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三卷【關】 (35)
景容懷裏,說:“那就不見了吧。小娘子,給爺唱首小曲兒。”
“欸,誰是大爺?”年景容呵呵笑道。
“你是,唱完小女子今日就委身于你了好不好?”睦輕痕也笑,倒不忘抛個媚眼,又輕輕舔了唇。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适我願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揚。邂逅相遇,與子偕臧……”
這輕揚而讓人覺得閑适甜蜜的歌聲讓睦輕痕想起了第一次見年景容的樣子,想起了初初相識的回避和試探,想起自己曾經在花間獨舞,卻被她看了去。那日的她很英俊,像翩翩公子,但睦輕痕更愛此刻,年景容發絲散開有些淩亂,表情有些認真,她是女子真好。睦輕痕覺得年景容不笑的時候很迷人,特別是凝神嚴肅時,猶如将出未出的劍,但她更愛年景容犯傻時笑着樣子,眼睛彎成一條縫,說着平日不對別人說的傻話。
不知道怎麽的,睦輕痕的眼角突然有了濕意。
年景容唱完後看着睦輕痕專注的看着自己眼睛紅紅的,便拿食指戳了戳睦輕痕的臉頰,說:“喂喂,幹嘛呢幹嘛呢?”
睦輕痕揉了揉眼睛,說:“沒什麽,只是突然好喜歡你。”
睦輕痕閉着眼,旋而又問:“你什麽時候喜歡上我的?”
年景容想了想,許久才說:“想不起來了。”
“你知道我什麽時候喜歡上你的嗎?”睦輕痕睜開眼,露出調皮的表情。
“你可沒有說過。”
“很早呢。在我以為我還讨厭你恨你的時候,我就發現我在想你了。只是那時候我說服自己只是因為我恨你奪我自由。景容,如果你是男子,那一夜,你會奪我清白嗎?”
年景容沒有想到睦輕痕會提出這樣的問題,她想起那個夜晚,滿眼都是紅色喜氣,而她心中卻沒有多少喜,只在惱恨自己為何一念之間給自己找了一個大麻煩的夜晚。如果不是為了掩飾她的女兒身,她會強要了睦輕痕嗎?
“或許,會吧。”年景容說。
睦輕痕笑笑,說:“那我得感謝上天你是女兒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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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
“其實我能夠理解寧淺的想法的,如果我的清白被人強要了,我可能會一死了之,雖然我爹娘死得早,雖然那時候我還不識字,但娘親也是告訴過我女子的清白是大于性命的。即使我沒有自盡,怕是因為這個,我如何也不會讓自己愛上你的。人一旦有了偏見是很難改變的,或許是那一晚,你并沒有讓我覺得你是個可怖的人 。”
睦輕痕看着年景容的眉眼,說:“那一晚即使恨着你,但你不經意流露出的那一點點溫柔,讓我對你的防備已經降了一些了,即使你可能是故意的演給我看的。女人有時候很可笑吧,會因為一點點細節就被觸動。”她撥開年景容額前的長發,嘆了一口氣,說:“即使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你當初的溫柔有幾分真幾分假,不過這不重要,再說下去,你可又要揪我對不起你的地方了。”
年景容一個翻身,把睦輕痕壓至身下,說:“那就不說不想,我在你身邊,此夜不會太漫長。”
次日清晨。睦輕痕去處理樓中事務。年景容在暗影樓後院打着強身健體的拳。影子悄無聲息的出現,對年景容說了些什麽。
年景容完全沒有想到邱少臨的探子已經安插到了華起恩身邊,昨日華起恩才說要年景容進宮做太子太傅,連旨意都沒有下來,邱少臨卻已經得到了風聲。或許邱少臨只是忌憚年景容從一個不起眼的小官職突然一躍成為太子太傅,他并不清楚這只是皇帝牽制睦輕痕的手段。
但這件事情讓邱少臨已經有所不安了,他似乎想要改變原來與睦輕痕合作的計劃。他想除去暗影樓,從而一人把控朝局。
睦輕痕身上并無多少文章可做,所以文章當然要從她年景容身上做起,這是最快最便捷的方式。
既然敵已動,年景容不會束手待斃。
戲月去吳國之前把手中的一些暗探以及青樓的勢力交給了年景容,年景容琢磨了一會,便想出了一條法子。她并不知道此舉是否可行,但她需要趕在邱少臨把她的女兒身公之于衆之前,先下手為強。
年景容換了一身華貴衣裳,取了紙扇,把影子打扮了一番,像是書童模樣跟在她身後。影子并沒有說什麽,他的任務只是保護年景容以及聽從年景容的命令。可是當她們到了青樓的門口,影子忍不住問道:“逛窯子?”
