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三卷【關】 (26)
年景容笑。
“如果不是今日相見,淺瞳還有些不敢相信将軍真的活着。”
“不是說不要叫将軍了嗎?”年景容說。
淺瞳笑:“習慣很難改。”
“所以你還喜歡她對不對?”
“将軍還是如從前一樣直白。”淺瞳看了一眼年景容,笑了一下。
年景容直視着前方,并沒有看淺瞳,“我倒是比較喜歡你以前,還會隐藏些情緒。”
“将軍這是何意?”淺瞳停下了腳步。
“我不管你來這裏有什麽目的,但先說明白了,将軍府裏說的已經過去了,現在我和她在一起。”年景容淡淡的說,“她當你是朋友,而我們也不過是同時喜歡上一個人而已。我現在不過一介白丁,你要做什麽我阻止不了你,只是我們彼此不要有什麽讓她不開心就是了。”
“将軍說什麽話呢,淺瞳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輕痕如今喜歡的是你。雖然将軍不比從前,淺瞳也不是不懂感恩的人,畢竟沒有将軍,也沒有淺瞳今天。”淺瞳說着,帶着似有若無的笑意“不是麽?”
“既然說開了,我們也不要心有芥蒂,你也不必再當我是将軍,不必用敬語,該如何便如何。當年若是在将軍府裏我說過什麽讓你不愉快了,也請你原諒。”
“将軍真是變了許多,從前的年兮夜可從來不會低頭。”淺瞳噙着笑,偏頭看向年景容。而年景容只是雙手環在了胸前,說:“天又冷了,我想回屋加件衣裳,淺瞳可要一同回去?”
淺瞳根本沒有察覺天氣有多少變化,頂多是有風吹來而已。她只着了一件白色裙裝亦并未感覺寒意。反觀年景容怕是玄青色長衫下應還有一件,竟然說冷。便說:“為何體弱如此?”
“撿回半條命已經是大幸,淺瞳不必擔憂。”年景容看着淺瞳略微驚訝的表情,只是笑了笑,便擡步往居所走去。淺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就不過去了,将軍可要保重身子。”我可不想讓你這般容易就死了。
年景容回過頭,溫和笑道:“好,閑時無事時淺瞳可別忘了再來探望我這個病秧子。”
回了宅子,年景容意外的看見阿迷還在。也意外的看見彥軒耐着性子和阿迷對弈。年景容笑着走到他們面前,說:“喲,彥軒你不是一向說阿迷臭棋簍子的嗎?”
Advertisement
阿迷擡眼瞧着年景容雙手環胸一副怕冷的模樣,說:“肯回來了?你穿那麽少就跑出去了,你是找死對不對?快進屋添衣!”
年景容無奈的去加了衣,又走出來,對阿迷說:“欸,你們都只穿一件,我穿那麽多這樣很奇怪。”
“誰叫你只有半條命。”阿迷沒好氣的說:“我有事問你。”
彥軒收了棋盤,看着年景容說:“爹,我不知道你心裏有什麽打算。只是對于我來說,對于阿迷來說,你健康的活着比較重要。從來都是你教我要分清孰輕孰重,我只想說,你的身體已經不太好了……”
年景容揉了揉彥軒緊皺的眉頭,說:“想什麽呢,我不過穿少了一件而已。”她轉頭看着阿迷:“你和他說了什麽,怎麽一副我好像要上戰場的樣子?”
“彥軒你先出去玩,我和年景容有話說。”
彥軒難得沒有和阿迷擡杠,出了門。
年景容坐下,用手指輕輕的敲桌子,說:“又怎麽了?”
“這天下,你是争還是不争?”
“為什麽這樣問?”
“我覺得,青倫是有意讓你下山的,我覺得我們正走在被人安排的路上。雖然現在一切都不明朗,但是你的義父把戲月姐叫過去了,青倫又不知道在做什麽打算,你也不用瞞我,我知道華王正在找之前我們說過的陣法。睦輕痕是暗影樓的人,即使她現在不知道,以後也會攪進這個局中。我覺得很亂,年景容,說實話我一點都不希望你和戲月姐被牽扯進去。”
“有些事情是有天命的,阿迷,每個人都會有身不由己的時候。即使我想躲開,命運也會找上我。”
“如果所謂天命讓你去争天下,你也要不顧自己的性命去争一個你并沒有想要的位置嗎?你是一個女人,這樣你如何瞞天下人一輩子!”
