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三卷【關】 (40)

地形,但沒有栽種多少樹,宴笙沒走多遠就看見了幾具屍體,她默然的路過,仿佛司空見慣。愈往前走屍體愈多,華軍的,吳軍的,有些甚至已經分不清是哪方的人馬。

戰況似乎比正面戰場更為激烈。看來年景容應該是漏算了。

宴笙腳着白鞋,在這肮髒血腥的環境下,她的鞋子竟然沒有染上分毫。若仔細觀察,可以看見她每一步仿佛走在虛空之中。是用內力把自己整個人都提起了半寸。

忽然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宴笙的腳踝,那潔白的布料立馬染上了血污,宴笙皺了皺眉,但沒有立即甩開。那人含糊不清的說:“救、救我。”

宴笙俯下身,探了一下那人的脈象,不過是回光返照,已經無力回天。她呢喃了一句:“你痛苦嗎?”見那人掙紮着,血止不住的湧出。宴笙用了內力,也沒有碰那人,只是一瞬間那人安靜了下來,松開了抓着她腳踝的手。

那人死了。

宴笙沒有留戀,只是忍不住又看了幾眼自己的腳踝處。她嘆了一口氣,繼續往前走。沒走多遠,便聽見了兵器相接的聲音。

清脆而又殘酷。

這一戰,若依照這樣打下去似乎是平手的結局。正面戰場吳軍損失更大,而東北戰場這邊,華軍三分之二的兵力已經被殲滅,繼續打下去吳軍或許可以讓華軍全軍覆沒,但吳軍的代價也會是極為慘重的。

宴笙找了一個高處,更能俯瞰交戰的形勢,她取出随身攜帶的琴,卻躊躇于不知道彈哪一曲。不知道應該化身修羅,讓華軍化險為夷,讓吳軍置身險境,還是該彈奏一曲,撫平人心。

“宴笙,彈琴是為了修心,人生是為了修行。”她突然想起寧淺曾經這樣對她說。

我們造的殺孽已經夠多了。

不由自主的,手指動了起來,行雲流水,有着無人可比的美感。宴笙閉上眼睛,眼前并非全然是黑暗的,有一些不明的光亮在閃爍,她的耳朵裏聽見了自己的琴聲,足夠悅耳,卻不夠完整,她不知道缺了哪裏。

宴笙并沒有想戰場的事,甚至不去猜測她的琴聲會給戰場帶來怎樣的轉變。她知道那些人會安靜下來,會放下兵器,其餘的,她不管。

她說要幫年景容,也沒說要幫到什麽程度。幫她留下點精銳也是幫,應該夠了。

一曲畢,餘韻猶存。宴笙睜開眼,看見已經停戰了,點了點頭。卻意外的看見一位黃衣女子站在不遠處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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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黃衣女子輕輕拍掌,說:“好曲子。”

宴笙已經見過戲月,便說:“壞你事情了。”

“無妨。”戲月笑:“誰叫吳軍沒有你這種能人。”

見宴笙不回答,戲月便上前,看着宴笙手中的琴,問道:“我能碰一下嗎?”

宴笙點點頭。直接把琴遞給了戲月。戲月接過,笑着說,“不久前,還和少爺說起你。”

宴笙沒有回應。戲月倒也不介意,只說:“說你随身帶着琴,琴藝高強,果然所言非虛。”戲月撫着琴身,說:“好琴呢。”說罷,也不征求宴笙同意,盤腿坐了下來,信手拈來一曲高山流水。

一曲畢,宴笙說:“沒彈好。”戲月有些尴尬,她的琴藝雖說不是天下聞名,那也是衆口稱贊的,宴笙如此直白的一句評語,倒是讓她不知道說什麽好。

宴笙卻似沒看到戲月的尴尬,走到戲月身旁,說:“我彈一遍給你聽。”

戲月看着宴笙坦蕩的樣子,心想,宴笙這種人是不會故意給人難堪的,怕是她說話從來就是這樣直白。于是便也坦然傾聽。

宴笙的手一碰到琴,琴便如同被施了魔法,讓人不由感嘆此曲只應天上有。和宴笙相比,戲月不得不甘拜下風。

只是宴笙眼中并無得意之色,曲畢了,拿起琴就要走。戲月并沒有攔着,只淡淡的說了一句:“我那裏有一些舊琴譜,是孤本,你有沒有興趣來看看?”

