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三卷【關】 (42)

快拿下。”

邱少臨手中的青筋凸起,他握緊拳頭,力量卻無處傾瀉,他松了手,站在一旁,看着不斷湧出的人,他沖進了暗道。而無人敢攔。

他很快看見了光亮,一點一點的籠罩了他的全身,他感覺不到溫暖,而是冷。他走近,看見了一個院子,裏面是偌大的練武場,有幾具不知是否還有生命的身體卧在狼藉的地上。邱少臨慢慢走近,是整齊訓練有素的士兵,他們裝備精良,整個面貌都讓人感覺是虎狼之師。

然而,他覺得這些人很陌生,別說私軍了,他根本就沒有見過此中任何一個人。可是,當他走近,所有人發出了整齊的吶喊:“邱将軍。”他回過頭,看見暗道出口處,溫書桁正看着他。

他慘然一笑:“你們到底是誰的人?”

有一個人站了出來,他似乎是私軍的首領,他說道:“邱将軍,那些人突然沖進來,我們才動手的,不是您說的嗎?我們還沒有到出動的時候,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我們的存在。”說罷,他大步的向溫書桁走過去,他伸出了長劍,邱少臨卻說:“夠了,放下。”

那首領模樣的人順從的放下了手中的劍,卻走到邱少臨面前,說:“邱将軍。”

邱少臨,笑了一下,喃喃道:“夠了。費如此大的周章,如此深的計策,我只想知道,你們的幕後指使是誰?”

他知道不會有人回答,他狂笑着,把身上戴着的劍擲了。他再次走進暗道裏,像經歷了人間與地獄。

只是短短的時間,邱府被暗影樓的人馬團團圍住,邱少臨站在他的府邸之內,看着溫書桁走到門口,又看見了睦輕痕緩緩進門。邱少臨不知道為何在這個關頭,還有心思看了幾眼睦輕痕的腹部。他的聲音沙啞,笑着說:“你來了。”

睦輕痕一愣,但點點頭,說:“我來了。”

“是你嗎?還是她?”邱少臨在睦輕痕和他錯身的一瞬間,問道。

睦輕痕又恢複了面無表情的樣子,她說:“我聽不懂你的問題。”說罷,她擺了擺手,暗影樓的人馬湧進了邱府,偌大的邱府很快就變得擁擠起來。

邱少臨看着睦輕痕,說:“怎的,要把我就地正法?睦輕痕,你當我這麽多年是在京城白呆了?”

邱少臨的頭發有些淩亂,面上仍帶着他往常的鎮定,他笑着步步向睦輕痕逼近,其他人都不在他的眼裏,他靠近睦輕痕,只剩下半個人的距離,睦輕痕并沒有後退,她冷冰冰的說道;“我猜你想和我單獨談談。”

溫書桁站在不遠處,睦輕痕也并未壓低聲音,這一句話自然也是聽到了的,溫書桁便說:“睦樓主,此舉不妥。”邱少臨冷眼看向溫書桁,道:“皇帝都還沒有定我的罪,溫先生就那麽着急把我當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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睦輕痕緩緩的走向溫書桁,尊敬的說:“如果有什麽事情,我來負責,溫老放心,我還沒看到彥軒娶妻呢,我不會任性行事。”溫書桁點點頭,算是回應。

見溫書桁同意了,睦輕痕便徑直的往前走,也沒有看邱少臨一眼。她知邱少臨有太多的疑惑,必然會跟上前。她也知道,這是她的一個機會,最合适的機會。

她走進了淺瞳原來住的房間,把所有的無關人等叫了出去,她站着,筆直得如同白桦,并未坐下,她看着邱少臨邁入門,徑直的向她走來。睦輕痕直接道:“把門關上。”

邱少臨依言,他看着睦輕痕淡漠的臉,問:“你,還是她?”

“有差別嗎?”睦輕痕突然笑了,柔柔的樣子,一臉無害模樣。

“有。有差別,很大的差別。”邱少臨抿着嘴望向右邊,緩聲道:“就像我曾經有很多機會可以把你置之死地,但我沒有。我不希望是你,我不希望你如此的狠心。”

“是啊,你是有機會,但,你真的能把我置之死地嗎?”睦輕痕冷笑道:“別廢話了,除了這個,你還有什麽想要的知道的嗎?我讓你死個明白。”

“你确定華起恩會讓我死?”

