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三卷【關】 (11)

。”

“所以你引出了嗎?”戲月冷笑道。

“我不知道。”李承年嘆了一口氣,語氣卻沒有軟下來,反而是有些生硬了,他說:“我此生只愛過一個女人。為了她,我什麽都可以不要,更何況只是一樁婚事?戲月,景容若是不同意,我也不會逼她。景容若是執意娶你,我亦不能執意阻攔……”

“只是她沒有堅持,是嗎?你就想說這句?”戲月一字一頓的說:“主上,你于我有恩,我不能怪你,我喜歡她,我也不能怪她,只能怪我自己,不能讓她愛上,是這樣嗎?”

好久沒有人敢這樣頂撞自己了,李承年暗想。其實他是懂戲月的,人為了所謂愛什麽都可以做出來。只是,他不懂,兩個女子怎麽可能有愛。這是逆倫的!他一點都不想看到。

或許當初不願讓年景容娶戲月,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戲月口中的愛。他更願意,等他掌控了整個秦國的時候,還年景容一個女子身份,讓她嫁一個她愛的人。只是他沒想到皇上打算給年景容賜婚,他亦沒想到他随意的一個提議,會被年景容接受。

這樣也好。景容只會小心翼翼的對待那個她娶了的女人,免得洩露身份,也就不可能親近,更不可能去愛上一個女子。景容應該和一個愛她的男子在一起。這才是天經地義的。

但同時,李承年也覺得自己快要瘋了,拿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孩子的幸福,去賭能不能見到那個女人。即使遲早要見到的。但他等不及了。

“戲月,兩個女子不會有結果的,你何必……”

李承年還沒有說完,就被戲月冷冷的打斷了,“主上,不必再說,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何況,我們很相似呢,主上。”帶着嘲諷的笑,“主上有吩咐再找戲月吧,夜深了,主上應該好好休息才是。”說罷也不再看李承年,她突然覺得一陣悲哀。

是的,她既然是情報組織的最高掌權者,自然,可以不動聲色的,把李承年也給查了。即使他是主,可是戲月的世界裏,除了少爺已經沒有顧忌。

她也知道李承年的目的。

可是,在戲月的眼裏,如果一個人的幸福需要犧牲別人的幸福,這樣的幸福,是不完整的。

這樣看來李承年比她更可悲。

次日。一束陽光射進了山洞。

年兮夜茫然的看着洞口。她沒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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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兮夜知道,她應該趁夜晚的時候就離開這裏的。這樣她還有機會避開所有華軍。她不知道外面的情況變得怎麽樣,也不知道秦穿會不會派人進來搜查。

但她心中懷有最後一絲希望,睦沐,會回來的。她吻了自己,主動的,溫熱的,并不是幻覺。

皮膚已經冷了下來,變成了正常的溫度。但腦海裏還盤旋着兩人緊依時的溫度與觸感。她的嗔怒,她的淺笑,她的失神,她動情時,把頭微微往上仰,輕輕吟着細碎的好聽的只有自己一個人能夠聽見的獨奏。

只是她沒有回來。

再等等吧。年兮夜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想,如果僅僅想離開我,你不必犧牲那麽大的,不是麽?

年兮夜維持着一個可笑的姿勢,整整一天,她沒有吃沒有喝,手上所謂的傷口已經不流血了,她看見了日出,看見了日暮,看見了沉落的黃昏以及初升的月亮。她咬了咬牙,想要站起來。卻因維持一個姿勢太久,差點摔倒。

她站穩了,看着手上的劍,劍柄處有繁複的花紋,她細細的揣摩了許久,想,會不會你只是遇到危險了?

轉念一想,怎麽可能,華軍不會傷害你,即使是秦軍,也沒有人敢傷害你。更何況,我知道,你武功恢複了不少,我哪裏會忘記,你的輕功無人能敵。你又能有什麽事情呢?

你不會回來了。

年兮夜扶着劍,她的唇有些蒼白,她拿起扔在一旁的銀質面具。緩緩地,戴上了。

她知道,如果再不走,她就會死在這裏。死了的話,哪裏還有機會找到那個女人,而後質問她。

年兮夜依舊記得來時的路,她很快的繞出去,沒有遇到任何一個人。她感覺有些蹊跷,但疑不得太多,直往葉城趕。

待到城門下,城門緊閉,巡邏森嚴,看起來并沒有發生什麽事情。

她走到守衛面前,守衛有些驚恐,這氣度和這獨一無二的面具看起來并不像是假的。像是豁出去一般,守衛問:“将軍?你何時出的城?”

