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三卷【關】 (7)
子是否如對我這般不客氣。”
年兮夜只好斷斷續續的說,“之前我教她習字,她學得挺快的。”
戲月應了句:“不識字啊,也是,若是大家閨秀怎麽會當刺客。”
年兮夜又說:“最近我教她畫畫,沒想到她字寫得挺好了,要畫畫卻是挺笨的,總是畫虎不成反類犬。”
“她應該之前除了殺人,什麽都不會,現在倒是又會下棋,又會泡茶了,連淺瞳說她現在泡茶的水平比自己還高。喔對了,她除了殺人還會做菜,不過不會放毒,菜挺好吃的,也不知道她是從哪裏學來的。”
戲月看着年兮夜,“淺瞳是那個丫鬟?”
“對啊,我忘了你總是不會記得那些對你來說不太重要的人。”
“我不會忘記你就夠了。”
“可別那麽肯定,說不定你八十歲了就老得忘了我了。”年兮夜打着哈哈。
“不如說說睦輕痕做過什麽讓你印象深刻?”
年兮夜腦子裏回想,覺得似乎認識以來的事情都記得,也論不上什麽印象深刻的。只是想起前不久睦輕痕問她之前練過字的紙在哪裏,怕是已經知道當初第一次教她習字時寫的內容是什麽意思,想要毀掉那些紙,想到這嘴角就藏不住笑意。
但這可不能和戲月說,不然又會被追問,為什麽自己那時候騙睦輕痕寫這樣一句話。挺好玩的,看到睦輕痕一臉郁悶卻又強掩的樣子。
只是戲月見年兮夜笑了,便問;“可是想到什麽有趣的事情?”
“嗯……嗯……嗯……有的。”年兮夜轉腦筋一想,說:“前不久,她午睡嘛,我剛好回府,那時候也沒什麽公事,我也就閑得慌。看到她睡着了,玩心一起,就拿了毛筆給她畫了三根須。後來她醒了,我問她要不要學畫貓,她迷迷糊糊的也就應了我,然後就畫。你知道的,我剛說過,她沒什麽畫畫的天賦,然後就畫得很醜,一點都不像貓。然後她還推說她沒怎麽見過貓,所以才畫不出來的。然後我就對她說‘你沒怎麽見過貓哦,那你去那邊幫我那一個卷軸,藍色的,裏面有我曾經畫過的貓,你去看看。’她就依言去拿,可是呢,那邊可是放了一個黃銅鏡,她就看到了自己的臉,把卷軸一拿來,就甩到我面前。”
“哈哈哈,戲月,你說她是不是很傻。”
戲月看着年兮夜,一臉倦怠的說:“少爺,我倦了,想睡了,你是和我一起睡還是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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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睡吧,我睡不着,後院可以走嗎?”
“後院不是誰都能進的,但你随意。”戲月說完,放下了床邊的簾幔,就這般隔斷了兩人。
年兮夜不知道自己哪裏說錯話了,明明是她自己叫人說的,她也想得很辛苦好嗎?她随意的在後院走,擡頭看見月亮藏了一半進烏雲裏,今夜過于長了啊。
罷了,還是回府吧,畢竟被人撞到還是不好的。
次日,睦輕痕難得的在大早晨看見年兮夜的身影,一眼掃過去發現年兮夜竟然換了一副面具,是普通的白玉面具。
睦輕痕沒打算深究,這與她一點關系都沒有。她正打算去做早膳,看見年兮夜,亦就順手做多了一份,擺在年兮夜的面前,說:“做多了,給你。”
年兮夜也不說什麽,看着面前精美的早膳不禁食欲大開。
突然的,“夫人,你想不想出去?”
睦輕痕正欲離開,聽到此言卻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年兮夜,“說笑?”
“當真。”年兮夜卻笑,看着睦輕痕依舊狐疑的看着自己,仿佛自己腦袋上寫着陰謀二字。
年兮夜起了身,走到睦輕痕約一臂距離的面前,用指尖輕觸她的眉,說:“走不走?”
