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三卷【關】 (29)

睦輕痕若無其事的從年景容身上下來,只是那嘴唇有些充血的鮮豔,在她一身素色衣裳與那如白玉的皮膚襯托下,顯得更加的明顯。

“好,可是彥軒以後記得敲門喔。”睦輕痕似笑非笑的看着彥軒,道:“不過彥軒也快成年了,可有中意的女子?”

年景容便說:“欸,睦沐,他還小呢。”說着正想站起來,卻發現腿麻了,一個重心不穩,睦輕痕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小聲問:“麻了?我幫你揉揉。”

“可別告訴阿迷,不然她又罵我。”年景容小聲嘀咕道。

“那也是先罵我……”睦輕痕倒是笑,看年景容跺了跺腳,又幫她揉了揉,才對彥軒說;“走吧,對了,你還沒回答我呢。”

年景容卻又插話道:“這小子從來對你有意思你又不是不知道。”

睦輕痕瞥了年景容一眼,對彥軒說:“別理她。”

“沒有。”彥軒低下頭,又确認似的搖搖頭,然後看着睦輕痕,說:“真的。”

睦輕痕拍了拍彥軒的肩膀說:“會有的。”

“喜歡和愛有什麽不同?”彥軒卻問。

“我不是那個能夠告訴你的人,但或許有一天,會遇到一個人讓你明白。”睦輕痕笑笑,俯身在彥軒的耳邊說:“那個人會讓你變得勇敢,有一種沖動想要去弄明白。”

彥軒回頭看了一眼跟在他們身後的年景容,小聲問睦輕痕:“所以你明白了嗎?”睦輕痕溫柔的笑了笑,說:“不知道,但我只知道,無論喜歡和愛我都只想給她。”

下了樓,戲月站起身,走到睦輕痕和年景容跟前,說:“睦樓主,少爺。”

各自坐下了,睦輕痕便取了茶與茶具,也并不說什麽,只是聽着年景容和戲月說話,戲月說了李承年的近況,年景容卻好奇,這幾個月李承年和她在幹什麽。

戲月卻沒有回答,反而說了一句;“主上想讓我去吳國。”

“什麽!”年景容完全不能理解,又說:“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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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主上的決定,他沒有給我解釋緣由的必要。”她頓了頓,“我過來,是不想再一次錯過你的大婚。”

“戲月……”年景容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戲月“義父到底在謀劃什麽?!你沒有必要一定要聽他的,我去和他說。”

戲月淡淡的說:“少爺,我的命從來都是主上給的。何況我也是願意去的,畢竟那是我的生地,我想回去看看。”

“什麽?”年景容不可置信道,“你是吳國人?”

戲月只是看着年景容,卻似飄向了更遠的地方,眼中帶着一絲追憶,更多的卻是如冰川的冷然。

“可是……”年景容并沒有說下去。戲月卻回過神來接上了,“是啊,也只有你知道,我有多殘忍。”

睦輕痕平靜的看着這兩個人的欲言又止,是她不能明白的默契與過去,她知道她最好什麽都不要問,畢竟三個人坐在一起已經讓她有些許尴尬。但依舊沒有忍住疑惑的看着年景容一眼。

年景容看見了睦輕痕的眼神,便轉頭看着戲月,像是在問詢。

戲月便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喉才說道:“不僅當年華軍的降兵是我下令坑殺的,我還曾經屠過吳國一座城。只是世人都以為華軍的降兵是少爺下令殺的,吳國被屠城也被說成是主上的命令,殊不知,下令的都是我。”

“少爺,我應該沒有告訴過你,我是吳國人,年少時被繼父賣到青樓,許久之後,機緣巧合之下被主上救了。我之所以對主上忠誠,并不是他救了我的命,而是他給了我為人的尊嚴,是他讓我手刃仇人,也沒有人再敢提起我的過去……”戲月笑了笑,想看着年景容,又怕從她的臉上看出同情,只好取了茶杯,抿了一口,“我不告訴你,是怕你看不起我。只是現在……沒關系了。”

“戲月。”年景容認真的說:“你很好。是世上最好的人。”

戲月擡頭,淡淡的笑了笑。年景容又加了一句:“我不是同情你,是真的心裏這樣想的。”

戲月卻看了看坐在一旁的睦輕痕,睦輕痕看見戲月的眼神,嘴角微微牽起了,沒有說話。

戲月平靜的看着年景容,“少爺,我有話想和睦樓主說。”

