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三卷【關】 (6)
而人算不如天算,在她打算改變戰略之前,腹部湧上的痛感讓她瞬間恨透了自己是一個女人。或許是來月事之前受了涼的緣故,這一次的痛感比以往更加強烈。
應付痛的同時,還要防止被人發現。年兮夜只好自我安慰,絕對是她太天才,所以天妒也。卻沒想到又突然被襲擊,毫無招架之力啊。應該早些把改變的計劃告訴秦穿的,那時候年兮夜想,來不及了。
秦穿對于年兮夜來說,是最為忠誠的部下,但年兮夜生性是有些多疑的,即使再忠誠,她也不願意全盤托付。她從來都覺得,沒有誰,值得全盤托付。
她可以對一些人全盤信任,但無從全盤托出。
年兮夜叫暗衛傳信給了戲月,秦穿雖然頗有軍事天賦,但畢竟沒有多少經驗,難以獨當一面。而現在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戲月了。
是夜,年兮夜睡不着,她在等待戲月的前來。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篤定,無論戲月在做什麽,只要收到信就會馬上趕過來。是因為仗着戲月喜歡自己嗎?那真是有點無恥了。
有點惱,适才寫信時還牽動了傷口,這痛感讓她想起了偷襲者,真是恨不得把劍抵在他的脖子上,暗箭傷人一點也不是君子所為。
年兮夜突然又想,偷襲者本來就是幹刺殺的,講什麽君子所為。她在腦海裏把那男子的招式過了千百遍,腦裏也拆招拆了千百遍,想着下一次一定不會讓那人得逞。終于想無可想了,壓不住冒出來的念頭,那個姓睦的女人,現在在幹什麽?
是不是得意呢?沒心沒肺的,明明自己對她還算不錯吧。
一定還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死樣子。
沒關系,還有時間讓她動情。然後狠狠的抛棄她,才能平複心中的惡氣。
留她在身邊,她還有利用價值。
夜明明還是墨色,年兮夜卻覺得又深了一些。想到了戲月,她怎麽還不來,快幫自己趕走腦中那個姓睦的女人。一定是那個女人太可惡了,自己才會那麽不甘。
卻突然聽見戲月的聲音傳來:“少爺,一副呆子的樣子,在想什麽?”
“想你。”
戲月明顯有點吃驚,她嗯了一聲,正準備回應,卻聽見年兮夜又說:“想你怎麽還不來,我的傷口痛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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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月眼色暗了暗,也不說話,拿來了藥箱,把年兮夜染血的繃帶輕輕解下。從懷裏掏出了一個白色的瓷瓶,拔了紅色的塞子,倒了些液體在手上,輕輕的觸及年兮夜的傷口處。
她看見年兮夜的額頭都冒汗了,卻咬着牙一聲不吭,她說:“以你的武功,應該不是那麽容易被偷襲的,你那時候怎麽了?”
“月事。”
“喔,現在這手握不住劍了吧,不準上戰場了。我可不想下次是替你收屍。”戲月一邊幫她包紮好傷口,一邊說道。
年兮夜也不管戲月用的是命令的語氣,也不生氣,只說:“我不上,你上麽?”
“派秦穿上,你該放手讓他去試試。”
“他不行,太感情用事了他。比我一個女人還感情用事。”年兮夜挑了挑眉,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
“我以為你都忘記你是個女人了。”戲月卻調笑的看着她,說:“我上也可以,把你面具給我,不過得加強守衛,免得有人進來看見你的模樣。如果我上了說不定還能混淆華軍的視線。”
“不過戲月你太瘦了,就算戴了面具,說不定會被看出破綻。”
“也是,那我就站城牆上好了,遠遠的沒那麽容易看出來。可不像你,沖在前面,生怕敵軍圍剿不死。”
年兮夜忙反駁:“欸,就那麽想我死。沒把握的事情我可不做。”
“我可不覺得你有把握控制得了睦輕痕。”
年兮夜知道戲月的話并沒有說完,也知道戲月在暗示戰略洩露的事情,她只是笑了笑,說:“那你覺得我該怎麽做才能控制她?”
“你何必控制她,殺了便好了,随便找個人放在府裏當年夫人,可沒人會懷疑。”
“不,我想控制的不僅僅是她,我想掌控的是暗影樓。”
“野心那麽大,你想吞掉華國?”
