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海參
今天脈脈是有備而來,她告訴司瑜言她想出了治病的辦法,可以一試。
司瑜言一副狐疑模樣:“你?”
“先吃藥。”脈脈連着幾夜翻閱醫書,終于找到一個方子,“化散湯,能去掉、這個。”她指指他的胸口。
司瑜言就像看才開蒙的學童般瞅她,覺得她幼稚得緊:“妙手先生說‘異物大且堅’,若是你說的那個什麽湯有用,他早就開方子了。”
脈脈連忙解釋:“有用!雖然不能、除掉,但可以、變小。”
她圈起手指比劃了一個大圓圈,又比了一個小圓圈:“這麽大……變成……這樣,再取出來。”
脈脈當然知道施妙手都斷言的不治之症沒那麽好醫,不過她跟保守的大師兄不一樣,施妙手所學是傳統醫道,首先講究五髒六腑的內在調理與陰陽平和,不到萬不得已不動刀子。而她則天馬行空的瞎捉摸,覺得“剔骨剜肉”才是最好的辦法,直接把不要的東西都割了扔掉,多省事。
其實施翁近些年也有想嘗試把病人“開膛破肚”,瞧瞧毛病出在哪兒,但這個做法說出去終是太過驚世駭俗,并不被看重身體發膚的世人所接受,所以聽聞過此法的人少之又少。
司瑜言記得倆人第一次見面脈脈好像就說過,胸腔裏的東西太靠近心脈,所以她不敢動手,要交給施翁處理。他當時氣急攻心沒有在意,此時一回想頓時覺得她膽大至極,居然想剖心取物?
“小聾子,你想看我的心?”司瑜言勾起唇角,“我可不敢答應,萬一你做壞事怎麽辦?”
“取出來,你才會好。”脈脈當他害怕,笑着安慰道:“不怕不怕,我會、縫好。”她做了一個穿針撚線縫合的動作。
司瑜言努努嘴:“口說無憑,誰知道你是不是打着治病的幌子對我有所圖謀。”
脈脈吃驚張大了嘴:“我怎麽會、圖謀你?”
“那可說不準,你不知道天下女人都對我……”司瑜言偷偷瞥她一眼,發現她果然是一副“你長得這麽難看誰會圖謀你啊”的納悶模樣。
“真傻。”司瑜言忍俊不禁摸了摸她腦袋,眯起狹長的眸子,意味深長道:“萬一你把我的心偷走了呢?”
脈脈不高興地揮趕他不安分的爪子,撅起嘴委屈道:“我才不是、小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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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瑜言也不期望她能真正聽懂,噙笑收回了手,握拳留住掌心的馨香溫暖,轉而問道:“你有把握嗎?劃開又縫好,把握大嗎?”
“不知道,我沒做過。”脈脈很誠實地搖頭,頓了頓補充,“沒給人、做過。”
司瑜言早已料到:“妙手先生說只有一成把握,所以他不肯做。算了小聾子,我不治也罷。”他一臉超然脫俗的表情,“人生來就是等死,遲早有這一日,怕什麽。”
脈脈見他消極如斯,牽起他的手鼓勵道:“治好你,我保證。”
“呵……”司瑜言嗤笑,低頭眸光流轉,“你當然想治好我了,不然你要給我陪葬的,小聾子——”
脈脈沖他嘻嘻笑,學他說話:“怕什麽,遲早、有這一日。”
過了一會兒,宋西從山下營帳端了朝食上來,看見脈脈在此眼睛一亮。
“脈脈姑娘您來啦!吃了嗎?”宋西笑得開了花,說話都不帶歇氣兒的,“哎呀這麽早肯定沒吃,那就陪公子一起用吧,粥還熱着呢!”
不等脈脈拒絕,他已經盛了粥放在脈脈面前,像只搖着尾巴讨好主人的小狗:“公子最喜歡吃這個,您也嘗嘗,味道不錯您會喜歡的……”
脈脈看他嘴皮子動得飛快,很費力才讀懂他說了什麽,一回神勺子都已經捏在手裏了,她為難地蹙起了眉頭。
“我吃不下……”
宋西立即兩眼淚汪汪:“脈脈姑娘您是嫌棄小人嗎?”
