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黃昏游輪(9)

因為問題過于刁鑽,葉常結結實實愣了一下。

遲南偏過頭,将他轉瞬即逝的無措看在眼裏,靜等他回答。

不過半秒,葉常就恢複了淡定,苦笑:“近視度數太高,摘下眼鏡就和瞎子差不多,會很沒安全感,所以即使睡覺我也不樂意摘。”

他特意在瞎子兩個字上,加重了音。

“聽黑茶說,你之前眼睛看不見,是真的嗎?”葉常轉移話題反問。

遲南一怔,他沒想到黑茶居然私下和葉常說了這些,只輕描淡寫的說:“嗯,在噩夢裏兌換了眼睛。”

葉常這會兒才掀起眼皮,朝遲南深深看了眼:“很別致,非常适合你。”

遲南:“…謝謝。”

遲南剛想偏過頭繼續補覺,葉常突然說:“等一下,這裏…”

說着,他冒然伸出手按在遲南的眼角旁,“有一根睫毛差點掉你眼睛裏。”

毫無疑問的,被他這麽碰了碰,遲南眼睛滲出了眼淚。

遲南忙扭過頭擦眼淚。

反倒是葉常愣了一下,做出一副抱歉又不知所措的樣子,片刻收回手:“抱歉,我又忘了你不能讓人随便碰了。”

“嗯…下次記住。”遲南對這個總悄無聲息動手的男孩子有點無可奈何。

葉常抱歉的點點頭,片刻又說:“不過,我覺得流眼淚這種事,挺正常的。”

遲南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沒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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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認知裏,人類世界裏男孩子流眼淚,絕非什麽很好接受的事。

雖然他不大了解背後的原因,但事實就是如此。

“我的意思是,你以後在我面前,要是想流眼淚,不用顧忌,”說完他笑了笑,旋即閉上眼睛,“睡了,困了。”

完全不給遲南反駁的機會。

遲南:“……”

他懶得揣測人的心思,閉上眼睛轉頭睡了過去。

早八點,黑茶第一時間猛敲門:“遲南!葉常!你們沒事吧。”

遲南醒得慢,還在揉眼睛,葉常就先一步回答了:“都沒事,放心。”

門外的黑茶這才重重籲了口氣,提了一夜的心終于稍稍放下了。

遲南拉開門,發現黑茶眼底的烏青又濃了許多,看來昨夜也沒睡着。

而相比之下,遲南睡眼惺忪的模樣就很讓人羨慕了,黑茶看到他的瞬間,緊繃的神經瞬間放松下來。

“昨晚有出事嗎?”遲南問。

黑茶搖頭:“現在還沒見說,應該——”

他一句話沒說完,幾個船上的服務生突然出現在走廊上,他們步調一致神色僵硬,就連五官容貌都相似得讓人印象模糊。

他們擡着白色擡屍架,敲響了307的門…

擡屍架上的屍體已經被燒得認不出五官面孔,只剩下模糊可辨的人形。

惶惶不安的中年男随着擔架一起走出307。

他看到遲南和黑茶的瞬間,先是有些詫異于他們竟然能從懲罰的房間裏全身而退,而後看向擔架的方向,面色沉重的搖了搖頭:“人沒了,自燃燒死的。”

和他一起住在307的是第一晚講麻将故事的社畜青年,名叫郭懸。

根據中年男描述,他一直在床上輾輾轉轉睡不着,和郭懸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緩解各自恐怖和焦慮。

“大概三點半這樣,郭懸應該實在太困了,說着說着就睡了過去,我一直還是睡不着,就背過身去閉目養神。”

“四點這樣,我聽到旁邊的床位傳來噼裏啪啦的聲音…就睜開眼…看到…”中年男艱難的咽了口唾沫,鬓角被冷汗打濕,“我床正好對着鏡子,鏡子裏躺在床上的郭懸燒了起來…”

他不是新人,相對昨天直面死亡的薇薇要淡定許多:“我當時馬上沖去衛生間接水,一桶一桶往郭懸身上潑,可是完全沒用…”

“他當時像個火球那樣在屋裏四下逃竄,但很奇怪的是,他身上的火這麽大,卻沒辦法引燃房間,水也沒辦法把他身上的火澆滅…”

“就好像他和燒死他的火…已經融為一體了一樣…”

中年男仔仔細細回憶昨晚的經過,衆人沉默的聽着。

這會兒站在宴會廳的只有七個活人,衆人注意到雙胞胎姐妹、還有擅自換房的情侶沒從房間出來。

在這個噩夢世界,除了遲南這種無法感受到恐懼的人外,不會有人神經大條到過了規定時間還睡在房裏,沒出現的原因往往只有一個…

遭遇了不測。

“我們要不去敲一下310和301的門?”紅發男提議。

“走吧。”

一衆人先是來到情侶住的310門前,黑茶敲門:“薇薇?賀哥?你們還好嗎?”