年兮夜嘴角綻了笑容,說:“我覺得,義父不會排斥這個想法。”
戲月皺了眉,不安的說:“別拿主上來說事,我只是想知道,你想要什麽?”
“如果我說,我要天下太平,你信麽?”
“我信不信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會幫你。”戲月淡淡的說,語氣仿佛是,今天天氣不錯一般。
年兮夜知她情重,但聽了此言仍有些愣神。
人想要占有,是因為不愛,或者太愛。但人不想占有,是因為不愛,或者太在乎所以想避免傷害。戲月,你是我最不想傷害的人,我很在乎你,但我怕我,會對不起你。年兮夜想說,卻說不出口。
仿佛連這些話說出來,都是會傷人的。
如果能愛上戲月就好了。
戲月還是替年兮夜上了前線,她帶着年兮夜的銀質面具,第一次覺得少爺帶面具是明智的選擇。平日裏可真是恨透了這個面具,她一向被認為善謀而聰慧,然而面對着帶着面具的年兮夜,她連看懂年兮夜的表情都做不到。
那是自己喜歡的人,再聰明又能怎樣,看懂了所有人,卻看不懂她。
戴上面具,似乎有一種魔力,她變得輕松起來,仿佛是心中有個暗示,沒有人能夠看到自己的情緒。秦穿站在戲月的身邊,全軍上下只有秦穿知道自己是個冒牌貨。但也只有秦穿,才知道戲月比年兮夜或許更可怕。
将軍至少不會随意殺人。而這個女人,除了将軍之外,毫無顧忌,無論誰傷害将軍,就算與天下為敵或許她也在所不惜。就像當年坑殺華國降兵,算在了将軍的頭上,其實秦穿知道,決定是身旁這個女人下的。
秦穿知道,将軍和戲月之間有多深的羁絆。因此,直到此刻,他依舊不解,為何将軍要調開戲月,娶了一個敵國的刺客。
然而這個仿佛只為将軍存在的女子,竟然也沒有和将軍鬧翻。秦穿深知不應該在兩軍對戰的時候有些微的失神,但他眼前還是浮現了一個倩影。好久沒有見到她了。
秦穿低了低頭,甩開了腦中的想象,他注視着前方。一鼓作氣。
明明年兮夜受傷的消息已經傳出去,那完好無損站在城牆上的又是誰?還是年兮夜真的是金剛不壞之身?“年兮夜”的出現,極大的鼓舞了秦軍。
華軍久攻不下,秦軍久守不攻。一場戰事已經那麽久,已經有很多人在想,這場拉鋸戰有什麽意義,就像戰場中間有一臺割肉的機器,不斷的收割着兩軍将士的性命。兩軍都進入了疲憊期。
年兮夜看着眼前的地圖,對戲月說:“要把華軍趕出去啊,得打它個元氣大傷,才能換一小段的和平。”她停了停,又說:“現在我手頭上能控制的兵力,遠遠不夠啊。”
“募私軍吧,主上應該有手段可以瞞着皇上。”
“這樣說不定義父連我都不放心了。”
“其實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談。”戲月有些遲疑的說。
年兮夜笑,“我們之間沒有什麽該不該的。”
“主上,不是秦國人,為什麽為秦國賣命?”
“因為可以和華國對着幹吧。我不知道他為什麽那麽恨華國,其實也說不定不是恨,只是一種執念。”
“執念?”
“嗯,他不僅僅想守衛秦國,他想打敗華國。”年兮夜擡頭看了看戲月,仿佛回想起了義父當時的語氣,她說:“當時,義父說,‘我想這是我能為她做的最後一件事。’我不知道義父口中的她是誰,但應該是個很重要的人吧。”
戲月又重複了一遍:“執念啊。少爺,你有執念嗎?”
“沒有,我想執念也需要契機。”
“可是我有……”戲月沒有繼續說,她推開了窗,只是感嘆了一句:“你傷好之前,我會幫你把華軍趕跑。短期內,我要讓他們卷土無能!”
年兮夜本想說,我知道。而此刻,她只是随着戲月的目光看向了窗外。
夜色正稠,凝而不開。
戲月回過頭,對上了年兮夜的視線,“你想好怎麽對待你的年夫人了嗎?”
年兮夜挑了挑眉,一派慵懶的樣子,“仗都沒打完,想這幹什麽?”
