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你們沒看到是不知道啊,我們太子殿下進皇宮時多氣派,他一身銀色戰甲上雖然染了不少敵人的血,但是那豐神俊朗的身材和一臉冷漠大氣的表情就像是天降神祗一樣啊,白彌國那老皇帝一見我們太子殿下立刻就軟了腿,就差沒有屁滾尿流了。而且今日林大人也說了,白彌一旦破城,須和便唇亡齒寒,相信再過不久我們西鎏就能一統南方了。這下太子殿下真是什麽都做到了,回頭再娶個太子妃可就完美了,哈哈。」

得意的嗓音伴着衆人的哄笑聲傳進耳中,若水本也高高揚着嘴角,可最後幾個字一入耳中,他的神色立刻一怔。

太子妃嗎?看大家激動的樣子,應該是所有人都在期待這件事吧?

果然他之前的猶豫都是對的,當事情一步步朝預計發展,他和軒轅,誰都沒有違抗命運的資格。

「對了君公子,您日後會跟我們回西鎏國嗎?」戰程說完了之後,那信使突然回頭看向若水問了一句。

若水本在走神,突然聽到自己名字後直覺地擡起眼,卻在一片明亮的火光中,看到所有人都正看着自己。

那一雙雙含帶着期盼和猶豫的眼眸竟然讓他一瞬間便愣住了,而這個他原本并不打算如此快就去想的問題,居然就這麽被人提了出來。

嘴角不禁勾起了一絲苦笑,他看着那一張張已經熟悉的臉,心中卻是五味雜陳,上天何其殘忍,居然連逃避現實的機會都不給他。

原本高漲的氣氛就這麽一下子靜了下來,衆人看着若水的神色,心中都害怕他可能會說出的答案。

相處不滿一個月,他們心裏卻已經都放不下這位陪着太子殿下出生入死的俊秀少年。

「君公子,我知道自己沒什麽資格說這話,但是,我想大家真的都很希望你能跟大家一起回去,以後如果有機會,也還想跟着您打仗。」

沉默了半晌,信使邊抓了抓腦袋邊說着,語氣有些遲疑,還夾雜着些澀然。

「是啊,君公子,這次沒有你,我們哪裏能這麽快攻下白彌,弟兄們都敬佩公子年紀輕輕就有如此高強的本事。」

「跟我們一起回去吧,太子殿下一定也希望您回西鎏。」

「對啊,以後若還有機會跟着君公子打仗,大家一定會特別激動。」

「君公子,留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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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是啊……」

衆軍士七嘴八舌地都勸起若水來,不會說話的就眼巴巴地望着他。

若水徹底怔住,一雙鳳眸斂着火光,便覺得肩上壓了千斤重般的膽子,壓得他幾乎無法承受。

信使見了這情景,便又開口道:「其實是我之前聽林大人和張大人他們在議論,林大人說這次能這麽快打贏多虧了君公子。後來張大人就問他君公子會不會跟我們回朝,林大人本來說會,可後來又猶豫了。」