“對。”年景容并沒有解釋什麽。但影子卻停下了腳步,說:“你這樣對睦樓主……不太好吧。”
“叫你廢話。跟我來就是。”
還沒進門,年景容身上的華貴衣裳已經吸引了門前招徕的姑娘的注意,她們簇擁着年景容和影子進了那煙笑樓裏,閱人無數的老鸨立即迎上來,年景容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樣,點了青樓裏的頭牌。這煙笑樓裏有一位頭牌和十二金釵,那頭牌的姑娘名為雲煙,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卻是賣藝不賣身的主。
在這華都,也幾乎可以算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無數達官貴人為她一擲千金,也不過是博得她一曲一畫。她對所有客人都以禮相待,她年輕貌美,是華都數一數二的美人,但煙笑樓的背後老板也不知道是誰,即使有再多貴家公子看中了雲煙,想要千金買其一夜,卻從來沒有人成功。
那老鸨一臉為難的樣子,年景容便擲下千金。老鸨立即眉開眼笑,把年景容引到了青樓頭牌的房門前,卻千叮萬囑“雲煙姑娘是賣藝不賣身的,公子可不能亂來。”年景容點點頭,推門而入,看了一眼那年輕美貌的女子,又轉頭對影子說:“你,在門口候着,或者你也找個姑娘玩玩。”說罷,塞給了影子一張銀票。
便進了房關了門。
影子一臉的莫名其妙,他素來知年景容對睦輕痕情重,卻不知她此舉荒唐是為何,他看着手中的銀票,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自從他來到年景容身邊,素來随年景容行事,閑暇時亦是研究武學,從未與女子有過親密接觸,來到此處煙花之地,他渾身不自在,看着那些衣着暴露的女子,再想想他所暗中見過的睦輕痕和華芷文的風采,豈是眼前這些庸脂俗粉所能及一二的?他此刻完全認為年景容的腦子進水了。
他嘆了一口氣,看了看銀票,卻發現手中的銀票似乎略有蹊跷,下面寫着一行小字,既來之則安之。
作者有話要說: 每逢節日我就出來溜一遭。
#情人節小劇場#(其實本來想寫個番外的,覺得古代寫情人節很別扭哈哈,放棄了)
年景容:夫人,有傳聞說今日是個特別的節日。
睦輕痕:什麽節日?
年景容:西方的情人節。
睦輕痕:情人節?這是做什麽的?
年景容:吃吃喝喝談談情……
睦輕痕:喔,我們有哪一天不是這樣嗎?
年景容:還有做做……愛
睦輕痕(瞪):我是北方人,你是南方人,不過西方的節日。
年景容:剛說好的今晚随我呢……
☆、下策
影子站在門前,能不顧路過的姑娘的眼光,耳邊卻不停傳來聲聲浪語,讓影子面紅耳赤不知如何是好。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年景容卻似乎沒有要出來的意思,影子已經有些焦躁了。正在此時,卻見了青樓門口似乎起了争執,他正想看看發生了什麽事情,就被一聲冷冰冰的“滾開”所震。
他看見睦輕痕面如冰霜的對着那招搖的老鸨,也不說話,她的周圍遠遠的圍着青樓的姑娘,迫于壓力而不敢上前。睦輕痕四周打量了一番,和影子對視了一眼。
睦輕痕應是沒有見過他的,影子想。
睦輕痕的視線離開了,對那老鸨說:“我不是來砸場子的,我來找人,你別攔着我就好。不然,我不知道你們這裏嬌貴的姑娘會不會被我誤傷。”說罷,睦輕痕冷冷的走上了樓,整座青樓停止了歌舞和歡樂之聲,影子能感覺睦輕痕的怒火。
他看見睦輕痕推開了一扇門,裏面傳來一聲尖叫聲,睦輕痕面無表情的往下一間房走,如此反複,很快就來到了影子面前,她看了一眼影子,目光停留得有些久了,但她什麽都沒說,企圖打開眼前的門。
但影子攔住了她。
她說:“你是誰?裏面,又是誰?”