宴笙眼中一亮,但随即又搖搖頭,說:“我不幫你。小睦和年景容都是我的朋友。”

戲月哭笑不得,說:“我可沒有提條件,更何況,她們也是我的朋友。”

戲月見宴笙遲疑,便說:“随你吧,我不喜歡強人所難,但若你決定跟我走,我會告訴年景容一聲的。”

……

年景容遲遲沒有等到宴笙回來,她有點擔心,影子正欲前去查探,便有人回來彙報,前去東北方的軍隊只剩下不足半數回了城,而且回城的将士中,有一半受了重傷。年景容問了戰況,知道了戰況的激烈,也知道戲月終是棋高一着。

年景容皺着眉頭,心情本就煩躁,卻又收到了戲月的密信。

“少爺,我把宴笙帶走了,放心,她是自願跟我走的。”

她心中郁結更甚,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之前睦輕痕去找太子想要把王獻調回京城,不過是對太子的一個示好,也是放低态度表示暗影樓至少還是尊重他這個太子的。太子若是肯答應固然是好,若是不肯,也沒什麽關系。

宴笙在年景容的身邊,加上年景容身邊還有一個暗衛,睦輕痕覺得一個王獻應該不會掀起什麽風浪。只是沒想到年景容這次的來信倒是特地提出要把王獻調回京,這倒是有點難辦了。

睦輕痕想了想,決定再去一趟太子府。

太子依舊一臉頹靡,睦輕痕一點都不在意,臉上挂着笑,說着抱歉又來打擾太子的話,暗示太子屏退左右,說是有要事相商。

只剩睦輕痕和太子二人,睦輕痕單刀直入,說道:“我也不廢話了,這次前來,想和太子做個交換,我手上有一些太子您或許會感興趣的東西,若您能幫我求皇上把王獻調回京,那些資料就都獻給太子。”

太子陰着臉,連日的放縱以及心緒的消沉讓他整個人感覺都很不好,他便說道:“我沒有感興趣的東西。”

睦輕痕笑了笑,拿出了一部分邱少臨的罪證,說:“太子請過目。”

“給我這些做什麽?”太子的臉上陰晴不定。

“這華氏江山遲早是要交到太子您手上的,而邱少臨狼子野心,也不把您放在眼裏……”睦輕痕沒有說下去,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太子。

太子倒是冷笑起來,道:“睦樓主如意算盤打得好,邱少臨若是倒臺,睦樓主在朝堂上怕是要一手遮天了。”

“太子說笑了,暗影樓沒有這種野心,暗影樓從來都是為了保護王室而存在。更何況,太子您也知道,皇上是不可能讓一個殺手組織在朝堂上有實權的。暗影樓可以幫太子您完成心願,而我一個婦道人家,要的東西很少,就是我的丈夫平安。”

“心願?”太子不怒反笑。

“聽說前不久,太子您的一名寵妾被邱少臨的部下碰了,京城傳得沸沸揚揚的,說……”

“夠了。”太子緊抿着唇,說:“如果我幫你把王獻調回來,你可以為我做什麽?”

睦輕痕指着那張寫着邱少臨罪證的紙,“暗影樓會找到上面寫的所有證據,當然,會全部都給太子您。”

睦輕痕很快就得到消息,華起恩一紙調令把王獻調了回來,但也派了另一個軍官去當副将。至于這個人是誰,睦輕痕并不關心,她只知道她很想年景容,想到快要發瘋了吧。但她能幹什麽呢,連想起這個名字都感覺到了心跳的負荷。

她并沒有把扳倒邱少臨的希望寄托在太子身上,淺瞳告訴她,邱少臨正在募私軍,她感覺這才是關鍵。她心中越來越急,一開始提起淺瞳心中的隔閡已經被這些日子淡去,不知道為何她總覺得如果她把邱少臨弄下臺了,年景容也就該回來了。

前線的戰報不斷的傳回來,說起戰況有多慘烈,說年景容應付不了吳國的進攻。睦輕痕不是不擔心,但她又能怎麽辦呢?她只是感覺到無力,無論是當前的局勢還是自己的心,越來越不可控。

為了把證據一點點收集起來,睦輕痕甚至還見了淺瞳一面,睦輕痕想用公事公辦的态度去面對淺瞳,但四目相對的時候還是不忍。

“你還好嗎?”睦輕痕問。

“好與不好,又如何呢?輕痕。”淺瞳只是笑,沒有再說什麽,她把一些資料交到睦輕痕手裏,說:“我自己抄的,不然他會發現。至于募私軍的事情,他做得很隐蔽,但要養那麽多人,他也藏不住,有消息我會通知你的。”

“為什麽?你還會幫年景容?”