“阿迷啊,你想太遠了。”年景容卻笑,“我信命,也想在我所能及的範圍內挑戰一下它。每個人或許都有一些看起來不切實際的想法和向往……”
那一日只如同一顆小石子投入水中,并沒有驚起多少的波瀾,淺瞳的到來似乎于一切都沒有什麽變化。
睦輕痕見淺瞳對于她和年景容重新在一起了似乎并無芥蒂,于是稍稍放下心來,但她的心亦非鐵做的,也明白這幾年裏淺瞳對自己用情不淺,便多了幾分留意,畢竟她并不想失去這個朋友。
而淺瞳亦只是如在樓中一樣,她來便好茶好點心好生對待,她走亦沒有特別挽留。
她并不知道該怎麽做,也不知道這樣對淺瞳是否好。
幾日風平浪靜。
睦輕痕問年景容今後有何打算。年景容卻反問她,你要回暗影樓了嗎?睦輕痕不知道這種安穩的日子會有多久,她不太想回暗影樓了,只想守着此刻的幸福。但心中卻有個念頭在叫嚣,父母之仇不可不報。但她并不知道年景容的打算,她覺得年景容是不會和她回華都的。
只是幾日,她已經習慣了每日在年景容身邊安睡,卻發現不知為何近來自己的負面情緒愈來愈多,明明年景容每句話都如此溫柔,明明每日她都會換着法子哄自己睡覺,明明她的吻依舊讓人沉醉熱度并不減。
可是睦輕痕抑制不住她的腦內所想,甚至連年景容都發現了她的不對勁,但也只是以為她患得患失,也不厭煩,一遍遍的說喜歡。好像要把睦輕痕說過的喜歡都回應回來。
然而腦裏回蕩的夢裏的卻都是年景容曾經的冷漠,曾經說的不愛。她每日醒來,看着年景容的臉,都有些發怔。是真的嗎?為什麽連緊緊的相擁而眠,都無法讓她安心。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了。
她想去找樓主,卻被告知京中出現了變故,樓主回去處理了。正當茫然的走在村中的道路上,卻被淺瞳攔了下來。
“輕痕,你怎麽了?怎麽魂不守舍的?”
睦輕痕搖搖頭。
淺瞳依舊帶着她慣常的微笑,“有心事嗎?淺瞳可以為你分憂的,不如我們回客棧?”
腦中是無數的碎片,那些溫潤的,無棱角的,有溫度的記憶片段仿佛溶解在腦海中,只剩下那些頑固不化的鋒利碎片,在腦海裏穿梭,劃出一道道無痕的傷。睦輕痕抱住頭,她不信,她不信年景容不愛她。
可為什麽只剩下這些了呢。
我不愛你。
我不愛你。
我不愛你。
……
睦輕痕不知道是如何跟着淺瞳回了客棧的。她的腦中只剩下一句話,不斷的重複,循環,不受控制。
她聽着淺瞳在她耳邊輕輕說:“輕痕,你怎麽了?”
“她說她不愛我。”睦輕痕呢喃。
淺瞳笑了,她把睦輕痕推到在床上,趁着她神智恍惚,把她壓在身下,說:
“對,她不愛你,她一直都不愛你,她不過是想讓你痛苦,想讓你失去一切,想利用你。”淺瞳輕輕的撫摸睦輕痕的臉,如雞蛋般光滑,讓她愛不釋手。
“真的嗎?”睦輕痕的眼神卻有些失焦。
“我怎麽會騙你呢,輕痕?我們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嗎?”
“是啊。”
“我一直都愛着你,你知道嗎?你知道的吧。為什麽要在一個不愛你的人身上白費功夫呢?和我在一起。她不愛你。”
“她不愛我。”
……
年景容覺得很奇怪,睦輕痕最近情緒波動有些大,但也沒有試過這個時辰還沒有回來的情況,她走出門,落葉紛飛,黃葉鋪滿了門前的小路,有蕭瑟的秋風讓她發現已經是深秋季節。
她回去取了披風,彥軒跑出來問:“爹,你去哪?都這個時辰了,睦姐姐呢?”