影子說:“抱歉,無可奉告。”
睦輕痕出了手,與此同時發了一镖,影子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把镖接住了。他看見睦輕痕有些吃驚,但他亦清楚,睦輕痕最多發了五成功力。他估算了一下,至少要過五百招,他才能把睦輕痕拿下。
睦輕痕站在影子面前,一動也不動,這兩人似乎在僵持,而周圍的人也只是看着她們兩,不敢有過大的動靜。
“你不要管。我知道她在裏面。”睦輕痕冷然道。
影子看了看緊閉的門,又看了看睦輕痕,他的職責是保護年景容,而睦輕痕是年景容的妻子,即使睦輕痕沖進去,也不會把年景容殺了,加上他非常之不認同年景容此刻做的事情,于是他退了一步,想:如果睦輕痕要傷害年景容,再阻止她就好了。
睦輕痕一腳踹開了門,看見年景容只着一件裏衣,而床上另外一個女子已經衣冠不整,年景容和那女子似乎因為這巨大的動靜受了驚,雙雙往門口望來。
那女子忙用被子遮住了身子,年景容卻狼狽的下了床,她雙膝着地,撲到睦輕痕的腳邊,抱着睦輕痕的腿說:“我錯了,我錯了。”
“你在幹什麽?”睦輕痕的心狠狠的揪了一下。她看着年景容,而年景容卻避開了她的眼神,只是看着地下。睦輕痕很想說:你不要這樣好不好,我不需要你這樣。年景容卻半起了身,扯了三次睦輕痕的衣角。
睦輕痕有些難過,她咬着牙在克制自己,但情緒不斷的外洩。
過了許久,她終于下定決心,狠狠的甩開了年景容,她把扔地上的衣服撿起扔在年景容臉上,說:“你給我穿上,你是怎樣?厭倦我了?竟然來青樓。呵,這裏的女人是有多好?不如我全部買回去做奴婢好讓這裏關門大吉?”
年景容被睦輕痕甩開,又爬過去,不顧形象的大喊:“夫人原諒我,原諒我,我發誓,我發誓我再也不敢了,求你,求你不要不要我。”
影子在一旁看着,他突然覺得這是一場鬧劇,睦輕痕和年景容的行為默契得就好似早有預謀。他站在一旁,看着年景容痛哭流涕的求饒和睦輕痕的冷言冷語以及最後年景容像狗一樣跟着睦輕痕走了。他看着青樓內議論紛紛的人群,但無一人去關心另外一個女子到底怎麽了。他走進房間,對那女子說:“她們走了,你可以穿好衣服了。”
那女子只是低聲說了句:“她明明是個謙謙君子,卻要做個無恥賴皮,你說人生在世,名聲有什麽用呢?”
影子想了想,說:“或許是為愛所用。”說完把地上的衣服撿起,放到了雲煙的身旁,問:“你不在乎清白嗎?”
雲煙說:“青樓女子需要清白嗎?我只是在做我想做的事情。”
影子點點頭,走出房間關了門。
邱府內。
“之前你不是說,要把年景容是女子的事情公之于衆嗎?怎麽還沒有動作。”淺瞳坐在邱少臨的對面,落下了一個黑子。
“事情需要準備,很快華都就會傳遍這個消息。”邱少臨不慌不忙,落下一個白子,收了一小片江山。
“我不明白皇帝為何遲遲不将她是年兮夜的事情公之于衆。”淺瞳說道,“而且,你說,若皇帝知道年景容是個女子,他竟然賜婚給兩個女子,他會怎麽做?”
