着,等下我再看寫得如何,我在旁邊看會書。”
直到第二日,又到練字時,年兮夜拿着《三十六計》也不翻開,對着睦輕痕一本正經地說:“我先把這本書的精髓教給你,你先練着,不要問我這是什麽意思,等到時候我把整本書給你講完了,你自然就懂了,所以你可不能去問人,這可是可以檢驗你是否學有所成的,知道嗎?”
睦輕痕看着他嚴肅的樣子,不疑有他,只見年兮夜鋪開了一張白色宣紙,一筆一劃的用楷書寫下了“我喜歡年兮夜”六個字。書寫完畢,便對睦輕痕說:“你來。”
睦輕痕接過筆,動作有些僵硬,她用筆在硯臺上吸了墨,卻沒控好墨,直接就化開了水。年兮夜站在睦輕痕身後,看着她一臉懊惱的樣子,從她身後抓住她的手,是微涼的,輕輕的帶着她寫着。
兩個人的距離有些近了,睦輕痕不知道什麽時候起,竟然也不反感年兮夜碰她,但她又想:年兮夜畢竟是男子啊,自己這般與他親昵,似乎是極不妥的吧。
想到此,睦輕痕便說:“我自己來。”而年兮夜卻抓住她的手不放,她有些惱怒,直接轉過身,年兮夜突然松了手,毛筆直接掉在桌案上,只是兩個人都沒有心情管這個,此刻睦輕痕直接被年兮夜環在了懷裏。
睦輕痕怔怔的看着年兮夜,那沒有被面具遮擋的眼神深邃似海,仿佛會吸人。而那微揚的嘴角卻似戲谑,她咬了咬牙,推開了年兮夜,說:“走開。”
“夫人脾氣略壞啊。”年兮夜擺了擺手,看着睦輕痕笑。
“因為将軍品行略壞。”睦輕痕狠狠的說。
“不,叫夫子太老了,你可以叫我先生。好了我的小徒弟,你自己先練着,晚飯前教一張寫得最好的給我,我再決定明天教不教給你新內容。”年兮夜說完,含着笑,走到了一邊開始看書,也不再理會睦輕痕。
睦輕痕見年兮夜走開了,心裏的緊張也慢慢消散,她拿起筆,端正了姿勢,一筆一劃的練了起來。直到稍微寫出了一張能看的,卻依舊讓睦輕痕覺得有些難堪,思慮猶豫了許久,睦輕痕把它給了年兮夜。
年兮夜看着那六個字,又瞟了一眼書案上滿滿的是自己的名字,笑意再也忍不住,想着自己此番戲弄,他日睦輕痕知道真相,該是多麽好玩。便說:“寫得不錯。”他拿起手邊的書,晃了晃,說:“明日學這個。”突然一想,若是被旁人看到了,再被內容告訴睦輕痕那就不好了,便說;“你把剩下那些紙收拾一下,那裏有個箱子,你放裏面去。”
睦輕痕應了聲好,便收拾好了東西,去了廚房,許久後捧了飯菜過來,說:“沒下毒,請你吃。”
年兮夜一愣,看着色香俱全的三個小菜,便說:“你做的?”
睦輕痕嗯了一聲,又說:“你教我習字,我做菜給你吃。”
“又是兩不相欠?”年兮夜一邊動筷一邊說。
“嗯。”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本來想寫孫子兵法的- -然後發現三十六計比較好寫。
其實三十六計就是後人對孫子兵法的總結啦~這裏是架空歷史,所以不用糾結朝代……
PS,最近看了渡邊淳一的《白色獵人》主角真是惡劣得要死又迷人,沒想到渡邊也會寫GL,雖然我覺得主角也不算是同性戀吧,她誰都不愛……我廢話真多,再會~
☆、愛與不愛又如何
“随你吧。味道不錯。唉,你真狡猾,萬一以後我吃習慣了你做的飯菜,到後來又要放你走,我會很難過的。”年兮夜擡頭看了一眼睦輕痕,掩過了一絲狡黠,見她不說話,便說:“你吃過了?”