良久,無人回應。

衆人臉上都有些意料之中的惋惜,大波浪沉默片刻說:“大概率是沒了。”

黑茶:“先确認一下吧,萬一還有得救呢?”

即使經歷過一個死亡副本,黑茶卻還像新人那樣,對生命充滿敬畏。

“我砸門吧。”黑茶往後退一步,正要擡腿朝門踹去,遲南立刻叫住了他。

“不用。”

“啊?”

遲南望向站在走廊盡頭的服務生:“請問,可以幫我們把310的房門打開嗎?”

服務生僵硬的點點頭:“沒問題,請您稍等。”

說着,他拿着鑰匙朝310走了過來。

黑茶:“…哦。”

半分鐘後,門開了。

落日光斜斜的灑滿屋子,其中一張床上被褥的褶皺說明昨晚确實有人睡過。

可屋裏空無一人,只有泠泠水響從浴室傳來。

就好像是誰忘了關水,浴缸裏的水漫了出來…

遲南看向浴室方向,虛掩的門後浸了一大灘水漬。

一下子,衆人心裏都有了猜測。

昨天浴室剛泡死過三胞胎裏的阿雨,他們絕不會作死到去浴室洗澡,有動靜只有一個可能…

最先走進浴室的是葉常和黑茶,遲南緊随其後。

門推開的一瞬間,衆人倒抽了口涼氣。

浴缸裏的水滿了,一層層的往外冒,白色的瓷磚被水覆蓋,水裏似乎還漂浮了許多又黑又長的頭發,在血紅的夕陽光線裏糾結纏繞在一起。

而只能容納一個人的浴缸裏,卻浮着兩具屍體,他們像孿生嬰孩還在媽媽肚子裏一樣,四肢軀幹緊緊纏繞,在液體環境裏沉沉浮浮、不離不棄。

是那對小情侶…雙雙在浴缸裏淹死了,就好像殉情那樣。

“看來違反規則換房的後果,就是重複上一位房客的死法,”大波浪側過臉望向窗外,煩躁的掏出煙咬嘴裏,“所以說這些小情侶就是…麻煩,本來他們中的一個可以活下去的,現在…”

她聳了聳肩,低頭掩飾眼中的黯然。

“走吧,再去301看看。”

氣氛壓抑陰沉,沒人願意長久盯着泡在浴缸裏的情人屍體。

黑茶做了個禱告的手勢,遲南垂下眼睛,只有葉常的視線隐在反光的鏡片後,看不出他此刻所思所想。

衆人剛離開301,擡屍體的白擔架已經等在門外,服務生看到他們出來還面帶微笑,禮貌的鞠躬:“各位客人,早上好。”

衆人:“……”

“麻煩你們再幫我打開301的門,謝謝。”遲南說。

服務生恭敬的點點頭:“好的先生,請稍等。”

中年男突然說:“其實沒必要對這些服務生客氣,他們也沒感情思想,只不過是一串數據構建的npc,只會按照造夢人規定好的程序做事。”

“我知道,所以覺得他們挺辛苦的,可能連覺都沒法睡。”遲南回答。

中年男:“……”

一行人很快來到了301門前,就在服務生掏出鑰匙準備開門時,屋內傳來咔噠一聲響,門鎖逆時針扭動,一瞬間所有人都緊張得屏住呼吸。

‘咔咔咔——’門內的鎖似乎卡住了,怎麽也打不開。

因為不确定扭動門鎖的是人還是別的什麽東西,一下子沒人敢輕舉妄動。

“裏邊是誰?”大波浪開口問。

‘咔咔咔’扭動門把手的動作卻越發暴躁,随之而來的還有‘砰砰砰的拍門聲’。

“是阿雪和阿晴嗎?”門外衆人試圖和開門的人确認。

可除了扭動門把手沉悶的鐵器摩擦聲和拍門聲,沒有人說話的聲音。

“開門吧。”遲南望向服務生。

中年男急了:“可、可是你怎麽知道門後面是什麽東西?”

