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三卷【關】 (38)

睦輕痕問:“那這次有新發現嗎?”

“府中守衛加強了,他書房內的東西價值依舊不大,但我們聽到府內下人的交談,說溫家家長打算讓溫列娶妻,說是已經安排好了,是王尚書府中的大小姐,溫列卻不肯,公然違抗了。受了一頓責罵,才回了府。”

“溫列從來在溫家的地位就不高,這樣一來,倒是更不會被看重了吧。”睦輕痕輕聲道。從來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子女沒有半分決定權,溫列此舉的确是不孝了。

只是睦輕痕又想,若是她的父母尚在,她也怕是一個不孝之人吧。她嘆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麽。

☆、信件

正當她百無聊賴呆坐之時,又有人前來禀報,說:“樓主,剛才有一個稚童拿着這封信說一定要交給你。問是誰送的,卻又不說,我們以為他作弄我們呢,正打算趕走,他卻說此事事關重大,如若我們阻攔定會被樓主責罰,所以我們只好請示樓主是否接這封信。”

睦輕痕想了想,站起身來,揉了揉眼睛,說:“我親自去看看吧,反正也無事。”

走到暗影樓門口,見一稚童穿着葛布長衫,小小年紀,挺着胸脯,倒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睦輕痕走到那稚童面前,問道:“小朋友,你找我?”

那稚童也不怕她,直直的打量着,說:“你就是樓主?那麽年輕?”

“我就是啊,聽說你有信要給我?誰給你的?”睦輕痕俯下身,語氣輕柔地說。

“一個漂亮姐姐給我的,說讓我交給這裏一個叫樓主的人,她還告訴我這裏的人很厲害,樓主是最厲害的。”說完,他從衣內拿出一封信,交給了睦輕痕。還沒等睦輕痕說話,便飛快的跑走了。

睦輕痕無奈的看着那小小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眼前,轉身回了樓內。

而那稚童歡快的走進了一條小巷,他看見了那白色衣服的姐姐,便說:“我給她了哦,沒有給錯吧。”

那白衣女子笑了笑,摸了摸那稚童的頭發,說:“沒錯呢,這些銀子,拿去買吃的吧。”

睦輕痕捏着薄薄的信封,不知怎的,倒是覺得這封信關系重大,便上了樓,回了房。天氣已經暖和了,她身着薄薄的淺紫色衣裳,坐在椅子上,輕啓信封。

只有一張紙,但她越看臉色越凝重。薄薄一張紙,用那蠅頭小楷列舉了這般多的邱少臨的罪行,甚至連罪證搜集地點都寫得清清楚楚。即使不至于可以把他置之死地,但也可以讓他爬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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睦輕痕清楚的知道,這字跡是淺瞳的。

如此重要的東西,她竟然讓一個稚童拿來交給自己。睦輕痕想:她當時應該在不遠處吧。如果不是年景容在信中說,淺瞳是自己人,怕是今日拿到這封信,倒以為是陷阱。

只是,她拿着這張紙,閉上眼睛,卻沒有很想用。是的,她心有芥蒂,她實在不是心胸寬大的人。但她知道這是最快最有效的辦法。

或許淺瞳是年景容埋下最久的潛伏。只是睦輕痕并不知道,為何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年景容和淺瞳還能夠若無其事,難道是只有她一個人在意嗎?

她不開心了,卻沒有辦法問年景容。房內的窗戶半開着,有風吹來吱呀吱呀的叫了幾聲,她雙手捂着臉,沉默了很久。

睦輕痕折起這張紙,拿了個小錦囊裝着,鎖進了一個暗櫃裏。

接下來的幾天,睦輕痕讓暗影樓的人不斷探尋溫列的府邸,也不為什麽,也不弄出動靜,只是讓某些物件的擺放位置有些許的改變。順便也把邱少臨的将軍府給探了兩三回,但邱府防備過嚴,倒是有一次驚擾了邱府侍衛。

溫列早已察覺,但他沒有輕舉妄動,只是三番五次下來,他也憤怒了,直直的去找邱少臨商量對策。邱少臨也琢磨不透,暗影樓在搞什麽,他倒不在乎溫列的府邸被探了去,只是他的将軍府裏,有一些東西可是不見得光的,但暗影樓一向手腳幹淨,讓他抓不住痕跡。