“不知道,說不定在她樓主那裏。”年景容咳了咳,一到季節變換便身體不适,這破敗的身子真是虛弱得可以了。“我去看看好了。”
走出門,拐進一條小巷的時候,影子卻突然出現了,說:“京中出現了變故,暗影樓樓主回京了,據說是太子犯事,另外戲月在京中暗藏的線人通知說,華王似乎得到了新的玉石的線索。”
“回京了?那便不在她樓主那裏了。”年景容似乎不關心玉石的事情,直接往客棧走。影子問:“那玉石……”
“不礙事。那是義父特意放出去的。”
走到客棧并不需要很久,店裏的夥計看見年景容,便迎上來說:“年先生?”想了想,又說:“喔,你是來找睦姑娘的吧,她在上面。”
年景容沒有理夥計有些探究的眼神,謝過後便往客棧上走。
睦輕痕早已退了自己的房,應該是在淺瞳的住處。她走到門前,正想敲門。客棧年久失修,隔音效果并不好,年景容的手僵持在半空中,只因她聽見:
“輕痕,你喜歡我嗎?”
“喜歡。”
“輕痕你不愛年景容。”
“不愛。”
……
作者有話要說: 放心我不虐……真的……我發現可能最近琅琊榜看多了……腦洞有點大開……所以後面的情節……又被我想多了,結文遙遙無期
☆、要把你殺掉
年景容轉了身,閉上眼,嘆了口氣,走到了樓下,那夥計好奇的走到她跟前,說:“年先生怎麽又下來了?”
想說:我在這裏等她吧。
突然又想,好像不太好。“也沒什麽事。我先回去了。”
年景容走出客棧,又回頭看了一眼。覺得有些不妥,她似乎有點被剛才的話刺激到了,卻沒有細想,睦輕痕應該是出了什麽事情。
淺瞳解開了睦輕痕的衣扣,“輕痕,你怎麽能被奪了身子呢?”
睦輕痕無意識的說:“沒有。”
淺瞳一愣,睦輕痕也突然一睜眼,門同時被推開。淺瞳看着門口,浮起冷笑,而睦輕痕一推她,起了身,以極快的速度走到年景容身前。
年景容見她衣衫不整的樣子,也沒說話,幫她扣好了扣子,拉起她的手,說:“回家吧。”
睦輕痕低聲說:“你不愛我對不對,她也說你不愛我。”
年景容用另一只手的食指抵住了睦輕痕的嘴唇,“噓,別說話,這裏有外人,回去說好不好?”
“不好!”睦輕痕停下,認真的看着年景容。
“将軍,你來的真不合時宜。”淺瞳笑着走上來。
“你做了什麽?”年景容壓着怒氣,咬牙切齒地問。
淺瞳卻不回答,反而對睦輕痕說:“輕痕,她不是你的年兮夜了,她只是想利用你,殺了她。”
睦輕痕一愣,她看着年景容,眼角突然湧出了一滴淚,年景容用手拂去她的淚,出人意料的溫柔地笑了笑。睦輕痕低下頭,腦裏還湧着各種令人不安的念頭,她摟住年景容的腰身,施展了輕功,直接從二樓躍下一樓,足尖輕點,飛快的出了客棧。
淺瞳正想追去。卻被好似憑空出現的一個人攔住了。她疑惑的看着眼前這個黑衣人,企圖突破他的防線,卻發現沒有一個着力點,眼前這個人好似毫無破綻一般。只是此人卻只是阻攔而不曾傷害她一分一毫,莫非不是年兮夜的人?
“你是誰?”她警惕着說。
那黑衣人開口:“你不認得我?”
“我應該認得你嗎?”淺瞳停下來,盯着那人的眼睛。好似有一絲熟悉,莫非真的是熟人?
只見那黑衣人緩緩的拉下口罩。淺瞳瞪大了雙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是你?!”
睦輕痕把年景容帶回了卧房,她看着年景容,眼神一時茫然一時狠絕,年景容開口:“睦沐,睦沐,你清醒一點,先放開我。”
睦輕痕咬了咬唇,搖了搖頭。她指了指頭腦,說:“它叫我把你殺掉。”
年景容卻沒有感覺到殺氣,反而問:“那為何不動手?”
“我喜歡你啊,喜歡你怎麽能傷害你。”睦輕痕一副極不安的樣子,她對年景容說:“不然你幫我把手綁起來好不好?”
“你先松開我。”年景容被睦輕痕緊緊的按在床上,無奈的說。
見睦輕痕沒有任何動靜,年景容便小聲喊:“睦沐,睦沐,夫人?”