“我就不信你沒想過。只是不願說而已。”戲月走到年兮夜身旁,撫了撫她的臉,說:“不準愛上她,否則殺了你。”
年兮夜感受到女子肌膚的溫柔,歪了歪頭,把臉更貼近了,“都說過第幾遍了?你又說笑。”
戲月哼了一聲,說:“你就是仗着我對你狠手下不來。”
“沒事啊,我也不會對你下狠手。”
戲月笑了,是天然的風情,帶着一些滿意的紅,低聲說:“我暫且聽着。”
作者有話要說: 睦姑娘的情敵戲月姐姐太強大了……
☆、夢中仙
戰事又持續了一個月,在戲月的指揮和毫不心軟的屠殺政策下,秦軍再一次守住了葉城。在華軍退兵的那天,年兮夜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她不拿劍,戴上了面具。她站在穿回女裝的戲月身旁,是明媚的黃,如此刻的陽光。
“戲月,如果我此生拿不了劍了,你就是我的劍。”
“是麽?”戲月只是默默的說了一句。
她并沒有再說什麽,只是劍是身外物啊,但我可以當你是劍癡嗎?
“少爺,你會不會覺得我殘忍?”
“殘忍是相對的。”年兮夜看着被風吹得獵獵作響的軍旗,“戰争裏沒有對錯,即使是殺人也變成了活下去的必須。說不定,殺人也是為體內殘暴的血液找一個釋放的出口而已。”
“其實我讨厭血。”
年兮夜俯身貼在戲月耳邊,用微乎其微的聲音說;“其實我讨厭做男人。”
她們相視一笑,這世上誰都知道,身不由己。
年兮夜回了将軍府,戲月回了明月樓,秦穿留在葉城最前線。沒有人知道戰争什麽時候結束。但年兮夜想着回去之後要制定一個計劃,她已經厭倦了守城。
回府之前,年兮夜把戰況寫了一封加密的信件傳給了義父,并附帶提出了她想要主動進攻的設想。她需要自己可以完全控制的一支力量。
回到府內第一眼看見的是淺瞳,她依舊是淡淡的樣子,身着白衣,長發如瀑。她見到了年兮夜,只說:“将軍,你回來了。”她主動幫年兮夜提了劍,沒有驚喜,也沒有特別的情緒。
“淺瞳最近過得好嗎?”
“好。每日做好府裏的事,就是陪夫人下下棋,夫人的字愈練愈好了,只是總是在後花園裏站很久……”
年兮夜的語氣卻有些淡,“淺瞳,我問的是你,并不是她。”
“我以為将軍你會想知道。”
年兮夜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睦輕痕,突然說了一句:“我為什麽會想要知道?”說完也不看淺瞳驚愕的表情,直直的向睦輕痕走過去,擦肩而過那一刻,年兮夜說,“你進來。我有話說。”
睦輕痕看着淺瞳,給了她一個寬慰的笑,她也不知道為什麽,看到年兮夜那一刻,突然不緊張了。年兮夜的臉有些陌生了,睦輕痕想,但是,怎麽會陌生呢,她明明沒有看過那面具下的臉。或許是那僵硬的嘴角吧。
是生氣嗎?原來他也會生氣。
睦輕痕轉身進了屋,年兮夜看着她。面無表情的,睦輕痕突然覺得他并不是生氣,更多的是一種審視和探問。
于是她笑了,“你知道了?”
年兮夜嘴角些微的變化,被睦輕痕捕捉到了,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于是她不再說話,直直的看着年兮夜。
年兮夜似笑非笑的問:“知道什麽?”
睦輕痕抿了嘴,說:“你就說你打算把我怎樣就好了。”
“不如你先說說你想幹什麽?”
睦輕痕皺了皺眉:“你不是那麽拐彎抹角的人。”
“好,那不廢話。這次算了,下次再出賣我,我不會原諒你的。”
睦輕痕愣在原地,她完全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你不會是腦子撞壞了吧,我洩露你戰略部署,害你受傷,你不懲罰我?”
年兮夜說:“欸,有道理。那罰你不準再出賣我咯。”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睦輕痕想了很久,突然說。
年兮夜倒沒有想到睦輕痕會猜到,“嗯?對。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夫人還是不要費盡心思去害為夫了,謀殺親夫這種事情,可是要浸豬籠的。”
“年兮夜,你到底想幹什麽?”