淺瞳一愣,眸子裏有幾分不可思議:“她沒告訴你?”

“她沒說原因。”

“我以為她對你毫無隐瞞。”淺瞳揉了揉眉心,感覺有些疲了,說:“滅我族人的的确與她無關,何況,我弟弟在她身邊,我弟弟是她義父救的。”

“影子是你弟弟?”

“對。”淺瞳擡頭看着上方,眼中卻空無一物,“等這件事情過去,我就離開這裏,輕痕,或許我不會和你道別了。”

她看着睦輕痕,美如星辰,并非傾城之姿,并不張揚,卻讓人無端深陷。她已經快要忘記是什麽時候對睦輕痕動心的了。那時候的睦輕痕像迷途的羔羊,試探着,迷茫而不适。她那時候說話的語氣還有幾分軟軟的調子,仿佛對誰都是商量的語氣,不像如今這般被年景容寵出了幾分任性而專斷的味道。

那時候的睦輕痕還沒有任何年景容的痕跡。

只是如今睦輕痕變了那麽多,為何沒放下呢?也罷,變與不變,此生都不歸她。

作者有話要說: 法律文書比小說難寫多了,我每天都很糾結。

☆、章法

把證據交給太子一份,太子也不傻,并不打算直接告到華起恩那裏,反而是旁敲側擊,時不時就讓人上份奏折。睦輕痕會盡可能不動聲色的聯合太子把事情弄大。當然以暗影樓的勢力,神不知鬼不覺的把一些證據也送到了一些官員的手裏。這些官員是睦輕痕精挑細選的中立派或者邱少臨的對手。

邱少臨很快的察覺到了太子的小動作,至于睦輕痕,邱少臨早就開始打壓,倒是顯得暗影樓快要一蹶不振。睦輕痕處處忍讓,甚至稱病不上朝。倒是太子這些日子有幾分上進,倒是換得了華起恩的另眼相待。

這讓邱少臨有了幾分危機感,只是太子從來都是正統的皇家血脈,他也無心在沒有準備好的時候把自己的野心露出端疑。那假王獻被調回了京也不知道要做什麽,邱少臨知道年景容不會坐以待斃,他從來把年景容當做對手,即使她身在前線,也不得不讓邱少臨花許多時間應對。至于睦輕痕,就先放一邊吧。

睦輕痕心中是急,但表現得卻是百無聊賴一般,她稱病在家,閑來無事擺弄花草,做做糕點,宛若大家閨秀大門不邁。“王獻”卻坐不住了,回京前年景容囑咐他聽睦輕痕的命令行事,但歸京有好多日了,他只是頂着這個名字成日坐在家中。他是前秦舊人,素來仰慕年兮夜,也有志成就一番大事,對于年景容讓他聽一個女人的吩咐行事,也是有些不甘的。

“王獻”思前想後,決定深夜前去拜訪,睦輕痕卻早早睡下,聽到他固執前來,睦輕痕只好起身,她這幾日睡得并不好,脾氣也有點控制不住。人說擺弄花草能夠修身養性,她卻沒有幾分成效,她從不對外人發脾氣,若心情不好只是冷着臉。而此刻,她看着“王獻”猶如一座冰川,什麽都不說,光盯着他看。

“王獻”心中有些發沭,他跟在年景容身邊也有一些日子了,年景容早就謀劃讓他頂着王獻這個名字回京,也時不時的向他提起過睦輕痕。在年景容的話語裏,睦輕痕簡直柔情似水,讓人聞之心動,但他還是不甘,他又不是娶妻,他是尋主,想成就一番偉業。

睦輕痕不說話,“王獻”只好開口表明來意,睦輕痕有一些意外,原來王獻也換了人,年景容又沒有對她說。睦輕痕有些冷淡,在“王獻”說了一大段話後就淡淡地應了個哦,然後說:“說完了嗎?說完我要睡了。還有,不要來暗影樓找我,王獻是邱少臨的人,不是我的人。”

“可是邱少臨知道我不是真的王獻!”