睦輕痕用手撐着額頭,猛烈的搖了搖,點了年景容的啞穴。
年景容不知如何是好了,也不知道睦輕痕接下來要做什麽。她的腦海裏飛快的轉動着,很明顯是淺瞳對睦輕痕做了什麽,而睦輕痕一向對淺瞳不設防。現在睦輕痕雖然不會傷害她,但她無法說話了,力氣又掙不過睦輕痕。無力感深深的襲來,人的絕望,源于對自己的無力。
像是進入了一個黑色的漩渦。一切美好一切溫暖都被吸噬,漩渦之外是冷的,睦輕痕覺得自己就處于漩渦的外部。她拼死抵抗,卻只能被吞噬。這黑夜裏沒有了月亮沒有了星星沒有了一切光源。
也沒有人為你的夜歸,點一盞燈。
像是在告訴你,前方是無盡的孤獨,不會有人與己并肩。她快要崩潰,腦中殘存的理智不多了。她只知道不能傷害眼前的這個人。不管這個人愛不愛她。
愛不愛?像是一輩子都問不厭的問題。從來不确定,人會不會改變。從來不确定此刻信誓旦旦的諾言,真心得好似永遠的諾言,會不會在将來的某一刻就變了。想要每時每刻都确定,卻又不可能确定。
想要留下些什麽。
這樣瘋狂的念頭,突然冒出。像是黑暗之淵張開了血盆大口,噴薄而出的黑霧,迷蒙了雙眼,失了心智。
不問了,不想問了,瘋狂是想:即使不愛,不能在一起,也不能一身清白的離開。
解開衣裳,溫柔的目光收掉。
年景容看着睦輕痕的眼睛布滿了血絲,看着她一手抑制着自己,一手解開了衣裳,她看見睦輕痕胸口的血蓮正在綻放,她看見衣物全數褪去,但卻無心欣賞。
你在幹什麽?
睦輕痕卻收不到她的目光。年景容掙紮,卻無果。睦輕痕露出慘然的一笑,“我把自己給你好不好?”
年景容張開口,卻發不出聲音,睦輕痕見她一臉掙紮,抓住她的手。
睦輕痕并不懂房-事,不過見過樓主與其他女子赤-身在床上,只依稀能記得那令人羞-恥的姿勢,但憑着本能,她讓年景容的手指,進入了她身體最私-密的洞口。
是撕心的疼痛。為什麽還會有人那麽喜歡?
再也不要了。好痛。
她看見了血。她知道她屬于她了。
睦輕痕看見年景容淚流滿面,是不願麽?她想。
剛才那撕心的痛似乎讓腦中的話語停滞了,她微微的冷靜了一些。但也只足夠讓她穿好自己的衣服,跌跌撞撞的出了門。
年景容喊不出話,看着睦輕痕踉跄而走的模樣,只滞了幾許,翻身下床,目光所及卻不見了睦輕痕的身影。
去哪兒了?
影子突然出現,“少主沒事?”年景容想說話,卻發現一句話都說不出。
她狠狠的瞪着影子,年景容想說:你帶我過去。卻出不來聲。她指了指自己的喉嚨,影子愣了一下并不知何意。
年景容張開口,啊了幾聲,又指了指喉嚨。影子才知道她的意思,解了她的啞穴。年景容立馬開口,問;“你看見睦輕痕沒有?”
“淺瞳說,睦輕痕說不定會把少主你殺了,我剛趕過來。”
“別廢話,看到她沒有?”