“我想讓你愛上我。”
“不可能。”睦輕痕斬釘截鐵的說。
“這個世界沒什麽不可能。”年兮夜對睦輕痕堅定的語氣不以為然。
“為什麽?你想羞辱我?”
“不,我喜歡你。”
年兮夜滿意的看見睦輕痕沉默了,他便說:“你想想啊,如果不是因為我喜歡你,怎麽會原諒你呢?”
睦輕痕停了筆,心煩意亂的。一切都亂了,自從年兮夜回來那一刻,空氣都扭曲了,一切都不正常。她設想了無數的可能,如果年兮夜不知道是自己洩露戰略,自己就若無其事,如果年兮夜知道了,想要對她做什麽,她就承受罷了,反正她也無力反抗,即使是死,也是有可能的。
只是她萬萬沒想到,年兮夜這般輕易的放過了自己,還說什麽愛,什麽喜歡。怎麽可能,他明明擁有那位黃衣女子了。
最讓她害怕的事情發生了,即使年兮夜用最無所謂的語氣說,我喜歡你啊。那麽不可信的字句,她的心竟然漏了一拍。簡直比被宣布死刑還讓她不安和害怕。
她想要裝作若無其事,事實上她做得很好。或許是習慣了面無表情,掩飾起來也毫不費力。年兮夜依舊教她習字,他尚算是君子,配合着她保持距離,沒有任何肢體觸碰,睦輕痕卻感到了不自在。他好近,在視線可以看見的地方。他好遠,因為是不可靠近。
她不想學認字了。不懂的,問淺瞳就好了。她暗暗的下了決心。
告訴年兮夜她的決定的時候,年兮夜正在沙盤上演練着什麽,他連頭都不擡,似乎是不以為意的,“嗯?不用我教了?”
還是猶豫的,卻仍點了點頭,卻見年兮夜一眼都不看自己,睦輕痕只好說:“我讓淺瞳教我就好了,你忙。”
年兮夜終于擡了頭,頗有探究的意味,“看起來《三十六計》學得不錯。”
睦輕痕有些難堪,說:“什麽意思?”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所以你是不想見到我?”
“沒。”是一個單音,輕的不能再輕,墜落在空氣裏,化作了許久的沉默。
“你不必避我的,如果我讓你不舒服,直接說便好。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不是?只是我以為我們至少可以算是朋友?”年兮夜站了起來,走到書櫃邊,拿了幾本書,轉身遞給了睦輕痕,他說:“我喜歡你,但沒有要求你喜歡我的,若我用三年仍不能讓你心甘情願留在我身邊,我必會遵守諾言。”
“我……”睦輕痕不敢直視年兮夜的眼睛,她只是接過了書,竟然還是插圖本,那麽溫柔的舉動。她有種無力,她不知道面具是否也可以掩飾眼神。她只知道一切都在朝着一個不合常理的方向,年兮夜對她的好,是喜歡嗎?是夫妻間的喜歡嗎?可是她明明覺得年兮夜與自己之間有着一層隔膜,讓她的心無法相信。
更何況她已經不止一次提醒自己,年兮夜,是秦國人。
可是,如果不是他所說的喜歡,那他一次又一次的放過自己,那又從何解釋?明明自己已經一無所有。
還在思慮的時候,卻聽見年兮夜說:“讓淺瞳教就淺瞳教吧,反正淺瞳看起來很喜歡你。”
“嗯?淺瞳人很好,我也很喜歡她。”
“是嗎?如果淺瞳真的很喜歡你,你會怎樣?”年兮夜挑了挑眉,頗有興趣的看着睦輕痕。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了,我也真的很喜歡她。”
“不,我說的喜歡,是像夫妻那種喜歡。”
睦輕痕愣了愣,說:“怎麽可能,我們都是女子。”
年兮夜笑了笑,說:“我只是随便說說。”說罷,年兮夜放下了沙盤,突然說:“夫人,你等下有沒有事情?”
“沒有,怎麽了?還有,不要叫我夫人。”
“你想我叫你娘子?”
睦輕痕刮了年兮夜一眼,說:“不!要!”
“好啦,叫睦沐可以嗎?”
睦輕痕一驚,“你怎麽知道這個名字?”