“不确定,所以我決定親手了結你。”睦輕痕冷漠的看着邱少臨,一句狠極的話,從她口裏說出來,仿佛再平常不過的問候。邱少臨有些不可置信,道:“我的确打不贏你,但你私自處決我,你認為可行?睦輕痕,你是瘋了?年兮夜又沒有死!我和你置于走到這種地步嗎?!”

“你太礙眼了。”睦輕痕低聲說道,話音伴着飛镖的風聲,齊齊落地,邱少臨的脖子處出現一道極細的傷痕,他直挺挺的倒下,完全沒有想到睦輕痕會在此刻出手,他斷斷續續道:“好……好……狠心……”

睦輕痕木然的說道:“這一切都是我策劃的,太子針對你,是我煽動的,他手上你的罪證都是我給他的。這只是分散你的注意力,至于我被貶谪,身懷六甲,不過是掩人耳目而已,我的身體和靈魂都忠于她,一輩子,你那些惡心我的話,不過是你自作聰明的臆想。是啊,我是查不到你的私軍在哪,但查不到,我也可以幫你私募,喔,對了,那些信,是戲月姐寫給你的,作為通敵的證據。反正你也打算謀反的,自然也不會在乎那些通敵啊,亂臣賊子之類的名聲。只是啊,邱家世代忠烈,出了你這樣一個逆子,也不知道邱家的先人會不會放過你。”

睦輕痕見邱少臨瞪大雙眼,将死未死的樣子,忽然就想起,她認識這個人,好多年了。

這個人,為什麽對她一點防範都沒有呢?明明他們是對手啊。怎麽會,怎麽會那麽輕易的,就殺死了。

睦輕痕維持着面無表情,她扯了一張床單,把邱少臨已經一動不動的身體遮住。她召來了親信,按計劃讓溫列出了點小事情,把溫書桁調走,然後又把門關上了。她拿來了早已備好的麻繩,甩上了房梁,她綁好了死結,用了內力,把邱少臨的屍體吊了上去,她推到了一張凳子,做好了一切計劃好的,應該做的事情。她沒有再看那具屍體,卻又在房內呆了一刻鐘的時間。

一切都按部就班,如她所願。她離開,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但很久很久,她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很快,有人發現了邱少臨自盡了。

仵作來了,張太醫跟在仵作身後,來之前張太醫見了睦輕痕,說過這麽一句話:“這是我的侄子,很聽話。”睦輕痕聽了,沒有做聲,點了點頭。

溫書桁把信呈交給了華王,打開一看,竟然是一張白紙。

☆、來日

華起恩看了一眼溫書桁,溫書桁只是點點頭,沒有說什麽。華王把紙拿在手裏,把邱少臨宣布為亂臣賊子。落實了邱少臨的罪名。

睦輕痕看着眼前這一幕,默不作聲,邱少臨已死,一切已成定局,無論華起恩心中是否有疑慮,是否懷疑什麽,都死無對證了。

但她覺得一切太順利,太輕易了,反而讓她有種不安。

睦輕痕去抄了邱少臨的府邸,她找到了當初年兮夜的長劍,她久久的凝視着,苦笑了一下,她已經很久沒有年景容的消息了。距離第二封信,已經過了太久太久,她時不時會想起這個人,她知道年景容定然是安好的,否則必然早有消息傳到暗影樓,但是,那個口中信誓旦旦說着愛自己的人,卻可以與她長久的分離,沒有任何的消息,時間啊時間,讓她不确定這個人是否還屬于她。

她拿走了長劍,把它帶回了暗影樓,彥軒看見睦輕痕回來了,便走到她身邊,說:“這是誰的劍?”

“你爹的。”睦輕痕淡淡的說。

彥軒鼓起嘴,眼睛一直在瞄睦輕痕的表情,這些天以來他一直不敢提年景容,睦輕痕不說他也知道,年景容已經很久沒有消息回來了。連他都覺得年景容有些過分了。如果前線打得不可開交,還算情有可原,只是前線的戰報裏,明明也只是不痛不癢的打了幾場,未到戰事吃緊的地步。