“那你還有什麽用?”睦輕痕瞥了他一眼,歪着頭一派困極的樣子,“沒事你就回去睡覺,明日上朝再去參邱少臨兩本,我就不管了,最近頭暈腦脹病得厲害,皇上準我不上朝了。”

那“王獻”自是憤慨,他前腳離去,彥軒卻從一旁蹦出來,拉着睦輕痕的衣角,說:“你幹嘛這樣對人家,多一個幫手不好嗎?”

睦輕痕打了個哈欠,看見彥軒的衣裳被刮了一條細痕,便說:“等下把衣服拿給我,我幫你補補,今天出去玩了?”

彥軒不滿的扯了扯睦輕痕的衣服說:“你還沒回答我。”

睦輕痕整了整衣裳,說:“他不會聽我的話的,與其要一個不聽話的人,我不如自己找人辦事。”她點了點彥軒的額頭,說:“你也不聽話,我要考慮是不是換個孩兒養了。”

彥軒争辯道:“我哪兒不聽話了,還有,那個人不是爹的人嗎?怎麽會不聽你的話。”

睦輕痕挑了挑眉,說:“我不是和你說過不要和那些地痞玩一塊?你今天不是跟着他們上山玩兒了?”她掀起彥軒的衣袖,看見彥軒手臂上還有輕微的刮傷,便說:“幹了壞事,也不知道換件衣服,受了傷也不知道塗點藥,教你武功也不知道是好還是壞事。”

彥軒有點臉紅,生怕睦輕痕下一句就是門禁,結果睦輕痕只是說:“那些人也就是頑皮了些,我查過他們的家世了,都是清白的,你自己要懂個分寸,我管不了你那麽多,只是我在這官場上,總會得罪些人,我害怕他們會傷害你。就像年景容把這人調回來也是怕我想找人用找不到,只是她自認為這個人有用,對于我來說卻是沒有用的。我是可以阻止你和他們交往,但,不一定對你是好事。你有選擇朋友的權利,你的朋友如何,你自己最清楚。我沒有必要阻止你。”

彥軒把袖子拉下,藏在身後,适時的轉了話題:“爹什麽時候回來?”

“她和你戲月姐在一塊呢,沒事兒。”

“我聽人說爹打不贏吳軍。”

睦輕痕卻沒有評價,反而問道:“你覺得邱少臨會倒臺嗎?”

彥軒沉默了,睦輕痕走到房間一側,取來了藥箱,像是不期待彥軒會回答一般,幫彥軒消了毒處理好了傷口,揉了揉彥軒的頭發,說:“早點睡吧,明日把我教你那一招再練練。”

“總練不好。”彥軒道。

“明日我再給你演示一遍。”睦輕痕耐心的說。

“你相信我會練好嗎?”

“我相信沒有用,需要你自己相信。還有啊,我也不會總是督促你,關鍵在于你是否真的想練好,若是真的想,便會自覺會想方設法。”

彥軒點點頭,說了一句:“知道了。”但他有些遲疑,想走,又回旋了一步對着睦輕痕問道:“你是不信任那個‘王獻’嗎?”

睦輕痕看着牆上挂着的畫,上面的兩個親密女子,如今分隔兩地,只有畫中人相擁。看了那麽多眼,卻也無畫中人走出來,她們是親密,是夫妻,但終究是兩個人。她們的朋友不會把她們視為一體,對她們二者的态度終有差異,更何況是不熟悉的人?

“不是不信任,而是我自有安排,有時候人多不是好事,應該把适合的人放在适合的位置上。而今在我的計劃中,所有的位置都有适合的人。軒兒,有時候并非多多益善,要心中有數,才知道自己要什麽,知道了之後,才有下一步,怎麽才能得到。”睦輕痕說完,抿起嘴,對彥軒笑了笑,“出去吧,早點休息,明日想想如何才能練好,得自己找辦法。”

彥軒仍一臉憂愁,“若找不到呢?”

“多看多想,你得用自己的想法去創造,我可以給你指方向,但不一定對。一個方法在一個地方可能是個好方法,但去到另一個地方卻可能是個壞主意。”

“我分析了這次的戰報。”彥軒小聲說道。

睦輕痕有些意外,笑着說:“有什麽想法,說來聽聽。”

“爹這次的戰略,有點類似于聲東擊西,以主戰場迷惑敵人,再找偏門以求致勝。但吳軍似乎識破了,事先做好了準備,反倒讓華軍措手不及。據說華軍這裏出了一個能人,以琴音迷惑了吳軍,才有一部分将士能夠回來,不然或許有全軍覆沒的危險,吳軍的幕後軍師是戲月對吧,那這個能人是宴笙嗎?”