睦輕痕打落他的手,卻亦沒有作何計較,只問:“我和你?”
“對啊,我可不放心我美麗的夫人獨身在外。”
睦輕痕沉默了,什麽話都沒說,出去又如何,不出去又如何,如何也換不得自由。
“怎麽?不想?我可不信你愛上了将軍府。”年兮夜拉着睦輕痕的衣袖,說:“跟我來。”
睦輕痕怔怔的任由自己被年兮夜拉到梳妝臺前,年兮夜執了眉筆,按她坐定,說:“別動,不然我畫花了。”
睦輕痕掙不過,也不想看那過分靠近的臉,只好閉了眼,只是閉了眼,感官卻更為敏感。
她能感覺到,年兮夜輕輕用指尖抵着她的下颚,輕輕的描着她的眉,一筆,一筆,她能感覺到那冰涼的手指,皮膚之間細微的摩擦,這種親近已經明顯過界了。她微愠道:“年兮夜,你別太過分。”
“你這女人真是。配合一下又不會少兩斤肉。”年兮夜悻悻的說。“好啦,這樣精神多了,走啦,帶你出門。”
“你有什麽企圖?”睦輕痕問。
“你還有什麽可以讓我圖?”年兮夜歪着頭反問。
睦輕痕冷不丁的去扯年兮夜的面具,年兮夜卻快速的避開了,說:“我說過了,你親我一下我就給你看。”
“幼稚。”
看着睦輕痕轉身要走,揚起的衣袂翩翩,連空氣都随着她的身形劃着弧線。她最近是終日與茶打交道嗎?怎的有清幽的茶香襲入鼻尖。
“喂,別走那麽快,沒有我你又出不得門。”
院內的一旁,淺瞳愣愣的看着,年兮夜抓住了走得飛快的睦輕痕的手腕。兩個人仿佛在争執什麽,但她沒有想到的是,年兮夜竟然把睦輕痕帶出了門。
将軍,你想做什麽?
她想起年兮夜那夜疏離淡漠仿佛事不關己的語氣:“夫人是将軍府的夫人,不會是別人的夫人。”
将軍看出了什麽嗎?
夫人的臉上有平日沒有的情緒,雖然不明顯。将軍對夫人似乎有一種微妙的情感,他們只是名義上的夫妻,而事實上的關系,或許将軍都說不清。
淺瞳突然想起了睦輕痕的臉,不是冷清得不似人間的,她只是把情緒都隐藏在很深的地方不輕易流露而已。夫人對将軍府的所有人,包括下人,暗衛都彬彬有禮,她不愛說話,但不會失了禮節。她只會對将軍不客氣,不客氣的言語,不留情的背叛,淺瞳曾經以為那是夫人內心依舊藏着對将軍的恨意,失去自由和名節的恨意。
只是為何沒有甩開他的手。反而任由。
睦輕痕自從刺殺失敗,被制服之後,再也沒有出過将軍府,幾乎已經是半年。她好久沒有見過那麽多的人。
這是秦國,葉城,離故鄉好遠。
已經入秋了。來的時候是春天。或許是暫時停戰了的緣故,街道上并不顯得蕭條,人來人往的,小商販正在扯着嗓子叫賣。她看向年兮夜,他身着一件灰色長衫,腰間系了一塊古玉,颀長的身形,不知怎的讓她感覺有些熟悉。
年兮夜仿佛拉她出來只是一時興起,也不說什麽,但卻強行拉着她的衣袖,不是牽手,只要他不逾矩,睦輕痕也懶得和他計較。
睦輕痕很快就被熱鬧的集市所吸引,但也只是用眼睛看,并不靠近。
年兮夜見她熱情不高,便問:“沒興趣?”
“還好,挺熱鬧。”
的确是興致不高,年兮夜想。于是說;“前面有個書鋪,要不要去看看?”