這話一說,衆人又都安靜了下來,只一瞬不眨地看着若水,目光中的殷切希望因為火光而更顯灼熱。

若水微微笑了起來,清俊的面容在篝火火光的映照下豔麗非凡,蝶翼般的睫毛輕眨了下,「日後的事還是日後再說吧,我暫時還沒有打算好。」

模棱兩可的一句話,說完後他狡黠地朝大家眨了眨眼睛。

衆人雖然沒有聽到他的答案,可見他這般表情,竟都覺得他會留下來,因此顯得很是激動。

鬧了小半夜,才彼此道了晚安散了場,若水跳上一棵大樹,看着漸漸變得沉寂的軍營陷入了沉思。

如果可以的話,他倒也想留下來和這群将士繼續征戰沙場,可是……

思及此,他轉頭往彌都的方向遠眺,黛青色的天空下,那裏一片寧靜,什麽也看不見。

他感覺那就像是他和軒轅的未來,表面看起來平靜無波,可那份平靜之下,是他們誰也無法掙紮的空白。

所以,也許是該走了,這一場萍水相逢的鬧劇終是該落幕了。

在夜風中杵了許久,他回到帳中躺下,大睜着眼卻是什麽都望不進眼中,之前本想再逃避幾日,現在看來,他根本就不能再放任自己沉溺到這份脆弱的感情中去。

從懷中摸出那個已經快要磨破的荷包,他聞着淡淡的栀子花香慢慢閉上眼。

他與軒轅,不說隔了千山萬水,僅僅是這一份銘記了十年的仇恨便容不得他們在一起。

緊緊攥着荷包,他強忍心頭不斷翻騰的心痛,下定決心明日見過軒轅最後一面後,便與他從此分道揚镳。

「姐姐,若我為了他放棄複仇,你可會怪我……」

黑暗的帳中,隐約帶着顫音的低喃惹人心酸,在這個對西鎏士兵來說無比喜慶的夜晚,只有心懷掙紮的少年猶自陷在痛苦之中。

次日一早,當第一縷晨曦撥開覆蓋整片蒼穹的暗夜,準備集合的軍號聲便響徹天際。

興奮了一夜的軍士歡呼雀躍地很快整好了行裝,随即便借着蒙蒙亮的天色向彌都進發了。

若水騎着流雲走在最前列,煎熬了一夜的面色有些蒼白,他強打精神領軍前進,臉上卻還挂着平日裏維持慣了的那種雲淡風輕的笑容。

行了半日,彌都的城門漸漸出現在視野中,遠遠的便可以看到西鎏軍的大旗插在城樓上。

城門下,數十名穿着玄色戰甲的西鎏士兵分列兩邊,中間正是依着約定出城來迎接他們的軒轅夜。

軒轅已換下了戰甲,靛藍錦緞長袍外罩黑色繡龍紋紗衣,長發梳成髻後用深色鑲金發冠固定,冷峻的面容依舊沒有表情,挺拔的身影卻透出無法掩飾的王者霸氣。

若水騎着流雲一路到了軒轅面前,兩人投向對方的視線在空中相遇,随後緊緊絞着在一起再也無法分開。

一時間,緊随身後的軍士都下了馬單膝跪地,「太子殿下萬歲」的歡呼聲振奮人心。

守在城樓上的西鎏士兵很快也加入了歡呼的行列,軒轅卻如同沒有聽見一般只是望着若水。

那雙幽深明亮的眼瞳裏有着淡然平靜的情緒,卻又從最深處閃爍出只有若水能夠察覺的盎然欣喜。

但那份欣喜并不僅僅是為了戰争的勝利,也不僅僅是為了部下的歡呼,而是為了在隔了幾日後又能親眼見到眼前這人安然無事地出現。

「衆軍士辛苦了。」軒轅的聲音在彈指間後響起,沉靜的目光在衆人身上掃過一遍後又落到若水身上。

軍士們持續歡呼着站起身,跟着軒轅進了城。

若水遲疑了一瞬,終究也跟着進了彌都。

派了幾個校尉安排大家紮營休息後,軒轅帶着若水進了已經易主的皇宮。

一路上若水都在東看西看,就好像是因為從未見過皇宮而很有興趣一般。

白彌皇宮修建得奢華氣派,紅色的宮牆上是土黃色的扇形瓦檐,漢白玉徹成的臺階和寬廣的憑欄邊緣都砌着小石獅,臺階中央則雕刻着浮雲和龍鳳呈樣圖。

恢弘的宮宇方正大氣,瓦檐四角都築着金色蟠龍,镂空的殿窗上镂刻着繁複的圖案,挑空極高的殿頂則畫着九爪祥龍。

若水是第一次見識皇宮,也是第一次意識到所謂的天子究竟是享受着怎樣的富貴權霸。

那真的是庶民所無法想像的世界,紙醉金迷,窮奢極欲,又也許,若沒有這些,便無法對得起那一個「天」字。

軒轅……便是未來西鎏的天子,甚至也許,是這整個天下的天子。

心中如此想着,若水不禁靜靜地停下了步子。