思前想後,邱少臨說:“是該讓皇上知道這件事了。暗影樓已經不是從前的暗影樓,也該讓睦輕痕知道了。”

“但她沒拿什麽。”溫列說道。

邱少臨并沒有告訴溫列,睦輕痕連他的府邸也探了,他的确害怕睦輕痕從他的府中查出什麽,而溫列的家底邱少臨是清楚的,他并沒有什麽可以被抓住的馬腳。睦輕痕沒有任何收獲,三番五次的查探同僚的府邸,這足夠讓皇帝斥責了。

“沒關系,明日上朝你就這般說。”邱少臨對溫列耳語了一番。

次日,朝中大事已經商議完畢,溫列趁機上奏道:“陛下,臣有本上奏。”華起恩點點頭。溫列便說:“臣想讓睦輕痕睦大人當着陛下的面,解釋一下,三番四次派人探我的府邸,是我犯了什麽事情嗎?”華起恩臉色有些陰沉,問睦輕痕:“溫大人說的事情,可是真的?”

睦輕痕仿佛一愣,低着頭,道:“确有此事。”

溫列便說:“那就請睦大人給我一個解釋。是您查出了什麽,還是其他原因?總不可能無緣無故,去搜我的宅子吧。”

睦輕痕卻沉默了。

溫列加大了音調,說道:“陛下,臣與睦大人乃同僚,她的官階确實比臣的高,但這不代表她可以随意的進入臣的宅子,翻看臣的物品吧?臣想知道,睦大人是否有這樣的權力,臣想請問陛下,若是睦大人有這樣的權力,我們朝中的其他同僚是否也會遭遇和臣一般的事情。”

華起恩咳嗽了一聲,道:“睦愛卿,溫大人問你的話,你可有解釋?”

睦輕痕道:“是臣的過錯。”

邱少臨此時便上前一步,進而道:“暗影樓原來由長公主掌管,當然不會有任何危害社稷的事情發生,然而睦樓主此舉,卻讓臣有所擔憂。暗影樓從前只是江湖組織,若是有什麽出格的舉動,也不過是不識規矩。只是現在,暗影樓已經收歸朝廷,行事難道還是江湖那一套,這不是胡來嗎?”

溫列卻笑道:“邱大人,據說暗影樓只有一條底線,就是不觸碰皇室利益,這樣說來,怕是我們都不被暗影樓放在眼裏呢。”

睦輕痕嘴角扯了扯,什麽都沒有說。

而華起恩打斷道:“好了。朕自有處斷”

睦輕痕下了朝便回了樓,與往日并無多少不同。只是彥軒午時回來的時候,卻看見阿迷正和睦輕痕在樓裏說着什麽。

按往常來說,雖然阿迷并不針對睦輕痕了,但也不會主動來暗影樓,而今日是怎麽了?

彥軒走到二人身邊,二人也不避諱,只看了他一眼,阿迷對他笑笑算是打了招呼,便繼續和睦輕痕說道;“剛才京城都傳遍了,說你被降了職罰了奉?是怎麽一回事?”

睦輕痕倒不是很在意,沒有所謂的說道:“就惹了一下軍方而已。”

阿迷皺了眉,說:“你沒事惹他們幹嘛,暗影樓是有勢力,但你總不能跟軍方鬥吧。你做那麽危險的事情,華芷文又保不了你了,而年景容又在那麽遠,哪裏救得了你。我不懂朝堂這些事情,但我可不想有一天你就突然下獄了,我可救不了你,你可別拉上彥軒一起死。”

彥軒便說:“阿迷,你說話能別那麽毒嗎?”

睦輕痕看着阿迷說:“別擔心,我自有分寸。她又不是第一次不在我身邊。”

阿迷有些着急,此刻也不知道說什麽,看着睦輕痕有些軟硬不吃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說:“你和年景容倒是越來越像了,什麽話都藏着掖着。出了事我可不管。”

睦輕痕說了聲謝謝,又問要留下來吃個午膳與否。阿迷氣鼓鼓的,卻也沒拒絕。只是午膳吃了一半睦輕痕就被召入宮中,彥軒便對阿迷說:“你也別老是在她面前提年景容了,我看她似乎事事有安排,心中妥帖得很,但每次提到這幾個字她就有些落寞。”

“誰離了誰活不了啊,說不準過多個幾年,提到對方不是想念而是厭煩呢。”

彥軒便說:“人活當下,未來的事情,管它呢。”

“也不知道誰執意留在這個虎狼之地,弄得周圍的人都自危。”

“很多時候都是冤冤相報,不報,心裏又過不了這個坎。報了,心裏就能舒坦了嗎?”彥軒道。阿迷看着彥軒,愈發覺得不該把他當小孩看了。

睦輕痕見到了華起恩,華起恩屏退了左右,直接便問:“你去溫列府中找的是玉石?”