睦輕痕點點頭,并不反對。挑了書,又走了走,約莫到了午時,年兮夜帶睦輕痕去解決午膳。
睦輕痕看着這熟悉的酒家,想起曾經在這裏遇到了年景容。那個女子,現在在做什麽呢?她望向年兮夜,白玉面具下的臉,是否和年景容相像?她發現自己有些可笑,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名義上的夫君,長什麽樣子。
年兮夜點了幾樣精致的小菜,很快就送了上來。睦輕痕滿心的感慨,她情緒有些低落,只是小口小口的吃着,并不說話。
而遠處卻傳來了說書人的聲音,她敏銳的耳力捕捉到了幾個詞,說的竟是年兮夜的風流韻事,她看向坐在她身旁的年兮夜,不動聲色的樣子,也不知道是聽到了沒有?
卻聽見年兮夜低聲說,“你夫君的風流韻事值得你那麽認真的窺聽,以至于都忘了動筷?”
睦輕痕只是正了正色,說:“做得出怕什麽別人講。”
“那不是真的。”
“你沒必要和我解釋。”睦輕痕夾了一根青菜,放進口裏,苦的,不好吃。
卻又聽見說書人換了話頭,卻依舊是有關年兮夜的,只是也提到了她許久沒有想起來的三個字“邱少臨”。她臉色微變,被年兮夜看到了,“怎麽,聽到年少有為玉樹臨風的邱将軍,思念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戲月姐姐對不起,我又讓年壞蛋傷害你。
☆、滿城風雨
睦輕痕心一頓,明白年兮夜查過自己,只是沒想過連這八字都沒一撇的事情也查到了,于是她漫不經心的回答,“是啊。”
年兮夜停了筷,說:“在自己夫君面前思念別的男人,你也是過于放蕩了吧。”
“我的夫君才不是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一個醜八怪。”
“想不到夫人也會用言語相激。不過夫人,如果,我告訴你最愛的邱将軍,他喜歡的女人嫁過給我,你說他還會娶你嗎”
“就像我沒見過你的樣子,我也忘了他的樣子,我不在乎。”睦輕痕沒了胃口,放下筷子,看着年兮夜突然一點都不想理他,“我吃完飽了,回府吧。”
年兮夜留下一錠銀子,快步跟上,說:“說你的邱将軍,你生氣了?”
這裏,再看多少眼都不會覺得熟悉和留戀吧。睦輕痕,搖搖頭,心裏嘆了一口氣。鼻尖卻彌漫着熟悉的氣味,年兮夜站在她身邊,低低地說:“對不起。”
“什麽?!”睦輕痕險些以為自己聽錯。
“是不是很讨厭我?”
年兮夜并沒有看着睦輕痕,只是看着不遠處的人群,聲音輕的仿佛幻聽,他的發絲輕揚,嘴唇緊閉,仿佛沒有說過話。是好看的唇形,竟然,看起來不像一個将軍。一個将軍不會有看起來這般柔軟的唇的。
看過他那麽多眼,卻是第一次,認真看他的唇,那麽眼睛呢?睦輕痕突然想凝視他的眼睛,會不會也是帶着算計,就像他滿腹又壞又狠的心腸。
應該是想讓他轉過頭來看向自己,才會不自覺的說了“不是”
卻依舊沒有看清他的眼,只因被他轉頭那一瞬間突然綻開的笑顏,吸引了視線。他應該長得很好看。是睦輕痕第一次有這樣的想法。
“睦沐,你為什麽總是穿藍色的衣服?”年兮夜突然換了話題。
睦輕痕還沒回過神,只是憑本能的應道:“樓主說好看。”
年兮夜這次并沒有拉睦輕痕,只是說:“我們去買衣服。”
睦輕痕看着年兮夜堅定的眼神,并沒有拒絕,只說了一聲好。
憑着私心,年兮夜給睦輕痕挑了一身青衣,結果卻是意外的好看,他滿意地笑着說:“不是藍色的衣服好看,是人好看。”他頓了頓,說:“好像缺了什麽。”
睦輕痕被年兮夜這般定睛看着有些不知所措。怎的突然就與他一起來購置衣物了?看見年兮夜說話時并不是戲谑的神情,為何自己會覺得有些心慌,卻又喜歡。她可以想到的符合此刻心情的畫面,只有黃昏下的海,無人,海浪翻滾,波光粼粼,溫暖而寧靜的畫面,卻因為太美好,而害怕下一刻就會失去。
“你在這裏等一下,我很快回來。”年兮夜說完,就走出了綢緞莊。
不怕,我逃麽?
