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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皇甫譽當時一個人呆在房中無所事事,心裏既是懊惱又是難過。如斯向來長于宣傳,小侯爺抽中如斯頭牌的消息傳得飛快,還不到半個時辰,整個華京城便已人盡皆知。皇甫譽不信薛銘禮不知道,可是……可是那個家夥,竟然真的不來找他?他當真不介意嗎?!

僅僅只是這樣一想,皇甫譽就覺得自己再也坐不住了。他現在哪還管得上什麽如斯,顏惜,唯覺追悔莫及,只想一路飛奔到四王府,揪住薛銘禮的領子大聲質問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在乎自己。

皇甫譽因為賭氣晚飯根本沒有好好兒吃,忙活了大整晚心情又氣苦得很,以至于撐到後半夜,竟然給餓得頭暈眼花神思恍惚起來。

因此以當意中人的模樣忽然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時候,皇甫譽半點兒激動都沒,呆呆片刻,只自言自語了一句:“你怎麽也來嫖啊……我不是給餓傻了吧……”

單憑這一句話,所謂自作孽不可活,大概也就是這麽一回事兒了。

皇甫譽被怒極的薛銘禮給一個打橫抱上了馬車,大發雷霆的某人對他進行了慘無人道的人身檢查,最後……當然是被吃幹抹淨,別說骨頭,簡直連骨頭渣都不剩。

如斯離皇宮不遠,只一頓飯的時間便能到。只是薛銘禮獸性大發,忍了那麽多年,剛剛才嘗到這只朝思暮想的小獵物的味道,又果真如想象中那般甜美可口,所以哪裏肯輕易放過。于是馬車剛一停下,薛銘禮便用兩錠金子打發了車夫,又在車中同皇甫譽耳鬓厮磨,既是恐吓又是安撫的,溫存了許久。

夜色漸深,兩人皆是情動。誰都沒有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碰上封易辰。

雖然說是碰上,不過三人并沒有見上面。封易辰身世特殊自小呆在皇宮,盡管他的輩分比皇子們大了足足一輩,然而薛景墨仍然将他和各位皇子安排在同一苑中。

而好巧不巧的,封易辰的府邸,就恰在薛銘禮三王府的正東。

說來好笑,那時二人情欲漸漲,眼看又一番颠龍倒鳳已經勢在必行難以避免,可是從西面傳來的辘辘車輪聲,卻非常不解風情地打斷了這場好事。

薛銘禮心中暗罵本想不理,無奈皇甫譽皮薄,急忙按住他越摸越往下的手,紅著臉,說什麽都不肯再繼續做了。

宮中皇子們一向對那個所謂的皇舅封易辰無甚好感,如今再加這一遭,更是讓薛銘禮厭煩透了他。

薛銘禮咬牙切齒地道:“……那個家夥……這麽晚了他搞什麽啊!盡壞人好事!”

皇甫譽被這一番話給激得心神俱蕩,眼波橫轉,眸光流彩,不禁大感羞澀。眼看薛銘禮癡迷難耐,隐隐又有俯身壓上的趨勢,皇甫譽趕緊擡手擋住他,扭捏道:“……等、等回去了再……再說……”

薛銘禮一怔,随即無聲大笑,捧起皇甫譽白玉般的小臉兒,狠狠親了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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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這可是娘子你親口說的,不能反悔哦。”

皇甫譽先是大驚,而後大窘:“你亂說什麽?誰是你娘子?況且……況且……我是男子,怎、怎麽能是你的娘子呢……”

薛銘禮斂了笑意,直直盯著皇甫譽的眼睛,難得認真道:“如果你不是,那還能有誰是?”

皇甫譽啞口無言,正當躊躇,又聽見薛銘禮悶悶地道:“莫非你能忍受……我像剛才對你那樣,去跟別的女人……”

怎麽可能!?薛銘禮話還沒說完,皇甫譽就頓感胸口窒痛,覺得這種事情單只是想想,就已經把他折磨得夠了。

他咬著唇狠狠搖頭,支吾半天,小聲道:“女的不行……男、男的……也不行……”末了自覺這話有誤,又趕忙補充了句,“啊!我的意思是說,除我……除我之外的男人,都不行……唔……”

薛銘禮瞬間欺身而上堵住他的嘴巴,心底柔軟得一塌糊塗,覺得身下這個小東西,這輩子怎麽疼都仍嫌不夠。

這一吻真可謂驚天動地泣鬼神,差一點兒就讓小侯爺貞操再失。不過幸好這兩人都還惦記著西邊兒那輛馬車,在感覺就快要吻出問題的時候,皇甫譽輕輕一推,薛銘禮倒也很有理智地退了出去。