“對。”睦輕痕道,語畢,她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圖樣,與上次給華起恩看的不同,這一份詳細得許多,許多證據都指向了溫列的府邸。

待華起恩閱畢,睦輕痕卻說:“不知道是情報出了問題還是誤判,亦或者府中另有乾坤,總之臣派人去溫列大人的府邸中查探,并沒有什麽可疑之物。”

華起恩沒有再問這件事情,只說:“朕處罰了你,可有怨言?”

“臣不敢,忠君之事是臣下的本分。陛下肯把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由臣下來完成,是臣的榮幸,也是陛下的器重。”

“你倒是會說話。但是……你怎麽知道此事重要?”華起恩狐疑的看着睦輕痕。

睦輕痕便說:“皇上交代的事情,不可謂不重要。”

華起恩擺擺手,似已不想聽這種奉承之語,只說,“最近行動擱置吧,沒有有力的線索就不要輕舉妄動了,這次也不算是朕平白無故的罰你,暗影樓從來行事小心,怎的到你的手裏,就那麽輕易被發現了。”

“臣明白,今後定然小心行事,若有差錯請陛下責罰。”

等睦輕痕退出門外,華起恩喃喃自語道:“邱少臨啊……年輕人總是按耐不住有些不必要的想法。”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發了兩章,我31號去重慶,七號回來。再會。

☆、借刀

天氣逐漸炎熱了起來,這風的溫度有些黏人,像一些斷斷續續的夢。睦輕痕倒是閑了幾日,愈發感覺年景容走了很久。久得連曾經惱過的她在回憶裏也變得可愛起來。

多麽像是星辰的一個人,靠近了更讓人欣喜。欣喜得讓人難過。如果能闊達一點就好了,她想。此時竟有些羨慕那些做起事來能把感情置之度外的人,即使看起來有些冷血。

覺得撐不住的念頭快要冒出來,并不是因為旁人不相信她有足夠能力做到一些事情,而是給她堅定信心的人在很遠的地方。一次次的努力和盡力,未來卻是迷茫,一次次的準備像是等待機遇,但機遇不知道什麽時候才來。

也不知道會不會碰到意想不到的糟心事。

最近已經沒有再派人去騷擾溫列了,睦輕痕只是派人跟着太子,太子是個不安分的主,也足夠愛惹事,睦輕痕沒打算去惹太子,自從她知道太子與邱少臨有隔閡,她簡直恨不得和太子結成同盟。

當然這也只是想想,她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她在等待一個時機,只是近來太子安分了些,讓她的耐心一點點的磨着,她想給太子找點事,但又怕操之過急。每當按耐不住,耳朵仿佛成了精,暗自演練了年景容的聲音,惟妙惟肖的,對她說:“放寬心。”

直到一日,有暗探前來彙報,太子喬裝去了青樓。睦輕痕感覺機會來了,但也感覺好笑,太子要什麽女人沒有,偏要去這煙花之地冒險。

偏巧去了煙笑樓,那個她去找年景容的地方。她想起年景容那時候裝出來的窩囊樣子,氣便不打一處來,如果年景容和她商量,總能找到一個體面的方式把她的女兒身掩蓋過去,她偏偏要委屈自己做個纨绔子弟。

只是為何這世上婚事從不由人自己做主?只是為何要掩蓋女兒身?只是為何女子間不得相愛?

