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若水再回來,已是半個時辰之後的事。

軒轅和林祈等人正在書房議事,門口守着兩名侍衛,見了他都恭敬地行禮,「君公子,請。」

笑着朝他們點頭回應,若水進了書房,房內的圓桌上鋪着白彌國的地圖,軒轅等人正圍在桌邊商讨明日行軍計劃。

軒轅聽到腳步聲擡起頭,燭光映在他臉上反射出一片好看的紅色。

「若水,快過來。」沒有絲毫猶豫的,軒轅自然熟稔的語氣讓林祈以外的幾名校尉都怔了怔。

印象裏,殿下并不是那麽好接近的人,這君公子到底有什麽魔力,短短數日便讓殿下如此信任?

若水看着他,鳳眸眯成了一條線,邊走邊說:「看樣子,計劃已定了?」

軒轅點了點頭,修長的手指指着地圖上鏡月城的位置,開始講解:「嗯,明日我和林校尉帶兵往莘城走,你和張校尉帶兵往玟城走,謝校尉留守鏡月城等候指令。莘、玟兩城都不設城門,遇到殷慕白便與他一戰,遇不到,則直接破城繼續前進,但仍不要打擾百姓。」

「線人不是已說殷慕白撤往莘城了麽?」

若水聽了指令,不解地微皺起眉,既然已經知曉殷慕白去了莘城,為何還不讓他一起走那一路呢?

「殿下認為殷慕白應該不會如此簡單地便放棄玟城,而他撤往莘城一事亦有可能是故布疑陣,明日他究竟會出現在何處,此時還不能斷定。」

林祈替軒轅解釋了若水心中的疑惑,看來,軒轅是徹底相信若水的能力,才把玟城的部分交給他統領。

只是,他們兵分兩路,若水對此總有些不放心。

興許是因為之前見過軒轅受傷的樣子,所以現在要讓他離開自己的視線,他便隐隐有些不安。

好在可以讓傅老跟着他那路人馬,有他老人家在,問題應該不會太大。

「明日先過城的一隊便去另一邊會合,對敵人前後夾擊,若遇危險,便将這竹炮放空。」将手中的竹炮分別遞給衆人,軒轅淡淡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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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祈等人都點頭表示明白,若水看着手中的竹炮,禁不住笑道:「明日最好還是不要看到它升空的好。」

散會後,林祈等人便退下了,若水本來也要走,卻被軒轅單獨留了下來。

兩人去了庭院,不久前和伊雲一起飲過的酒還在小桌邊,三個杯子也都在原處,在銀色的月光下發着冷色的光芒。

「你還想喝酒?」近了桌子,若水笑問,眼眸還眯着,笑得有些戲谑。

這軒轅明日不想打仗了?居然還喝酒?