更何況,其他人不知道,彥軒還是清楚的,吳國的參謀是戲月,戲月是不可能傷害年景容的,所以她那麽久沒有消息回來,并不是不能,而是不想。

彥軒突然對年景容有了一種不滿,當他察覺到這種不滿的時候,他看了一眼睦輕痕,他看見睦輕痕眼裏眉間藏不住的困倦,像是蟄伏已久的疲憊滿溢而出,誰能承接她的悲傷呢?此刻無人擁她入懷。

彥軒走到睦輕痕面前,說:“如果她不懂珍惜你,那就別等她了。”他說完,才意識到自己似乎魔怔了,他看見睦輕痕不可思議的望着自己,知道話一出口覆水難收,便有了一種破罐子破摔的念頭,他心中的話再次湧到嘴邊,他沒有阻止自己,但睦輕痕意識到了什麽,她用手止住了彥軒的嘴巴,說:“軒兒,我不懂你在說什麽。我累了,先回房了。”

“你不看我今日練武練得如何了嗎?”彥軒對着睦輕痕的背影道。

睦輕痕沒有回應。

彥軒低聲呢喃:“你總當我是孩子,可是你明明就沒有大我幾歲。我比你都要高了。如果她對你好,那我是可以安心的叫你娘親,暗示我自己,只是她讓你逆倫,讓你成為世人眼中她的妻,卻不珍惜,不陪你。我每日看見你悲傷的樣子,我怎麽能夠不難過?”

像是一場拉鋸戰,時間已經拖得很長,華軍和吳軍雙方都已經陷入了疲憊。年景容急于回京,便與戲月一同設計了一出戲。

年景容來前線之後,卻從未在戰時上過城牆,她有自知之明自己的身體吃不消,加上沒有武功護體,她害怕自己沒有命回去見睦輕痕。要逃離的是她,要回去的也是她,,四五封信之後她已經将近一個月沒有寫信,出于沒有回應的不安,以及她自己也說不清楚的情緒。她覺得寫信一點用都沒有。寄相思?越想越寫越看多幾遍,不過是讓人更難受而已。更何況那姑娘連信都不回,說不定生氣得信都不想看了。

見不到她的人,如果能聽到她的聲音也能安慰,而那延遲送達的信件,終究是差了些什麽。

這一次出戰,她出現在了城牆之上。

這場戰争不會打多久了。

吳國的軍隊裏,這幾個月的戰争已經足夠讓戲月神不知鬼不覺的插入許多她的勢力,而華軍的實力也被年景容和戲月摸得一清二楚。朝堂上平日看不出來的勾心鬥角,在進入黃沙戰場中派系分明,她已經明白哪些人可以為她所用,哪些人需要清除,哪些人是牆頭草。

不能為其所用的,很多都在戰争中,消失了。

很殘忍,沒必要辯解,畢竟這是她親口下的命令。視人命為草芥的上位者啊,再如何愛惜百姓,也掩蓋不了曾用無數士兵的屍體鋪路的事實。

年景容站在城牆上,已經打了一天了,城下血流成河,兵器交接,盡是冷酷的聲音。吳軍在靠近,她看見了吳軍的主帥,她并不在乎他是誰,但她看見了戲月在吳軍主帥身旁。只是這戰場裏,每一秒都是生死交接,無人敢欣賞她的美,否則會無心戀戰吧,或者一眨眼就被對手挑倒在馬下。

如同計劃那般,戲月拿出了弓箭,她們之間的距離那般遠,幾乎不會有人相信一個女子能夠穿過那麽遠的距離射中年景容。只是她是戲月啊,似乎就沒有她做不到的事情。

年景容看着戲月,等待着這計劃好的一箭,她已經做好了部署,保證她中箭之後不會軍心大亂,他們會收兵,會整頓,她會被診斷為重傷,然後選出一位暫時的主帥。

年景容那般專注的看着戲月,這漫天黃沙之間,這一抹視線灼灼,風沙揚起,戰聲滔天,兩人之間唯有緘默。戲月冷靜而自持的把握着手中的力度,卻遲遲未肯松手,她松了自己對年景容的視線,轉移到手中的弓箭上來,身邊的主帥在指揮若定,而她卻在這一刻有了些微的顫抖。

只聽見風被割斷的聲音,遠遠的她沒有看見年景容痛苦的表情,不能聽見她是否悶哼一聲,也不知道她倒地的時候摔得疼不疼。

戲月看着手中沒有射出的箭,突然慌亂了起來。她忘記了要丢下手中的武器,她看見華軍亂做一團。這本是計劃中的事情,與想象中別無二致。只是,這箭不是她射的,是誰?