年兮夜不解,她自從兩天前帶兵出去,就再也沒回來過,又何來出城一說?于是便問:“什麽意思?秦穿呢?我要見他。”

守衛忙答道:“秦副将昨日下令全城緊閉戒嚴,說是将軍您的命令。還說您身體有恙,正在休養,現在全軍都暫時聽令于秦副将。”

年兮夜心裏一驚,卻沒有表現出來,她深感現在切不可慌亂,沒有見到秦穿之前不能聽信一個守衛的片面之詞。秦穿是她身邊最親近的人之一,沒有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她不應該懷疑他。

年兮夜拿出了随身的軍令,守衛立馬放行,年兮夜直奔軍營。一進營門,就看見秦穿坐在她往日的位置上,看見年兮夜,不是不驚異的,他掩飾了他的慌張,恭敬的說:“将軍,您終于回來了。”仿佛一直在期盼一般。

年兮夜笑了笑,說:“穿兒,我還以為你會擔心我?”

“将軍天佑,當然會平安歸來。”秦穿說完,便緊抿了唇。

“所以現在兩軍情況如何?”年兮夜不想再深究下去,她害怕,害怕身邊的所有人,都會背叛她。她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失敗了。心抽搐了一下,猶如針紮,她發現世上有太多的東西不能掌控了,除了局勢,還有人心。

年兮夜感到無力,如同駕着孤舟,在風雨中飄零。

秦穿沒有想到,年兮夜沒有繼續追問他越權的事情,亦沒有深究他的居心,他覺得年兮夜依舊深不可測,即使他滿臉疲憊,身上還有凝固了的血跡。于是秦穿思慮了許久,才說:“華軍在火滅之後迅速集結了所有的軍力,将軍您離開了,我不敢擅自行動,若是誤入深林,唯恐華軍還有埋伏的力量,我不願拿将士的命冒險……”

秦穿還未說完,就被年兮夜粗魯的打斷,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來的火氣,她硬生生的說:“我不要聽廢話,我只要知道現在華軍如何,我軍現在是什麽狀态!”

秦穿眼中突然閃現了一絲的輕蔑,卻很快的掠過去了。若不是你為了兒女私情,華軍早就在這場大火中兵力大損,哪裏還有機會卷土重來。若是邱少臨在火中殒命,華軍亦難以在短時間內找出能勝任的統帥,對我軍是大大有利的。想到這,秦穿握緊了拳頭,強忍了許久,才沒有把這一切吼出。

他不滿,憑什麽明明是他年兮夜的錯誤決策,卻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質問自己。這不是以前的将軍,從一開始,就應該阻止将軍娶那個女人!

但他強忍着內心的火焰,卻沒收住火氣,語氣是不善的“華軍已逃脫重整,我軍待命。”

年兮夜聽出了秦穿的不滿,她愣了愣,倦怠的說了聲:“把我軍傷亡整理一份資料,等下拿給我。我知道你為什麽生氣,這是我的問題。我不怪你。你先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秦穿再次握緊拳頭,應了聲好,轉過身,在心裏罵了句,既然是你的錯,那你怪我什麽?蠢貨,現在的你還配當主帥嗎?

年兮夜坐在位置上,叫人取來了飯菜和水,她硬生生的吃下了一些。沒有過多久,送來了一封八百裏急件。

年兮夜打開了。

“太子謀反,速歸。”

年兮夜豁然站起,正準備沖出去召集人馬。卻傳來了一聲拖長了聲音的:“報~~~”那士兵沖到年兮夜面前,差點還沖撞了她。她微微皺眉和惱怒,說:“冒冒失失的,什麽事?”

“華軍有來使求見。”

“他們現在還要說什麽?!!”年兮夜一臉的不耐煩。

只聽那士兵小心翼翼的回答:“據說,是有關于夫人的。”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只是短暫的甜蜜……時機未到。

☆、第三十七計

年兮夜臉色一僵,她拂袖轉身,深吸了一口氣,說:“傳。”

見過來使,年兮夜強忍住沒有把來使殺了洩憤。明明她是你們的人,拿來威脅我,這不是太可笑了嗎?