“什麽東西,我們應該都能應付得來。”是葉常回答的他。

中年男驚慌的望向已經把鑰匙插進孔裏的服務生:“別開,喂我讓你…!”

可這個服務生卻置若罔聞,或者是,他不喜歡之前對他不禮貌、現在又大呼小叫的客人。

随着‘咔噠’一聲響,門開了。

三胞胎中紮馬尾的阿晴沖了出來,看到走廊上衆人詫異神情的瞬間,她腿一軟,直接栽倒在地上。

大波浪看起來冷心冷肺的,此時手腳倒是快,一把摟住小姑娘沒讓她摔狠:“怎麽了?”

阿晴渾身顫抖不止,可不知道是因為受了驚吓的緣故還是什麽,她好像發不出聲音,梗着脖子瞪大通紅的雙眼指着客房裏邊,嘴唇無聲的動着,好像在說一個名字——

阿雪。

衆人沖進屋裏的瞬間,屋裏同樣沒有人影,只有床頭櫃上的收音機在循環播放捉迷藏的詭異童謠歌曲。

“你在哪?你在哪?別躲了,我聽到你的呼吸,聽到你的心跳,你又躲進衣櫃裏了嗎?你鮮血的味道近在咫尺,我就要找到你了。”

衆人循着歌聲,望向客房角落的那架巨大木質衣櫃…

咚、咚、咚。

好像有什麽東西,在一下、一下…有節奏的敲擊着虛掩的櫃門。

毛骨悚然的音樂配上詭異的敲擊聲,能輕而易舉擊潰人們的心理防線。

櫃子裏究竟藏着什麽…?

比真實更恐怖的是不受控制、肆意蔓延的想象力…

就連幾個對死亡經驗豐富的老夢游人,此刻都有點犯慫,身上浮起白毛汗。

“怎麽辦?我們要不要…”

紅發男一句話沒講完,音樂聲截然而止,衆人回頭,原來是遲南順手把收音機關掉了…

遲南在衆多詫異的視線下淡然說:“抱歉,我不是很喜歡這類音樂。”

葉常好像輕輕的笑了一下。

衆人:“……”

恐怖的氛圍一下子淡了不少。

“那誰…去開一開櫃子檢查一下?”中年男試探的看向衆人,他自己遠遠的站着,是沒有上前一探究竟的打算。

遲南剛上前一步,原本虛掩的櫃門突然發出‘咯吱咯吱’的響動,因為童謠聲音停了,響動就顯得格外突兀。

原本稍稍放松的各位又重新緊張起來,櫃子裏的光景也漸漸暴露在夕陽的紅光裏…

短發的阿雪就像一個牽線木偶那樣,吊死在衣櫃裏。

懸住她脖子的粉色布條一直在打轉,她的屍體也跟着前後晃動,就好像蕩秋千一樣,穿着紅色皮鞋的腳尖一下一下、規律又克制的撞擊櫃門。

原本被關閉的收音機又重新響了起來,旋律一遍一遍重複:別躲了,我聽到你的呼吸,聽到你的心跳,你又躲進衣櫃裏了嗎?

還剩下的唯一新人短發鐵T捂着嘴,沖到旁邊的垃圾桶吐了起來。

吊死在衣櫃的阿雪雖然算不上血腥,但詭谲的畫面讓人産生極度不适。

衆人回想起昨天阿晴說,夢裏三胞胎姐妹捉迷藏的事…阿雪真的被帶走了。

發不出任何聲音阿晴跪坐在房門外,看到屋內光景突然無聲哭了起來,大波浪走過去用紙巾遮住她的眼睛。

“別看了,哎。”

宴會廳裏,又多了四具屍體。

剩下的八個活人裏,純新人只有葉常、短發鐵T和再次昏迷的阿晴。

“尊敬的各位,因為越來越多的客人選擇永遠留在黃昏號上,所以請剩下的客人們抓緊時間,早日做出明智的選擇,”老船長神采奕奕的望向氛圍消沉的衆人,“因為人數銳減的關系,今晚的故事會,請每位客人準備兩個故事,謝謝配合。”