“欺君之罪,命都沒了,我看她怎麽做太子太傅。”邱少臨冷笑道。
淺瞳笑了笑,說:“我沒想到你會下定決心對付睦輕痕。”
邱少臨便說:“我當初不過顧念情分,但現如今我摸不透皇帝在想什麽,原來年景容只是個有名無實的小官,而現在皇帝若讓他當了太子太傅,這就不可同日而語了。你我都知道年景容是女人的事情,等她有了權力,難道不會煽動睦輕痕聯合對付我?為今之計便是先下手為強。”
“也是,等整個華都都知道了,皇帝的臉面挂不住了,定然不會饒了她,更何況什麽太子太傅。”淺瞳淺淺的笑着,一如既往的白衣,卻帶了慵懶的腔調:“你就随意吧,有什麽事需要我配合的,你盡管說。”
邱少臨看了一眼淺瞳,冷冷地說:“你的身份都暴露了,我能有什麽讓你幹的,睦輕痕和年景容都不會相信你了。”
“暗影樓內,我還是認識一些人的……”淺瞳還未說完,就聽見一聲:“報!”急急忙忙的跑來了一個家丁。
“什麽事?”邱少臨問。
“将軍,整個華都現在都在傳,暗影樓樓主的丈夫年景容去煙笑樓,置千金占了雲煙姑娘的身子,沒多久睦輕痕就去了煙笑樓,然後年景容像狗一樣跟着睦輕痕回了暗影樓。現在所有人都在說睦樓主可真是看錯人了。”
“什麽?!”邱少臨突然站起身,他又問了一些細節,才讓家丁退下。他冷笑着對淺瞳說:“媽的,還真當自己是男人了?”
淺瞳便說:“那消息還要放出去嗎?”
“放?放屁就放。現在就算放消息說年景容是女人,全華都有幾個人會信?”
“那就驗明正身好了。”
結果沒過多久又傳來了消息,說,煙笑樓請了全華都最好的大夫,藥王的嫡傳弟子去幫雲煙姑娘看身體,煙笑樓的人已經鬧到了暗影樓去。
淺瞳聽後便問:“你有證明她是女人的證據嗎?”
“沒有,驗明正身,以年景容的身份,得皇帝下令。我不可能出面,若我出面,就等于正面和睦輕痕鬧翻。況且,萬一年景容耍了什麽計謀,若是沒驗出她是女人,我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她是女人,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回到暗影樓,年景容站直了,看着睦輕痕,說:“我沒碰她。”
睦輕痕卻冷然說:“你連自尊都不要了嗎?我不想這樣,我不想你和我在一起,然後連臉面什麽都不要了。這不是我認識的你。”
“這不僅僅是為了你。”年景容道。仿佛已經深思熟慮一般,她說:“首先,我喜歡和你在一起,這是我的生活,我不容許被打破。其次,這個世界不容許女子娶一個女子,而以我現在的能力不能打破這個規則,雖然這出戲有些狼狽,但損害的只是顏面,我知道孰輕孰重,而非毫無底線。最後,我不在乎別人怎麽說我,但是,睦輕痕,我不希望你看低我。我必須在邱少臨把我女子身份公布出去之前作出應對,即使這不是上策。”
年景容頓了頓,說:“你可以不認同我。”
“是,我的确不認同你。”睦輕痕站在原地,她的手背在身後,有些微的顫抖,她沒有再繼續說這個話題,她轉而道:“接下來呢?他還是可以把消息透出去。”
“他是可以這樣做,但是效果已經達不到了。除非他能夠驚動皇帝要驗明我的正身,對于華起恩來說,現在他并不想動你,所以才要我進宮制約你的行動。而丞相老邁,他如果動你了,邱少臨在朝廷上就沒有人能夠制衡了……”
年景容還打算繼續說,然而睦輕痕打斷了她。只說:“既然你什麽都想好了,那就這樣吧。”睦輕痕疲憊的坐下,眼神聚焦于某個地方,卻什麽都沒有映入心裏,損害的只是顏面?睦輕痕想笑,卻笑不出來。
“那個雲煙姑娘是戲月姐的人吧,煙笑樓的人已經被打發走了,接下來你要做什麽?”
“求你原諒啊。”年景容一臉無辜的說。
“然後呢?”