年兮夜不動聲色的扯過一張宣紙,說:“景容告訴我的。”他把紙鋪平在桌案上,只是取了筆,并沒有下筆。
許久沒有聽到年景容這三個字,睦輕痕也只是偶爾想起這個女人,她身着青衣,笑起來有些小狡黠,她說“姑娘你好,我叫年景容”那聲音仿佛還回蕩在耳邊,怎的,這才發現這兩人的聲音有些相像?
她突然看向年兮夜,說:“你們到底是什麽關系?”
“兄妹關系。”說完,年兮夜迅速轉了話題,說:“既然沒事,你坐對面可好?我給你畫一張畫”
睦輕痕不解的看着年兮夜:“你要畫我?”
年兮夜卻一本正經道:“其實不看你也是可以的,不過我想畫得逼真些,說不定以後窮困潦倒了,還能賣美人圖為生。”
“你……”
年兮夜走過去,也不顧睦輕痕的不願,把她按在椅子上,說:“坐着坐着,很快的。”
睦輕痕第一次見人作畫,她不知道該做什麽,只好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年兮夜。年兮夜作畫的時候其實沒有經常看向她,只是若四目相對了,倒也會笑一笑,并沒有平日那般作态,只是單純想笑的樣子。
更多的時候,年兮夜只是一筆一筆的描着,睦輕痕突然很享受這一刻的靜谧,她更喜歡年兮夜此刻的樣子,那側顏即使被銀面所擋,冰冷的棱角,卻鍍上了融合的光,讓人無法生厭。
好想,看看他的樣子。如果他和年景容是兄妹關系,應該是有幾分相像的吧。
許久,年兮夜停了筆。他說了聲好了,便讓睦輕痕過來。
畫中女子只見了個側臉,猶如谪仙,着的是淡藍色衣裳,像與天色融合了。站在懸崖邊,怎的突生了柳條?花瓣紛飛如同落花雨,仙境不如人美麗。卻帶了一絲孤寂。
“這是我夢中的仙子。”年兮夜突然說。
許久,睦輕痕輕輕吐出一句“美則美矣,卻不似真人,不是我。”
作者有話要說: 不為年辯解。我不會寫完美的角色。
始終相信,每個人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其成因。無論其自私,罪過,無法開釋。不求喜愛,只求善待。
最近看刑法,有個老師說:即使是罪大惡極,無可饒恕的人,依舊會有人愛他。問及原因,無所知,只知是愛了。
愛應該是,世上最神奇的一種情感了吧。
☆、側顏比語言動人
睦輕痕看着年兮夜,兩個人并不再說話,她不知道年兮夜在想什麽。只是她想:是你教我識字的,我書讀得很少,但也活了十八年。我知道,即使退一步正如你所言,你喜歡我,亦不過是喜歡你想象中的我。
畫中人冷冷清清的,完美得應讓所有的女子嫉妒,但即使再像我,亦不是我。我沒有什麽太大的情緒,但并不是沒有情緒,我不知道你的心裏在打什麽主意,但是我相信你并不如你所說那般喜歡我。
年兮夜,我未經過情事,不知道什麽才是真正的愛,可是此刻我不信你。或許是獨自一個人習慣了,我總是相信自己的感覺的,即使你的眼彎彎的好似笑意。
我是一個女子,也渴望被人喜愛。你是一個不能讓我生厭的人,但并不是我理想的人。至少我們之間橫亘着太多,家國以及自由,你囚禁了我。我應恨你的。
只是睦輕痕最後再也沒說什麽,她不再看年兮夜,而是仔細端詳着桌面上的畫,怎麽會有那麽厲害的手,能拿劍,能下棋,能書畫。只是不知道年兮夜是否懂音律。
年兮夜看見睦輕痕移開了目光,對于睦輕痕的反應他有些意外,但又不是特別意外。只是他突然認識到,睦輕痕不是那種無知的女子,給點溫柔就會陷入。畢竟在這個時代,女子的地位低下,婚嫁從來不是自己能夠做主的,若是丈夫對自己好一些,簡直感恩戴德,若是丈夫無德咒罵虐待,亦只會順從。
是,睦輕痕被他關在将軍府內,但他從來管不住睦輕痕對自己的反抗。那不是激烈的對抗,她是在用一種默然的抗拒。她從自己這裏學她想要的東西,然而決不會聽命于他,甚至在一些時候,會陰他一把。
年兮夜笑了,怎麽覺得,越來越有挑戰性了呢。
“我教你丹青要不要?”看見睦輕痕眼中一閃而過的光,年兮夜抛出了一個誘惑。
睦輕痕明顯的遲疑了,原本推說不需要年兮夜教她識字,就是免于年兮夜的靠近,以年兮夜的聰慧,不會不知道自己這樣做的含義。而此刻他又抛出這樣一個橄榄枝。睦輕痕很為難,她望向年兮夜,那笑意盈盈的臉,鬼使神差的點了頭。
下一秒她又後悔了。明明理智告訴她,不該。
他畫畫時認真的側顏。
比刻意為之的言語更動人。
結果最後識字還是由年兮夜教,還加上了一項學繪畫的日程。睦輕痕不知道為什麽年兮夜那麽忙還要擠出時間來教她,她也時不時的會失神,自己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已經呆在将軍府裏快半年了,她沒有出過府,很不可思議,她竟然沒有覺得有多難過。
不可理解的還有,暗影樓從上次之後再也沒有給她傳過任何消息,年兮夜對她沒有任何為難。她的疑惑無處訴說,即使和淺瞳下棋時,也偶爾會鎖着眉頭想。淺瞳不會打斷她的走神,只是等她回神的時候,說:“夫人最近走神的時候多了呢,淺瞳可以幫到你嗎?”