“沒有。”
“那幹嘛不坐下來?一起吃啊。”年兮夜問。
睦輕痕依舊站着,說:“我只做了一份。”
“菜那麽多,我吃不完啦,坐下,我叫人添一碗飯。”
“年兮夜,你……”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有侍衛過來,報說:“将軍,有一黃衣女子求見。”
年兮夜沒有絲毫顧慮,說:“讓她進來。傳達下去,以後她來都不用通傳了。”睦輕痕不解的看了年兮夜一眼,把要說的話咽了下去。
卧房門并沒有關,黃衣女子款款而來,只喊了一聲“少爺。”
“戲月,你回來了。義父那邊的事情處理好了?”年兮夜不慌不忙的夾了菜給睦輕痕,見她一臉驚異的樣子,也不解釋,只是對着戲月問。
戲月并不回答,只是用略冷的語氣說:“将軍和将軍夫人真是伉俪情深。”
年兮夜把筷子放下,轉過頭,對睦輕痕溫柔地說:“我吃好了,我有事和戲月說,你慢慢吃。”
睦輕痕看着年兮夜的背影,什麽也沒有說,默默的吃完了飯菜,又收拾好了,準備捧去廚房洗了,卻見淺瞳走過來,說:“夫人你幹什麽?這不是你做的事情。”睦輕痕看着淺瞳,說:“沒關系。”
淺瞳搶過了,便說:“夫人去休息便好。”
睦輕痕回答說:“我這是休息得太多了。淺瞳,你知道,那黃衣女子是誰嗎?”
“不知道,淺瞳沒見過。不過她是淺瞳見過最美豔的女子了,美則美矣,卻是太過于張揚的美了。但夫人是淺瞳見過最好看的女子。是越看越耐看的。”
“淺瞳你又說笑。”睦輕痕說。
淺瞳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夥計,說:“夫人,恕我問一句不該問的。”
“嗯?淺瞳想問什麽?”
“夫人,是不是并不喜歡将軍?”
睦輕痕一愣,想了想,找了合适的措詞,才說:“哪裏有妻子不喜歡丈夫的。”
淺瞳迎上了睦輕痕的眼睛,說:“夫人,你不快樂。來了将軍府之後,你并不快樂。淺瞳看得到的。夫人如果把淺瞳當姐妹,有什麽事情可以和淺瞳說的。但是,如果是淺瞳逾越了,夫人就當淺瞳沒說過吧。”
睦輕痕轉身,看着門外,帶着不明情愫的說:“謝謝你,淺瞳。只是,有些事情,連我自己都不清楚。我不知道該如何對你說。”
“夫人,在淺瞳看來,将軍和那名女子的關系不一般。”
“那是他的事情,我先回房了。”睦輕痕淡淡地說。
“夫人,明日還下棋嗎?”淺瞳卻追問了一句。
睦輕痕用平靜無一絲波瀾的聲音說:“明日不下了,我和将軍有事情。”
有事情,嗎?
年兮夜和戲月走進了書房,戲月便直接坐在了年兮夜的常坐的位置上,她輕輕敲了敲書案,翻了翻文書,才斜着眼看了站在一旁的年兮夜一眼,說:“将軍可曾快活?”
“戲月你沒必要拐彎抹角。”年兮夜看着戲月一臉不甘的樣子,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嘆氣作何?你不想解釋一下?”
年兮夜卻反問道:“我如何解釋你都不會滿意,何必解釋?”
“你愛她嗎?”
“愛又如何,不愛又如何?”
戲月凝着愁眉看着年兮夜:“少爺,你的态度很惡劣。”
年兮夜語氣軟了下來,說:“戲月,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你知,我的身份的。”
“她不知嗎?你能瞞住嗎?如果說,你不喜歡女人,我還算輸得心服口服,可是這算什麽?你才見過她幾面!”