“那邊,往那邊去了。可是少主……”
“還愣着幹什麽,帶我過去。”年景容看着影子,咬着牙說。
“淺瞳說她會傷害你。”
年景容不再理影子,小跑起來,卻沒幾步便開始氣喘,影子跟在她後面,借了力,說了句:“少主冒犯了。”然後帶起年景容施了輕功,只是用了些許時間,便找到了睦輕痕。
年景容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頭一緊,她回頭對影子說:“如果睦輕痕有什麽事情,我不會放過她。”
影子面無表情的看着年景容,只是說:“少主不能一個人過去。”
年景容掙開影子的手,說:“別跟過來,她不會傷害我。”
“可是……”
“沒有可是。”年景容說完,小跑到睦輕痕面前。那個身着白衣的女子正在亭內不停的旋轉着,帶着絕美的優雅,衣袂齊飛,像是把一切黑暗收攏。連樹影湖光月華都心甘情願的被這姿态和舞動所左右。
像是要用盡力氣。就像是要決心離開愛人,呼吸完最後一口與之在一起的氣息。
別繼續了。
停下。
年景容沖過去,把那白衣女子收入懷裏,她的黑發停下了,衣服靜止了,眼神是不安的,年景容說:“沒事的,不要想任何東西,你只要知道我在。”
睦輕痕緊緊的揪住年景容的衣領,鼻子酸酸的,她亦無力了,把身體的重量全都倚在年景容身上,閉上了眼睛。滿腦的亂象無法歸位卻不能再進攻她一絲一毫。
年景容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影子走過來,輕聲說:“少主,讓我來吧。”
年景容的确沒有力氣把睦輕痕抱回去,只能把睦輕痕交給影子,拉着臉看着影子輕松的背起了睦輕痕。
“淺瞳有沒有說她下了什麽藥,解藥在哪裏?”
“沒有,她說睦姑娘可能傷害少主,我就立馬過來了,沒來得及問這些。”
“等下你去問清楚,算了,我不敢信她。叫阿迷明天早上來我這裏一趟。”
“少主,你會怎麽對她?”
“你說呢?”年景容喘着氣,讓影子把睦輕痕放到床上,然後說:“我現在沒心情和你說這些。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二更天了。那我在門口守着,少主有事叫我。”
年景容執起睦輕痕的手,把她的脈象細細的看了,卻除了一片亂象感受不出別的來。她嘆了口氣,曲腿坐在床上,她一直以為是睦輕痕在無理取鬧,她以為她只要忍着就好了。雖然這些日子裏,她也會煩躁,也有過不止一刻想對睦輕痕說:你到底有完沒完。
她根本沒想過睦輕痕為什麽會反常,只是一味的以為自己在忍讓在付出,這一切看起來似乎很了不起。似乎在說:無論你變成什麽樣我都對你好。
年景容開始懷疑,到底自己對這份感情有多不自信,以及到底有多投入這兩人關系。不是每天在一起,抱在一起,就是親密。在接納的同時,她并沒有過多的去體會對方的感受。也并沒有讓對方知道自己的感受。
她記得睦輕痕不久前還說:“為什麽我覺得我離你的身體那麽近,離心卻有些遠。”當時她并未在意,也只是笑着讓話題滑了過去,只是覺得這姑娘怎麽這般多愁善感。
她把睦輕痕抱緊,下颚抵在她的頭頂上,并沒有說話。想着淺瞳到底給睦輕痕下了什麽藥,可以讓她喪失了心智。
這樣恨我嗎?年景容想,讓我的愛人來殺我,的确是會讓我死不瞑目的好手段。
☆、如果夢迷離
睦輕痕閉着眼,她不敢睜開,好像只要看見光,看見人,看見任何一切,就會有各種惡念奔至。她感覺到無盡的颠簸,但周圍有一種讓她安心的感覺,直到一切安靜下來。
她好像坐在一艘船上,突然靠了岸。
是落日時分吧,天空是紅暈顏色,一派祥和溫暖,讓人不知道今夕何夕。
這條路有些熟悉,但想不起來是何處,前方遙遙,看見了一個人的身影。好熟悉,心裏浮現一個名字,浮現一張溫柔的臉。她走近了些,确定了是那個人。只是不知道從何處來的聲音,一直在叫嚣着,她不愛你。
睦輕痕停下了腳步,在不遠處看着。看見年景容随意的坐在灰白色的巨石上,一只腳曲着踩着石,另一只腳自然的垂着。此時已是黃昏,襯得整個村子都是溫暖而緩和的顏色,而她在她眼中突然帶了舊色,讓人想起從前。
只是此時的年景容更美,冷峻的面容被那暖光消融,孤身一人,用不輕不重的聲音念着詩,一個人就已經顯得浪漫至極。或許真是不需要另一個人。
觀落日,餘晖金紅交接。睦輕痕心中有難以言明的震撼不假,終添了遺憾。她有一生摯愛的人,她們同看一場日落,心中卻不知道為何,燃起一個個悲觀的念頭,說她們走不到一起。
她不愛你。殺了她。
正怔怔,未料及年景容會回頭,會對她笑,或許是落日紅點燃了年景容的笑亦點燃了她的夢。整場都是夢吧,夢迷離。
年景容招手,她便不由自主的邁了步。
年景容拉了她的手,她便與之并肩坐着了。
如果年景容把她拉進懷裏,那她一定願意此生碎在她懷裏了。
“睦沐,給我念一首詩吧。”就這樣聽見她說。
踟蹰的問了:“念什麽?”