你為什麽會有信心,我不逃呢?
很快的,年兮夜便走了回來,他繞到睦輕痕身後,也不說話,從袖子裏拿出一串翡翠色項鏈,看起來并不繁複,只覺簡潔而典雅。色澤晶瑩剔透,顯然不是凡品。
年兮夜輕輕撥起她的長發,比絲綢還光滑,比濃墨還烏黑,他輕輕系上,才繞到睦輕痕身前,退了一步,說:“送給你吧,很美。”
年兮夜的眼神是專注的,他此刻聲音輕柔,不似平時的些微沙啞,亦不似男子。如水的聲音柔和,流進她的耳裏,她驚覺這音色好似曾經聽過,未想起來之時,卻聽見年兮夜又說:“夫人,你好美。”
睦輕痕低下了頭,并不是害羞,她只是有些失望,或許剛才是幻聽。
“我不要。”她欲解,卻不知道年兮夜系了什麽繁複的繩結。
年兮夜抓住她的手腕,止住她的動作,說:“別解,戴着可以嗎?等你不在我身邊了,再丢掉不遲。”
說出來的話好似帶着懇求,他是将軍,何曾如此低聲下氣的提出請求?他的面容被擋,眼裏卻是流光飛舞,那一瞬間讓睦輕痕以為是滿腹柔情上溢。
她的手只能緩緩垂下,帶着不明的心情說謝謝。
年兮夜笑了笑,付了錢,綢緞莊的老板看着年兮夜的白玉面具,說:“難不成是因為将軍,帶面具竟然也讓葉城百姓争相模仿?”
“不,是我面容醜陋,不欲以醜臉示人。而年将軍玉樹臨風,帶面具只會更增幾分神采。”
睦輕痕回頭望了年兮夜一眼,不知道該說他什麽好,又自毀又自戀,怎麽會有這樣奇怪的人。卻看見綢緞莊的老板一臉同情的看着自己,睦輕痕有些莫名其妙,待年兮夜與她并肩了,才問道:“剛才那老板為何以那麽奇怪的眼神看我。”
“可能是覺得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吧。”年兮夜卻不知為何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所以帶着笑愉快的回答。
卻聽見遠處急切的馬蹄聲,一輛馬車飛奔而來,驚擾了兩側做生意的百姓,只是駕車的人一邊前進一邊喊:“讓開讓開。”
周圍的百姓眼尖,知道是做官的車,也只能敢怒不敢言。憤憤然的看着車罷了。
只見馬車就要沖到眼前,年兮夜突然一拉睦輕痕,把她環進自己的懷裏,一手摟着她的腰,一手護着她的頭。睦輕痕發現自己突然埋首于年兮夜的鎖骨處,心裏一驚,也不知道該不該喊非禮。
睦輕痕掙了掙,年兮夜也就放開了她,說:“幹嘛惡狠狠的盯住我,馬車揚起那麽大灰塵,我護着你而已。”
睦輕痕見不慣他似乎有理的樣子,低聲微愠:“你混蛋,下次做飯毒死你。”
“你陪我一起吃嗎?有人共赴黃泉我不介意啊。”年兮夜卻眨了眨眼睛,睦輕痕仿佛可以透過面具看到他可惡的表情。
幼稚狡猾可惡,怎麽會有這樣的人。
睦輕痕在心裏腹排着年兮夜,卻未料到年兮夜突然又靠近,觸不及防的,就被吻了額頭,睦輕痕猛然擡頭,卻見年兮夜一臉溫柔的說:“別生氣了。”
大庭廣衆之下他是怎麽有臉做出這種舉動的啊!