軒轅颀長挺拔的身姿在視野中漸漸遠去,那靛藍錦緞長袍袍角連着黑色罩紗被風輕輕揚起,從若水的角度便看到了軒轅足下黑靴上用金線繡着的行龍圖案。

軒轅是龍,而自古以來,便只有鳳才能配得上龍。

嘴角輕勾起一絲無奈的苦笑,若水望着軒轅背影,望着他長長的鬓發間隐約露出的英俊面容。

那面上的冷峻和威嚴是為執掌天下所建立的雄偉霸氣,更是為避開兒女情長所樹立的堅固屏障。

「軒轅……」微低下頭,若水輕嘆了口氣,聲音輕輕地随風飄了出去,直直飄進尚未意識到身後之人早已停下的軒轅耳中。

他一怔回過頭,這才意識到兩入之間的距離已隔開了好遠。

那一刻,周圍所有的喧嚣都停了下來,軒轅幽深雙眸微微睜大,原本深藏着的欣喜在剎那間褪了下去。

他不解地看着猶挂着笑容的若水,不知道他此刻鳳眸深處浮起的掙紮到底是什麽意思。

之前不是已經都說好了嗎?自己的心意他也都明白了不是嗎?

「軒轅,我該走了。」

暗暗深吸了口氣,若水慢慢擡起頭來,白皙清秀的面容上是軒轅早已熟悉的笑容,但那雙藏着真實情緒的鳳眼中卻隐約掠過了憂傷。

那憂傷讓軒轅呼吸一窒,想走過去緊緊将他擁入懷中,卻因為附近還有行走忙碌的宮人而無法動彈。

原本輕輕在空中盤旋的風此刻突然變大,吹得兩人長發都散向空中,淩亂地遮到眼前,卻恰恰及時地遮掩起一臉的狼狽與失落。

軒轅的雙腳似是被釘住了一般,動不了,卻無法抑制地微微顫抖。

只是那顫抖外人看不到,表面上他依然是那冷峻從容的軒轅夜,從頭到尾不曾改變分毫。

但那雙深刻壓抑的雙眸中無法掩飾的震驚和無措,卻終究流竄着被若水抓了個正着。

其實他又何嘗想讓雙方陷入如此痛苦尴尬的境地,但是人各有命,有些事終究不能強求,便如感情,便如天命。

「軒轅,恭喜你拿下白彌,我相信西鎏一統南方甚至天下的日子很快便會到來了,到了那個時候,你要記得做個好皇帝。」

揚起嘴角,若水笑得眯起了眼睛,從他的表情來看,也許看不出一絲一毫的不舍。

過了今日,他從此和軒轅夜便是陌路人,此生相見無期,恐怕是對他們彼此最好的結果。

「若水,你還是不信我?」

憶起兩人曾在那小小軍帳中的對話,軒轅面上浮起一絲薄怒,為什麽不信他?明明他已經徹底下定了決心,為何若水不能相信他?

在若水眼中,他便如此不值得信任?他曾說過會争取他們的未來,他曾說過他喜歡他,可這些話對若水來說,難道真的毫無意義?

若水确實不曾給他明确的答複,他的驕傲也不會讓他強留下執意要走的若水,可若是連理由都不知道,他不甘心!

「信,但正因為信,我更要走。」

微微搖頭,若水順着風向看向天際,明媚的天空萬裏無雲,一望無際的蔚藍卻無法讓他的心情輕松絲毫,「軒轅,其實我們本就不應該相遇。」

「為什麽?什麽叫我們不該相遇?」

「因為從一開始我們就注定會傷害彼此。」

「你胡說!從何來的傷害?」軒轅幾步走到了若水眼前,沖動得幾乎想用力抓緊他的肩膀搖晃。

他到底怎麽了?他心底深處藏着的秘密究竟是怎麽回事?

若水在片刻後轉過了頭,露出一個溫柔甜美的笑容,「現在還沒有,但未來卻一定會有,軒轅,我不想等到那一日再與你分開。」

說完這句話,他最後看了軒轅一眼,鳳眸中流轉着萬千思緒,卻終是不再表露,轉身踏着青石板向着來時的路走去。

清風過耳,揚起他素白的衣衫和墨色長發,胸膛随着每一步堅定的步伐而微微起伏,微泛的疼痛卻怎麽也無法忽略。

握着蟬翼的手指節都用力得泛了白,他覺得胸口好像失落了什麽。

失落在了這迎面而來的風裏,失落在了背後那兩道灼熱得仿佛要将他燒穿的目光中。

「殿下,傅老說……」身後傳來林祈隐隐興奮的嗓音,話說了一半卻徑自停了下來,像是驚訝的抽氣聲哽在了喉間。

軒轅沒有回應,怒意翻騰的目光如兩道烈火般落在那抹愈行愈遠的白色背影上。

空氣中漸漸消散的栀子花香仍如初聞時一般清新誘人,可為什麽這個人的态度卻如此突然的轉變了?