睦沐,你最好告訴我你是被逼的。不然,我就是天底下最蠢的人。憑什麽啊,你告訴我,憑什麽我要管你?一邊是我的義父一邊是你,憑什麽我根本來不及猶豫,就知道自己放不下你。

我只是想知道,你那日吻了我,是不是為了此刻?

申時。已經過了午後最炎熱的時候。卻依舊讓人忍受不了氣溫的粘膩。偶爾有一陣風,亦不能帶來多少清涼之意。

年兮夜騎着白馬身後是列隊整齊的秦軍。全軍肅穆,無一人言語。在陽光下,如同一尊尊雕像,只是盔甲閃耀着銀色的光輝。

年兮夜冷眼看着前方。她看見邱少臨騎着馬從華軍中走出來,臉上帶着得意的笑容,已經沒有了之前的狼狽模樣。當然,年兮夜看見了睦輕痕。

睦輕痕在邱少臨的馬上,在邱少臨的身前,邱少臨一手握着缰繩,一手扶着劍,睦輕痕被他環住了,仿佛宣示着那是他的人。

年兮夜的眼中寒意更深,只是氣溫依舊炎熱,她直盯盯的看着睦輕痕,太遠了,她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邱少臨只是駕馬走前了幾步,他遙遙的喊道:“年将軍,別來無恙。”

年兮夜只能冷笑,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被設計了。如果不是睦輕痕,邱少臨不死亦不會好過。如果不是睦輕痕,她現在也不必如此被動。所以,睦沐,這是你的第三十七計,我愛你嗎?

如果是,恭喜你,你成功了。

年兮夜亦虛僞的笑着,諷刺的說:“我自然無恙,可惜我們隔得有些遠,不知道邱将軍在大火中是否安好,還是已經從白面書生被熏得成了黝黑大漢?”年兮夜說罷,也不知道是誰先忍不住笑了出來,接着像是感染了一般,秦軍發出了此起彼伏的笑聲。

邱少臨的面子挂不住了,他完全不想想起之前那一仗,明明是想設計埋伏,卻反被縱火燒林,險些丢了性命。他亦發狠,提了聲調,怪腔怪氣的說道:“謝年将軍惦念,比起這個,我更想了解年将軍賠了夫人又折兵是什麽感覺?”

年兮夜正了臉色,單刀直入地說:“你的條件是什麽?”

“交換人質。”

“地牢那兩個嗎?”年兮夜故作不明。

“如果年将軍願意,我軍當然也不介意。但我軍最關注的當然是太子。年将軍如果連将軍夫人也保不住,未免也太無能了吧。”邱少臨看着年兮夜,那個他交手多次都沒有占到便宜的人,甚至,連喜歡的女人,亦被他奪去。邱少臨并非不恨,想到此,他突然看向睦輕痕,想要吻過去。他知道年兮夜能夠看到,他亦知道,第一眼見到睦輕痕,他就喜歡上了這個女人。

睦輕痕全部注意都在年兮夜身上,她看見他在白馬之上,腰杆那般直,他拿着劍,風吹過時缭亂了他束着的發,他依舊戴着面具,但睦輕痕卻似乎能夠透過面具,看見他的臉。

她知道年兮夜在看着自己,眼中必然有恨吧。卻沒有料到邱少臨突然的舉動,她只能偏轉了一些角度,卻依舊被邱少臨吻上了嘴角。

她心中突然湧起了厭惡,對着這個本來應該成為她丈夫的人。他的唇碰在自己的皮膚上,只一瞬間卻仿若爬蟲。他的唇是硬的,她讨厭他的吻。她用手推了邱少臨一下,在年兮夜眼裏卻是欲拒還迎的模樣。

年兮夜想,所以,你真的,是,騙我。

“放開她。給我一天時間考慮。”年兮夜說完,一揮鞭,駕着馬,收了兵。

太遠了,她看不見睦輕痕紅了眼。也不想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睦輕痕在主帥旁的帳營之內,看着邱少臨在營內來回踱步。睦輕痕只是冷眼旁觀,或者連旁觀都算不上,她只是呆滞的看着邱少臨的位置。

她能感覺到,身體上,年兮夜的觸碰過的地方慢慢遠去了,她用右手狠狠地握着左手的食指和中指,用盡力氣,卻體味不到痛的氣息。

她擡起頭,看見邱少臨眼中的不安與憤怒,他右手緊緊地抓住身側的劍柄,左手卻極力的抑制內心的怒火。他終于停在書案前,看着睦輕痕的眼睛,他張口,極不忍的,像舌頭被情緒打結。“他已碰過你?”