年景容卻改了念頭:“算了,我給你唱首歌吧”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睦輕痕拉了拉年景容的衣袖,年景容停下問:“怎麽了?”
“你故意的。”睦輕痕把頭靠在年景容的肩膀上,忽而泣不成聲。
“年景容,我喜歡你。”仿佛紙上寫。
年景容沒有回答,卻直接以一個吻覆蓋了她所有的話語。以紅唇輕揉,以呼吸慢撚,末了,眼迷離,而意未盡。睦輕痕把舌尖探進年景容口中,卻僵着,不知道如何是好,便趕忙退出。年景容笑,說:“再來,我又不笑你。”
睦輕痕撇過頭,說:“我想沐浴。”
年景容歪着頭捕捉到她的眼睛,說:“這裏有湖,你想誘惑我嗎?”
睦輕痕臉上的熱潮還未褪去,卻又更紅了一些,她慌張地解釋:“不是啊,是衣服髒了。”
年景容看了看那衣裳上的污漬,故作生氣的說:“以後不要穿白色了。我還沒死呢,別急。”
你……
年景容看着睦輕痕別扭的樣子,說:“你說過你不喜歡白色的。你說總讓你想起失去爹娘那一年。還有你老是和別的女人穿一樣的顏色就算了款式還差不多,這讓我很不開心。不準穿了,明日我和你去置辦幾身衣服。”
睦輕痕不反駁,只是撅起嘴,年景容趁機啄了啄她的嘴角,“髒了就髒了吧,我們呆久一點點,晚上可以看見很多星星。”
“嗯。”
兩人躺在柔軟的草地上,并肩仰望着天空,燦爛星河把人間一切凡塵瑣事洗淨了,布滿了無盡的美麗。
年景容側身看着睦輕痕,說:“夫人,如此良辰,我們做些什麽吧。”
睦輕痕不明所指,還未反應過來,就被年景容壓在了身下。人如微醺,心已難控,在她的手掌和肌膚相親下,如同置身于一個玄妙之境。只是當年景容的手指碰觸到那潮濕的黑色深林,睦輕痕渾身一震,想起了那刺心的痛。
她阻止了年景容的手。
……
年景容抱着睦輕痕,見她在夢中也睡得不安穩。她身體的溫度比往日高了些許,不由自主的與自己的身體輕微的摩擦着,她們的雙腿交纏,以至于年景容能夠感覺到睦輕痕腿間的濕-意。
這并不寬大的床上,生出了情-欲的味道。年景容想起适才的事情與此刻睦輕痕在夢中似極力忍耐的欲-望。她亦有欲,卻總覺得彼此沒有準備好進入到那一步,她還沒有準備好,讓睦輕痕看見她那布滿傷痕的醜陋身體,也沒有準備好應對睦輕痕可能的反應。
只是她沒有想到,她會以這樣的方式擁有她。
唉。
睦輕痕安靜了下來。年景容把她的眉頭舒展了開,輕輕印了個吻。不知不覺,天快亮了,年景容幫睦輕痕蓋好被子,下了床,估計彥軒已經早起了,便去了彥軒的屋子,說:“我找一下阿迷,讓她過來一趟,就說有要緊事。”
等回了房。她看見睦輕痕醒了。眼中帶着迷茫,羞愧,與不安。
睦輕痕看見了年景容站在門口愣了一下,就要施了輕功往窗子處逃。
年景容忙說:“姑娘要把我的夫人帶到哪兒去?”
睦輕痕沒有說話,只是呆了一秒,年景容趁機上前一步,抓住了睦輕痕的手,說:“夫人我抓住你了喔,別想跑。”
睦輕痕卻不說話,帶着難過的表情。
“在想昨天的事?”年景容見她沒有掙脫,便問。
睦輕痕猛然擡頭,“我不要你的同情。”
“所以你是覺得尴尬丢臉?”