軒轅掂了掂剩餘的酒,輕勾嘴角,「正有此意。」

「明日一仗,你便這麽有把握?」

「與它無關,只是想喝罷了。」

俗話說今宵有酒今宵醉,他雖然不想喝醉,但是和若水兩個人把剩下的這點酒幹了應該沒什麽問題。

興許是伊雲的事讓他有些感慨,總覺得這漫漫長夜,需要些什麽東西發洩一下,這喝不醉的酒正是一個發洩的途徑。

若水聽到這話,唇邊笑意更深,擡手将兩只酒杯斟滿,舉起杯子湊到鼻下聞了聞,感嘆道:「如此好酒,若有琴便更好了。」

說完,他也不等軒轅舉杯,便仰起頭将那杯酒一飲而盡。

清冽甘甜的酒順着喉頭流入脾胃,分外舒爽。

軒轅深邃的雙目看着他,微微勾起了嘴角,「你會彈琴?」

「琴棋書畫,無所不精。」

「此話當真?」

「我看起來像是在騙你嗎?」輕巧的答了話,若水又為自己倒了杯酒,舉起後朝軒轅道:「來,快些喝完,我們也該去休息了。」

明日要對陣的可是那白彌鬼才殷慕白,雖然不必害怕,可沉着應對卻很必要。

他舉杯的手彎着好看的弧度,在月色下透着瑩潤的光,像是美玉,又像是珍珠,那光澤讓人失神,看到便轉不開視線。

軒轅盯着那手看了許久,才舉起自己的酒杯輕輕碰了上去。

碰完,兩人都是一仰脖子,一杯酒就這麽下了肚,慢慢将胃袋燒熱起來。

「若有機會,定要見識一下你的琴棋書畫。」放下酒杯,軒轅眉眼間興致盎然,眸光落在酒杯上,亮亮的。

若水聞言嘴角的笑容又擴大了不少,顯然頗為得意,「好啊,便是叫你宮中最優秀的琴師來,也會對我甘拜下風。」

「哦?那我便好好期待一番,待我們破了白彌國,那皇宮中肯定有琴。」

「好,一言為定。」

說着誓言,兩只酒杯又碰在了一起,夜色下,良人美酒,這許下的誓言便也沾了些浮華之氣,美好而絢麗,叫人聽得似有些醉了。

次日晌午,大軍整頓之後,除了留守的兩萬人外,其餘人便繼續向前進發。

出了鏡月城,若水與軒轅各自帶着隊伍朝兩個方向行進。

分別前,他們坐在馬上彼此遙望了一眼,那一眼中帶着叮咛和囑咐,旁人琢磨不透,他們心中卻很清楚。

「君公子,前方便是玟城了。」

行了小半日後,玟城便出現在眼前,若水與身邊的張校尉都提高了警惕,也示意大軍做好戰鬥準備。

玟城建在平原之上,地勢平坦,周邊卻有不少可以藏人的地方,殷慕白若是要安排埋伏,玟城入口便是最佳的地點。

「傳令大家保持警惕,我們進城。」沉着地說完,若水抓緊了手中兵器,輕揚缰繩示意流雲前進。

大軍維持着勻速前進,轉眼便進了玟城,卻不料,那玟城中一片安靜,百姓家家門窗緊閉,整個城中居然沒有半點人聲。

更讓人費解的是,從地上留着尋常百姓似是匆忙中扔下的物件來看,那些百姓分明是不久前才離開街道的,此時應該都還在那些緊閉門窗的房屋中。

「奇怪,難道那殷慕白真是放棄了這城?」張校尉忍不住狐疑地問了一句,一邊皺眉朝四處觀望。

若水眉心微攏,仔細看了四周,這城中确實沒有一兵一卒,難道真如張校尉所說,殷慕白其實是棄了玟城專守莘城?

若是如此,那軒轅那邊豈不是有危險?

「走,穿過城去與他們會合。」一揚缰繩,若水率先奔了出去。

若殷慕白真是将主要兵力布在莘城,那他們就必須趕快趕過去支援軒轅,若殷慕白的埋伏仍在這邊,那他先跑,也等于是探路。

這樣想着,若水不禁又讓流雲加快了腳步。

結果一路跑出玟城,什麽都沒有發生,卻在此時,莘城上空,一枚竹炮「啪」地爆開了。

「糟了!」見自己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若水神情一凜,「駕」的一聲吼,便縱着流雲往城外可通向莘城的路跑去。

卻不料,那整個一條通道,已經全被幾人高的重土封死,只留下當中一條三丈長兩丈寬的巨坑。

那坑內的土全被挖走,正是那些封了路的重土,而坑內,明晃晃的尖刀朝上插在裏面。

兩丈寬的距離普通馬兒很難躍過去,若要勉強,只要一個不小心掉入坑中,便只得萬刀穿心的後果。

跟在若水身後趕到的張校尉等人見了這巨坑,都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糟了,看來我們的計劃都被那殷慕白徹底看穿了。」

張校尉看着那跨不過的巨坑喃喃地說着,身後的士兵都竊竊私語起來,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要怎麽辦。