要多幸運才能遇見一個她。

太子點名要找雲煙姑娘,潇灑的一擲千金。睦輕痕并不止一次見過雲煙,在那一次之後,睦輕痕又見了她一面,正式的道了謝。她知道這個世界上是多麽的不由自主,委身青樓原本就不易,還生生的被謠言折了名節。

只是年景容走的前一晚曾對睦輕痕說過:“明日我要離開,影子也随我走,雖然他們沒有明明白白告訴過我,但我也知道,影子喜歡雲煙。我本想過幾日問問雲煙的态度,但沒想到卻出了變故。戲月不在,我也不在,華都風起雲湧,也不知道哪一天會不會波及煙笑樓,你可得幫我保護好雲煙姑娘了,免得影子暗地裏生我氣。”

睦輕痕安排了人,巧言善誘把和邱少臨交好的一個官員帶去了煙笑樓,那人是見過太子的,雖是微服,那皇家的氣度卻還是有那麽幾分。朝廷向來禁止官員進出煙花之地,這官員也是被灌得半醉又被激将了,才進了青樓。

他看見了太子,但太子并沒有看見他。他急忙忙的想要離開,卻不知道被什麽絆了腳,摔了個底朝天,倒是引發了一陣騷亂。太子正打算與雲煙回房,卻被這騷亂所吸引,不看不要緊,卻與那官員四目相對。

太子愣了一會,也顧不上尋花問柳了,只想抓住那官員,好做一番威脅。太子可是清楚得很,他的父王對他不滿已久,只是礙于他是皇後之子才一直沒有把他怎樣,而他的生母皇後一向不理他,而父王威嚴,倒是讓他一個太子做得窩囊極了。

那官員見太子向他沖過來,便撒腿就跑,也不知是平日疏于鍛煉,那官員有着肥胖的身材,在莺莺燕燕中穿行本就不易,這下跑了兩步,卻更氣喘籲籲。眼見太子就要追上來,他急得酒都醒了,滿頭大汗的,回頭一望太子已經近在眼前,他正想認命,反正他最多就丢了官,而太子恐怕還會被皇帝責罰,這樣一想也丢不了命。

正在太子準備抓住那官員的衣襟之際,不知道從哪兒來的一只腿橫在中間,太子正跑着,來不及停住,便被絆倒了。那官員見機馬上跑離了青樓,他急急忙忙的上了一頂轎子,連聲催促往邱少臨的府邸去。

太子舉目四望,卻沒有發現剛才絆倒他的黑靴子,站在他周圍的全都是姑娘,花花綠綠的繡花鞋。他看着那官員走了,憤然的捶了地板,叫了随從,就走了,還對老鸨撂下狠話,今兒的事若是傳出去了,這裏就等着關門。

老鸨也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卻見這公子的衣裳皆非凡品,想必是哪個權貴家的公子哥,便連連賠禮。

太子找不到地方撒氣,看着在場的男人,竟然沒有一對黑靴子,他咬着牙吐了一口氣,倒還沒有氣暈了頭。現在最重要的不是把那黑靴子找出來千刀萬剮,而是制止那官員把消息放出去,傳到父皇的耳裏。

他思覺那官員必然往邱少臨那去了,他連忙帶着随從也往那兒趕。只是路上也想了,邱少臨是個軟硬不吃的主,若不是軍功在身,權傾朝野,也不可能有這樣的底氣。而他的父皇正當盛年,要等到他登基,還不知道要何年何月。

只是這邱少臨也太不給面子,三番四次不把他這個太子,未來的皇帝放在眼裏,即使以後登基了,怕是也會被此人把持朝野,說不定自己倒是當了個傀儡皇帝,把這華氏江山拱手讓人。

想要除了他,卻沒有任何可能。還要百般委屈,去讨好他,這種窩囊氣,讓太子越想越憤慨,加之這十多年不被親母關愛,不被父皇看重的恨,一并發了出來。只是臉都漲紅了,卻還是洩了氣。

又能如何呢,還不是得忍。

看着太子坐了轎子越行越遠,直至消失在夜色裏。

煙笑樓旁的一個不起眼的茶攤上坐着兩個人。一般來說,茶攤是不會開到這般晚的,也無人會在這個時候出來品茶。而這兩人神态落落,不遠處煙笑樓的喧嚣與鬧劇似乎一點兒都沒有影響到她們 。

“樓主,就這一點小事,太子不會傻得去惹邱少臨吧。”說話的人穿着一身輕便的黑衣,那黑色的靴子如同他的整個人一樣,都像是要隐藏在黑夜裏。

睦輕痕喝了一口茶,也不顧夜晚可能會睡不着,只是輕輕的說:“是啊,太子雖然看起來窩囊,但他能在皇宮裏安然的當了那麽久的太子,定然不是一個傻子。委曲求全其實是一個很好的生存之道,若是能夠忍到有足夠力量那一天,此人必然不同凡響。但人一旦累積了過多的委屈,卻還沒有足夠的力量去改變,等到了臨界點,必然會爆發的。他無法對華起恩爆發,也無法找到寧淺給他一個說法,而現在沖在前面讓他隐忍,讓他憤慨的是邱少臨,我只是想給一個機會讓他爆發,免得辛苦。”

“若是他還能忍呢?”