年景容,會不會死?

她聽見旁邊的主帥下令乘勝追擊,華軍主帥倒下,主心骨的摧毀,是軍心最不穩定的時候,此刻乘機,必然會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她無心知道這些了,她對主帥低聲說了一句:“此刻華軍大亂,你自有主見,我先走了。”那主帥雖有驚異,但戲月一向獨來獨往,從不從幕後出現,此次她登上城樓,讓吳軍主帥有些忌憚,以為她要搶功勞,結果此刻戲月提出先走,倒是讓他松了一口氣。這樣美麗而攻于心計的女人,他向來只敬而不敢觸碰。

戲月自知現在要靠近年景容是難上加難,但她無法不擔憂年景容的情況。她心急如焚,卻無能為力。在那個時刻,沒有人知道是誰發出了暗箭,她只能祈禱沒有射中要害,只是,只是年景容那虛弱的身子,即使未中要害,也會要了她半條命吧。

誰能救她?

戲月心裏想到了一個名字,她火急火燎的往華都趕去。

睦輕痕抄了邱少臨的府邸,顯得冷漠無情。邱少臨一倒,曾經依附其上的官員紛紛倒戈,顯赫的邱府,從此一派荒涼。華起恩顯示出他少有的仁義,竟然沒有滅了邱家滿門,發配的發配,流放的流放,倒放了邱府的其他人一條生路。只是邱少臨的屍身無人下葬,他也并無子嗣,曾經的女人、仆人逃的逃走的走,急于擺脫與他的一切聯系。深情的戲碼不用演了,所有人顯出本性。

華起恩是不會願意見到亂臣賊子死後還有個安身之地的,睦輕痕也未告訴任何人,她為他建了墓冢,立了墓碑,只寫了邱少臨三個字。沒有所謂将軍的稱謂,也沒有他的野心,沒有家人,沒有稱贊,沒有辱罵。

睦輕痕突然在想,如果當初她沒有去秦國,如果當初她拒絕了那個刺殺的任務,或許她會嫁給邱少臨。她或許會繼續複仇,也或許會為他洗手作羹湯。她或許不會體會到所謂愛情,但卻有另一種人生。

她知道邱少臨一直都是有野心的人,若她嫁給了邱少臨,應該會助他一臂之力,畢竟邱少臨想華起恩死,從而成就他的野心,而她也想華起恩死,以報父母之仇。若是如今日一般,邱少臨失敗了,她會怎樣呢?會不顧一切把華起恩刺殺,還是與邱少臨一同死去呢?

她突然覺得,一個選擇可以造就完全不同的人生,她本來不會遇到年景容的,不會愛上她,不會為她糾結,也不會為她難過。睦輕痕甚至在想,會不會年景容也遇到了這樣一個抉擇的時刻,而在這樣一個時刻,年景容沒有選擇她。

人生來來往往,來日并不方長,人心是不可控的,人心是會變的,如果一個人突然變了,那就可能餘生再無來日了。

她知道想要占有一個人是沒有錯的,此刻卻更明白,占有也應該有一個度,只是沒有人知道,這個度在哪裏。

秋風起,夏日過去了。睦輕痕看着院子裏的楓葉漸漸紅了,八月金桂已經來臨,她習慣性的想去摘取桂花,卻只是停在樹下,自嘲的笑了笑。那麽久了,你沒有回來。

小黑站在院子門口,看着睦輕痕的背影,他并沒有進入,在門口對着睦輕痕喊:“樓主,前線傳來消息,年……年大人中箭了,重傷未醒。”

☆、回京

睦輕痕心中一驚,是不信的。她沖到小黑面前,冷着臉說:“你跟了我那麽久,難道不知道我不需要沒有驗證過的信息。”

小黑被睦輕痕此刻的氣勢所震懾,結巴的說:“京……京中都……傳遍了,是前線八百裏加急傳來的消息。”

“不可能,影子在她身邊,戲月也不可能讓這種事情發生。”睦輕痕低喃道,此刻她只有無限的擔憂,早已把之前胡思亂想的東西抛諸腦後。她只想現在就見到年景容,正當她打算奪門而出之際,卻被通報,溫書桁來了。

溫書桁步履穩健,他走向睦輕痕,說:“年景容的事情,彥軒剛才告訴我了,我知道你定然此刻心中焦急,但你現在不可亂。”