「張校尉,挑選武藝強些的軍士想辦法推倒重土,随後大家便可從此處去到莘城。」若水沉思了片刻後翻身下馬,語速極快地下了指令。

張校尉見他神色嚴肅地望着巨坑,不禁擔心地問:「君公子,那你呢?」

「我要躍過坑去救軒轅,重土的高度不足以攔住我,但是也許那邊還有陷阱,還是躍坑安全些。」

握緊了蟬翼劍,若水提起一口真氣,一躍便向巨坑淩空掠去,他身後的衆人都緊張地看着他,生怕他不能順利躍過。

所幸,這坑對若水來說,終究是小菜一碟。

只見他素白的身影淩空踩出一道平直的光影,随即便穩穩地落在了坑對面,而正如他所說的,對面果然有埋伏。

只見從這邊看不到的地方射出漫天箭雨,若水抽出蟬翼劍,正奮力抵抗。

張校尉不僅在心中贊嘆若水思維敏捷,一看這重土堆積的方式便猜到了殷慕白的想法。

想來,若他選躍重土,這漫天箭雨必會在他躍過土堆之前就迫他落下,而因為敵人沒想到有人能躍過巨坑,所以攻擊便慢了一步。

上了平地,這樣的箭雨根本傷不到若水。

「快,大家努力把這重土推倒!」趕緊照着若水之前的吩咐下了命令,張校尉帶着衆人開始用內力推重土。

另一邊,若水使出了全力,護身罡氣将羽箭紛紛彈開,朝着那些放箭的士兵射去,不過片刻,這邊埋伏着的幾十名弓箭手便盡數受傷。

見無人再放箭,若水也不停留,提起一口氣便發足往莘城內奔去。

入了莘城,只見殷慕白帶了幾千精兵正朝前方射箭,若水心中一驚,忙探頭張望前方戰況。

遠遠的,黑壓壓的西鎏大軍在城道上被幾張大網和若幹繩索困住動彈不得,那些弓箭正直直射在他們身上,最前排的士兵早已被射死,後排的人卻只能抓着他們的屍身當擋箭牌。

而城道兩邊,白彌軍正推出巨弩,打算平直地射向西鎏軍!

那巨弩比鏡月城一戰中所用的更為巨大,弩箭有碗口粗,十分可怖。

看來,是殷慕白事先将大網和繩索埋伏在城道上,待大軍一入城,到了限定位置便發動機關将他們困住。

地方太小,西鎏軍人數卻太多,一下子被困,頓時連手腳都施展不開,所以殷慕白雖然只有幾千精兵,卻足夠打軒轅一個措手不及。

軒轅!腦海中頓時閃過軒轅的身影,若水焦急地在混亂成一片的人群中找他,好在軒轅的戰甲顏色鮮明,不一會兒便被找到。

他正被困在靠前的人堆中,身邊林祈和其他士兵正拼了命為他擋箭。

見此陣勢,若水心中頓時焦躁起來。

人群密度太高,他不知軒轅是否受傷,只是,若不盡快解開禁锢,待白彌軍射出巨弩,便是那些拼了命的軍士都保不了軒轅。

只有靠自己了!在心中下了決定,若水悄悄接近了白彌軍,士兵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尚未有人意識到他只身前來。

他悄悄扭斷了白彌軍最後排一個弓箭手的脖子,奪過他的弓箭和箭袋躍上了城道邊的屋頂。

深吸口氣,拉滿弓,将內力灌注到箭上,朝着西鎏軍前排大綱一端的繩頭射了過去。

随着「哧」的一聲,那繩結應聲而斷,左邊被圍困着的西鎏士兵頓時突圍了出來。

若水見這招有效,當下又抽出一支羽箭架起朝另一邊的繩結射去,一箭射去,卻是也不停留,繼續拿箭朝更後面的一張網射去。

底下白彌軍在第一支羽箭射出時便發現了若水,此時,殷慕白一把抓過身邊一個弓箭手的箭,一張弓拉滿了三支箭便朝他射去。

巨弩的發射已經迫在眉睫,若水只顧着射斷網結,竟然也不抵禦殷慕白射來的弓箭!