睦輕痕便說:“小黑,若他還能忍,就讓他忍無可忍好了。”她嘆了一口氣,擡起頭,對眼前被叫做小黑的男子說:“我是不是很殘忍,為了自己的目的,不惜把無辜的人拉進來,做我的刀,去捅別人。”

“是。”小黑說:“樓主,你在引導太子心中的惡念。”

“我是一個劊子手,但我會保護好我的刀。太子……其實是個很可憐的人,我不會讓他有事的。”

“可憐?”

“對啊,很可憐。”睦輕痕說完,沒有再說任何話。她做了一個手勢,小黑便潛行于夜色之中,悄無聲息地去實行已經被安排好的下一步。

等到燈火清涼,夜闌珊。連青樓都顯得沒那麽熱鬧了。遠處有打更人路過,睦輕痕呆呆的坐在茶座上,那裏沒有老板,茶水已涼。

她想起不久前曾給華芷文和寧淺去信:“我想借太子一用,我會保護好他。”

信是寧淺回的,只有四個字,幹淨利落:“其非吾子。”

這世上誰不曾是可憐人?

作者有話要說: 有點短,将就着看~

☆、消沉

其非吾子。

所以不管不問,所以不在意他的死活,所以毫不留情的就離開。人心真是一個複雜的東西,對在乎的人事可以豁出性命,對不在乎的人事可以冷漠無情。

只是誰人沒有親生父母呢。睦輕痕想起自己的母親,母親在心中的模樣已經被年少的淚水所暈染模糊,只記得那溫柔的笑,一絲一毫都是疼惜,而父親呢,并不若別人父親那般嚴厲,待她如同掌上明珠,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給她。

太子雖然算不上一個好人,纨绔風流如他也未作過什麽惡事,他有地位有權勢,但他快樂嗎?沒有人知道,甚至沒有人想要知道。

太子不快樂,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趕去了邱府,堂堂太子,卻被攔在了門外。他想要大喊放肆,卻沒有出聲。而他的仆人說了放字,肆字還未落地,便被他制止。他叫邱府的門丁去通報邱少臨,說他深夜拜訪,有事打擾。

沒過一會,家丁便出來把太子請了進府。邱少臨一副寡淡的樣子,禮節依舊做足,嘴裏說着“太子大駕光臨,有失遠迎。”但那眼神并無半分尊敬之意。邱少臨久居上位,并非不懂審時度勢,華起恩正當壯年,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推倒華氏王朝,更何況睦輕痕這個女人并不知道打着什麽意圖,需要他去防範。但在他眼中,太子不過是扶不上牆的阿鬥,他沒有必要虛耗精力去應對。

他已經知道了太子前來的目的,倒是有些不解這點小事值得太子如此慌張,甚至要追上門來。他一個東宮太子上一次青樓,就算被人知道了也不過是被皇帝責罵一番,也不至于因為這件事而把他廢掉。這點關節都想不通,這太子的腦子也不知道是什麽做的。

邱少臨心中暗罵一聲:豬腦袋。又兀自覺得人當真是各有命的,若他有太子這等身份,哪需要征戰沙場,哪需要在朝堂上歷遍爾虞我詐?又想到最近睦輕痕被貶了職,正當頹靡之際,若是讓王獻把年景容弄個三長兩短,睦輕痕這感情用事的女人必然會受到打擊,說不定可以加快行動把暗影樓給弄倒,這樣便對局勢更為有利了。

想到這,邱少臨也無心去應對什麽太子了,臉上有隐隐的不耐煩,說話也沒有多客氣,不過是保持着必要的禮節,他想着,還沒有必要和這窩囊太子明面鬧翻,好歹也是一國儲君,難免會有用到他的時候。