他不禁想起澗竹山泉邊那帶着狡黠笑意的白衣少年;想起澗竹山上山洞口那被血色夕陽染紅卻透出無比悠遠善意的醉人眼眸;想起鏡月城門下那道以一擋百助他殺敵的矯健身影;想起殷慕白府中皎潔月色下知情知心的淺酌對飲;想起莘城一戰生死存亡之際那奮不顧身的以身相救;更想起那夜軍帳中徹底貼合緊擁的冰涼身軀。

他突然意識到那些零星的記憶正拼湊出他生命中最舒心快樂的一段時光,而那些全都是同一個人給他的最美好的回憶。

「殿下,君公子難道是要走嗎?」

耳邊林祈回過神來後焦急地詢問着,軒轅周身一震,身子猛得平地拔起,不顧周圍還有宮人驚訝地看着他,兩個縱身躍到了若水身前,轉頭一把攔下了他的退路,「我不讓你走,除非你告訴我究竟為什麽,更何況,你答應過要彈琴給我聽的。」

那夜在殷府中,若水曾笑着說琴棋書畫無不精通,那自信狡黠的笑容是他想真心守護一輩子的東西。

若水微微眯起了眼睛,淡淡笑道:「此一時,彼一時,軒轅,這天下可彈琴給你聽的人便如過江之鲫,我不過是那其中之一罷了,聽與不聽并沒有太大的區別。」

「不,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

「可這一瓢,你并不應該取。」

勾起嘴角,若水唇邊綻開一抹豔麗的笑容,擡手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長發,趁軒轅因他的話而分神的剎那,突然出手疾點軒轅身上幾處大穴,頓時将他定在了地上。

「軒轅,後會無期。」湊到他耳邊,輕嘆着将這本想藏在心中的話說了出來,若水嘴角微微一揚,轉身與他錯身而過,快步走出了白彌宮門。

以指為哨喚來流雲,長身一躍,又最後朝動彈不得的軒轅看了一眼,若水鳳眼微眯,兩腿一夾流雲馬肚,朝着城門飛奔而去。

「殿下,君公子走了啊!」

林祈急急奔到軒轅身邊焦急地說着,一邊朝着若水逐漸變小幾乎就要消失不見的身影望去,心中不明白殿下怎麽會不去追君公子。

「快解開我穴道!」沉聲低喝,軒轅微惱地瞪着林祈,心中恨不得朝着他破口大罵。

林祈怔了一瞬,這才意識到此刻用氣急敗壞來形容也不為過的軒轅是被若水點了穴道。

林祈當即領命為軒轅解穴,卻因為慌亂的關系,點了數次才将穴道解開。

軒轅身子一晃終于又能動彈,轉頭,卻只看到遠方有一些飛揚的塵土,那白衣白馬早已經不複存在。

一時間,他垂在身側的右手緊握成拳,只覺得一股悶痛在胸腔內流竄。

他憶起之前在澗竹山道之外,他第一次朝着那欲遠去的身影喚出「若水」二字,渾厚飽滿的聲音穿過綿長玄甲組成的隊伍直直傳入那人耳中,也成功将那人留住。

然時隔數日,當那人再次表明去意時,他卻只能眼睜睜看着那人離開,再也無法将他留下。

可是為什麽?為何什麽都不願告訴他,卻私自将他們的未來決定了?若水,你可知道你這樣的行為有多過分?