睦輕痕看着他暴躁得如同快要出鞘的劍,卻一臉平靜,如水的聲音流淌在空氣中,她說:“是,我已經不清白。”空氣仿佛凝固了,她卻又生生破除,說:“你知道,我已經嫁給他。被他碰過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邱少臨雙眼布滿血絲,他痛苦的閉了眼,腦海裏似乎看到了那不堪的場面,他受驚,忙睜開眼,烈風疾呼之際,他說:“沒關系,只要你不愛他。”是艱難的,為了維持平靜的語氣,握劍的手青筋都暴起了,他無處可發洩,只能狠狠地說:“我一定會殺了他。”

睦輕痕眼中是茫然的,她能感覺到這個男人一定是喜歡自己,不然不會連這樣的事情都可以原諒,但,但,此夜,月色正好。她又回到無表情的狀态了,她問:“那你為何還能容忍我回到他的身邊?”

邱少臨微愣,手不自覺的松開了劍柄,他雙手撐着書案,身體微向前傾,他有些慌張,提高了聲調:“這,這,只是權宜之計,你難道不知道你們樓主的決定,不是我能随意異議的。你也知道的,人質之中,有一位是太子,我不可能棄之不顧。而,而,他不會傷害你,你放心,我一定會殺了他,你一定會無事!”

睦輕痕突然很想笑,年兮夜不會傷害我?對啊,除了一開始把我禁锢在他的身邊,之後的日子,都是我在報複他,背叛他。

可是,他為什麽要用那麽重要的人來換我?憑什麽?你想過嗎?我這是第二次背叛了他,他那麽自負的一個人,他必然也不會再相信我的所謂真心了吧。睦輕痕的确是笑了,但她并沒有發現她的笑是嘲諷的,她側了頭,張了張蒼白的唇,問:“你怎知他會答應?”

“既然你,你名義上是他的妻,若你有什麽三長兩短,他連自己的妻都保不了,還有誰會相信他可衛國?”

這急切的反駁加深了睦輕痕的笑意,她想說,噢,他的妻。他犧牲妻子亦要保國不是更為英雄嗎?卻說不出口了。她只是深吸了一口氣,見油燈都快要燃盡了,一陣厭倦襲來,她說:“如果他真的犯傻答應了,你也不用在乎我。不過是個不清白的女人,不值得。”

她頓了頓,眼中燃起了哀愁,“況且,我還是答應過他的,還有三個月,我不能食言。”就算他不要我了,也還有三個月,他不能趕我走的。年兮夜,大丈夫應該一諾千金的。

邱少臨瞪大了眼睛,問:“什麽三個月?”睦輕痕不打算回答,卻打算下逐客令。此刻卻聽見賬外一陣騷亂與兵器相接的聲音,還未來得及思索發生何事,一個穿着軍服的士兵被摔進帳來。

緊接着,眼中出現了一位身穿銀白戰甲的年輕将軍,他像是乘着月光而來,他飛揚的發沐浴着最美麗的月色,他的戰袍染上了斑斑血跡,他的手堅定而有力,卻不及他的眼睛。像天神下凡,是這個世上,最美麗的人。

上一秒是無所顧忌的,甚至有一絲能讓人亂了心神的煞氣,下一秒卻含了溫柔,仿佛裝下了整個夜空的星星。他把劍別在身後,絲毫不顧及周圍恐懼而又不得不接近他的士兵,他發絲亂了,生生穿過邱少臨,仿佛這個人根本不存在一般,他緊凝着睦輕痕的眼睛,你,跟不跟我走?是無聲的,卻不知怎的,震痛了心的聲音。

睦輕痕艱難的搖了搖頭,輕微得好似沒動,好似再多一毫厘的幅度,也會把眼前人,傷得更深。但她知道,年兮夜會看到她的拒絕,不得不,拒絕。

年兮夜卻笑了,在這月下顯得白森森的,如同惡魔。她說話的時候猶如被封住了嗓子,每一個字都竭盡沙啞:“我就知道,你會無動于衷。”

她擲了劍,劍深-插-在土地上,她叫喊,已經毫無風度。她的發如同群魔亂舞,“你就這麽言而無信?你答應過的。”她小聲低喃了三個字,慘然道:“還有三個月你都等不及要走!”