太子從小便不受寵,自然對看人臉色之道了然于心,他知道邱少臨不把他放在眼裏,而此刻似乎更加輕視了。

邱少臨倒沒有為難什麽,甚至還說:“太子放心,今天晚上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太子您就安心的回去休息,夜也深了,我明日還要早朝,恕我招待不周,太子見諒。”

倒是帶着逐客令的語氣了。仿佛暗示着他太子百無一用,別礙着邱大将軍休息。

太子本是半低着頭,而後擡頭對着邱少臨笑了笑,說,“真是感激不盡。”

邱少臨見門口突然站了自己的人,意識到前線傳來了最新的消息,便說:“太子不必客氣。”便做了個手勢,把人叫進了房間。

太子站在大堂,看見邱少臨進了房內,突然有種無所适從的孤寂從內心蔓延開來,他提了腳,覺得有些輕。他離開邱府大堂的時候覺得整個人都輕飄飄的,像只剩半個靈魂在叫嚣,還有一部分已經化成灰燼。

是啊,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甚至如果等下去可能還會成為天下至尊。可是如果邱少臨在,他有可能掌控着天下嗎?

他正欲走出邱府大門,見門的一側站立着一位白衣女子,他擡頭看了一下今夜的月光,并不明亮。只隐隐約約的灑在那女子身上,有一副姣好的容顏。他本就有些心神不穩,看了兩眼這女子,便轉頭欲離開。此刻他并無多少欣賞美人的興致,他是風流的皇家子弟,那是因為他有錢有權卻無事可做,只好沉醉莺歌燕舞,只是此刻,此刻,他連自己該何去何從都不知,哪有流連美色的心情。

只是心緒煩躁之下,連大門的階梯都要與他作對,他險些被絆倒,雖勉強可以站穩,卻被一女子的手扶了扶。他聽見那白衣女子說:“天暗了,太子請小心。”他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麽。

很快便回了太子府,太子跌坐在軟墊之上,覺得整個人都疲憊不堪。驀地想起那個白衣女子,一身素色,卻有着鮮豔的紅唇,天太暗了,她臉上的神色看不清。太子不清楚,為何這女子大半夜的仍未卸下妝容,仿佛有意站在那裏。

他太累了,沒有洗漱,沒有上床,昏昏沉沉的就睡了過去。

次日陽光初照,太子尚未醒轉,就被敲門聲吵醒,他已經沒有了多少火氣,只剩下頹靡的神色,覺得一切都沒有意思。他就這樣,連着裝也不整理,推開了侍女,出了房門,看着這清晨的來客,他想起昨夜邱少臨的話,笑着,一臉不在乎地說:“睦樓主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太子此言何故?倒是折煞我這種做臣子的人了。”睦輕痕帶着一絲不知所措的表情,回應道。

“客氣話就免了,睦樓主一大早的過來,有何貴幹?”

睦輕痕看着衣冠不整的太子,只說:“今日前來,有求于太子。”

“喔,睦樓主雖然前些日子受了罰,但手中的權力,誰人看不到,怎麽會有求于我?”

“此事牽扯于我的夫君,我不好出面請求皇上。我想懇請太子幫我,求皇上把副将王獻調回京城。”

“喔?我為何幫你,我甚至不知道你的目的。”

“他是邱少臨的人,而我素來與邱少臨不和,我怕他會對我的夫君不利。僅此而已。”

“睦樓主你這倒是小題大做了,即使王獻是邱少臨的人,他也不可能去做什麽傷害主帥。畢竟外敵當前,我想他會分清輕重。更何況,這朝堂的事情,父王向來希望我保持中立,你和邱少臨的事情,我不想摻和。”

正當太子以為睦輕痕還要說什麽的時候,卻只見睦輕痕一臉為難的說:“既然如此,我也不打擾太子了,就此告辭。”

太子看着睦輕痕的背影,想:女人即使掌握再多權力,也都是感情用事的。

前線。

自從年景容來到前線後,吳軍只發起幾次小型的進攻,仿佛試探,又像是閑得無聊也不讓華軍安心。

戲月沒有和年景容聯系,年景容也不急,每日只是巡邏一番,帶兵操練一番,若是吳軍前來,便應對一番。宴笙有時候也不會跟在她的身邊,只是獨自一人四處游覽。

似乎對于宴笙來說,來前線不過是游山玩水一般。

年景容是個細心之人,她發現當她不在的時候,她臨時的府邸被人偷偷的進入過,重要的資料并不在府中,她不擔心。

副将王獻,不是一個安分之人,年景容早已派人查探過,年景容知道邱少臨不會放過這樣除掉自己的好機會。王獻是習武之人,必然知道宴笙的武功深不可測,前幾日宴笙在,王獻想必是不敢輕舉妄動。