葉城的百姓肯定會覺得他們傷風敗俗吧。
不對,他戴着面具,所以丢臉的都是自己嗎?!
年兮夜看見睦輕痕臉上表情豐富的樣子,笑着想:這姑娘的面無表情大法要破功了。
睦輕痕轉身要走,她已經聽見有人在指指點點,饒是她心理素質再好,也抵不過她又被年兮夜占了便宜的事實。
突然耳邊傳來一聲,“将軍!”睦輕痕一愣,轉頭看向年兮夜,他的面前單膝跪着秦副将,剛才那聲将軍應該就是他喊的吧。只是這樣一來,身份就暴露了。
年兮夜咳了一聲,說:“起來。”
秦穿卻似沒有看到年兮夜眼中的尴尬,站起身,站直了,一本正經的說:“末将正在此巡邏,沒想到見到了将軍。将軍請勿責怪,剛才的馬車是運送了一名傷者,因此才橫沖直撞,驚擾了将軍。”
“沒事,退下吧,我只是陪夫人出來閑逛,別驚擾了百姓。”
然而已經遲了,有的百姓敬畏的看着他們,不敢上前,有些不怕死的卻已經上前企圖和年兮夜說些什麽。年兮夜牽起睦輕痕的手,說:“跟我走。”
睦輕痕是想要甩開的,只是觸到了他手上練劍留下的薄繭,最後只是依了他的言。
人是走了,卻留下了滿城風雨。
不久就傳遍了全城。之前說書人口中的将軍與将軍夫人夫妻和睦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不過是純粹的口耳相傳而已,誰也沒有見過實情。而這次,有不少百姓都親眼看見了将軍和夫人的親密,甚至在大街上亦旁若無人的親昵。
或許若是換做普通百姓做這樣的事情,會被譴責會被閑話,可是做這種事情的是年兮夜,葉城人眼中的守護神,因此他做什麽都是理所應當的,即使他在所有人面前親吻他的夫人,亦是夫妻恩愛的表現,與傷風敗俗一點都沒有關系。
回到将軍府,睦輕痕才發現年兮夜依舊拉着她的手,她掙開,冷冷的看着年兮夜,說:“你再對我做出越禮的舉動,別怪我不客氣。”
年兮夜看着睦輕痕冷若寒冰的眼神,只是應了聲哦。也不看她,直直的往書房走去,只是突然又回頭,看見了睦輕痕悵然若失的神情,說:“夫人,為夫餓了。”像使了壞心眼,又走近了,在睦輕痕的耳邊輕聲說:“如你所言,你也不用放毒,只要是你做的,就足夠讓我上瘾。”
說罷,年兮夜舔了舔下唇,仿佛極美味。他看見睦輕痕的臉色變了變,淡粉得如同桃花,她自己不知道自己有多美麗。他看見睦輕痕低着頭,并不看向自己,于是又說:
“別抗拒我,好不好?”
在睦輕痕的耳裏,竟然變成了蠱惑的聲音。她不敢看年兮夜,不知道他此刻的神情,不敢猜是虛情還是真意。她只是緊緊地咬了唇,害怕會漏出一個好字來。
不可以,他,眼神清明,只是在騙人。
作者有話要說: 對于廣州逆天的天氣,我也是醉了……冒着打雷更新- -
☆、如何可以去相信
睦輕痕和淺瞳在後花園的涼亭裏下棋,而年兮夜在書房裏把門緊閉。她的面前是戲月,戲月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似随口問:
“這次又是什麽借口?”