「殿下……」林祈皺着眉輕喚軒轅,想問到底要不要派人去追君公子回來,卻見軒轅深邃雙目噴火一般,他吓得立刻把餘下的話咽了回去。

軒轅便這樣盯着若水離去的方向看了好一會兒,突然轉過身走了。

林祈怔在了原處,呆呆看着軒轅決然離去的背影,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他看得出軒轅并不想若水走,可既然如此,為什麽不在此刻做些什麽呢?

他也看得出軒轅怒意下的心痛,可那心痛對軒轅究竟有多少影響,他不知道。

軒轅什麽都不說的話,他終究也只能在邊上看着。

他也不明白若水到底在想什麽,明明和殿下如此投緣,西鎏士兵也都喜歡他,為何偏偏執意要走呢?

糾結間,宮門外傳來急報,林祈一震,轉眼,只見一名西鎏兵手持戰報狂奔而來,面上的欣喜幾乎無法掩飾。

他急急奔到林祈面前跪下,高舉起戰報的同時大聲報道:「啓禀林大人,魏将軍目前已率軍攻破須和大軍鎮守了數日的日暮平原,目前已向最後的岚關進發,須和國大将軍夏卓已率部退回岚關。」

「太好了!只要攻破了岚關,須和便拿下了!快,随我速去禀報殿下。」林祈激動地拉起那士兵,和他一起趕去了軒轅所在的大殿。

幾位校尉正好都在,這喜報一念,頓時讓人歡心雀躍。

須和國國土也頗遼闊,但因國人人數較少且本土資源貧瘠,國力較西鎏要弱不少。

但須和大将軍夏卓領兵神勇又熟知各種兵法謀略,因此要攻下須和确也不易。

魏真之前與他數度交手,都以平局告終,如今終于攻到了岚關這皇城前的最後一道關卡,實是讓人欣慰。

得到消息後,軒轅原本沉得讓人不敢注視的面色似也緩和了些,思忖了片刻後,便和衆将開了會。

日暮平原與岚山相連,岚關便是建在岚山上,雖是最後一道關卡,但地勢險峻易守難攻,對西鎏軍來說也是一道天險。

但岚山的地理位置卻還有另一點特殊,便是它比鄰白彌國東南面的彌山,穿過彌山便可看到岚山。

只是兩山之間隔了十丈,僅有一條狹窄的鐵索橋相連,而橋下終年雲霧缭繞,卻是不知道下面到底是什麽。

「殿下,臣以為,若我們能夠度過鐵索橋入到須和境內,便可與魏将軍他們對須和軍進行前後夾擊,擊破岚關便是手到擒來。」

張校尉看着鋪在桌上的須和地圖,情緒激昂地說道。

林祈卻有些為難,指着圖上僅可一人通過的狹窄鐵索橋皺眉道:「夏卓未必猜不到我們會由此入境,必會派兵把守,此處是天險,鐵索橋如此狹窄,通過之時根本受不了一絲擾亂,我等習武之人尚可通過,普通士兵恐怕過不了這橋。」

「林校尉所言極是,此計雖妙,但可行性卻太低,如今須和兵力已損失大半,退回岚關士氣必受大挫,魏将軍帶兵多年經驗豐富,岚關雖然難破,但相信不出數日也可攻下。」

謝校尉也開口道,顯然是附和林祈觀點。

「此地距岚關要翻過半個山頭,夏卓就算派人駐守,想必也是少數,但鐵索橋難過确是事實。」張校尉輕嘆口氣,惋惜地說道。

「岚關是一條橫向關卡,我軍可平鋪進攻,不需要集中攻一點,無論攻開哪段,岚關便會失守。日暮平原上也有與白彌相連部分,謝校尉,你午後率十萬大軍穿過國界去與魏将軍會合一同攻打岚關。張校尉,你與林校尉精挑一隊人馬,随我去鐵索橋。」

一直沒有開口的軒轅突然出聲,斬釘截鐵的口氣和他所下的命令讓林祈一怔,「殿下?你要由鐵索橋入境?」

軒轅微微點頭,指着地圖道:「鐵索橋确實危險,但若有一定武功基礎并不難過,而此地恰恰是岚關最易守難攻之處,防守的士兵可以一擋百,夏卓必不會在此布重兵把守。只要我軍前方可牽制住須和軍,後方又有人可将此地守軍除去,進攻時,此地便成了最大的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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