睦輕痕目光停在年兮夜的臉上,她看見了,他沒有說出口的那三個字,他的口型,分明是“我的妻。”心如寒冰,沒有被他巨生如硬石的質問所擊碎,卻被這不為外人所覺知的三個字,如針的三個字所刺痛,她別過臉,看見了一面古銅鏡,看見自己的樣子,看得這個鏡子都要碎裂了,才壓了嗓子說:“你答應他的條件吧。”

“呵。”是一聲冷笑,睦輕痕看不見年兮夜的表情,卻感受到無邊的絕望,如井中的困獸。應是秋末了吧,不然怎麽會如此的寒冷,如墜入了冰窟,每一個毛孔,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嚣着。凍結了她所有的行動,她不知道該如何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靠近他。

作者有話要說: 此虐綿綿無絕期,應是大虐,大虐過後必然可喜。

☆、你,贏了

明明沒有聲音,所有人都僵持着,士兵不敢貿然将他拿下,邱少臨亦不知在想什麽。

睦輕痕緊緊的握着拳,她感到痛,年兮夜,年兮夜,年兮夜,這三個字,不知道是毒藥還是解藥。

年兮夜她突然想到,對啊,睦輕痕只是吻了自己,從來都沒有說過,她喜歡自己。她終是開口了,不是質問,更像是自語:“憑什麽?我為了一個不愛我的女人,要放棄那麽重要的人質?你連最後都要算計我一把。”年兮夜轉身,邱少臨卻動了,他一邊大喊:“抓住他,要活的。”一邊抽出劍指向年兮夜的後心。

年兮夜渾然不覺,聲音是凄然的,她覺得她已經不是自己了,“你,贏了。”

說罷,握緊插-入地上的劍,以無人看清的速度,轉身直抵邱少臨的喉嚨,而邱少臨的劍尚未碰到年兮夜的衣甲,年兮夜冷冷的說:“明日,換人。”

邱少臨沒有驚恐,只笑,“你以為你走得出去?”

“不怕死,是條漢子。”年兮夜的喉嚨突然湧上血腥,他強忍,又笑:“我除了是她的丈夫,我還是秦軍的元帥,你以為我會孤身犯險?我不是毛頭小子了,邱将軍。”

語畢,一道驚雷驚破蒼穹,一名白衣老者從天而降,他的發須飛揚,衣袂翩翩,聲若洪鐘“小子,你看女人的眼光不錯,就是冷血蛇蠍了些。”

年兮夜放下劍,看見青倫出現,心稍微安定下一些,邱少臨怒極反笑,被年兮夜如此輕視,他說:“就憑你二人,能逃出我軍重圍?”

青倫掌風一動,邱少臨胸口一窒,正在此時,年兮夜用盡最後一絲力氣,騰空至青倫身邊,青倫提起她的衣領。所有将士無不擡頭看見年兮夜無力頹下的模樣,她終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盡數撒在青倫的白衣上。青倫一驚,破口大罵道:“年兮夜你個小王八蛋,你賠我衣服。”

年兮夜虛弱一笑,孤身闖營,自己也未免太過自信,更愚蠢的是,妄想她至少對自己并不是無半分情誼。

青倫見她這般樣子,知不可久留,否則身體必留後患。最傷不是傷痕,最傷是情傷。睦輕痕果然名副其實,輕輕在年兮夜的欣賞劃了一道輕痕,天才一世的年兮夜便死于其手。

此夜之後,怕是再無年兮夜了吧。

青倫心生悲來,運氣發力,提足而離。而此時華軍全體将士卻不約而同的捂住了胸口,那一陣心寒與悲哀,讓他們想起了故鄉和愛人。

而睦輕痕只是呆呆的看着青倫離去的軌跡,那鮮豔的紅雨,那最後的背影,那無邊的寂寥,與這月色共融。、

“邱将軍請回。”睦輕痕坐回床上,覺得世界都靜了,只有她一個人,在冰天雪地裏,腳邁不動了,心邁不動了,眼淚決堤,她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她只是意識到,她或許把這輩子都陷進去了。

只是幾滴眼淚,再燙,也溫暖不了此夜,此夜注定無光。

是怎麽又背叛了他的呢如果再有一次機會,她一定不會走出那個山洞吧。睦輕痕想起那個晚上,年兮夜比月色還要溫柔的眼,溢出的情意比月色還要柔和。自己是怎麽舍得走出去的呢?