“什麽什麽借口?”年兮夜從密櫃裏取出密函,放在桌上,回應道。
“或者可以說說,弄得滿城風雨的理由。”
“你猜不到?”年兮夜盯着戲月的眼睛,想從裏面看出她真正的內心。
“密函說什麽?”戲月卻換了話題,她坐在離年兮夜有些遠的地方,漫不經心的,擺弄這眼前的盆景。
“太子等不及了。”
“也好,太子比他老子蠢多了,更好控制一些。”
戲月話鋒一轉,說:“前兩日,潛進了間諜,有暗線的協助,我幫你抓住了。”
“喔?在哪裏?”
“明月樓暗室。我用了些手段,但沒有什麽效果。不過呢,我看他們是有點身份的,說不定會有些用處。”
戲月語氣淡淡的,卻有些低落,她許久未語,只是默默的看着房內的書架,手指輕輕劃過書脊。
年兮夜依舊看着戲月,覺得戲月與平日有些不同,她亦有些不自在了。便走近,從戲月的背後環住了她的腰,說:“心裏有事?”
“你若是喜歡她,就不該對我如此。你明知我不會推開你。”
年兮夜松了手,戲月惱怒的看着她,說:“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什麽!我是有足夠耐心等你長大等你懂得甚至等你愛過別人之後回到我的身邊,但不代表我足夠寬容可以容得下你要愛兩個人。”
在年兮夜的記憶裏,這是戲月第一次對她吼,也是戲月第一次失态。這一夜沒有月,被烏雲遮住了,可能要下雨。
她突然發現不懂自己的心。
好貪心。
在沒有弄清楚對戲月是什麽感情之前,年兮夜卻發現她好像不想放睦輕痕走,即使自己不久前又算計了她一把。
真是,禽獸。
戲月沒有說再見,戲月走了,年兮夜只是發愣。
“夫人。”淺瞳輕輕說。睦輕痕回過神,才發現她盯着不遠處的殘荷看很久了。她放下手中的棋子,說:“淺瞳,我集中不了注意力,不下了。”
淺瞳站起身,白衣勝雪的樣子讓人移不開眼,而她卻只看着睦輕痕,說:“夫人,你在煩惱些什麽?”
“并沒有。”睦輕痕卻是不想多談,她閉了眼,睫毛輕顫,又睜開,眼中只留下一派的清明之色。
淺瞳鼓起勇氣,說:“是否因為将軍?”
“你的語氣如此篤定,難不成我的心情只因他而起伏?”睦輕痕有些煩躁,語速也加快了,她逃不過那張臉,帶不帶笑意都法力無邊。
突然的,睦輕痕極突然的說:“我不想喜歡他,你明白嗎?”
淺瞳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待她擡頭再望向睦輕痕的時候,臉上帶着一絲堅決:“那,夫……不,你想離開嗎?”
“我……不知道。你為什麽突然想幫我?”
“不是突然,挺久了。”淺瞳笑了笑,眼中有些落寞。
睦輕痕正想回應,卻跑來一名府裏的侍衛,似乎低着頭不敢看她們,說将軍找淺瞳有事,讓她過去一下。淺瞳走的時候,是欲言又止,睦輕痕沒有說話。
她實在不明白,以淺瞳的身份,若是幫她逃走,年兮夜定然不會放過她,為何她還提出來?
見淺瞳離開有一段距離了,那名侍衛卻未離開,突然他擡起了頭,說:“輕痕。”
睦輕痕看見那侍衛的臉,突然一驚,低聲說:“你不該以身犯險。”
“我看你是樂不思蜀了吧,輕痕,年兮夜就那麽好,讓你忘了樓主對你的恩情,忘了你是華國人?”