見年景容沒有反應,戲月只好說:“放心,我又不會吃了她。”睦輕痕有些意外,瞧見了年景容的遲疑,便眨了眨眼說:“你說過要幫我處理一些公務的。”

年景容撇撇嘴說:“喔。”這才起身上樓。

睦輕痕也站起身,說:“你遠道而來應該餓了,我去拿些糕點來,你先坐一會。”

“睦樓主要親自去的嗎?”戲月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睦輕痕說:“沒關系。”

糕點擺上了桌,戲月便說:“我叫你什麽好?”看見睦輕痕不太理解的樣子,便補充了一句:“難道你想我一直叫你睦樓主?”

睦輕痕搖搖頭,說:“輕痕便好。”

“我和少爺認識很久了,其中的許多不是常人能比的。”戲月頓了頓,看着睦輕痕的不動聲色,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又說:“甚至,她喝碧螺春,也是因為我的緣故。”

睦輕痕臉色一僵,擺弄茶具的手也停了下來,她擡起頭,直直的看着戲月,說:“戲月姑娘想說什麽?”

“這茶不錯。”戲月放下杯子,對睦輕痕笑了笑。

睦輕痕便說:“直接一點吧,戲月。你想說什麽?我不認為你是想把我們分開,畢竟如果你想阻攔,前一段時間便不會離開她。”

“你越來越沉得住氣了。”戲月淡淡的說道,她看着睦輕痕褪去當初的青澀,帶了些許沉穩和鋒芒,“四年前,少爺什麽都有,而你什麽都沒有,四年後,你們卻反了過來。少爺其實是一個很有控制欲的人。可惜她現在什麽都控制不了了,就像她最不可能控制的就是你。或許她自己都意識不到她的不安,但肯定是存在的。她是一個自尊心很強的人,但現在卻只有順從命運順從一切的無力感。睦輕痕,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歡她了,你說她怎麽辦?”

“這是她的事情,我想她既然選擇和我在一起,就已經想過這些問題,雖然我覺得這個問題根本就不成立,但我想說的是,這并不需要戲月姑娘操心。”

“如你所說,我若是想阻攔你們,不必等到今天。或許少爺也曾告訴過你,我們之間已無可能。但你為何怕我?”戲月笑,那笑容扯動着睦輕痕的目光。

“因為我看不透你,就像我曾經自以為是能夠摸清你在華國布下的力量,結果卻有人告訴我,那只是冰山一角。對,我怕你,即使知道她對你沒有情愛之心,但你卻是她心中不可替代的特別。你說她有控制欲,那我坦白的告訴你,我有很強的獨占欲。”

“你連這點特別都容不下?”

“并非如此。我只是不自信。任何感情都有變質的可能,誰都不能保證愛會不會變成不愛,就像不能保證特別會不會變成愛。你在她心中太好了,不是麽?”

“為何對我如此坦誠?”

“坦誠方能相交,她說你是個坦蕩的人,我亦不能小家子氣了不是?”

“你想與我相交?”戲月倒是有些意外。

“她給我出了個大難題,我也只能去解決它。我不會與你為敵,不會對你有敵意,我相信她,也不會去猜忌你們。”睦輕痕頓了頓,挑眉看着戲月,說:“既然只有我們兩人,我也不拐彎抹角,如果你認為我值得相交,我們可以做朋友的。”

“其實我一直都想讨教一下你的武功,但卻怕少爺以為我想欺負你,若她知道我們成了朋友,應該就不會這樣想了吧。”戲月笑了笑,站起身,說:“話也說得差不多了,改日再見吧,輕痕記得幫我向少爺告別,等你們大喜之日我再過來了。”

“說完了?”睦輕痕還沒意識到戲月的目的,卻見她施禮便要離開。戲月聽見她的疑問,才說:“你不是說了麽,我們是朋友了。下次見面,可不用怕我了,傻姑娘。”

☆、可能

睦輕痕進房間的時候,年景容正專心的批着公文,見睦輕痕回來了,便擡起頭叫她來自己的身邊,想把她拉進自己的懷裏。睦輕痕卻避開,說:“阿迷說不能坐。”年景容無奈的丢下手中的公文,把雙腿展開,說:“那坐凳子,我抱着你,總行了吧。”