睦輕痕擡起手,想點年景容的穴。揚起一半卻被抓住。年景容無奈的說:“你又來。如果你覺得丢臉的話……”年景容話只說了一半,卻松開一只手。她扯掉自己的腰帶。再松一只手,把衣服一件件褪下。直至一絲-不挂。
睦輕痕已經完全被震驚所環繞,她看見了一副軀體,深深淺淺的傷疤交錯縱橫,她第一次清楚明白的看見年景容身為女人的性-征。只有那嬌小的胸-部是潔白如初的,一切都讓她觸目驚心。
年景容看着她的表情,滿是震驚,內心有些不安,但依舊強笑着說:“好了,都坦誠相見了,還覺得丢臉嗎?”
睦輕痕卻紋絲未動,只是盯着她的身體。
年景容有些尴尬,摸摸頭,“她到底給你下了什麽蠱啊,一副呆呆傻傻的樣子。”年景容本來就怕冷,而今卻赤-身-裸-體的站在睦輕痕面前,不免打了個冷顫,她咬着牙,說:“抱我上床,我冷。”
睦輕痕抱住了她,飛快的往床邊走去,年景容在她的懷裏,又說了一句:“不許走。”睦輕痕把年景容放在床上,用被子把她整個身子都包裹住了,自己也上了床,冷靜的眼作着無與倫比的媚态。她一直盯着年景容看,腦中所有念頭清除,再也沒有所謂的愛與不愛。
她只想說出自己此刻的感受:“我想擁有你。”
“那就如你所願。”年景容主動的牽引着睦輕痕的手,在自己身上游移。身體的波浪起伏,減少了一些疤痕的猙獰可怖。睦輕痕用指腹輕輕的劃過那不平的皮膚,用唇探尋了一番,也不知道當初是怎樣的疼。
她撫到那比頭發硬一些的毛發,臉瞬間燒紅了起來,她看着年景容閉着的眼又睜開了,便露出不知所措的樣子。
“別怕,你喜歡怎麽做便怎麽做。”年景容只是攀着她的背,微喘着說。
睦輕痕卻收了手,轉過身背對着年景容。
年景容始料未及她會在這個關鍵時刻停下,只好撐起難受的身子,問:“很醜吧,我也覺得。”
“會疼的。”睦輕痕沒有看年景容,卻用無比認真的語氣說。
年景容沒有想到是這樣,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門外卻起了敲門聲,“喂,你一大早叫我過來幹什麽?我推門了啊。”
年景容急聲道:“別,我沒穿衣服呢。”
“大冬天你不穿衣服睡覺你是找死嗎?你忘了你上一次風寒治了一個月餘才好了?你講究個什麽勁,你渾身上下我哪裏沒看過?”
睦輕痕瞪着年景容,年景容無辜的看着她,說:“不準走不準點我穴聽我的話,知不知道?好了先把我的衣服拿過來,我冷。”
睦輕痕看着年景容穿上了衣服,走到了門處,她坐在一旁,低着頭不知道自己還能想什麽。心裏好像不受控制,她只好深呼吸,她不知道為什麽連自己的心都不可以相信了,但卻願意相信眼前看到的這個人。
年景容開了門,阿迷掃了她一眼,說:“把你的衣服整一下。”又看到睦輕痕坐在屋內,她瞪大了雙眼,對年景容說:“你剛沒穿衣服?你們在……”
年景容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只對阿迷說:“她不知道被下藥還是下蠱了,我探不出來。”
“喲,還有人能害睦輕痕,不是只有她害人嗎?”嘴裏雖是這樣說着,阿迷走過去就要去把脈,睦輕痕猛地擡頭,避過了,不知從袖中何處取出一枚金錢镖,抵在阿迷的脖子上。年景容忙喊:“住手。”
睦輕痕茫然的看了年景容一眼,把飛镖收了,然後走到年景容身邊,靠在她身上,說:“我控制不住。對不起。”
阿迷說:“诶,這是她第二次想要我的命了吧。”
年景容拉了張椅子,坐下了,讓睦輕痕坐在她的腿上。阿迷又插了一句:“別太久,等下血液不流動,你的腿會僵很久。”
年景容點點頭,睦輕痕卻站了起來,一副不情願的樣子。年景容把她拉回來,說:“一會兒不礙事,把手給阿迷。”
睦輕痕依言,阿迷把起脈來,卻似乎不夠,她觀察了許久睦輕痕的臉色。過了一會,才面色凝重的說:“是控心術的一種,而且是控心術裏比較歹毒的一種。”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我也知道為什麽會一直沒有很多人看的。
除了文筆構思什麽的,如果起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