睦輕痕四處張望,确定了沒有其他人在,壓低了聲音:“你混進将軍府難道只是為了指責我?如果是這樣你沒必要,快點離開,這裏有很多暗衛,很危險。”
“整個葉城都傳頌着年将軍和年夫人感情甚篤,我想來确認一下,你是不是已經變節。暗影樓不留叛徒。”
“你……”睦輕痕的腦海裏突然冒出了一個想法,莫非,年兮夜是早就計劃好的了,帶她出去,故意讓葉城的百姓看到他們親密的表象,再傳進華國人的耳裏,她就成了叛徒。暗影樓的叛徒。
睦輕痕沉默了,這或許,才是最合理的解釋。所以年兮夜,眼中沒有情,好在她還未沉浸。可是,心裏為什麽會有一絲難過呢。
想到這,她冷冷道:“你不信我?”
“你叫我如何信你,信你連清白都不要?”
“你想我做什麽?”睦輕痕不理會他的橫加指責,只是有些心寒的直接問道。
“若叫你殺了年兮夜,你肯嗎?”
是輕蔑的笑。
怎麽會變成這樣,明明曾經在暗影樓裏,我以為你是除了樓主之外最了解我的人。結果……
“不,我不殺他,但我不會拒絕幫你。”睦輕痕皺着眉,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似乎覺得自己違心了,但又想起年兮夜的算計,他定然是早就計劃好的,把自己陷于不義。難道他以為暗影樓不需要她睦輕痕了,她就會幫他年兮夜?可笑。
睦輕痕狠狠的想,年兮夜,憑什麽你有自信可以玩弄我的感情?
而那男子看見她突然浮現的狠色,也是一驚,怎的許久沒見,睦輕痕明顯已經不是那個沒有多少情緒起伏的女子,她在恨什麽?男子沒有再深究,只是說了句:“記住你說的話。”
“瀾本書,我沒想到你也會不信我。”
瀾本書看着睦輕痕,說:“或許你自己沒有意識到你變了一些。其實之前樓主有考慮過把你帶回暗影樓的,就算年兮夜給你下了藥,憑暗影樓的力量,也并非不可解的。只是……現在兩國交戰,不是不信你,只是要謹慎些。”他皺了皺眉,遲疑了一會,“你好自為之吧。”
“等等,你的意思,是……樓主……不想救我?”
瀾本書停住腳步,看見睦輕痕隐忍的眉眼,一個個字好似生生擠出來的,忽的就有些心疼,說:“你別亂想。樓主心裏,應是很喜歡你的。只是你知道,她是樓主,有些事要顧全大局。”
喔,睦輕痕應了一聲,她突然有些累,說:“你快走吧,淺瞳若是發現年兮夜沒有找她很快就會過來。”
“年兮夜是找她。”瀾本書說罷,也不回頭,就低着頭匆匆離開了。
睦輕痕站在原地,想起樓主,那風華絕代的佳人,她總是一身白色紗衣,不同于淺瞳的淺淡,是華貴而不容亵渎的。或許自己對淺瞳的親切感,亦是由于一身白衣吧。
睦輕痕突然想起樓主問過她,什麽是最痛苦的死法。她還想起樓主說:“情之傷心,朝朝暮暮,直至老死,這才是最痛苦的。”那時候樓主的表情,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悲傷?她從來沒有見過樓主露出如此脆弱的表情,即使只是一瞬。
情?樓主口中的情……心中卻拂過一抹模糊的身影,睦輕痕心中一驚,一陣風過,掃落了幾片葉。睦輕痕拾起,看着那錯綜的葉脈,默默的念了一個名字,怎麽可能會想起他……騙子。
別抗拒我,好不好?
別抗拒我,好不好?
別抗拒我,好不好?
……
睦輕痕痛苦的抱了抱頭,不要再說了,好不好?
睦輕痕緩緩地蹲下,咬着牙,怎麽可能喜歡他,說不定我還要置他于死地……
“睦沐,怎麽蹲在這?”
腦袋一片空白,怎麽出現了他的聲音?睦輕痕猛地擡頭,卻真的看見年兮夜站在她的面前,他伸出一只手,睦輕痕才發現他的手指并不白,瘦而細長。見睦輕痕并不為所動,年兮夜蹲下身奇怪的看着睦輕痕,說:“怎麽了?”