睦輕痕被年景容雙手環抱住腰間,她看了看桌案上的公文,說:“以後都給你寫好了,反正你那麽有空。”她拿起其中一張剛寫就的宣紙,偏了一半頭對年景容說:“我們的字那麽像,應該不會有人看得出來吧。”

“嗯,應該不會,雖然你有個別字和我有點不同,不仔細看應該看不出來。”年景容打了個哈欠,把頭靠在睦輕痕頸側,說:“看來皇帝不打算給我實權,也沒打算讓你碰多少實務,不過都是些雞毛蒜皮的東西。”

睦輕痕放下宣紙,輕聲問:“你不問戲月和我說了什麽?”

“既然都要把我趕走,我就沒必要問了。如果你受委屈了,那進門的時候就不是這副臉色了,既然夫人心情看起來不錯,那為夫就不問了。”

睦輕痕咦了一聲,回過頭看着年景容,說:“你就不怕我讓戲月不開心?”

“小妖精你的道行哪裏有戲月大仙如此之深。”年景容笑着說。

睦輕痕用手去揪年景容的臉,低聲咬牙道“你看不起我,為什麽我是小妖精她是大仙!”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就算為了我,也不會去為難戲月的啦。”

“你個壞人,是什麽讓你有恃無恐!”

“嗯,我有愛無恐。”年景容摸着睦輕痕的頭發,說:“睦沐,華王答應先不揭我的身份,讓我用年景容這個名字娶你。雖然你可能會覺得沒什麽區別。但這是我原本的名字。”

“你去求他了?”睦輕痕眼中卻露出了一絲不悅,“還有我一直沒有問你,你為什麽沒有提前和我商量。你直接把身份洩給他,你就不怕他殺了你?!你沒有武功了,如果他起了殺機,我……怎麽辦。”

“沒事啊,放心啦,他殺不了我的,就算他起了殺機,我也有能力保住自己的命。我要娶你的,我說過的,我會信守諾言,不像你這個小騙子。”

睦輕痕狠狠的咬了年景容的肩,年景容沒喊疼,只是龇牙咧嘴地說:“小騙子還咬人。”

“我愛你。”睦輕痕擡起頭面無表情的說。

年景容有種觸不及防的感覺,有些不知道如何回應。睦輕痕從年景容身上站起來,并不看年景容而是坐在床上,并着腿低着頭,說:“小騙子說的,騙你的。”

“喂,生氣了?”年景容站起身,走到睦輕痕面前,“我又沒怪你,當時你又不喜歡我,騙騙我也正常。反正我當年傻。”

睦輕痕猛地擡起頭,“你還說!”睦輕痕有些克制心中莫名的煩躁,只因想起了當年華芷文告訴她年兮夜死了的那一刻。時隔三年,依舊窒息的感覺。

年景容并不知睦輕痕為何突然這副神色,沒有說話,只是坐到她的身邊,攬住了她的肩,輕輕的拍了拍,這才道:“我說錯話了?好啦,我道歉。”

“不要再做危險的事,不要再去求那個狗皇帝,不要……離開我。”

“好好好,今天是怎麽了?嗯?怎麽那麽敏感?”年景容頓了頓,又補了一句“你剛才說什麽,狗……皇帝?”年景容知道睦輕痕一向只聽從華芷文的命令,不過現在看來華芷文也控制不了睦輕痕了。她想起了曾經的預言與睦輕痕胸口上的血蓮,即使睦輕痕真的有奪位的野心,也不至于說到皇帝就一副血海深仇的模樣吧。

睦輕痕冷然道:“我遲早會殺了他。”

年景容認真的看着睦輕痕,說:“你……是不是想奪位?”

睦輕痕搖搖頭,說:“他殺了我父母,我難道不應該血刃仇人?”

“你查清楚了?”年景容倒是有些意外,卻松了一口氣。

睦輕痕點點頭,又把頭靠在年景容身上,說:“為什麽會覺得我想奪位?我只想把他殺了。但樓主說得對,如果我現在把他殺了,華都大亂,天下又會大亂了。我沒有當女帝的野心,但邱少臨有當皇帝的野心,我才不要便宜他。”

年景容說:“我還以為你和邱将軍關系不錯?”

睦輕痕瞪着年景容,說:“我,恨,不,得,殺,了,他!”

“為什麽?”