睦輕痕看了一眼溫書桁,心中卻如亂麻一般,只叫嚣着,她要立刻馬上見到年景容,否則她會被自己弄瘋掉。

“彥軒呢?”睦輕痕突然問。

溫書桁說:“彥軒這孩子也是急壞了,我怕你倆母子湊一塊會急上加急,便叫他在一旁等着。年景容是我最欣賞的年輕人,他出了這樣的事情,我也不能坐視不管。你現在趕過去也無濟于事,據說藥王的嫡傳弟子已經去前線了,你應該也是認識的,現在你需要鎮靜下來,安排好暗影樓的事情。另外邱少臨倒了以後,朝堂更為不安穩,若不是發生這樣的事情,我認為你是最好留在這裏的。但我也知道,年景容出事了,你人留在這,心也不會在這,所以我急忙叫人煮了碗安神湯,你先喝了,平複一下心情,做好必要的準備。我會安排好人護送你和彥軒過去。”

睦輕痕有些愣神,覺得溫書桁說得也不無道理,只是她心中的焦急讓她已經無力思考,她接過溫書桁的仆人遞來的安神湯,喝下了,感覺心稍稍平靜,她覺得溫書桁說得對,她需要安排好暗影樓的事情,然後讓溫書桁護送彥軒過去,而她可以用輕功,不眠不休,很快就能到那個女人身邊。

她站起身,卻感覺有些頭暈,她看着溫書桁,覺得有些重影。她忽然有一絲不安,更多的卻是不解,她摔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識。

入夜後,戲月正要潛入華國地界,進而趕往華都,卻在城門處被一黑影攔截。她心急火燎也不看是何人就要開打,卻聽見低沉的男子聲音說道:“我是影子。”戲月停了手,她知道年景容身邊有一位能人,卻從未交過手。她停下,忙問:“年景容如何了?”

影子見她焦急,這月黑風高之夜也無人在四周,他冷靜的說:“他沒事,箭雖準,只射心,只是他心口處放了一塊木牌,若是普通的木牌也就可能穿透了,未曾想那木牌內卻另有乾坤,有一塊很小的堅玉,也就救了他一命。他雖無礙,卻打算将計就計。你随我來,我帶你去見他。”

戲月有些狐疑,她與此人不相熟,雖知此人一直在年景容身邊,但此刻如此危急,若他非善類,只為阻礙她找人求救,錯過了救命時間,該如何是好?更何況,此人武功高深莫測,戲月沒有把握可以打贏他。

影子見她猶豫,便說:“我貿然前來,你或許會不信,但李承年亦為我主上,他救了我一命,予我新生,而年景容待我如兄弟,從未看低于我,甚至……還幫我尋得意中人,此等恩情,我斷不是恩将仇報之人。請相信我。”

戲月将信将疑,又問:“如她無礙,為何不親自見我?”

“此刻所有人都圍着他,他要如何脫身?更何況她打算以重傷之名暗中潛回華都,又怎麽能讓別人知道她安然無恙?”

兩個反問讓戲月有些吃驚,她未曾想到年景容對此人信任至此,連她們之間的計劃也告知此人知曉。心中嘆了口氣,果然是自己多疑了。她點點頭,對影子說:“走吧,帶我去見她。”

直至深夜,擔憂年景容的人才全部離開。年景容睜開眼睛,大呼一聲:“裝死真是太累了。”年景容對面之人倒是哼了一聲,說:“你裝死也累,我幫你應付這些人不更累?還要對所有人解釋一遍我這無名郎中怎麽會突然出現在你身邊。”

戲月被影子帶進來的時候,正好見到這兩人正在言語交戰,她看見年景容沒有任何大礙的樣子,說話也中氣十足,心中便放下一塊大石,她對影子感激的望了一眼,也含了幾分适才懷疑他的歉意。她注意到正替年景容把脈的人的背影有些熟悉,她試探的喊了一聲:“青倫?”

