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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來壺茶!”
“诶來了!”
秀才手裏拿着把折扇,小聲說:“诶,你們聽說了嗎?”
旁邊把着刀的壯年男子看着秀才這吊胃口的樣子,就不爽快,粗着嗓子吼道:“有事兒就說,藏着掖着像什麽樣子。”
聽了這話秀才也不惱,壓低聲音說:“西門那秦家大戶要結親了。”
“結親?誰啊,秦老爺五十有六了吧,這還想發展第二春?”壯年男子問。
秀才呸了一句,說:“不是老子,是那小子。”
這會兒壯年男子才來了興趣,說:“你是說那秦老爺的兒子?那小殘廢?”
“噓——小點聲,誰不知道秦家最忌諱這麽說,當心被聽到!”
“我還怕這?那秦家少爺不就是一殘廢嗎?他……”
兩人的話被小二的聲音打斷,茶壺端上來,配着兩疊白白胖胖的糯米茶點,他收了錢便弓着腰下去,剛合上門就瞥見旁邊那小乞丐餓得直抖的樣子。
“诶,你去後門呆着,我閑了給你捎個馍馍過來。一會兒被掌櫃的發現了,你就吃不了兜着走。”
小二像是認識這小乞丐,剛說完後邊賬房先生就瞅見了,大吼:“哪兒來的乞丐擱這兒要飯呢!”
說着像是要放下算盤過來趕人,小二連忙一把将小乞丐踹到門外,說:“去去去!要飯的還敢進客棧要來了!當心爺踢碎你的骨頭!”
說完轉頭讨好的對着賬房先生說:“您別累着,我趕他出去了。”
賬房先生輕哼一聲,說:“剛有人住店,你趕緊給人家房間收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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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連忙點頭哈腰的應付着,把抹布往肩上一甩,上樓前餘光瞥了眼門外。剛剛被踹倒的小乞丐正往後門爬着,外頭下着大雪,進門一客人覺得見到乞丐晦氣,還往他後背上踢了一腳。
收回眼神的小二抿着唇,加快速度收拾房間。
這遠城臨近邊界,雖然離皇城太遠,不過這裏卻是一頂一的富饒。倒不是說江南小城一樣魚米豐富,而是這是幾國鏈接之處,來來往往盡是商人,有商人在的地方總不會貧瘠,任何東西都能變廢為寶。在這城中有一戶人家也是這商人裏頭最為富貴的,姓秦。
這秦家是幾年前才搬到遠城的,不過這吃穿用度皆是不俗,後來才知道這秦家出了個女兒是皇上最寵幸的妃子,剛入宮就得到賞識,連帶着秦家也飛黃騰達。不過這秦老爺卻對做官沒什麽興趣,看女兒受寵便放心的帶着妻兒到遠城定居。
都說這遠城處處都是商機,秦老爺也想看看到底這遠城有哪兒值得這麽多商人趨之若鹜的來。定居沒一個月,秦老爺便敲定了買賣,做香料生意,還把邊境幾國出了名的香料往皇宮引。
皇宮用的東西,能不紅火才奇了怪了。
遠城的人是佩服秦老爺眼光獨到,可也傳了不少秦家的聽聞。
說是那秦家唯一的兒子秦鐘,是個殘廢。
一開始說出來還沒什麽人信,都覺得是傳謠言的人是瞎說,這指定酸人家秦老爺呢。
誰知道後來瞥見秦家少爺被人推着個輪椅出來逛花燈。
這秦家少爺是殘廢的傳聞才坐實。
不過這一切都跟小乞丐沒關系,他雖然聽說過秦家的事情,不過作為一個有了上頓沒下頓的人來說,哪還會分心在意這些。
“給你偷偷拿了倆,趕緊吃完回家,一會兒哥結了工錢就給咱娘買藥回去。”
小乞丐看着小二點頭,剛剛還被他踹了一腳現在還疼,不過卻一點都不生氣。
狼吞虎咽的吃了一個馍馍後,小乞丐把另一個塞進衣服,拍拍身上的雪後從後門溜走。
家裏頭有五個小孩兒,小乞丐是排老二,大哥尋了個客棧小二的活兒做,一天工錢就夠給家裏老娘買藥的。小乞丐心想自己和弟弟妹妹歲數還小,做不了活計,幹脆就上街讨幾個錢,也能給那幾個小娃買些餅啥的。
一邊這樣想着,一邊捂緊腰帶裏的幾文錢。小乞丐買了倆餅,捂在衣服裏燙得他一哆嗦,怕餅涼了趕緊往家裏跑。
這會兒雪停了,籬笆外邊都是雪,茅草屋屋頂也是一樣,堆滿了雪,白花花一片。怕是被什麽詩人看到了都值得賦詩一首,不過肚皮填不飽的人可不想去思考什麽“未若柳絮因風起”的詩情畫意。
小乞丐回了屋,鼻子凍得通紅,把兜裏還熱乎着的馍馍和餅遞給三個小娃,說:“大哥晚上才回來,你們吃完随我去屋外把雪翻翻,行嗎?”
見小娃們忙着吃喝,小乞丐也不強求,回裏屋看看娘親正躺在床上還在堅持着縫手帕賺些小錢,便有些氣的走過去,說:“娘,別繡了,當心着涼。”
女人氣息微弱,卻還說:“我不賺些錢你那幾個弟弟怎麽辦?”
“我明天再去多讨些錢,你這樣繡帕子別把眼睛弄壞了。”而且你的帕子繡了賣出去的錢還抵不過你用的煤油錢。
不過這話小乞丐沒敢說,只當自己是關心。
女人坐起身揪了小乞丐一把,原本就凍得通紅的手立刻陷下去一塊,想來已經是凍腫了。
還想說什麽,門口幾個吃完餅的娃說:“二哥我們吃好了。”
小乞丐應聲,也懶得跟她糾纏,出門帶上三個小娃去籬笆那兒清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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