睦輕痕微啓丹唇,她的頭是微低的,她沒有看着淺瞳的眼,“你覺得,年兮夜是一個怎樣的人?”
年兮夜?淺瞳微微吃驚,她突然察覺,夫人對将軍的稱呼一向不似一個妻子對丈夫的稱呼。即使淺瞳知道夫人和将軍的關系并不如坊間傳說的那般伉俪情深,卻依舊奇怪他們的相處模式,似乎相敬如賓,卻又分房而卧。
想起坊間傳聞,淺瞳也是笑了,明明那些說書人應該連夫人都沒有見過吧,卻把一些子虛烏有的事情說得信誓旦旦仿佛親眼所見。
“将軍啊,是個很難靠近的人,是葉城人眼中最完美的男子。”
“淺瞳你有喜歡的人嗎?”
淺瞳一驚,平日波瀾不驚的臉上有了些微的慌亂,想承認又想否認,最後還是說了:“沒有。”
睦輕痕笑了,淡淡道:“我也沒有。”看見淺瞳的吃驚更甚,睦輕痕有些得意的說:“淺瞳被我吓到了呢,你是覺得,我應該愛他?”
淺瞳知道睦輕痕口中的“他”指的是将軍,只是夫人如此直接的說出來,還是讓她有些詫異,同時,又有些微不可查的欣喜。
睦輕痕搖了搖頭,說:“我不愛他,也不恨他,只是想,如何讓時間快點過,你教會了我下棋,教會了我泡茶。而他教我識字,繪畫,好像時間就不那麽難過了。”
見淺瞳依舊不語,睦輕痕不知道為何今天特別有傾訴的欲望,她知道淺瞳在聽。怎麽只是半年就積了一肚子的話,有個人聽才好,免得一個人自言自語,多傻啊。于是她斷斷續續的說着:
“他也不是很難接近,人其實還算很溫柔。”
“無論有些字我問他多少次,他也不會不耐煩。”
“他前不久給我畫了一幅畫,雖然過于美化了,但我還是很喜歡。我那時候說那不是我,但心裏也是盼望着自己真的美得如此模樣。其實,我發現,他好像抓住了我的心情。”
“淺瞳,如果一個人不愛另一個人,卻千方百計的對另一個人好,是怎麽回事?”
淺瞳抿着嘴,眼中有一絲隐忍,她看着睦輕痕,睦輕痕看着屋外的遠方,生生的吐出一句,“有目的吧。”
對啊,應該是有目的的,只是時候未到而已,所以不能中了計,他可是看過那麽多兵法,兵者,詭道也。睦輕痕想。
夜深了,淺瞳沿着府內長廊走了許久,月光是清冷的,樹上的葉子亦裹上些許清冷的光,她看見将軍坐在後院的石凳上,石桌上放着一小壺酒。她鼓起勇氣,走到年兮夜面前,說:“将軍,那麽晚了,怎麽不去休息?”
