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他終究還是給了她最後的體……

之後的飯吃得有些草率, 費明議明顯的不在狀态。

梁旭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麽,也不再開口。

其他人不知究竟,不敢過問, 就盡量暖着場。

孟遙始終沒有說話,埋着頭把碗裏的小米海參粥吃完就不再動筷。

至于什麽滋味, 再嘗不出來。

包間裏熱熱鬧鬧,只有兩個人沉默。

費明議端坐在那吃着東西, 神情冷冽, 眼神沉凝, 隐隐就又有了當年教室裏的樣子。

孟遙沒有離開,費明議聽聞後看了她半晌, 只又轉過頭繼續吃起東西,她也就繼續坐了下來。

成年人的世界沒有那麽多感情用事, 費明議将此事按下不提, 她也就留下不讓場面變得太難堪。

到底是不歡而散的。

費明議沉默着一句話也不再說, 其他人喝着酒也就沒了滋味, 草草的喝了兩杯吃了點菜也就散了場。

一部分人選擇回家,一部分人依然留在會所裏。

梁旭被架着往前走時頻頻回頭, 邊上人只道:“別看了, 快跟我繼續喝酒去!”

于他們來說,費少和女朋友只是小兩口鬧矛盾, 說不定很快就好了, 輪不到他們操心。

外面不知什麽時候起了風, 天空一片陰沉。

幾人簇擁着一起去了停車場,費明議上了車,孟遙也跟着坐了進去。

“費哥再見!”“費少再見!”耳後是一聲聲道別,費明議一個都沒應。

等到孟遙坐好, 只啓動了車,駛離了停車場。

外面是呼呼的風聲,車子裏安靜到可怕。

費明議目視着前方,始終沒有開口,面部輪廓在暗夜中繃成一個冷硬的弧度。

明明那麽狹小一個天地,兩個人之間卻又像是隔了個天塹。

黑暗中,孟遙的眼眶有了些酸脹,眨了下眼睛,又将一切壓下。

“啪嗒啪嗒”,外面突然下起了雨。

一開始只有幾滴,後來雨勢突然變大,雨珠不停敲打起窗玻璃。

前路變得模糊,費明議打開雨刮器,蜿蜒的雨水被掃清,很快又布滿。

轉過彎,霓虹燈裏,香格小區近在眼前。

“住哪?”費明議終于開了口,卻是毫無感情的一句。

“往裏,左拐。”孟遙終究沒法在門口下車,只能回道。

費明議到了門口轉過車頭,就又拐了進去。

老小區林木繁茂,道路狹窄,孟遙一路指示着,費明議左轉又彎把車往裏開。

等到了所住的那棟樓前,又把車在廊前停下。

沒有熄火,沒有下車,坐在駕駛座上,扶着方向盤望着前方,目光冷然。

孟遙知道他是等自己下車,從包中取出一樣東西放在了手扶箱上,說了聲,“再見了。”

這才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那是一個信封,裏面裝着一張卡和一枚戒指,卡上有他轉過來的一百萬。

她一早,就準備要還。

車門關上,費明議掃了信封一眼,又很快收回視線,扭轉方向盤就掉頭離開,沒有半點要停留的意思。

汽車在身後傳來駛過濕漉漉的道路又很快離開的聲音,孟遙正要上樓,聽着,默然的笑了起來。

他真的,還是那麽厭惡自己啊。

雨依然在下,費明議開着車,車速不知不覺變快。

眼神在路燈下明明滅滅,誰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車後座裏有束玫瑰靜靜的躺着。

沒人再知道它的幽香。

……

之後的日子是死一樣的沉默,孟遙又回到了工作室,夜以繼日的忙。

她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像是大病了一場。

她想過把店轉掉就此離開,可是,她又該到哪裏去。

這些年她一直再走,似乎每一個地方都不能長久的停留。

夜深人靜的時候,她也在網上看過長恒集團的資料。

實業起家,十年前就已全國有名,十年後更是無可限量。

那年他對她的不屑一顧,統統有了理由。

費明議再沒出現過,那晚他走得幹淨,就像是這輩子都不願和她再沾染分毫。

可是那天,他終究還是給了她最後的體面。

……

年初七的時候,孟遙又打起精神前往和縣,一個鄰城的小縣城,小恬明天就要出嫁。

路途有點遠,她也就提前了一天。

小恬也竭力讓她提早去,結婚那天事情繁多,她怕自己招待不周。

到了和縣已經下午一點半,小恬坐着父親的摩托車在路口迎接。

看到她一個人來,小恬有些詫異,“費老板沒陪您一起來嗎?”

孟遙淡淡回道:“他不來了。”

那天費明議沒有完全答應,可是話語中的意思太明顯。

如今他又怎麽會來。

小恬不知究竟,以為他忙,也就只迎接着她回家去吃那場已經久等多時的接風宴。

全家都很熱情,唯恐她吃不習慣,陪着小心,又奉獻着所有的真誠。

孟遙從未感受過這樣的場面,耐心的應對着。

只是到底不敢耽擱他們準備明天的婚宴,吃過飯,便離開了他們家,說是四處逛逛,不用招呼她。

家裏人到底不放心,又派了個正讀高中的小姑娘作陪。

小恬家住在江邊,附近有個港口,孟遙就去了那裏。

冬季的江很靜,港口停泊着幾艘漁船,視野所及之處,一片空曠。

小姑娘去接電話,孟遙一個人在沙灘上走着。

費明議離開的場景依然留在腦海。

兜兜轉轉一圈,傷己又傷人。

力氣被掏空,多年的支撐仿佛再也撐不住。

堤岸上,小恬尋了過來,看到這樣子的孟遙,目光略略有些黯淡。

半晌,她拿出手機翻出一個號碼發了一條短信過去。

“費先生,明天是我的婚禮,你真的不來參加了嗎?”

號碼是費明議那天來時留下的,她不知道費先生為什麽要她的號碼,孟姐沒說什麽,她就只好給了他。

想了想,又拍了一張照片發了過去。

“你不來,孟姐真的有點孤單。”

孟遙不知何時拿了根枯樹枝在沙灘上畫着圈,江東吹動起她的長發和衣袂,她的身影格外寂寞。

會所裏,費明議正喝着酒,邊上是幾個正在鬼哭狼嚎唱着歌的男人。

短信提示聲響起,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那雙深邃的眼眸裏酒更為靜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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