“對。”

“那……所以……戲月比較厲害。”

睦輕痕看着彥軒,挽了挽頭發,語氣中有種輕微的失望,“所以你就只得出了這個結論?”

“唔……”彥軒自是看懂了睦輕痕的表情,但他不知道自己可以說什麽。

睦輕痕把頭發挽起了,拿了簪子随手挽了個髻,“我的兵法是景容教的,自然是不如她,但盡信書不如無書,一切若是均按章法而來,便容易被人摸到軌跡。特別是,當對手十分強大的時候。戲月,我們都不陌生,但是……說真的,我看不透她,也捕捉不了她在想什麽。她心中有自己的章法,而非別人的章法。”

彥軒的腮幫鼓鼓的,坐在凳子上看着睦輕痕,“嗯。然後呢?”

“傻孩子。我不知道該不該這樣教你,覺得還是讓你按自己的想法走。如果我給了你一個方向,或許會限制你的選擇。”睦輕痕輕輕的戳了一下彥軒的臉,說:“這表情什麽意思?”

彥軒說道:“沒有啦,你不說也不要緊,我自個悟。”

睦輕痕笑笑,說:“不早了,去休息吧。”

彥軒出了房間,睦輕痕輕輕把房門關上,看了一會書,又把年景容寄回來的信看了一遍,她躺上床,抱着被子,一只手緊緊的揪着背角。“景容,我想你。”她低喃了一句,在這夜色裏,一切都顯得空空蕩蕩的,就連這句話都消散在空氣中,仿佛沒有人說過,只因無人傾聽。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手裏有四個案子……反正不會坑就是了……我還想同時開個新文……但我覺得這是作死。

☆、有喜

對于朝堂上的參奏,邱少臨一開始還不在意,只是沒有想到會有那麽多人接二連三的上奏本,雖是一些小的事情,并不足以撼動他的地位。

只是,只是他也知道,地位這種東西,帝王一句話說不定就可以讓他前功盡棄,他還沒有做好準備,軍權他有,而且牢牢掌握在手中,華起恩對他的防範還沒有很強,因此不會有太大壓力。只是前線不安,他手中的力量估計也只能和華起恩弄個平手,畢竟宮廷內部的力量也不容小觑。而軍隊中,也不是所有人都效忠于他。

邱少臨發現最近華起恩看他的眼神都不同了,帶着幾分考量和探究。也是,若只是一個人上奏,他完全可以在奏章去到華起恩面前之前,把事情擺平。然而現在,三人成虎,他想阻攔也無力。

他明白,這些人不可能是不約而同上書彈劾他,必然有人在背後指使。不是太子就是睦輕痕。睦輕痕稱病不上朝已久,太子此刻表現得愈發上進,更被華起恩看重,從表面上來看似乎是太子在暗中打壓他更為合理一些,只是,邱少臨有一種直覺,他覺得這是睦輕痕在背後搞鬼。

他決定去暗影樓試探一番。若是睦輕痕,那便比太子好辦多了。

邱少臨只帶了一個人,很快的到達了暗影樓,相比于其他府邸的門庭若市,這裏簡直冷清得不像樣。也是,暗影樓的出身只是一個殺手組織,掌權者睦輕痕又只是一個女人,更何況暗影樓近日接連被打壓,沒有人才是正常的。

請了門童前去通報,回複是睦樓主身體有恙,不願見客。邱少臨存心一探虛實,又怎會被這樣的言語說服打道回府,只是堅持站在門前,說:“睦樓主與我相識多年,她身體有恙,身為多年好友,理應探望,否則不予心安。”

睦輕痕正指導着彥軒練武,聽得門童如此來報,心中有幾分可笑,便對那門童說:“你告訴他,我一個女子,病痛纏身于床榻,衣冠難以整潔。已嫁為人婦,便要守着婦道,怎可在別的男子面前如此?”

等門童把話傳到,邱少臨也不意外,便說:“睦樓主多日不上朝,皇上也對睦樓主很是擔憂,便遣了張禦醫與我一同過來。睦樓主不見我這個舊友不要緊,難道要拂了皇上的好意?”