年景容敲了敲自己的膝蓋說:“跪門口咯。”
“随便你吧。”睦輕痕說完,便離開了房間。年景容看着睦輕痕的背影,嘆了一口氣。
她知道有時候道理是這樣說,人心卻不這樣想。她也知道她這樣做會給睦輕痕造成心理負擔。有時候并不是人人都可以心安理得的承受過于沉重的付出,即使她再強調她的做法并不僅僅是為了對方。年景容知道,很多時候她和睦輕痕的想法總會有差異,然後就會碰撞,也并不是每一次都能很好的解決。彼此一再的磨合,也總有争執。
活着總不會事事如意,每一步也不總是正确的,或許她這次的行動是過火了。但事已至此,還是去跪着吧。
年景容正要打開門,卻看見睦輕痕面無表情的走了進來,把她拉到床邊,毫不客氣的解了她的衣袍,年景容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睦輕痕。睦輕痕也不說話,拿出兩個厚厚的護膝,生硬的給年景容的膝蓋套上了,才看着年景容說:“天黑了你就回來,我找人替你裝裝樣子。”見年景容正欲說話,她冷冷的掃了一眼,說:“你敢拒絕我現在就休了你。外界正好可以傳暗影樓樓主一怒之下休夫,這樣更好,什麽問題都解決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會友,甚愉悅。
☆、因果
年景容沒有再說什麽,她想抱一下睦輕痕,卻被睦輕痕不動聲色的躲開了,年景容聳了聳肩,擺出一臉被掃地出門的表情,跪在了暗影樓正門門口。過路的人指指點點,她并非毫無感覺,她低頭低了很久,脖子有些酸了,她擡頭突然看見了暗影樓最高處有一抹青色的身影,她笑了笑,突然覺得有一絲暖心,想:怕是她跪多久那傻女人就會擔心多久吧,即使剛才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年景容想:其實應該還有更好的辦法的,但當時她只是充滿了恐懼,害怕現在的生活會被置入她無法控制的地步,草率之下便到了如此地步。感情裏無智者,不是瘋子就是傻子。
入夜。若不是門前的燈籠,周遭早已陷入一片黑暗。年景容早已雙腿發麻,即使膝下墊了厚厚的棉布,亦抵不住跪了幾個時辰。
睦輕痕派人封鎖了暗影樓門前的街道,找了個內功深厚的人替了年景容。見年景容站都站不穩,睦輕痕只好把她抱回了房間。見年景容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她也沒辦法發火,只說了句:“等着。”
年景容跪着的時候,她去找了阿迷,阿迷依舊不待見她,聽了事情的原委,還數落了她一頓,說她不知道給年景容下了什麽毒,弄得她腦子都不好使簡直是自虐上瘾了。但還是給了一大包藥草給睦輕痕,交代她先燒水給年景容泡一個藥浴,再輔以一些活血化瘀的藥物包紮。
阿迷最後還說了句:“你最好珍惜她一點,再好的身體也經不起這樣折騰,何況她身體本來就不好。她愛作踐自己是她的事,但請你對她好一點,說實話,我真的沒有看見你為她做過什麽。”
感情裏,如果單單是一方在忍讓在付出,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睦輕痕弄好了藥浴所要用的東西,一聲不吭的抱起年景容來到浴桶旁邊,年景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睦輕痕便說:“你自己脫還是我幫你脫,還有,你有話就說。”
“我自己脫。”年景容小聲說着,動作卻慢吞吞的,睦輕痕有些看不過眼,說:“快點,我還要去做飯。”
年景容輕輕扯了扯睦輕痕的衣袖,“想吃桂花糕。”她偷看着睦輕痕的臉色,以微弱的聲音說道。
“現在這個時辰我哪裏給你弄桂花糕。”睦輕痕有些生氣,三下五除二把年景容的衣服褪去了,把她抱進浴桶裏,又說:“我去做飯,你自己輕輕揉一下你的膝蓋,晚一點我幫你揉,等一下我就回來。”
睦輕痕正欲轉身走,又不放心的轉頭看了看年景容。年景容露出一副可憐的樣子,即使明知道她是裝出來的,睦輕痕的心依舊被扯了一下,她說:“很快回來。”
在年景容感覺到熱水變成溫水稍微有些冷意的時候,睦輕痕回來了。
睦輕痕摸了摸水溫,感覺到冷了,挽起袖子把年景容抱了出來,又馬上拿了毛巾把身上的水擦幹。她把年景容抱到床上,指了指一旁疊放得整整齊齊的衣物,說:“你自己穿。”
年景容一邊穿衣服一邊嘟囔道:“你怎麽那麽久?我大聲叫你你都不過來。”
睦輕痕沒有應話,只是幫年景容上了藥,又看着年景容穿衣服,等年景容穿好了,指了指桌上的食盒,說:“你要的桂花糕。”
年景容有些吃驚,膝蓋還有些酸麻,她一邊一瘸一拐的走着一邊說:“這個時辰你哪裏弄來的?”