衆人罵娘的心都有了,船長銳利的視線又轉向遲南和葉常:“特別是這兩位客人,請提前做好準備。”

葉常客氣的笑:“麻煩您将「特殊的房間」提前打掃好,方便我和這位先生今晚繼續入住。”

老船長:“……”

或許因為npc從沒于是過這麽胡鬧的客人,老船長詞窮,對他禮貌的嚣張不置一詞。

“對了,你倆昨晚在那什麽鬼房間,遇到什麽懲罰了嗎?”紅發十分好奇的問,也問出了黑茶以外所有人的心聲。

不講故事應該是違規裏很嚴重的一條,早上他們看到遲南和葉常全須全尾的從房間出來,十分意外。

于是遲南将昨晚的發現毫無保留的告訴衆人,衆人聽後毛骨悚然:“所以說黃昏號是以我們的恐懼為食,以此獲得前行動力嗎…?”

“還能把恐懼具象化,然後用恐懼殺人。”遲南補充。

宴會廳內唏噓不已,大波浪若有所思:“可是恐懼每個人都有,為什麽有些人夜裏死了,有些人又沒事呢?是不是還缺了什麽觸發條件?”

黑茶:“會不會是誰越害怕,誰就會被選中?”

大波浪沉吟片刻:“恐懼一定是必備條件,可根據死亡郵票上的數值,被選中的人恐懼值有大有小,到底是為什麽…”

就在衆人一籌莫展時,短暫暈厥的阿晴終于再次醒了過來,她一稍微清醒就開始哭,眼淚讓人痛心又無奈。

“阿晴,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麽?”即使痛心,大波浪還是會抓住一切機會找線索。

阿晴聲音已經啞了:“夢…還是夢裏…我們在四合院裏玩捉迷藏,阿雨的眼睛被白布蒙住,她在找我和阿雪,我躲在花圃後,阿雪鑽進屋裏的衣櫃。”

“阿雨一直呼喚我倆的名字,反反複複,她的聲音很奇怪,悶悶的…就好像…好像從水裏傳來的一樣,身上也濕漉漉的,一路上不停淌水…”

“當時我躲在花圃後偷偷看,心裏莫名的不安…好像忘記了什麽很重要的東西…”

“就在阿雨離我越來越近的時候,我想起來了!想起了一切!阿雨死了…在浴缸裏淹死的…”

“當時好安靜好安靜,我好害怕…完全不敢呼吸…阿雨離我越來越近…我以為自己就要被發現的時候,衣櫃裏的阿雪不小心發出了動靜,阿雨立刻折了方向,往衣櫃那邊走去…”

“阿雨找到了阿雪…她找到了衣櫃裏的阿雪…找到了阿雪…”

“衣櫃那邊傳來激烈的響動…咚咚咚、咚咚咚!就好像有誰被困在裏面激烈掙紮…我想去幫阿雪的…我真的想…可是身上完全動不了…就好像玩木頭人游戲一樣…”

“後來…感覺過了好久…阿雨和阿雪一起從卧室裏出來了,當時阿雨手上纏着一條粉紅色的布條,布條另一端…系在阿雪脖子上…勒得皮膚都泛青泛紫…”

阿晴又控制不住抽泣起來,顫抖不止:“我知道她們已經不是人了…她們兩個手牽手朝花圃走來…于是我…我…”

“我拿起鏟子死命往她們腦袋上砸、往死裏砸…砸到她們化作一灘爛肉…我才跑了出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傷害你們兩…”

衆人沉默的聽着,半晌,大波浪拍了拍阿晴的肩膀:“所以,昨晚你和阿雪都做夢了嗎?”

阿晴點頭:“我們從小經常會進入到一個夢裏…”

“我的意思是,昨天發生這麽多事,你們倆怎麽能睡得着?還是同時?”大波浪敏銳的提問。

瞬間,在場衆人都豎起耳朵,發現了問題所在。

在白天死了三個人的情況下,昨晚幾乎所有人都失眠了,為什麽這對雙胞胎姐妹和郭懸卻能睡着?