睦輕痕搖搖頭,不說話,她看着年兮夜的臉,突然用力扯了扯他的嘴角,說:“別和我說話,別理我,走開。”
年兮夜吃痛,站起身,準備走。卻又突然回過身來,半蹲下就把睦輕痕打橫抱起。睦輕痕吃驚的慌忙扯住他的衣服,說:“你幹什麽,放我下來?”
見年兮夜依舊不說話,睦輕痕狠狠的掐了一下年兮夜的脖子,年兮夜嘶了一聲,說:“又是你說不要和你說話。”
“放我下來。”
“堂堂将軍府夫人蹲在這裏像什麽樣子,你不要臉我還要呢。”
睦輕痕看着年兮夜一本正經的樣子,卻又掃到将軍府的其他人望了過來,淺瞳捧着一疊書卷,看見了她們,只站在一旁叫了聲:“将軍。”便再無其他。
睦輕痕掙不過,只好把臉轉向年兮夜的懷裏,“我會報複你的。”
“嗯?我得罪你了?”年兮夜不太明白睦輕痕突然來的這一句,便問。
“你以後不要相信我。”
“說什麽呢。”年兮夜把睦輕痕放下,輕輕問。
“沒什麽。”睦輕痕瞪了他一眼,轉身走進房,拿了一本書,坐在書案前,不理他。
年兮夜看着她,想到就在剛才,懷裏的她,像不安的小獸,軟軟的,柔柔弱弱的,不知在想些什麽,總是走神。什麽時候她才能正眼看自己呢?她的發,她的臉,她的潔白的脖子,她瘦削的身子,怎的,帶着前所未有的吸引力。讓自己,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靠近,觸碰不應該的距離。
怎樣才能,讓她完全屬于自己?
這個念頭一出來,年兮夜把自己吓了一跳,卻似從胸腔裏湧出來的,這個念頭一出,一發不可收。
作者有話要說: 哎呀~
☆、腥風血雨
想占有她,擁抱她,想……親吻她。年兮夜差一些脫口而出。并不是第一次想親近她,之前的想法,年兮夜不過認為是為了控制她而調動的情感,然而此刻,卻好似被一種神秘的力量控制了自身。
年兮夜不自覺走近,看見睦輕痕驚慌失措的眼,忘了自己想要做什麽。空氣好稀薄,呼吸好粘稠,他停住了腳步,笑了笑,轉身想逃。
他想起不久前,他問睦輕痕:“別抗拒我,好不好?”的時候,已經不是逢場作戲,而是內心最深的渴望,好不好?
可是睦輕痕沒有回答。甚至沒有看年兮夜一眼。
可是年兮夜不該愛上睦輕痕,若是年兮夜愛上睦輕痕,如何舍得利用她,所以,不可以。
年兮夜還是離開了房間,撞見了急匆匆趕來的戲月。她尚未掩飾好自己心中的慌亂,怕戲月看出什麽來,她是那樣精明的一個人。只是戲月并未在意年兮夜的眼神。
她臉色是冷靜的,但言語間卻是急速了許多,她說:“華軍過來了。我派去前方的探子被殺了,他們偷襲了南門,秦穿已經過去了,但是戰況很不明朗。另外,主上來信,穩住華軍,不必魚死網破,不必進攻。另外朝廷有異動,皇上似乎身體有恙,主上懷疑是有人下藥了,但暫時沒有調查出來,畢竟能夠接近皇上甚至下藥的必定是皇上親近的人。□□有異動,太子簡直是豬腦子,外患未決,又起內患。”
年兮夜快速的接收所有訊息,她吸了一口氣,說:“我現在就去南門。”
“不,我去,他們現在是分兵合圍,邱少臨帶兵偷襲了南門,就算你現在過去勝算也不多,我猜你也不想拿全城人的性命乃至今後的戰局做賭注。”戲月頓了頓,尋找着一個适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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