“偷來的。”睦輕痕靠着椅背閉上眼睛道。
年景容打開食盒,一陣桂花的清香撲鼻而來。她撚起一塊,咀嚼了幾口,一副滿足的樣子,說:“雖然不夠你做的好吃,不過好滿足。有點像北門那家糕點店的味道,不過那老板脾氣古怪得很,這個時辰肯定不會賣給你,你從哪裏買來的?”
“都說偷來的咯。”睦輕痕淡淡地說。
“你……說真的?”年景容愣了愣。
“真的。”睦輕痕應道,見年景容瞪大眼睛,又說:“我曾對自己說過,今後無論什麽事情,都不騙你。”
年景容有些哭笑不得,看着手中的糕點,心裏還在重複:偷來的……
睦輕痕見年景容盯着桂花糕發呆,便一本正經地解釋說:“我留了銀子,足夠買很多盒了,我才拿了一盒,何況我進去的時候被他發現了,他還對我大喊大叫來着,他都知道了,這應該也不算偷。”
年景容忍住笑,忙把桂花糕放進嘴裏,吃完後說道:“夫人,揉膝蓋。”
睦輕痕點點頭,走到年景容面前,年景容卻抱住了睦輕痕,說:“恐怕你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你對我有多好。”
睦輕痕低了頭,靠在年景容身上,什麽也沒有說。過了一會,她掰開年景容的手,坐在年景容的旁邊,幫年景容按摩。
“怎麽不說話?”年景容問。
“不知道說什麽。我幫你揉揉肩,你就躺下吧,等到快天亮我再叫你。”睦輕痕想了想,又說:“不然不要跪了,我就說你半夜餓暈了。”
“沒事,你叫的替我的人……”
“他內功深厚,不會有事。”睦輕痕平靜的接了年景容的話。
“做戲要做全套。我沒事啊夫人。等邱少臨行動了,我們就可以進行下一步了……”
話還未說完,門外卻傳來了敲門聲,睦輕痕下了床,把門打開了,有些意外的看着門外的華芷文和寧淺。睦輕痕笑着說:“還未到三天,怎麽就出來了?”
華芷文沒有回答睦輕痕的問題,說:“能進去?”
睦輕痕點點頭,把二人迎入房間。華芷文看了一眼床上的年景容,轉頭對睦輕痕說:“去廚房的時候聽到嘈雜聲,就去瞧了瞧,你們這會又是在鬧什麽?”華芷文指了指年景容:“她不是在門口跪着麽?”
睦輕痕說了始末,華芷文擺擺手,看向寧淺,說:“你有什麽想法?”
寧淺看着年景容,卻說:“你就這樣毀了一個姑娘的聲譽清白?”寧淺搖搖頭,說:“我不認同。”
年景容只好說:“事已至此……”
華芷文卻接了話:“淺的意思是,她不認同你的做法,也不認同你根本沒反省這件事情做得不對。”
寧淺點點頭,說:“我和芷文本來打算明日就走了,可是你們現在這個狀況,我們不放心。”
睦輕痕看着寧淺,抿了抿唇,又看向華芷文,她呼了一口氣,對華芷文說:“樓主,如果……我說如果,我為父母報仇,你會恨我嗎?”