那人轉過身來,花白的胡子卻有幾分不羁,他笑了笑,臉上的皺紋就顯現了出來,他說道:“戲月你這娃兒,倒是越來越漂亮了。”

“你怎麽會來?”戲月驚道。

“老李那邊的事兒也差不多了,我就尋思着來看看她。”青倫指了指年景容,“誰知道一來就看見她中了箭,我急了啊,就沖進來,結果呢。”青倫又指了指影子,“他把所有人都趕走了,年景容就突然彈了起來,哪裏有半分毛病,倒是把我老頭吓了一跳。明明那箭準頭真好啊,結果這孩子倒是福大命大,如果不是那牌子,怕是我來也趕不及救她。”

戲月走到年景容面前,問:“你們都說牌子,你身上怎麽會戴着一個牌子?”

年景容聳聳肩,從床頭拿出一個牌子,那木牌裂了一大道痕,露出了裏面玉的質地,戲月接過,發現那木牌上還刻着字,把左右兩邊裂開處拼合起來,是一個睦字。

“睦輕痕?”戲月問。

年景容點點頭。戲月又從裂縫處往裏看了看,說:“倒也奇怪,怎麽會有人把玉藏在木牌之中?”她正疑惑,卻又發現那玉上還有些許花紋,讓她有些熟悉,便說:“裏面或許藏有秘密。”

年景容從戲月手中抽回了牌子,也看了看,她也覺得有些眼熟,但礙于縫隙并非很大,也不能觀察仔細,她便說:“我回去問問她吧。”

青倫倒是說話了:“如此堅硬的玉,又藏得如此隐蔽,說不定與我們要找的東西有關。”

年景容想起睦輕痕胸前的紅蓮,突然呼吸一滞,說:“事不宜遲,我明日就回華都。”她看着青倫,又說:“青倫若你最近無事,可否幫我坐鎮此處。雖然我已經做好了充分準備,但也說不準會有什麽意外,若你在此,我總是放心的。”

青倫點點頭,說道:“若是真有事了,我便搬出那所謂的藥王名號,攔着那些人便是了。”

戲月見此,便說:“我與你一同回華都。”

年景容便問:“吳軍那邊?”

“無妨。我有線人。”

“對了,宴笙?”

“華都傳來了消息,說邱少臨私募軍隊,意圖謀反,自盡于府中。這時候邱少臨的餘黨最容易反噬,雖然查處邱少臨是溫書桁來做的,但聽說抄家皇帝倒是丢給了暗影樓,或許今日已經抄完邱府了吧。消息是前幾日我在華都的情報網中來的,官方的消息尚未傳過來,我又不便和你接觸,便沒有告訴你。但宴笙有點擔心輕痕,前幾日便回華都了。”

“邱少臨自盡了?!”年景容一愣,她很快反應過來,說:“我們現在走吧,邱少臨一倒,我怕睦沐會忍不住向華起恩下手。”

“暗影樓現在的力量還不足以抗衡華起恩又全身而退,她怎麽可能如此激進。”

年景容沉默了一會,說:“根據我也沒有,就是覺得有這個可能。”她從床上跳下,迅速的收拾了一個包裹,她對青倫點點頭,青倫一副了然的神态。戲月和影子跟着她,一同消失在黑夜之中。

華都近在眼前,年景容的身體已經受不住了,她一路撐着,戲月叫她休息她不肯,影子給她傳了內力,才勉強撐到這裏。回來的時間生生的被年景容縮了一半,年景容沒有再隐瞞什麽,換了女裝,影子有一瞬的驚異,但很快平靜下來。而戲月臉上系了紗布,影子打點好一切,以商人的名義進了華都。

很快到了暗影樓門前,卻發現府衛都被換了,戒備森嚴。三人心裏不約而同的感到出事了。年景容暗示影子上前試探,影子便走到府衛門前,問道:“裏面出什麽事情了?”

那府衛卻有些蠻橫無理,怒斥道:“關你什麽事?”

影子摁住那府衛的手腕,微笑道:“你說關不關我的事?”

那府衛一驚,全身動彈不得,知道眼前這個人是他所不能惹的,又見那門前的兩位女子,美得驚人且氣度不凡,便說:“停……停……停,我們是溫府的人,奉皇帝之命,前來保衛暗影樓。”

“保衛?”年景容冷笑一聲,她上前一步,戲月拉住了她的手,年景容臉色陰冷,說:“睦沐肯定出了事。”

影子用了些力氣,那府衛“啊”一聲,驚動了府裏的其他人,那街道上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影子問道:“暗影樓樓主在哪裏?”