而這幾日宴笙又獨自出去了,年景容想,是該給個機會讓王獻表現一下。也不知道華都最近如何了,也不知道睦沐過得如何,是否想念自己。

年景容取了些茶葉,泡了一壺茶,用的是山泉水,茶香四溢,她派人去找了王獻,說有要事相商。王獻來了,恭恭敬敬的坐下,表面功夫做足。年景容拿出地圖,一副要與王獻指點天下的樣子。

只是沒有半注香的時間,就有士兵急急忙忙的趕來通報,說有人在練兵場鬧事。年景容忙站起來,王獻緊随着,年景容擺擺手,按了按王獻的肩膀讓他坐下,說道:“王将軍,不過是一點沖突,無礙,剛才我們說到這布陣之道,我心中也有許多疑慮,剛才王将軍一番見解讓我多有裨益。不如王将軍繼續研究研究,我很快便處理好回來,再與王将軍探讨。”

見王獻有些遲疑,年景容便又重複了兩句:“無礙無礙,打敗吳軍才是要緊事。”王獻點點頭,年景容便一臉嚴肅的出了門。

影子穿上了華軍的軍服,站在年景容身旁,随着年景容往練兵場走去。他低聲道:“前幾日睦樓主被降了職,除此之外華都沒有發生什麽事情。”

年景容笑笑,說:“那現在邱少臨應該是得意洋洋吧。”

影子沒有回答,反而問道:“如果王獻不上鈎怎麽辦?”

“他遲早會做些什麽的,那麽久了他一點動作都沒有,我都替他着急。如果不是為了知道他打算怎樣把我幹掉,也沒必要幹等着。”

“所以你猜他會下毒?”

“不知道呢,下毒動靜怕是太大了,邱少臨應該不會指使他幹這種事情。”年景容說罷,奸詐地笑了笑,對影子說:“你去看看吧,我去練兵場,如果他什麽都沒幹,你就別管他,如果他下了藥,你知道該怎麽做的。”

影子有些遲疑的說:“我們聊了這麽久,若下藥應該早就下完了吧。”

“王獻是個謹慎的人,他必然會确定我沒那麽快回來才動手。怕是得等他的眼線告訴他我到了練兵場他才行動,所以,不用急。”年景容說完,便加快了步伐。

影子走到暗處,年景容剛來這裏之時,對府內的設計已經早有謀劃,影子躲在暗處,見王獻依舊保持着年景容離開的姿勢,只是眉頭有些緊皺的看着那未喝完的茶杯。

過了一會,影子看見門口出現了一個穿着華軍軍服的士兵,對着門口敲了四下,王獻開了門,看了一眼,兩人并未交談,王獻很快又把門關上了。

影子看見,王獻從懷中拿出一個小小的紙包,把一些粉末狀的物體倒進了年景容的茶杯。影子立馬無聲無息的出現在王獻身後,一掌劈下,王獻來不及反應,緩緩的倒了下去。

影子把王獻身上的東西都搜了個遍,除了那包藥粉,并沒有其他特別的東西。影子舉起茶杯,放到鼻子前聞了聞,并不知道是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新鮮出爐……

☆、乾坤

練兵場所謂的鬧事不過是年景容早已安排好的,該裝樣子裝樣子,該罰的罰,很快便從練兵場回來。進了房間,年景容見影子一臉無奈的望向自己,她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王獻,便說:“還真動手了。下毒?”

“不知道他下了什麽,我對藥理不太了解。”影子看了看年景容,遞了半包未倒入茶杯的藥粉給她,站着等年景容指示。

年景容笑笑,說:“你拘謹什麽?”

“我不知道該不該問。”影子看着年景容,他的眼神有些閃避,出現了難得的忸怩。年景容只是看着他笑,說:“我猜我知道你要問什麽,有時候知道得太多不好的,雖然我信任你。”

年景容捏起藥粉聞了聞,說:“有催情藥的成分,而且藥效不是一般的強,也是歹毒,想讓人在床第之歡中縱欲而死,也是我名聲一直不好,若這種死法,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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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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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