“他差點殺了你。”

“睦沐,雖然我不希望你心裏除了我之外,都是仇恨。”年景容吻了吻睦輕痕的嘴角,說:“但是,如果你執意,我會幫你。畢竟秦穿……”她笑了笑,說:“無論你想要什麽,我都會幫你。你嫁的人,沒有看起來那麽沒用。”

睦輕痕眼中的怒被慢慢的熄滅,但依舊低落滿心,她呢喃:“我不是那種在乎天下亂不亂的人,我從小就活在仇恨和複仇之中,我的心沒那麽大,我的人沒有那麽善,可是樓主不讓我殺他。我不知道我現在在幹什麽,甚至我還要跪我的仇人,甚至我和我愛的人成親還要經過他的同意。”睦輕痕冷笑。

年景容用手遮住睦輕痕的眼睛,她覺得睦輕痕此刻有些陌生,那眼神過于狠冽,她眼前浮起的是第一次見她的眼神,只是拒絕這個世界靠近,而此刻她仿佛已經融入了這個世界,在其中厮殺已久,才會有這樣的眼神。

睦輕痕說她沒有野心,年景容信她此刻确實是沒有的,她相信睦輕痕此刻不會騙她,但,以後呢。

睦輕痕甚至不在乎天下亂不亂。就如同三年前的她一樣,城她是要守,但守不守得住于她無礙,最多是搭上性命,秦國內亂,秦國命途如何,她亦不關心。

只是,太多人死去了。

只是為了這天下一統嗎?只是為了個人的野心嗎?個人的死亡于這戰争的洪流中就如此微不足道嗎?

她想:秦穿,你說戰争的意義是建功立業,保家衛國。于我來說,此刻,戰争意味着什麽呢?我開始在乎人命了,在乎這個世道是否亂,在乎為君者如何,甚至希望有個和平的盛世。

而睦輕痕此刻的眼神帶着些許的嗜血,讓年景容心驚。

睦輕痕移開年景容的手,問:“怎麽?”

“沒事,小不忍則亂大謀,如果你不知道以後怎麽走,我會陪你走。”

成親那一日,風和日麗。

睦輕痕已經不記得四年前嫁給年兮夜時的情景了。那時候滿心的抗拒,已經對未來的恐懼。那時候像是一個木偶,被牽制着被控制着。她只記得紅蓋頭下滿眼的紅,滿腹的饑餓與滿心的無能為力。

而此刻她被同一雙手牽着,那雙手溫暖,并沒有很有力,卻讓人心存依靠。

她看不見前方,卻擁有着前方。

夫妻交拜的時候,她聽見年景容輕輕說:“睦沐,你開心嗎?”

然而,卻在送入洞房之前,聽見了戲月對年景容說:“少爺,此生無緣……”聲音戛然而止,卻沒有聽到下文。頓了許久,才聽見戲月又說:“祝你和她白頭偕老。”

這一次,她并沒有等很久,但她被年景容掀開蓋頭那一刻,險些想要落淚。她們喝了合卺酒,了卻了四年前的遺憾。

睦輕痕把自己的喜袍解下,看着年景容目不轉睛的樣子。她也不說話,把外袍全解開,只留下白色的內衫。年景容噙着笑,說:“也不是第一次了。夫人就這般心急?”

睦輕痕卻把喜袍塞到年景容的懷裏,說:“把衣服脫了,穿上這個。”

年景容有些意外,但亦只說:“夫人,莫要開為夫的玩笑。”

睦輕痕站在年景容面前,俯視着看着她,挑了挑年景容的下巴,說:“我想看。所以,你,穿不穿?”

年景容抱着喜袍,也沒有什麽動作,睦輕痕便把年景容的衣服給解了,把喜冠脫下,說:“夫君,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你着女裝的樣子了。還是夫君身為女子,就沒有想過着紅袍嫁良人?”

年景容順從的讓睦輕痕動作。睦輕痕想了想,也不顧年景容的驚異,把她的亵衣亦解了,把那裹胸扯掉,吻了吻,嘟囔着說:“都那麽小了。”擡起頭,卻看見年景容臉紅了,她笑了笑,幫年景容把喜袍穿好,說:“你閉上眼睛。我幫你梳頭。”

“很小的時候,我聽娘親說過‘一梳梳到尾,二梳白發齊眉。’”

“可是沒有兒孫滿堂,你後悔嗎?”