脈脈連忙擺手否認:“不是不是!因為我、已經吃過了。”
轉眼宋西笑得燦爛,露出兩顆虎牙:“那就再吃一點嘛!吃嘛吃嘛!”
如此盛情難卻,脈脈也不好意思再拒絕,她擡眼求助地望向司瑜言,哪知司瑜言偏偏自顧自用餐,眼皮子也不瞭一下。
完全視她為無物。
“……好吧。”脈脈微微嘆氣,端起了碗。
宋西笑得花枝亂顫:“脈脈姑娘您等等,還有好多風腌小菜也很好吃,小人去拿來!”
他又一陣風兒似的跑出門去了,心中狂喜。
同飲同食啊!同吃同住啊!連飯都在一起吃了,不久之後就該一個杯子喝水了,再然後就可以同床共枕……
公子和脈脈姑娘大被同眠什麽的,光是想想就激動!
宋西在山路上邊跑邊笑,自言自語大喊大叫:“勝利在望——勝利在望!”
司瑜言垂眸輕輕往還有燙的粥碗裏吹氣兒,不時瞭起眼簾看一看脈脈,唇角微微翹起好看的弧度。只見脈脈拿勺子在粥碗裏攪了攪,然後好奇地盯着撈起來的東西看。
沒見過海參?
司瑜言這般猜測,頓時有了一種“讓你好好看看本公子知識淵博見多識廣”的優越感,揚眉道:“此乃海中人參,故名海參。”
“我知道啊。”豈料脈脈沒有表現出任何類似于“言哥哥好厲害言哥哥什麽都知道”的崇拜表情,而是表情古怪地打量他,“你……愛吃這個?”
司瑜言一怔:“……偶爾。”
“但是,二師哥說、男人吃這個,是因為、女人說他、不行。”脈脈很認真地問司瑜言,“有姑娘嫌棄、你不行嗎?”
“咳咳!”
司瑜言差點被喉嚨裏的粥嗆死。他咳嗽得滿臉通紅,好半天才憤恨地等向給他拍背的脈脈:“誰說的?!”
他不行嗎?她都沒試過怎麽知道他不行!
脈脈被他兇狠的眼神吓了一跳,很無辜地說:“二師哥啊……可是你病了,應該、是不行的,對……吧?”說到這裏她很好心地把碗裏的海參都撥到了司瑜言碗裏,無比真切地叮囑,“醫書說,海參補血、潤燥,衰老弱孱、要多食。哦,還有,壯陽,嗯。”
“你很弱,要多壯壯。”
司瑜言羞憤欲死,但又不能跟脈脈解釋清楚,只好拂袖重重哼了一聲,然後沉着臉端起碗,咕嚕嚕把海參吃了個精光。
宋西刻意給倆人創造獨處的機會,磨蹭了很久才回到連翹苑,進門就見司瑜言坐在葡萄架下,肩膀一抽一抽的,脈脈則很體貼地給他揉胸口,作小鳥依人狀。
她說話含着半分嬌嗔:“叫你別、吃那麽快,不聽我的,難受、了吧?”
司瑜言緊緊閉着嘴,不發一言。
宋西只覺得天旋地轉,眼前都冒着幸福的星星。他難以置信地搓搓眼眶,再三确認沒有看錯。
是的!連頭發絲都要打理得一絲不茍的公子,居然吃飯吃得打嗝了!難道是因為脈脈姑娘秀色可餐,所以公子忍不住化那什麽*為食量……啧啧,果然青天白日不是化身為狼的好時機啊,下次不能安排朝食,應該搞一場夜宴!
三杯兩盞,你勸我推,半醉半醒,水到渠成……
這廂宋西又在盤算怎麽當下一次的月老,那廂司瑜言因為吃得太急又胸中郁氣,居然打嗝停不下來了,連着喝了兩杯清茶也沒能好轉,反而把胸口肌肉扯得發酸。
脈脈一邊給他揉胸順氣,一邊擔憂他扯裂傷口,過了片刻她見還是沒有停止的跡象,于是想到個辦法。只見她拉了拉司瑜言袖子,司瑜言緊緊抿唇回頭看她。
脈脈沒說話,而是彎眼笑得甜美動人,沖他勾了勾手指頭。
司瑜言不肯說話,害怕發出不雅的聲音,他歪着頭悶聲悶氣哼了一道:“嗯?”