“這一次就算是你賒的賬,待會兒再跟你連本帶息地讨回來。”

皇甫譽暗暗白了他一眼,惡意伸手擰了擰他的大腿根兒。

兩人将簾子掀開一條細縫,側目望去,只見稀疏星光之下,封易辰正站在馬車前跟車夫說著什麽。

皇甫譽只看了一會兒便覺得無聊,然而他扭扭捏捏,卻是不敢喊停。開玩笑啊!那樣不是變相對薛銘禮暗示,看封易辰有什麽意思,不如我們繼續做吧……嗎。

小侯爺還不想這麽早就把臉給丢死。

哪知率先沈不住氣的竟然不是他,而反倒是薛銘禮。三皇子望了望不遠處的封易辰,又低頭瞧了瞧懷中的小東西,忽然臉色一陰,不爽道:“喂,你看他看那麽仔細做什麽?”

“……啊?”皇甫譽疑惑。這都什麽跟什麽啊?他現在都快無聊死了好不好!兩只眼睛落在封易辰身上,可是好像什麽都沒看進去……

薛銘禮見他不答,臉色愈發黑化了。

“哼,封易辰皮相不錯啊。”

皇甫譽聽他這樣說,勉強提起精神往那兒瞄了幾眼。暗色中,封易辰的臉自然是看不清楚的,不過他身形颀長修拔,氣質獨然出衆,尤其在星光之下更是顯得極為搶眼──這一切,倒是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因為皇上有意孤立封易辰,而封易辰本身為人也極盡冷漠孤僻,所以在這二十多年裏,皇甫譽見過封易辰的次數僅用一只手掌便能數得過來。于是如今乍看之下,他竟不免心中一震,呆了一呆。

“咦?真的是很不錯诶。”小侯爺歪過腦袋想了想,卻發覺記憶中的封易辰簡直黯淡得可憐──這可不符合一向關注美人的他啊。

“唔……可是好奇怪,這等人物,我以前怎麽會沒注意到的?”

薛銘禮哼笑了聲,一低頭,張口便含住皇甫譽白白軟軟的小耳垂,手臂微緊,語氣霸道:“你個小東西,腦子傻成這樣,沒想到見異思遷倒來得挺快!這些年幸好有我寸步不離死纏爛打地罩著你,不然你豈不是早被封易辰吃得連渣兒都不剩了?”

有什麽區別嗎……我現在也被你吃得沒什麽渣可剩了啊!皇甫譽吞口唾沫,心中暗道。

他扭了扭身子:“喂,雖然皇帝舅舅不待見他,但是他好歹也算是你的長輩吧。再說了。他平時冷漠成那個樣子,我看他才沒有閑工夫談情說愛呢。”

“哦?是嗎?”薛銘禮冷笑一聲,随即扳過皇甫譽的下巴,将他的臉對準窗外,“你看看呢。”

“什麽啊……啊?唔……”

薛銘禮眼疾手快捂住了他的嘴巴。

“笨蛋,小聲點。”

皇甫譽驚悚未定,連連點頭。

天哪……他看到了什麽!?

那個剛剛在他的印象中還是屬于冷漠孤僻的家夥,轉眼間就從馬車裏打橫抱出了一個人……一個男人!

“他……我……這……”皇甫譽口吃了。

薛銘禮雖然也有些吃驚,但是很快便釋然下來,眉目隐隐帶著鄙薄之色:“呵,我還道他有多清靜自制呢,原來是把談情說愛的閑工夫都花在這些人不知鬼不覺的時候了。”

皇甫譽懶得理薛銘禮這份兒遲遲不退的醋意,他定睛細看,忽然又“咦”了一聲,遲疑道:“他懷裏那個人穿的……穿的……好像是如斯的衣服?”

薛銘禮對此倒不再驚詫。既然是要幹那種事情,那麽抱個小倌反而顯得平常,沒什麽可再挖掘深究的了。

“看他的動作,好像還挺在意那個人的呢……”皇甫譽一邊伸長了脖子,一邊自言自語,“就不知道那到底是誰啊,莫非還能有顏惜長得好看嘛?如斯可真是藏龍卧虎……”

薛銘禮一聽,頓時微眯起眼,危險道;“我看你對那個叫顏惜的也很在意嘛。怎麽,怪我壞了你今晚的好事嗎?”