“淺瞳啊,你不也沒睡麽,既然沒睡,陪我喝兩杯?”年兮夜說完,拿起那一小壺酒,突然發覺沒有拿杯子,他有點不好意思,說:“忘記拿杯子了。”
“不了,淺瞳不善飲。”淺瞳搖了搖頭,又說;“沒什麽事,淺瞳就不打擾将軍,先退下了。”
年兮夜卻說:“淺瞳,你最近對我疏遠了。”
淺瞳停住了腳步,不卑不亢的說:“将軍多慮了,淺瞳哪裏有資格?”
“夫人是将軍府的夫人,不會是別人的夫人。”年兮夜突然說。
淺瞳看向年兮夜,那銀色面具散發着寒光。
“夫人,當然是将軍的夫人。”淺瞳只好說。
年兮夜笑了,“我應該是喝醉了,才說這麽奇怪的話,我還是不喝了,回房回房,淺瞳也早些休息才好。”
而淺瞳低着頭,直到年兮夜的腳步聲漸遠,她擡起頭,看見說要回房的将軍,出了将軍府。
此刻月色蒼白。
年兮夜出了府,夜已深,有敲更人喊着天幹物燥小心火燭。她這次沒有換成女裝,而是直接去了明月樓,依舊是後門。不出意料,戲月的屋內還亮着燈。
推門而入,也不客氣,直接就喊了“戲月。”
戲月卻驚了驚,說:“半夜三更,采花?”
只見戲月此刻只穿了單薄的白衣,一手拿着書,斜倚在床上,發絲垂落了一半搭在肩上,一半懸了空。年兮夜笑着說:“若是男子進來,見到你這副樣子,怕是會心神搖曳不能自已。”
看着年兮夜一身的男裝,面具剛被摘下,一副英俊模樣,便說,“此刻你也算是男子,怎的不如你所言?”
“不說這個。”年兮夜擺擺手,從懷裏掏出一瓶酒,放在桌上說:“睡不着,一個人喝沒意思,你陪我。”
“我陪你喝酒,你拿什麽換?”
年兮夜開了玩笑,“好姐姐,莫不是還要我陪睡?”
戲月下了床,赤着腳,就朝年兮夜這邊走來,她拿起桌上的酒,也不拿杯子,直接就對嘴喝了口,說:“卻之不恭。”
年兮夜還沒反應過來,就只見戲月輕輕的吻着她,帶着酒香的濃醇,以及紅唇的軟嫩。戲月亦只是點到即止,并不深入,她能感覺到年兮夜在那一瞬間的僵硬。她總是知道如何做才不會太過分,少爺至少是依賴她的,毫無疑問。
年兮夜有些尴尬,玩笑似乎開過了。但她亦不是第一次與戲月這般親密,再過分的事情也做過了,現在又來裝什麽的話,實在是有些可笑了。她奪過了戲月手中的酒,說:“你也真是,一下子就喝了大半,剩下的是我的了,你可別與我争。”
戲月把年兮夜的情緒盡收眼底,也不以為意,只說:“怎的,大晚上就只是找我喝酒?”
“這不是睡不着嘛。找你聊聊天。”
“也不怕我睡了。”戲月低喃了一句。雖然說,你心情不好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是我,但是,你卻從來不考慮我的情緒,真不知道我該慶幸還是悲哀。
“你不是一向很晚睡嘛。”年兮夜撓撓頭,這動作一點也不像那指點江山的将軍。
戲月躺回床上,側着身,倚靠着床,說:“那你想聊什麽?”
年兮夜一時也想不到什麽話題,她不過是心中有一團郁結,又不知道是因為什麽,一時心煩了也就一時興起。此刻要說,還真不知道從何說起。于是便扯了扯最近看的書,華軍的行動,府裏的大事小事,皆扯了許久。
戲月也就聽,偶爾評論一兩句,她見年兮夜心不在焉的說着,也不打斷。只是年兮夜突然說着自己就停下了,沉默蔓延。
戲月知道年兮夜或許是意識到自己扯了一堆沒意義的不想說了,便說:“何不講講你的年夫人?”
☆、為何沒有甩開手
“我以為你不會想聽。”
“你沒必要避着不講。給我講講吧,講你的打算,講你們怎麽相處的,也可以講講你為什麽可以容忍背叛。”戲月說。聲音淡淡的,看不出情緒。
年兮夜想了想,說:“我已說過想讓她為我所用而已。”
“哦,繼續。”
“她身後有暗影樓。”
“少爺,你不必一而再的重複和強調。那不說這個了,說說你們平日的生活。”
“為什麽想聽這個?”
“我想知道少爺平日對其他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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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