脈脈也依然不語,仍舊是勾指頭示意他把頭靠過來。
對于小聾子的“有心勾引”,司瑜言是一點抵抗力也沒有,雙眸都罩上了一層迷霧,怔怔愣愣就靠了過去。
脈脈還是在笑,忽然伸手攬住他的脖子,把唇湊上去堪堪擦過他的臉頰。
司瑜言就像被人點了火,渾身都要燒起來了。
她要吻他嗎?
不是安撫小貓小狗的親吻,而是真正的女人吻男人。
司瑜言大氣也不敢出一口了。
可是脈脈的唇并沒有落到他臉頰或者嘴上,而是來到了他耳朵旁,他甚至感覺得到她呼出的淺淺熱氣灑在耳根,撩撥的他癢意鑽心。
這這這……是要與他耳鬓厮磨?
他的呼吸都粗重起來,眼簾下方是脈脈那一小方嫩白的粉頸,他忍不住伸出舌頭舔了舔唇。
她吻他,他就吻她。司瑜言早已下定決心。
“哈!”
可是想象和期待中的親吻并沒有到來,猝不及防的,脈脈居然在他耳邊大叫一聲,驚得他身軀一顫。
司瑜言錯愕地退回身子,看見脈脈就像得手的小偷笑得賊兮兮的,她問:“還打嗝麽?”
司瑜言只是直勾勾盯住她,仍然不說話。脈脈當他被吓傻了,解釋道:“被吓一跳,就會好,小時候、我這樣,師姐吓我……你看,你也好啦!”
她笑得甜滋滋的,司瑜言心裏卻五味陳雜,說不清是酸楚還是失落。他站起來,一瞬間又變成那個高高在上的傲慢樣子,出言逐客。
“你走吧。”
他撂下脈脈自個兒回房,還重重阖上了門。脈脈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消失,搞不懂這是什麽陰晴不定的怪脾氣。
竹榻邊的小籃子裏有東西在動,脈脈見狀解開軟布,從裏面抱出了小驺虞。小家夥現在總算有點小獸的模樣了,黑白分明的毛發,兩個眼圈兒黑乎乎的,渾身圓滾滾,像是一團毛球。
脈脈親昵地抱住小家夥親了親,拿手指輕輕撓他肚皮,然後掉出一張紙。她撿起來打開一看,只見上面寫了好多字,兩個一組,而且都是疊字。
“雙雙,對對,美美,滿滿……什麽啊?”
脈脈捏着紙納悶,這時宋西過來說道:“咱們公子說總叫小怪獸也不好聽,想給小家夥取個名字,所以今兒個約脈脈姑娘您來,是商量取名的。這些名字全是公子想的呢,寫了大半宿都沒睡,就等着您來拿主意,您看這個雙雙對對,成雙成對的意思……”
“咳!”
房門後面傳來一聲重重的咳嗽,含着警告。宋西趕緊閉了嘴,嘿嘿笑着指點:“脈脈姑娘您看,選個您喜歡的。”
司瑜言透過門縫偷觑脈脈,內心盼望着她選個寓意好的詞,就算不選成雙成對,那也至少選個纏纏綿綿什麽的。
脈脈坐在那裏看了一會兒,似在斟酌,小家夥幹脆就在她旁邊的竹榻上玩耍,滾來滾去。這倒讓她靈機一動。
“我喜歡,叫它、滾滾。”脈脈揚起笑臉對宋西說,“你看它,圓滾滾,又很喜歡、滾來滾去。就叫滾滾!”
宋西倒吸一口冷氣:“嘶……這個名字……”真的可以嗎?!
司瑜言在門背後透過門縫偷觑脈脈,聞言臉色愈發青黑。
滾滾……
她難道是叫他滾遠點的意思嗎?!
作者有話要說: 采訪小劇場
酒叔舉話筒:小孔雀,身為楠竹,關于被女主質疑“不行”這件事,你感受如何?
小孔雀淡定拂袖:不行?呵呵呵……我會讓她知道什麽叫做得不行!!!
賢惠的脈脈正在做飯,一臉無辜:嗯?你們說什麽?等等,海參馬上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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