一來二往,睦輕痕聽到邱少臨的話,心情也全無,看着彥軒只說:“我最煩夏日,一來暑熱,二來便是總有蚊蟲滋擾。這蚊蟲啊,有時候總是不先咬你,在你耳邊嗡嗡直叫,等你想打它,它又藏匿起來,等你睡下了,又出來生事。以前你爹在,蚊蟲專咬她去了,我從來都是安然無恙的。現在她不在,我只好自己親手去會會他。只是未曾熟練,總是弄得自己心煩意亂。”

彥軒有些莫名,又覺察到睦輕痕話中有話,仔細想想,便懂了幾分,這才問:“如果他真的帶了禦醫來,怎麽辦?”

睦輕痕倒是不着急,她一只手叉着腰,臉上沒什麽表情,說:“那就走着瞧。”

邱少臨和那禦醫終是進了暗影樓,睦輕痕躺在床上,放下了床的簾幕,伸出一只如白藕般的玉手,那禦醫正細細的把着脈。邱少臨站在外屋,看不見裏屋的情況,他早有預料睦輕痕會推三阻四,但若是皇帝之命,她便無法推脫。

若是睦輕痕真的有病,那他便可以專心去對付現在如日中天的太子,若是睦輕痕沒病裝病,他正好可以參她一本欺君。

那張禦醫走出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半注香的時間,臉上是沉穩的,看不出什麽名堂。邱少臨上前一大步走過去,恭敬的問道:“張禦醫,請問睦大人身體如何?是否有大恙?若需要什麽藥材,身為睦大人的好友,我可以盡力去尋找。”

那張禦醫拿起一張紙,刷刷的寫着,嘴裏回應邱少臨說:“非大恙也。”

“那為何睦大人多日不見好?”

那禦醫擡頭看了一眼邱少臨,反問道:“你見過有哪個女人有喜了,幾日便能好的?”

邱少臨不可謂不驚,脫口而出道:“不可能!”他看了一眼屋內,又看向張禦醫,急道:“張禦醫可當真看清楚了?那真的是睦大人?會不會有誤?”

“你質疑我的醫術?”張禦醫一臉的不悅,也不再看邱少臨,只是細細的書寫着藥單。

“不不不。”邱少急忙否認,只是心裏是一萬個不肯相信,年景容是女人,不可能是年景容的種,但睦輕痕和別的男人有了,這讓他也不敢相信。若是真的有了,那才好,年景容和睦輕痕,呵,讓她們自己遭天譴吧。

邱少臨想了想,又問:“她,懷了有幾個月了?”

張禦醫停下筆,捋了捋胡子,說:“應該是年大人離開前那段時間懷上的。睦大人現在的确應該修生養息,好好養着她的身子,我開好藥方就會向皇上禀報,邱大人雖是睦大人的好友,但我看現在睦大人心情并不佳,還是過段時間再來探望吧。”

邱少臨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麽,便與張禦醫一同離去了。等他回到府中,第一件事便是寫了封八百裏加急,以軍中密信的形式傳給年景容:“年大人,你夫人有喜了。真是恭喜啊。”

邱少臨和張禦醫前腳剛走,彥軒就沖進了睦輕痕的房間,說:“府中所有人都說剛才那個什麽禦醫診斷出……你……有喜了?”

睦輕痕掀開被子,衣服穿得整整齊齊的,她輕緩的下了床,說 :“這話你也信?可是懷疑我對你爹不忠?”

彥軒急忙擺手,卻帶着疑惑:“那,那,那他……”

睦輕痕敲了敲彥軒的頭,說:“作為你懷疑我的懲罰,不告訴你。”睦輕痕拿起一張信紙,準備給年景容寫封信,看見彥軒站在一旁咬着唇欲言又止,突然就不想寫了,心裏想:我倒是想看看你會不會懷疑我。

想到此,便把筆放下了,對彥軒說:“不準給年景容寫信,不準告訴她這個消息是假的。”

“這樣爹聽到這個消息會很傷心的。”彥軒反駁道。

睦輕痕半彎着腰,用食指指着彥軒,語帶吓唬道:“她不信我她才傷心,她若不信我,我又何必心疼她傷心不傷心。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告訴她,我就一個月不理你。”

“可是……”彥軒急道。

“沒有可是!”睦輕痕斬釘截鐵的說,她抿起嘴有些生氣,坐到床上靠着床嘟囔着:“快把消息傳過去才好。”

彥軒想了想,也不急了,走到睦輕痕面前,小聲問道,“這是不是所謂的夫妻情趣?”