便在第二張大網兩邊的繩結都被射斷時,殷慕白射出的羽箭也已經飛到了若水身前。

他只來得及側身避開胸前要害,三支羽箭避開了兩支,最後一支擦過了他的左臂,劃出一道血痕。

幾乎是在同一時刻,若水聽到軒轅一聲滿是驚怒的「若水」随風破空而來。

那驚怒交加的吼聲帶着內力,無比清晰,若水心頭一震,卻無暇去看軒轅臉色。

殷慕白的箭也灌注了內力,他被箭中內力擦到,差點一頭栽下屋頂,腳下用力站穩了身形,他注意到西鎏大軍已經漸漸突出了包圍網。

前方的士兵開始幫後方的人砍斷繩索,本以為這便沒事了,卻沒想到,白彌軍的巨弩也已到位,白彌士兵正在拉滿巨弩的弓!

只見那巨弩的目标,便是因為在人群正中而一時無法脫身的軒轅。

若水一驚,剎時間連呼吸也要停了,危難時刻,他不及多想,從屋頂上縱下身,踏着白彌士兵的肩膀朝軒轅奔去。

巨弩放出的瞬間,軒轅也猛地瞪大了眼睛。

如此近的距離,他根本來不及等兩邊的士兵散開,縱是他身前還有兩排士兵可擋,但那滿弓射出的巨弩威力,又豈是兩排士兵可以化解。

而另一方面,殷慕白眼見若水便要追上巨弩,又張滿了三支箭朝他後心射去!

到那刻,若水一心只想擋住巨弩,根本無暇去顧及身後的箭。

眼見巨弩已經要射到第一排的士兵,他急提了一口氣一步搶掠過去,總算在千鈞一發之際一掌自上而下拍在巨弩上,內力頓時将巨弩整個打進了地裏。

下一秒,兩道鑽心的疼痛便自後背傳了過來,那三支羽箭,只有一支因他變了位置而從肩上斜穿出去,另兩支全部釘在了他背上!