明明是深夜,明明是淩晨,明明人影都不應該看清,為何草藥尚未找到,就被樓主看到了呢?

那時候睦輕痕只好面對着樓主,她的心裏只想着,該如何脫身?只是樓主根本沒有給她機會,睦輕痕看見樓主眼中是有驚喜的,為她的生還嗎?睦輕痕不知道。

樓主說,華軍現在生還的人馬都集結了,所以她們要一起過去。她找不到任何理由離開,她甚至不敢回頭,看向山洞那個方向。卻還是忍不住,用餘光看了一眼。如何找理由離開,怎麽可能不讓樓主起疑

不能讓她發現年兮夜。

兮夜還受着傷,他打不贏樓主的。

樓主不會放過他的。

……

她忘了是如何回到了華軍陣營中,只覺得身旁的人不斷交談,她聽不見那些人在說什麽,她好像看見了瀾本書,但并未理會。她聽見有人喊一名男子邱将軍,那男子一直望着她,她勉強的對那人笑笑,并不語。

她腦海裏不斷的想着怎麽辦,她不知道年兮夜醒來後發現自己不在了,會有什麽想法,她不知道年兮夜會不會等她,她更不知道會不會再也見不到他。

睦輕痕感覺過了很久,人群才散去了一些。樓主喊了她,她們各自騎了馬,往一個方向前行,她問樓主,她們要何往?

樓主只說:“怎麽看起來有些不安?睦,你還信不過我嗎?”

睦輕痕又問:“接下來,要幹什麽?”

樓主不答,望着前方,淡淡的問:“你知道年兮夜為什麽會救火嗎?”

睦輕痕心裏一驚,望向樓主,就着月光卻依舊看不清她的臉,“我……怎麽可能知道。”

“睦,你不會背叛暗影樓的吧。”樓主帶着含義不明的語氣,不知怎的,她直直的看着睦輕痕,仿佛能夠看穿她在想什麽,樓主輕聲問。

睦輕痕抓緊了缰繩,指甲刺到了皮膚,有些不适,她輕聲說:“不會。”

“那麽,如果我叫你回到年兮夜身邊,你願意嗎?”

睦輕痕吃驚的微微張開了嘴,看着樓主,正打算說話,卻又聽見樓主說;“只是暫時的,其實也不一定要回去,我想,以你作為人質,換回太子。”

“什麽?!”

“睦,我們不能失去太子。你放心,就算你回到年兮夜身邊,我也能把你救出來。但太子不同,他不會武功,又有重兵把守,說不定不知道哪天秦王可能會下令傷害他。”樓主停了停,轉了頭,把目光轉向睦輕痕,又說:“我本來認為,年兮夜沒有任何理由救火,但是……”

“但是什麽?”

“但是,我猜,他是為了你。”

樓主的眼神并不是懷疑的,而是一種确鑿的自信,睦輕痕有些慌亂了,她不知道這個時候自己應該說什麽,即使她再不懂這些陰謀陽謀,也知道應該否認,于是她說:“怎麽可能。”

“那我們來試試吧。”樓主說。睦輕痕看見樓主眼中的堅決。

她難過得簡直要落淚。在樓主身邊十幾年,卻比不上一個和樓主毫無關聯的人。她知道樓主已經下定了決心,但她不清楚為何樓主似乎帶着不顧一切只要有可能都要一試的瘋狂。她感覺自己是籠中困獸,随時可以拿去獻祭。

她沉默了,不想再說什麽,她覺得自己的心中有鮮血湧動,那種紅,它在慢慢向黑夜裏融化,像鐵鏽一樣,帶着金屬落地的決絕,落了一地鏽屑。

到達目的地集合之後,樓主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和邱少臨直接說了這個結果。令睦輕痕意外的是邱少臨撐紅了臉和樓主說他反對。接下來的事情睦輕痕就不知道了,因為樓主把邱少臨拉到一邊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她沒興趣知道了。

沒有過多久,樓主就回到了她的身邊,說了句,邱将軍不會反對了。睦輕痕早就猜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她突然說:“樓主,你是大公主,對吧?”

“對。”樓主沒有任何遲疑,直接回答道。

“為了哥哥的兒子,你也算盡心盡力了。”睦輕痕諷刺的說道,“不過樓主,你就不怕我心寒嗎?”