“戲月,你不适合咄咄逼人。”年兮夜拉了戲月,戲月順勢坐在年兮夜腿上,說:“其實只要你想,你是可以娶我的,只是你不想。非要娶她。少爺,以前的你不會愛或者說是不想愛,可是現在……”
年兮夜環了戲月的纖腰,輕輕的問;“為什麽,你覺得我會愛上她?”戲月扭了頭,說:“你如果不喜歡她,你不會娶她,你做一個決定之前,至少會想出三個方案。娶她肯定不是必須的。更何況,她是你的妻,日久生情也不是不可能的。”戲月說的時候,特地加重了‘她是你的妻’這幾個字,帶着不甘帶着難過帶着那若有若無的哀怨。
年兮夜不說話,只是想起了睦輕痕的樣子,淡淡的,在腦海裏凝不出具體的眉眼,卻似有溫度的,讓人心安。
戲月見年兮夜不說話,又說:“你吻過她嗎?和她,做過那等事情嗎?”
“沒有。”
戲月一臉的驚奇,卻又是驚喜的,思覺年兮夜或真是不愛睦輕痕,說:“她竟不疑?”
“她不愛我。樂見其成。”年兮夜笑了笑,不知道該做什麽表情。
“少爺你何必?”
“戲月,不說這個了好嗎?和我講講你最近過得如何。”
冷不防卻聽見戲月說;“少爺我想吻你。”
睦輕痕是回了房的,卻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麽,拿起銅鏡瞧了瞧鏡中人,又擺了一盤棋,卻是心思不定的。她想要去書房。
思慮再三,她沒有從卧房直接走到書房,而是出了卧房門,再走到書房門,門緊閉,而窗卻是半掩的。春日已經快要過去了,那房內的滿園春色又是哪裏來的呢?
睦輕痕看見那黃衣的美豔女子坐在年兮夜身上,那潔白的香肩微露了,右手環住他的脖子,面色含春的。而年兮夜環着她那纖纖細腰,她們的臉極其靠近,仿佛下一秒就要貼上了。竟然連吻也不脫下面具。睦輕痕轉了心思想。
睦輕痕轉了身,也不看了,不知道為何心中有些悶,或許他是自己名義上的丈夫吧。只是,若是他喜歡那黃衣女子,直接娶了不就好了,為何要來招惹自己。想到此,不由得愈發生氣起來。
年兮夜卻不知道自己和戲月的這番模樣已經被人看了去。他輕輕的吻上了戲月,卻只是蜻蜓點水一般,并沒有深入。他沒有什麽欲望,只是不願戲月太難過,說到底,年兮夜此刻是懦弱的。即使不願,卻不忍推開。
戲月卻不甘,又快速的吻了過去,用娴熟的吻技想要把年兮夜的唇齒打開。而年兮夜閉了唇,是硬生生的拒絕。戲月有些神傷,總是給予一點點希望,又不再可能繼續,這種挫敗感,已經不是第一次。真是犯賤了。
戲月直起了身子,也不再看年兮夜,她知年兮夜在看着自己,即使有些難堪,但她不會讓自己失了儀态,死纏爛打不是她的風格。戲月想:少爺,既然你和她沒有什麽,那麽我還有機會的不是麽?她不過是一個名分,而我,卻是你最親密的人。沒有人比我更有資格,站在你身邊。
想到此,戲月正了正色,也不再提感情的事,就把這些日子的情報細細與年兮夜說了。而年兮夜見戲月公事公辦的樣子,卻是有些驚異她的快速轉變。
以為她會惱,以為她會鬧,結果卻是這樣一副無甚所謂的樣子。年兮夜看不懂了,卻不知道戲月已經打好了算盤,打算和她耗上一生。
說完了公事,商讨了華軍動向,戲月甚至連接下來的打算都細細想好了,年兮夜覺得戲月是女諸葛。戲月卻說:“在我心中,女諸葛可比不上女扮男裝的花木蘭。”
“戲月,你覺得我此生還能做一個女子嗎?”
“為何不能,等主上的事情完成了,戲月陪你游山玩水歸隐田園可好,這大好河山,戲月也只是匆匆路過而已,因為沒有你陪我,一切風景又有何意義?”
聽到戲月這直白的話,年兮夜不敢應聲,她怕承諾,她給不起。
“我已經習慣自己是個男子了,承擔一切,肩負一切,你愛上的我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
“我一早知你是女的,又如何會把你當做男子?”戲月心疼的撫上年兮夜的臉龐,把面具脫下了,現出那張隐于面具下過分蒼白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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