當然,遲南這種清醒值一直保持在0狀态的特殊存在排除在外。

阿晴也怔了一下,而後擡起通紅浮腫的眼睛看向中年男:“那位叔叔給了我們安眠藥,我和阿雪都吃了,很快就能入睡。”

一下子,所有人的視線都轉向中年男。

他臉色頓時發青,惶惶不安的回應衆人視線:“我也是好心,我怕倆小姑娘因為害怕睡不着,導致夜裏清醒值升高,就想給她們安眠藥幫助安定情緒…”

大波浪冷笑一聲:“所以你也給了同屋的郭懸?”

中年男眼神飄了飄:“對…他也是新人,心理素質差,用安眠藥幫助調節睡眠可以幫助維持情緒穩定。”

“你編,繼續編,”大波浪犀利的看過來,視線像刀子一樣刮在對方臉上,“你是用他們試探死亡觸發規則吧?嗯?”

被揭穿的中年男面色蒼白,嘴唇動了動,面對角落四具新鮮的屍體,始終沒能說出一個字。

黑茶有些懵了:“什麽意思?我暈了…”

“那個大叔把安眠藥分給新人,用來測試睡眠會不會是死亡觸發條件之一。”

黑茶怔了一瞬才想明白:“草,狗東西。”

“都說到這份上了,你還是承認了吧。”大波浪步步相逼。

中年男咬了咬嘴唇,末了扭過頭冷笑:“現在知道了,睡眠也是很重要的死亡觸發條件之一,要不是我做了這個測試,你們也不會掌握這麽重要的線索吧?有什麽權利怪——”

他的話突然被一聲清脆的巴掌聲打斷,油膩的臉上立刻浮現暗紅掌印。

“嗯,沒權利怪你,但也不妨礙我打你啊,”大波浪用濕巾擦了擦手,轉向阿晴,“你要不也來上一掌?我給你按住他。”

阿晴還沒做出反應,中年男忙慌裏慌張的捂着臉往後逃去,像個過街老鼠。

大波浪冷笑不斷。

“不管真假,安全起見,今晚都不要睡覺了吧,”葉常說着轉向遲南,“你可以除外。”

遲南回以他淡淡一眼,然後打了個哈欠。

黑茶很想上前給中年男補一拳頭,但到底忍住了,他轉過去下意識的問遲南:“接下來你有什麽想法?”

遲南将一大盒死亡郵票拿手裏:“去畫展廳對一對郵票,看到底缺了哪一幅畫。”

“走,趕緊去。”

中年男想跟他們一起去,可還沒來得及走出宴會廳,就被大波浪一腳踹會宴會廳內。

遲南順手給她鎖了門…

經歷了兩天兩夜的死亡恐懼,衆人對恐怖畫作的抵抗力稍微提高了些。

至少今天沒誰再嘔吐了。

大家将分配到手裏的郵票對照畫作,半個小時下來一一對應完畢,卻依舊找不到消失畫作的線索。

畫沒了,郵票也沒。

這張畫框裏,到底描繪了一幅怎樣的死亡場景呢?

“怎麽辦?又是死胡同一條…”

遲南沉吟片刻,突然一聲不吭的掰下一副畫拿手裏,沉默着走出畫展廳。

衆人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但也緊跟其後,黑茶邊走邊問:“你有什麽新的發現嗎?這幅畫有什麽問題?”

“沒有,可能也沒問題。”遲南如實回答。

黑茶懵逼:“…那你拿着它這急匆匆的是要去幹什麽?”

遲南:“做個實驗。”

跟着他來到甲板的衆人一頭霧水,只有葉常鏡片後的視線充滿期待和愉悅。

只見遲南站到圍欄邊,突然舉起手中的畫作,給它來了個自由落體動作…

‘噗通’一聲,畫作沒入風平浪靜的海面,掀起細小的浪花。

片刻海面恢複安寧,只餘粼粼波光蕩漾,畫作徹底被海水吞沒。

衆人驚了,紅發大呼:“喂!你幹什麽呢!”

遲南的動作太突然太快,沒誰有餘裕上前阻止。

遲南風平浪靜的說:“看看這裏的畫能銷毀不。”

衆人還是很懵:“…啊?”

葉常了然的看了遲南一眼:“走吧,回畫展廳看看,說不定它好端端的又挂回原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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