「若水!」軒轅又是一聲怒吼,瞪大了眼睛卻只能眼見着若水摔倒在地,胸腔內的空氣驟然消失,他覺得渾身的血液都被凍住了。

一口鮮血從若水口中噴了出來,那兩支直直插在他後背上的羽箭便似也插在了軒轅心頭,痛得他幾乎連呼吸都要停了。

兩邊的西鎏軍終于都脫出大網,軒轅趁兩邊的人散開終于可以行動,一臉驚怒地奔到若水身邊。

只見他素白的長衫背後已滲出大片血跡,軒轅小心翼翼地半抱起他,看着他唇邊的血跡和滿頭的冷汗便覺得心髒不能自己地狂跳起來。

身後林祈率軍朝殷慕白和白彌軍沖了過去,玟城的方向,張校尉也帶人趕來了。

一時間,整個莘城陷入了一片戰亂之中。

軒轅腦海中卻是一片空白,他急切地喚着若水的名字,生怕他一口氣提不上來便咽下去。

到了此時此刻,軒轅才意識到心中的那份牽念,已經深到了無法割舍的地步。

周遭軍士的吶喊聲和打鬥聲全入不了他的耳,這一刻,他甚至忘記了自己才是這場戰争的主角,忘記了自己是西鎏軍的主帥。

「殿下!快,把他抱到邊上,先救命要緊!」

茫然中,傅老的聲音從耳邊傳來,軒轅仿佛得了救贖,倏然清醒,抱起若水就和傅老退到了城道邊。

有士兵過來幫忙搭建臨時的帳篷,前方,因為兩軍人數上的巨大差距,殷慕白的幾千精兵只能做無謂的抵抗。

傅老用小刀割開若水的衣服,卻也因為眼前的傷口而倒抽了口冷氣。

殷慕白灌注了內力的箭幾乎射穿若水的身體,銀色的箭頭整個插進若水的後背,鮮血如流水般不斷汨汨流出,兩支箭,有一支幾乎正中後心。

士兵在這時候過來叫帳篷搭好了,軒轅見傅老神色便知道若水危急,當下趁傅老思索之際,抱起若水移入帳中。

傅老很快跟了進來,幫着軒轅将若水頭朝下俯趴在他腿上,用小刀割開傷口,随即輕輕取出了那支離心髒偏遠的箭。

那箭頭上帶着倒鈎,又入肉頗深,傅老雖然手法利落,猛一取出,若水還是從昏迷中痛醒,「啊」的叫了一聲。

「若水,給我挺住,我不許你有事!」軒轅抱緊他,咬着牙低吼了一句,負氣的語調中卻含着慌亂,眼看鮮血比剛才流得更快,他急得心亂如麻。

若水臉色慘敗如紙,額頭上也疼出了無數冷汗,可他卻還勾起了一絲笑容,沖着軒轅低聲說:「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兇我。」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情說笑!」軒轅覺得自己幾乎被他氣死,這會兒真恨不得扇他幾巴掌讓他頭腦清醒一些。

這一次若水沒能再回答他的話,呻吟了一聲,便陷入了深度的昏迷。

「傅老,救他!」軒轅心中漏跳一拍,看着傅老大聲說道。

「殿下,這支箭堪堪挨着心髒,即便是老夫,也不敢貿然拔出啊!」

「我不管您用什麽方法,總之您得救活他!」

「老夫先給他止血,殿下,吩咐炊事兵燒熱水,需要一盆熱水。」

傅老說着,将止血粉撒上若水的傷口,再用布巾重重按住,額頭也是冒出了汗。

軒轅朝着帳外大喊「來人」,林祈掀開帳門,沖了進來。

「快,去燒熱水!」

「是!」林祈來不及看若水的傷勢,也來不及彙報軍情,一轉身就跑了出去。

軒轅低頭緊張地看着若水,不斷在心中叫着他的名字,便仿佛這樣叫着,若水的靈魂便無法離開。

不一會兒,那處傷口的血漸漸止住,傅老暗暗松了口氣,伸手去摸那支還未拔出的箭。

「不行,靠心髒太近,不能用刀切開傷口取出箭頭,只能直接拔了。」

「直接拔?那豈不是很痛?」

「是,好在若水小子失去了意識,應該感覺不到痛苦。」傅老說着,輕嘆了口氣,軒轅咬着牙,臉色已經和若水差不多難看。

只要想到那帶着倒鈎的箭頭從身體裏拔出所産生的巨痛,他就覺得心髒幾乎被人揪緊了般陣陣發疼。

「傅老,熱水來了。」又過了會,帳子被人掀起,林祈端着一盆熱水急匆匆走了進來。

傅老忙轉身接過放在地上,讓林祈按住另一處傷口上的布巾,擡頭看向軒轅嚴肅地說:「殿下,這箭必須要拔,等會老夫一拔出箭,你就點他穴道止血,剩下的,只能看若水小子自己的命硬不硬了。」

傅老這話,卻是在叫軒轅做好最壞的打算。

軒轅瞪大了眼睛,雙手緊緊握成了拳,心裏這懸着的一口氣幾乎要把他逼瘋了。

「殿下,我知道你害怕,但是這傷拖不得了,咱們必須拼一下。」伸手按在軒轅肩上,傅老強迫他快速冷靜下來。

軒轅低頭朝若水看了一眼,只見他面色已經慘白,失血過多的身體甚至開始變冷,他咬牙點頭,做好了點穴的準備。

傅老用熱水浸了布巾後絞幹,墊在傷口附近,血幾乎一瞬間就把布巾染紅了,他凝起神,伸手握住箭身,微一用力,便以極快的速度将箭頭一口氣拔了出來。

從傷口噴出的鮮血頓時濺上了離得最近的軒轅臉上,他沒有猶豫,迅速點上若水背上大穴止血。

卻沒想到,那血只是頓了一下,便又急速流出。

「傅老,這血怎麽止不住啊?」在邊上幹著急的林祈一看傷口的血止不住,頓時慌張地問了一句。

傅老搖了搖頭,看着傷口冷靜地說:「沒事,傷口太深所致。」

說完,他忙撒上止血粉,用布巾用力按住傷口,過了片刻,那血便慢慢止住了。

傅老又在兩處傷口上都撒上十日香,這才仔細将它們包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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