睦輕痕瞪了他一眼,說:“沒大沒小,不要呆在我房間裏。”

彥軒雙手交叉放在胸前,淺淺的笑着,“我這不是怕你一個人想太多相思成疾嘛。”他緩緩的走到那幅年景容畫的畫面前,說:“你如果對她說你想她回來,她肯定想盡辦法都會回來的。只是每次她給你信你都不回。”

“我寫不下手,不知道要說什麽。我做不到她那樣雲淡風輕的寫一些無關緊要的話,紙上又沒有溫度,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在講什麽,反正我就是不想理她。”

“如果她回來站在你面前呢?”

“那得取決于她是不是還要走。”睦輕痕平靜了下來,說道:“如果只是短暫的見一面然後她又要走,我寧願她不要回來,心亂了再平靜下來,好難。”

邱少臨離開了暗影樓,心中半喜半憂,喜的是睦輕痕和年景容遲早會內鬥,已經不足為懼。憂的是如今的太子越來越成為一個麻煩。本來華起恩的精明讓他已經無法放開手去完成自己的野心,他實在是小看了太子了,本以為他是扶不上牆的爛泥,也不知道是怎麽了,最近竟然像被人敲醒了一般……

邱少臨從來不愛坐轎子,京城之內,也很少騎馬,這會兒便是随意走在街道上。但俗話說冤家路窄,果然是有道理的。沒走多遠,便見到太子春風得意的迎面走來。

太子自然也看見了邱少臨,即使如今父皇對他的态度已經有所改變,然而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不過是有着太子的尊貴頭銜,自己手中的權力還比不上邱少臨手中的權力。只要一天皇位沒有到他手上,只要邱少臨一天不倒,他都沒有必要把自己的敵意抛出來,即使這樣很窩囊,即使他知道邱少臨看不起他。沒關系,他可以慢慢行動,在不知不覺間強大起來。

真正的強者,從來都是雷聲小雨點大的。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留言……謝謝我那麽拖延還有人看……

明天又上班了……新手覺得案子好難,見到師傅都怕怕的,抽空寫抽空寫……

☆、笑話

年景容又和戲月交手了兩次,各有勝負。宴笙一走便了無音訊,年景容并不擔心她的安全,畢竟這世上能威脅到宴笙的人已經不多了。

年景容雖是郁悶,但也并無多少煩憂,她對華軍是否勝利也沒有多在乎,無論是她勝亦或者戲月勝,她發現自己已經慢慢以一種旁觀者的角度去看待。或許的确是旁觀者清,她開始慢慢看出戲月的一些套路,開始慢慢的去觀察戰場,發現了一些一直被她忽略的事情。

只是兩軍再次交戰的時候,華軍主帥年景容和吳軍幕後的參謀戲月卻在戰場之外的一間小茅屋裏把酒談心。她們是戰場的核心,卻又出離于戰場。她們談着無關緊要的事情,仿佛戰場的事情與自身毫無關系,卻在只言片語中試探,但都是聰明人,知道如何把握底線,不傷感情。

年景容心裏卻有一絲說不清的悲哀,她不希望看到那麽多的生命逝去,身為上位者卻一再違背自己的心願。她不希望與戲月為敵,即使是假意為敵,但不自覺中卻把戲月當做對手。讓她戰血沸騰卻又讓她膽怯的對手。

有好酒,有佳人,屋外好景色,只染了夕陽紅,還未染半點血腥。

兩人都感到疲了,戲月有半醉的臉色,她不知道此刻意味着什麽,對面坐着的是她想見又不想見的人,她知道自己一生聰慧,當斷則斷從不猶疑,卻不知為何偏偏在此人面前丢了脾性。見一次少一次了,她知的,感覺也越來越少了,沒有了牽腸挂肚,沒有了望穿秋水的渴望,平平淡淡的時光偶爾會想起年景容,心中有些悵然,不想要了嗎?或許不想了,這樣挺好的,得到了會害怕守不住啊,也不知道是對自己沒信心還是已經對感情沒有了信心。

門外有敲門聲,戲月一聽便知是個男子,她望向年景容,年景容說道:“只有影子知道我在這。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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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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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