“裏……裏面。有一個女人不讓我們靠近她。”那府衛掙紮着,卻越掙紮越痛,其他府衛見此也不敢上前。

☆、不醒

年景容臉色一凝,對影子說,“我要進去。”戲月沒有說話,只是護在年景容身旁。影子一手轟開了門,發出了巨大的響聲,在灰塵之中有一女子走了出來,她皺了皺眉,那灰塵卻近不了她的身,反而一靠近她便匆匆散去,她看見年景容三人,仿佛一點都不意外,她平靜的說:“年景容,她昏迷不醒,我沒辦法。”

年景容壓着怒氣,往裏面走,戲月和宴笙打了招呼,又對影子禮貌地說,“麻煩你在這裏看着了,我和少爺先進去。”影子點點頭,對這似乎找不到缺陷的女子又多了一絲感慨。

年景容進了房間,看到自己的妻子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沒有了多少生氣。她心中被狠狠的扯了一下,她伸出手,探着睦輕痕的脈搏,很微弱,但沒有中毒的跡象。她擡頭看着宴笙,說:“什麽回事?”

宴笙說道:“我趕回來,看見很多不認識的人包圍了這裏,我從上面進來,看見有個老頭,好像你認識,給了輕痕一碗喝的,然後輕痕就倒下了。我不知道那些人想對輕痕做什麽,然後我就把那些人打跑了。那老頭看見我的時候就退了出去,我來不及抓住他,後來他叫了很多人包圍這裏,我見輕痕沒生命危險,就沒管。”似乎一次性說那麽多話,宴笙有些不适應,她停了停,喝了一口水,又說:“可是我不太懂醫道,想帶她出門,門口又很多人,屋頂上也有。我不想殺人,輕痕也沒有大礙,只是一直不醒,我想着你們會過來,就一直等着。”

年景容點點頭,對宴笙道:“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宴笙笑了笑,沒說話。年景容把睦輕痕抱在懷裏,問宴笙道:“有見到彥軒嗎?”宴笙搖搖頭。

年景容咬了咬唇,松開睦輕痕,走到門外對影子說:“這樣吧,影子你幫我去找一下阿迷,她應該不會有事,如果可以,請她過來。”影子點點頭,無視那些包圍的守衛,很快的出了門。

年景容折回房間,看着戲月,戲月點點頭,說:“我去找彥軒,既然這府衛是溫府的人,而彥軒一直都在溫府學習,應該不會有事,可能是被幽禁了。”

年景容便說:“小心,不許出事。”戲月笑了,說:“我真害怕你會對我說謝謝。”年景容笑了笑,說:“大恩不言謝,我還有很多機會對你好。”

“還是不要對我好了。照顧好她。”戲月說罷,便走出了房門。

年景容回到床上,抱着睦輕痕,見她頭發有些油了,想了想,便說:“我們去洗澡吧夫人,你可要快點醒來,不然我要吃你豆腐了。”

年景容裝了滿滿一桶熱水,調的溫度适宜了,把睦輕痕的衣物褪去,再次探了她的脈搏,并無異樣,只是像中了沉睡魔咒,一直不肯醒來。她把睦輕痕抱進木桶裏,然後自己也褪去衣物,進入桶中。她細細的擦拭睦輕痕的每一寸肌膚,輕柔的給她洗頭發,她在一開始的時候,抑制不住的欲望不斷湧出至她的眼睛,但愈到後來,她愈發的冷靜。她抱着睦輕痕光潔的胴-體,輕聲說:“夫人,我回來了,原諒我。”

“我不會再讓別人欺負你了。”年景容把睦輕痕身上的水滴擦拭了,又把她的頭發挽起細細的檫去水分,幫她穿上白色的裏衣,就這樣抱着她坐着,直到睦輕痕的長發都自然的幹了。年景容吻了吻她的臉,呆坐着,她忽而站了起來,看着這熟悉的房間,她走了那麽久,這兒并無多少變化,讓她有一種錯覺,像是自己沒有離開過。

她還是年兮夜的時候,覺得發呆是一件很蠢的事情,然而做回年景容,她總是不自覺的就陷入神游的狀态,她就這樣坐下了,凝視着睦輕痕,直到外面的吵雜聲湧入房中,她皺了皺眉,走出了門口。

影子走進暗影樓前廳,擡頭看着樓上的年景容,說:“阿迷不在醫館,聽說幾天前被溫府的人請走了。然後我請了一個大夫過來,需要我現在過去溫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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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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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