“我不需要。”睦輕痕放下梳子,給年景容戴上鳳冠。

年景容閉着眼睛,說:“睦沐,我不習慣穿女裝了。”

“你很美。”睦輕痕笑着說,“睜開眼,看着我。”

年景容依言,長長的睫毛輕抖,那明眸如星,似有些不好意思,年景容微微把頭偏了偏。睦輕痕說:“倒是第一次見年姑娘不好意思。”

年景容半惱的看着睦輕痕,在這暖燭溫香下,不見狠色,倒添了幾分風情。或許是那紅燭又或許是那滿屋的紅色,映得年景容白皙的臉色多了幾分胭脂紅。她說:“說不定她們會來鬧洞房呢,等下來了,你叫我如何是好?”

“我命人攔着了。”睦輕痕笑,“誰也阻不了我娶妻。”說罷便把年景容推倒在床上。

年景容掙也不是不掙也不是,只好說:“是我娶你。”

睦輕痕好整以暇的看着年景容,感她此刻容顏美如畫,都說成親之日是女子最美之時,此言誠然不假。她卻突然滞了一會,想:年景容為了她,此生都打算穿男裝了麽,明明第一次見她,是着女裝的,如此看來,若不是為了她,年景容應不會心甘情願一世都去裝成一個男子的吧。

“景容。”睦輕痕小聲喊。

“嗯?”

“在外,你是我的夫君。若無外人,我是你的妻,你亦是我的妻子,可好?”睦輕痕抱住年景容,兩人一同側了身,年景容笑了說好。睦輕痕說:“你知道你有多美嗎?我都舍不得讓你再穿男子服飾了。”

“夫人,你這般說,是想要我的身子嗎?”

睦輕痕尚沒有想到這一層,聽見年景容這般說,卻紅了臉,想反駁卻只是急了,道:“你,你,你怎麽講這般直白,不害臊。”

年景容眨了眨眼睛,說:“不久前也不知道是誰一見面就投懷送抱的。”

“那就如你所願。”睦輕痕也不遲疑,開始把年景容那剛穿上的喜袍褪去,年景容睜着眼,凝着睦輕痕,見她抿着嘴認真的樣子煞是可愛,卻有些笨手笨腳的,又現了幾分羞與惱。

只是褪去衣物随手扔下床,睦輕痕卻不急了,見着那舊痕滿布的身子,問了句:“景容,你冷不冷?”

年景容一愣,說:“不是燒了暖爐?”

“我想看看你身上的傷。”睦輕痕低下頭,手指輕輕的碰觸到那胸下的傷痕,說:“痛不痛?”

年景容把睦輕痕拉到懷中,把被子遮住兩人的身子,說:“這與你沒關系,而且已經過去了,如果這些痕跡會讓你內疚,今後我可不敢讓你瞧了。”

兩人距離極盡,年景容看見了睦輕痕眼中的淚意,說:“不是要娶我?怎的那麽容易哭。”她輕輕的撫摸睦輕痕的背,說:“唉,傻姑娘,你該親親你的妻子了。”

睦輕痕淚眼朦胧的看着年景容,依着本能觸摸,手指帶着幾分空氣中的冷意,讓年景容有些冷,她一只手緊緊的抱着睦輕痕背上的蝴蝶骨,另一只手握住睦輕痕的手,往下引導。

那帶冷意的手指被皮膚染紅,被相貼的溫度滾燙,被柔軟的軀體所包容,像是為這深秋落下一地紅葉。像是從此刻開始,時間會慢慢滑向冬季,進入隆冬,隆冬定會落雪,落雪攜手走一段路,雪染白頭。四季流轉,終會白頭。

只是此夜,盡情的歡好,怎帶着幾分憂愁。

而床上的落紅,讓睦輕痕有些意外,卻又情理之中,她什麽都沒有問,什麽都沒有說,她看着年景容在她的懷裏睡着了,此刻像易碎品。

不久前。

新郎官并沒有被灌幾杯,便被衆人放過了。只因阿迷在年景容企圖趁機多喝幾杯之時,奪過了她的酒,并當着所有人的面對年景容說:“你再給我喝一杯,我就不再管你活到多少歲了。”

睦輕痕雖是女子,但朝廷亦不是沒有女子為官的先例,而她的官階亦不低,更何況此次是皇上賜婚。大婚來的人不少,暗影樓在華都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華都上能叫上些名頭的人都不得不露個臉,就連邱少臨再不情願也托人帶了份禮。即使這些來賓中,各有各的目的。