“睦。”樓主嘆了口氣,“我會救你回來。”

“不必了。”睦輕痕斷然說道,并沒有給樓主繼續說下去的可能。她轉過身,走到臨時搭建的休息帳中。

這是她第一次頂撞樓主,或許也是最後一次了,睦輕痕想。

年兮夜依舊沒有回來。探子來報,說她還在葉城。

太子決定謀反了,原來他還是有兩把刷子的,戲月想,不怪得他選擇在這個時候逼宮,原來是暗中取得了禁軍副統領的支持。年兮夜不回來,皇上手中的兵力加起來,也不過和太子打成個平。

可是,這些常年在深宮內的士兵,能抵抗嗎?習慣了安逸,拿着兵器也不會用吧。戲月笑了笑,她身旁站着的是秦國太子秦勤,她回過頭,對太子說:“太子,下令吧。”

秦勤看着戲月,秦國最美麗的女子,正站在自己的身邊,她那白晳而精致的臉龐讓他有些失神。他回了戲月一個笑容,說:“戲月,你真美。”

戲月不可思議的看了秦勤一眼,驚異于他在這個重要關頭竟然在想這種事情,心中不免有些反感。她皺了皺眉,說:“太子,時不可失。”

“好。”太子下了令,卻沒有身先士卒的意思,他只是轉頭對戲月說:“戲月,事成之後,我會封你做皇後的。”

戲月并沒有回答,她駕了馬,沖進了士兵之中,秦勤一驚,也追随而去。

而此時皇宮之內。仿佛一夜衰老的秦王秦默看着身旁站着的丞相李承年。他頭發已經白了一大半,聲音雖有帝王的氣概,卻又帶着疲倦的虛弱。的确,他是帝王,卻被自己的兒子背叛,他曾經是想過廢太子,卻顧及他已經逝去的生母,遲遲未下定決心。卻沒有想到,這逆子……

秦王說:“丞相,朕不廢他,他倒是來廢朕了。”

李承年拱了拱手,說:“皇上,外患未決,太子卻謀反,應該速決,否則恐怕生變。”

“為何年兮夜未帶兵回京,莫非他和逆子早有聯合?!”秦王眼色變得嚴厲,即使如此危機,卻沒有多少慌亂,反而是直直的質問李承年。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心裏有些感慨,不知道是不是心空了太久,不想主動,心如止水,(#‵′)靠,這不是尼姑嗎……

其實想說的是,我已經忘記了以前對別人心動是什麽感覺……

☆、感情用事

“皇上,華軍步步緊逼,兮夜只是走不開。若是抽走葉城的兵力,或許華軍會趁機乘虛而入。”李承年只是陳述道。

“哼,走不開?我看他是想,若是朕被那逆子取而代之,他亦有理由擁立新君吧。”秦王狠狠的說。

“皇上,現在不是争執這些的時候,關鍵是,太子已經打進皇宮,或許不久就會……”

李承年還未說完,卻被秦王打斷了“我倒想看看那個逆子是否有這樣的能耐。”

李承年蹙了蹙眉,只是暗中打探着秦王的臉色,他只有怒火,而沒有慌亂,難不成他暗中還有兵力?雖然似乎整個秦國都是在李承年的手中,似乎他已經成為這個國度的實際控制者,甚至還有不怕死的人,越過了他,直接向皇上谏言。說他李承年權力過大,有危及皇位之險。

但只要李承年知道,秦王不簡單,這也是他完全沒有把握取而代之的原因。他和戲月都認為,若是此戰太子得勝,一切就會好辦起來。太子是什麽角色,看起來狠厲,其實不過是外強中幹而已,甚至連秦王的一半都比不上。

若不是皇室人丁單薄,若不是太子為皇後所生,怕是早就被廢了吧。

其實年兮夜不回來也并非全然都是不利的,至少沒有把她擺在明面,還可以視為最後的暗着。但李承年又想深了一層,據所有彙集回來的消息,年兮夜留在葉城不但沒有把邱少臨給做掉,反而賠上了她所謂的夫人。說不定已經完全靠不上了。

此時有人慌亂而入,“皇上,太子攻進來了。”

只見秦王只是皺了皺眉,露出一個上位者的怒容,他狠狠的錘擊了龍椅的把手,說:“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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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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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