哎喲糟糕!怎麽忘了身後還有這麽個淫魔……皇甫譽不禁疊疊叫苦。

他嘿嘿傻笑,想糊弄過去:“哎呀,我、我就是有些好奇嘛……”

薛銘禮哼了聲,反手摟緊他,狠狠親過去。

皇甫譽覺得自己明天可能要戴面紗出門了,因為他的嘴巴大概已經腫的不能見人了……

他二人吻得盡情盡興,待得分開,封易辰自然早就不見了。不過他們本就只是好奇,封易辰私下如何與他們毫無相關,因此倒也不覺得有多可惜。

薛銘禮壞心地捏了捏皇甫譽結實飽滿的小屁股,邪邪笑道:“好了,他回去享受了,我們也抓緊抓緊時間,再回去好好大幹幾場怎樣?”

“你……”皇甫譽臉紅欲滴,直燒得體無完膚。

兩人又再細說了一會兒悄悄話,便打算趁著夜深下車去。本來皇甫譽強烈要求回自己的梁臨侯府的,只不過薛銘禮含住他的耳朵低聲笑問了一句“你确定”,并且惡意頂了頂他的私處之後,皇甫譽只覺全身一酸複一軟,只得兩眼帶恨,萬端悲憤地答應了。

然而他倆都沒料到,某人的出現完全打破了他們平平安安下車,再回府痛痛快快大幹一場的美夢。

就在薛銘禮将手伸向車簾的時候,一陣溫涼的感覺忽然襲上他的手腕,不過只輕彈了一下,而後迅速撤開。

薛銘禮一下子反應過來,待得意識回歸,那人的手指早已經滑遠了。他心中大驚,臉色驟變,厲聲喝道:“誰!?”

低沈的笑聲逐漸響起,夜色靜谧如水,唯其久久不絕。

皇甫譽本來都已經吓白了臉,卻在聽見這個聲音後常常籲了一口氣。

薛銘禮也拍著胸口往後一靠,不滿道:“二哥……你是想要吓死人哪。”

至此,車外的人終于不再裝神弄鬼,手腕一翻挑開簾子,直直望向車內,唇角一勾滿眼笑意:“竟然這樣對你哥說話……當真是有了媳婦兒忘了兄啊。”

皇甫譽面皮一紅,低頭小聲咕哝;“什麽媳婦兒……我、我可是男的……”

這是他今晚第二次對自己的性別做出這樣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解釋,但很顯然這一對姓薛的兄弟同根連氣,都沒有對此給予任何的重視……

薛銘禮像是想到了什麽,臉色忽然變得有些僵也有些黑:“二哥,這麽晚了,你在這裏做什麽……”他深吸了一口氣,懷疑并且驚悚道,“你……呆在這兒多久了?”

薛銘修故意皺眉想了想:“這兒?嗯……總歸也有一個時辰了吧。”

滿意地看到車內那兩人齊齊倒抽冷氣的僵硬表情,薛銘修笑意愈深,将手中折扇往車架上輕輕一敲,不急不緩地繼續道;“不過‘這兒’很大……我從玄武殿一路走回來剛想回府,哪知道那麽巧,正好看到了三弟你的馬車。”

……

薛銘禮無奈:“二哥,親兄弟你也要耍的麽……”

薛銘修動了幾下手指飛快将簾子別在邊角,眉梢一揚,笑道:“比不過三弟你啊,連親表哥都弄到手了。”

皇甫譽大窘:“喂!怎麽講話的呢?說弄那麽難聽……”

薛銘修仍只是笑笑,看著他倆沈默片刻,忽然道:“挺好的。”

兩人一聽,面面相觑,都不大摸得著頭腦。

薛銘禮剛想開口問個清楚,卻見自家二哥正低頭把玩手中折扇,眼睫低垂眉目半掩,眸光若隐若現,似乎心事重重。

即便皇甫譽再不會察言觀色,如今也該瞧出點兒端倪來了。他和薛銘禮對視一眼,最後一致決定由他來問。

“喂……二表弟,你怎麽啦?不開心麽?”