戲月看着這些來來往往的朝中權貴,她的腦中有關于這些人的大量信息,甚至有些權貴的府邸裏已然有她安插的人,但她此刻卻無心去安排什麽。一派的喧嚣和熱鬧,她端着酒杯,走到庭中,擡頭看見那孤月,笑自己。

戲月戲月,連月都可以戲,說得本事這般大,卻求不得一人心。

少爺啊,我是真心祝福你的,也是真心想要放棄你的,只是這心中的想法也由不得我,反正你也不會知道了,我愛想什麽便想什麽。

戲月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倚着院中的欄杆,卻看見不遠處有一女子亦望着那月,那被藍與紫包裹的月,兀自發亮的孤獨的月。

她走過去,看清楚了,笑着說;“暗影樓裏,最神秘的也是最強的高手,怎麽會一個人站在這裏看月亮?”

那女子身着象牙白色衣衫,聽見了戲月的聲音也不驚被打擾了也不惱,她轉頭看了一眼,說:“沒有看月亮,我只是想一些事情。你是誰?”

“戲月。”

“喔。我聽過。”那女子似乎有些興致缺缺,“那,你有事嗎?”

“沒有。”戲月道;“只是聽說暗影樓宴笙惜字如金,所以想來看看是不是這樣。”

宴笙轉頭看了一眼戲月,說:“沒有。只是沒什麽想說的。”

“你和睦輕痕關系不錯?”戲月随口問道,她并不期待宴笙會給她回應,畢竟她們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宴笙想了想,“朋友。和芷文一樣是朋友。”

芷文?戲月想了想,才意識到那是華芷文。戲月笑了笑,說:“我還以為你不會回答。”

“你問了,我就會答”宴笙說話很慢,卻又不至于讓人焦急,她說完這句,又停了一會,才繼續說:“芷文沒有提過,但小睦說,我講話太少了。淺……”宴笙頓了頓,才想起不應該提及,便沒有再繼續說,而是抿着嘴。雖然她想說,淺比我的話還少。

“那你說你聽過我?誰和你說的?”戲月知道宴笙并不是一個好的交談對象,但她此刻僅僅是,不想自己一個人。

“芷文說過,你很厲害。”宴笙皺了皺眉,才說:“小睦很久前說過,她喜歡的人和你在一起。”

“很久前?”

“我很少回樓裏。”宴笙遲疑了一會,說:“你,不開心。”

“你覺得她們相襯嗎?”戲月問。

“不知道,我沒有在乎過人。”宴笙說。

就着月夜清華,戲月看着宴笙的側臉,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很平淡,只是表情比這句話的語氣更淡。戲月又說:“睦輕痕和華樓主呢?”

“朋友。”宴笙說完,提起了腳步,又說:“我走了。”

“你會記得我的名字嗎?”戲月看着她的背影問。

“不知道。可能。”

就像世上一切,都有可能。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卷完。

至于第三卷。我打算整理一下思路,加之最近很忙,決定年底再更,年底會有空了,說不定可以日更。不然我三四天更一次其實也挺慢的。

加收藏呀加收藏呀,第三卷會把一切都揭開喔~寧淺也終于可以出場了,我會寫到天下一統……雖然睦年在一起了,戲月的戲份還會蠻多的,大概沒有十多萬字我也寫不完。

有人看的話,寫完這個我還是會寫下一本的,下一本會回歸現代~

年底我會出現的,畢竟我還是要來祝大家新年快樂的~再會喲。

☆、改變

戲月去了吳國。時不時會和年景容通書信。書信中亦只是言及途中風物、吳國風俗以及她的近況。偶爾也會提及幾句和睦輕痕有關的,年景容便把信給睦輕痕看。戲月後來也是意外,一封信能換得兩封信回來。