華芷文看着睦輕痕,她能夠看見睦輕痕的緊張與執着,像是初見時一般,她突然覺得,人是很難改變的。不怪得俗語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很多時候人以為自己變了很多,其實回過頭,會發現變了的,很多只是表象,而人的本性有時候并沒有改變。
江山易改啊。
華芷文沒有想過有一天睦輕痕會正面提出這個問題。當睦輕痕已經查出華起恩就是當年殺害她父母的時候,華芷文也知道這是個根本無法忽視的問題。但睦輕痕不提,她當然也不會觸碰。
即使這些年來她對華起恩已經沒有什麽感情,但那一點點血緣在那裏,總會讓她如鲠在喉。她沒有想過睦輕痕會征詢她的意見。在她看來,複仇是睦輕痕這些年來活着的最大意義,她是不可能會放過華起恩的。但她不敢繼續設想下去,去設想華起恩死了之後,她要如何對待睦輕痕。
因為她已經意識到,她已經把華起恩劃入了一個必死的境地。她不會告訴任何人她對此的思考,她突然意識到她對于血緣關系的在乎越來越淡薄,她覺得她是冷血的。不僅僅是寧淺,甚至睦輕痕,在她的心中也比這個有血緣關系的哥哥重要了。
這讓她自己感覺到了人心的恐怖。她不知道這種惡念是否是她獨有的。
而此刻,她看着睦輕痕,升起無端的怒氣,她讨厭這個問題,是或否都對不起她自己。她看着睦輕痕緊緊抿着嘴,眼神有些躲閃,睦輕痕應該意識到問出了一個不好的問題,但話已落地。
“剛才那句話,我沒有聽到。”華芷文說,“我和淺明日會離開,你們好自為之。”
寧淺看着華芷文有些擔憂,華芷文回望時察覺了寧淺的思緒,便說:“我知道,局勢一日未穩,你的心一日不會安定。但既然你用了十五年,都沒有下定決心,在這裏也是于事無補,我相信睦會做出她自己能夠負責的選擇。但我認為,我們兩個若在局中,只會徒增煩惱。”
“也對,雖然回避在很多人看來不是一個好方法,但也是一個選擇。”寧淺低聲回應道。
沉默持續了一會,久未出聲的年景容突然說道;“陶淵明歸隐田園,有人說是逃避,有人說是看透了社會人事的虛僞黑暗,但我覺得,他沒想那麽多,只是喜愛自然而已。心系天下也好,視如浮雲也好,不過是世人的評說。人的一生總是在不斷的權衡,從而做出選擇,在我看來錯的選擇是讓自己做不想做的事情,而對的選擇不過是令自己的心處于一種較為舒服的狀态而已。”
年景容擡眼看了一眼睦輕痕,似乎想說什麽,但她只是笑了笑,又看向寧淺,說:“雖然我不介意當歷史的罪人,但如果可以,我還是想當一個好人的。你們二人是我和她的長輩,我們都希望你們今後能夠好好相愛,好好享受重聚後的生活,所以我們不會胡作非為讓你們擔心,更加不會讓你們行走至天涯還因這局勢而牽挂。我和睦沐能夠做到的是,審時度勢,量力而行。”
年景容呼了一口氣,又說:“雖然在你們看來,我們或許太年輕,有時候有些草率,但無論如何,我做的任何決定,我都會設想我是否能夠為此負責。我想說的就那麽多。”
寧淺點點頭,看了一眼華芷文,看着她嚴肅的側臉,溫和的說:“我們走吧,收拾好東西,收拾好心情,我陪你去看看我們沒有看過的風景。”
走出房間,寧淺輕輕合上了門,對華芷文說道:“我不知道你現在在想什麽,但我覺得這兩個年輕人,比我們當初要成熟,我很羨慕她們現在能夠一起去面對一起去解決問題。如果當初我們能夠這樣……不說了這個了,我只是覺得,她們會處理好的。即使……有些時候,有些結果或許并不是最好的。”
“他畢竟是我的哥哥。”華芷文的語氣有些難過,但又說道:“一切都有因果關系,那是他自己種的因。”華芷文擡起頭,看着寧淺的眼睛,看着她長長的睫毛在輕輕顫動,華芷文認真的說:“請把你的餘生交給我,我不替他贖罪,我只是想好好待你。”
想,
帶你去看山川湖海;
帶你去游浩瀚沙漠;
帶你去聽風霜雨雪落下的聲音;
帶你去品茶品酒品這世間人事;
路上的一切,即使是平凡,也因你與我同行而成為奇遇。
昨日種種成就今日你我,寧淺,我今後定會讓你快活。
這些話,我都不會說,但我會讓你體會到的。
我們走吧,
寧淺。
作者有話要說: 我幾天沒開電腦了……
抱歉我可能要去準備複試……
這篇文章經歷了我幾次很重大的考試,老是中斷很抱歉……
只能保證不坑,更新時間不定,謝謝催更,讓我知道有人還在期待。
或者這樣把,等完結再看吧,這篇文章寫的時間已經遠遠超過了我的預期。
☆、狡詐
次日。朝堂之上。
由于年景容去青樓的事情弄得人盡皆知,甚至已經傳到了華起恩的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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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