薛銘修肩膀一動,擡起眼似笑非笑瞧了瞧他二人。

“算不上不開心,但自然是比不上你倆開心了,”他語出驚人,卻又偏偏緩緩道來滿臉無謂,“情愛乃人間極樂,你們倒是幸運,已經比我先嘗到了。”

……

皇甫譽覺得自己真沒法兒和這些姓薛的表弟們正常溝通。他窘迫地推了薛銘禮一把,意思是【老子不幹了!好歹你倆都姓薛,你來!】薛銘禮無奈。父皇雖然給他取名為禮,但是事與願違,他在為人處世諸多方面,卻反而頗顯豪放霸道(皇甫譽作證),從小到大,唯有對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萬分佩服,頗為忌憚。

倒不是說薛銘修的外表看起來有多強悍,而是因為他真的有實力。否則如果要單論容貌的話,薛銘修恐怕是會吃虧的。盡管那件事情已經過去了十多年,然而宮中人人皆知,二皇子長相随母,幾乎是将封荷茗的眉目傳襲了個遍。

可是這竟然成為如今薛景墨不喜愛他的,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曾經心心念念的容顏,卻是連親生骨肉都不能替代和分享的嗎?看來情之一字,當真是變幻莫測,實難揣度。人心複雜如斯,太多事情其實都毫無道理可言,大可不必苦苦追問因果。

皇甫譽見薛銘禮久久蹦不出半個字兒來,心裏著急,眼珠一轉,忽然脫口而出道:“要情愛還不簡單?表弟你別不開心啦,像封易辰一樣抱個人回來嘗嘗嘛,一晚上不就搞定啦?”

他這句話純粹是無心之說,但卻不自知地将封易辰陷入了萬般窘迫的境地。

薛銘禮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深夜召倌不是什麽值得大肆宣揚的事情,即便他對封易辰無甚好感,然而要将其暴露在這個更加看不明白的二哥面前……薛銘禮直覺有種不好的預感。

封易辰和薛銘修,雖為親舅甥,之間的接觸卻是連最疏遠的關系都談不上。原因很多,除了十多年前的那件慘案之外,還有薛銘修的刻意忽略,以及封易辰的孤僻冷漠。

他們都不受薛景墨喜歡,但彼此也沒能培養出,所謂同仇敵忾的感覺。

薛銘禮一直皺著眉,卻沒料到薛銘修對此消息的全部反映,只是輕輕一笑,然後點著頭緩緩道:“原來你們藏在這兒這麽久,不僅自己做了好事,還窺到了別人的好事。”

皇甫譽小嘴一撇:“好事……?好吧,我不計較這個,”他歪過頭,眨巴眨巴眼,“不過我是真沒想到,封易辰看起來高高在上冷冷清清的,居然會喜歡男人?而且動作這麽快,幹脆從如斯抱了一個回來……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呀。”

“嗯?”薛銘修眼睛一眯,“如斯?”

皇甫譽傻乎乎地點頭:“對呀,我今晚……嘿嘿,我今晚的事兒你應該是知道的吧。那身衣服是如斯的,我絕對不會看錯的啦。”他裝模作樣地絞盡腦汁,最後又将頭重重點了兩下。

薛銘禮見狀嘆口氣。他太清楚懷中人的小心思了:這個抓緊一切機會炫耀的家夥,即使那件事情根本沒有任何值得炫耀的地方……

薛銘修忽然問:“莫非是那個顏惜?”

皇甫譽一愣:“怎麽可能!”旋即卻想起,直到自己最後被薛銘禮給拖走,顏惜都沒有回房的事實……皇甫譽的臉色頓時黑了。他雖然不想和顏惜幹那種事情,但是他畢竟是一個男人,自尊擺在那裏,怎能容忍明明是自己抽中的小倌兒,卻居然二話不說就直接跑去和別的男人亂搞?

難道他真的不行嗎……只能壓人,不能被壓?

此時男人的自尊壓倒了一切。小侯爺才不管身後的人今晚會怎樣懲罰他,趕忙拼命搖頭道:“不不不,絕對不是顏惜,絕對不是顏惜!”

薛銘禮冷哼一聲。

薛銘修默了默,笑道:“不是就不是吧。只是沒想到如斯如此藏龍卧虎,竟然拿得出人讓封易辰和小侯爺看得起。”

皇甫譽回憶了一下,誠實道:“封易辰抱的那個人我不清楚,不過顏惜……是真的好看得不得了啊。”感覺身後的醋壇子隐隐有打翻的趨勢,皇甫譽趕緊亡羊補牢:“只比你們這些姓薛的差一點啦。”

薛銘修隔了很久才淡淡嗯了聲。

姓薛?呵,那可不見得。單論長相,他恐怕和封易辰還要更像一些。

“能得到小侯爺如此稱贊,我也想要見識一下了。”

薛銘修把著折扇輕輕敲了敲,笑眯眯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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