她的确是做到了,和睦輕痕做朋友。她知道此生她不應該妨礙她們二人了,但卻不想就此斷了聯系,算是最後的私心。

李承年說,讓她進入吳國,滲入吳國的勢力。

戲月并沒有任何擔憂。這世上她最不可控的感情已經不可控了,但這朝堂權謀,還沒有能夠讓她無從下手的。

也算是有一件事情可以讓她忙碌。

從信中她得知年景容已經開始策劃一些事情。即使年景容并未明示,戲月也知道,這一切都是為她自己也為了她和睦輕痕的未來。

戲月明白,當人放棄安逸去改變,必然是有緣由的,也只有睦輕痕是年景容的緣由。

而她此刻,卻不想改變任何東西。

暗影樓。

睦輕痕又去處理事情了,年景容也知道最近睦輕痕的事情有些多,暗影樓被擺上明面後,有一大堆需要善後的事情。而朝堂上也不安穩,皇帝的猜忌,尚算可以理解。而同僚的為難大多僅僅是因為睦輕痕是女子。

加之不久前華都發生了一名朝廷官員被暗殺事件,所有矛頭直指暗影樓。自從她和睦輕痕成親之後,也被推至風口浪尖,即使皇帝還沒有把她年兮夜的身份公告天下。

年景容才發現,華都的朝堂基本被邱少臨控制了一半,在他的暗中授意下,即使年景容刻意回避與官員的來往,亦免不了遭受白眼以及冷言冷語的嘲諷。

常常是下朝之後,會有閑言碎語仿佛是刻意要傳進她的耳朵裏。

說暗影樓樓主怎麽選了個比她還矮一些的男人有之;

說她年景容是小白臉只為攀上暗影樓樓主從而謀上一官半職的有之;

說睦輕痕是瞎了眼才會不嫁給邱少臨而選了這樣一個文弱書生的有之;

更有甚者,說睦輕痕是暗影樓樓主就喜歡控制這種小白臉做玩物,說不準過幾日就豢養男寵了……

面對這些她并非不憤怒,只是又能如何,她如今的确是一個文弱書生,百無一用是書生,連拳頭都握不起去打人。更何況她不想給睦輕痕找麻煩,也并不想讓她擔心,不過是些惡言惡語,她并不是承受不起。

只是心中的怒火日益堆積,她不知道她能夠忍到什麽時候,即使她如今什麽都不是,曾經的自尊和驕傲依舊留在心中,雖然她很想和睦輕痕過一輩子,但卻不可能抛棄自尊。她忍,卻不會束手待斃。

她也關心,邱少臨知道了她的女子身份,什麽時候會利用。

即使她知道了睦輕痕和邱少臨的約定,她亦不相信邱少臨會因為忌憚睦輕痕而什麽都不做,不過是時間未到而已。

她想,遲早要解決掉這個男人。

秦穿,我不會讓你白死的。年景容正如此想着,彥軒突然跑進來,說:“邱少臨派人來求見,要不要趕走?”

她沒想到她還沒有主動去招惹邱少臨,邱少臨卻送上門來了。

“不,讓他進來。”

彥軒卻搖搖頭,說:“你瘋了,他肯定不懷好意。”

“我想知道他想幹什麽。”年景容站起身,彥軒卻張開雙手攔住年景容說:“娘親說要我看着你。”

“欸,你就那麽聽她的?真是……”年景容看着彥軒的眼睛,說:“讓我去。”

彥軒攔不住年景容的固執。年景容正欲出房門,卻撞上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宴笙,宴笙開口,說:“人我打發走了。”

年景容沒見過幾次宴笙,聽聞人被打發走了,自然沒有好語氣,說:“人是找我的,幹你何事!”

宴笙皺了皺眉,說:“小睦說不能讓姓邱的靠近你。”

年景容怒極反笑,說:“那我出個門,上個街說不定也會遇上邱少臨,我上個朝也能遇上他,是不是我不出門了一直躲在暗影樓裏最好?”

宴笙點點頭,說:“這樣最安全。”

年景容瞪着宴笙,說不出話來,宴笙也不知道該說什麽,皺了皺眉,似乎思慮了許久才憋出這樣一句話來說:“我不太會說話。”見年景容不依不饒的樣子,她又補充道:“你別這樣看着我,小睦喜歡你,她不會害你。”

年景容覺得對着外人發脾氣也沒有什麽用處,她斂了情緒,說:“抱歉,失态了,她什麽時候回來?”

宴笙搖搖頭表示不知道。見年景容沒有想要再說的,便悄無聲息的走進自己的房間。年景容坐在凳子上,咬着唇呼了一口不甘的氣,對着一旁的彥軒大眼瞪小眼。彥軒便說:“爹,你別這樣,你的身子大不如前,又沒有武功……”

“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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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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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