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柒真的死狀,讓如斯裏的人在長達數年內都不願重提。

薛銘修果然是個說到做到的人。第二天晌午,便有四位錦衣華服的年輕公子哥兒結伴前來,說是二皇子府上的朋友,蒙他邀請,今日專程來如斯找柒真的。

他們的五官容貌雖然遠遜于薛銘修,言語舉止也不如他皇氣迫人,渾然風流,然而幾人聚集一起,初初望去,倒也顯得富貴逼人,煞有勢頭。至少,銀子是缺不了的。

那時幾乎所有人都用一種既恨且悔的眼光,目送那四人嘻嘻笑笑走進柒真的房中。他們無一例外都以為柒真會由此飛黃騰達,并且從此成為如斯之中,地位僅次于顏惜的小倌。而他們為此感到不公平。憑什麽啊!柒真昨天明明是得罪了顏惜和薛銘修的啊!難道皇室子弟真那麽奇怪,誰對他兇,他反而更看好誰麽!?

可是他們的嫉妒火焰很快就熄滅了。畢竟,就算是飛黃騰達……可誰也不願是在閻王爺面前飛黃騰達。

那一日,他們四人在柒真的房間裏整整待足了三個時辰,直到日暮西山時分才緩緩走出來。他們的心情似乎很好,不僅眼角眉梢全帶著濃濃笑意,舉手投足之間,更是極其大方地扔下了厚厚一疊銀票子。有幾個心思剔透的小厮見狀,趕忙彎腰點頭,笑得谄媚:“嘿嘿,公子爺,以後常來玩兒啊,柒真公子很不錯的吧。”

那四人目光相對片刻,盡皆大笑:“哈哈!那裏只不錯了?臉蛋兒身子,無一不美妙的很哪!二皇子可給了一個好建議啊。”

小厮們一邊點頭陪著笑,一邊往半掩著門的房間瞅去,卻遲遲未等到柒真出門相送。他們對了對眼神,眼珠子骨碌碌轉過幾轉,心裏早不知滾過了多少下流點子。要知道如斯的規矩一向極嚴,無論完事以後有多麽累,也必須要将客人送出如斯。可是現在……

啧啧,真不知道他們五人到底玩兒得是有多香豔,搞得連一向以耐力著稱的柒真,現在都累得爬不起來了。

他們一路跟著,将送這四位貴人送到大門口。上馬車的時候,其中一位忽然笑盈盈地轉過身,意味深長地道:“今天累著柒真了,你們就讓他休息個夠吧。”

小厮們心中登時雪亮,心想這可太好了!顏惜那種級別,他們大概是一輩子都巴結不上的,不過現在有了第二個金主兒,以後絕對要好好讨好奉承!

所以一送走這四人,他們誰還管什麽休息不休息的,都急著去向柒真獻花獻關心。可哪知道,一邁進房間外五步以內,他們便聞見了一陣若有若無的血腥氣味。

剛開始他們還想,這五個人玩兒得果然有夠激烈。然而當他們逐漸提高音量,沈沈叫喚了好幾聲,卻仍然沒能聽見柒真的回應時,他們才終于感到有些慌張了。

因為那股血腥味已經越來越濃,越來越重,甚至蔓延了整個大堂,直欲令人作嘔。

人們都圍過來,竊竊私語。

“這不是柒真的房間麽?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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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還看見二皇子的那幾個朋友滿面春風地走了呢。怎麽,是不是玩兒過火了?”

“哼,怕是被玩兒死了吧。”

一語成谶。柒真的确是被玩兒死了。

其中一個膽大的小厮推門進去,才看了房間一眼就尖叫著,連滾帶爬地跌了出來。

“啊!!!天……天哪!!好多的血……好多的血……死人了!死人了啊!”

所有人大吃一驚。有幾個膽大好奇的立馬推開衆人跑進去,卻又都慘白著臉捧住胸口退回來。連打了好幾個幹嘔。

如此一來,後面的人盡管好奇作祟,也也都不敢再看。

這事兒後來成了閑文八卦,那些當日有幸目睹了現場的人,便帶著一臉劫後餘生,卻又萬分炫耀的表情,搖頭晃腦地逢人便講,說柒真當時全身自頭顱而下,割痕,勒痕,鞭痕,刻痕……總共有七七四十九道,兩個乳頭被削去,肚臍上翻,性器被連根拔掉散在一旁,上面布滿了尖鑽硬刻的扭曲痕跡;眼珠一個凸出一個凹陷,鼻子和耳朵都沒有了,嘴巴裏,則被他自己的頭發給塞滿成了黑乎乎的一團;頭皮一片血污,想必是被他們給硬生生扯下來的。至于下體那更是慘不忍睹,聽聞後來仵作驗屍,從柒真腫脹不堪的後穴裏摸出來了許多東西……尖的,圓的,方的,平的,冷的,燙的……都有。

整個房間血流成河,根本就是地獄場景──令人毛骨悚然,發指至極。

那些當日沒有看到柒真屍身的人,聽完此番描述已是食不能咽,胃裏酸水直冒,全都暗暗慶幸,幸好那時自己沒有一時沖動,進得房間裏去。

或許他們更加忍不住慶幸的,還是當初,并未當著薛銘修的面得罪顏惜。

柒真慘死這件事情鬧得很大,自然是要告知穆爺的。人人都仰長了脖子好奇地等,想知道穆爺和二皇子究竟會來上怎樣一出。結果穆爺當晚只輕描淡寫地吩咐了一句,房間封了,把人拖出去。

只是,至于最後,到底是投湖還是喂狗,便再也無人深究。不過偶爾想想,那樣的身子,扔進朝遠湖是污了水,喂進狗肚子,恐怕也是髒了狗。

柒真的事情到此為止。人人都算是看清了,這事兒如果二皇子沒有事先跟穆爺打好招呼,那麽,雖然柒真可能終還是逃不過一死,但是也決不至于死成這副樣子。這畢竟太得罪如斯了,穆爺可不是那麽容易對付的。薛銘修能做得如此過火,那必然是雙方背後都點了頭。

原來穆爺和二皇子,早已經是站在同一條陣線上的人了。而顏惜和他們站在一方,自然也沾光沾熱,成為了頂尖兒中的人物。

自此之後,顏惜的日子便和之前大有不同了。盡管暗地裏的抱怨嘀咕沒人能管得了,但是至少在表面上,小倌們對顏惜都是極盡恭敬,奉承讨好的。而孫起那日倉皇逃跑的狼狽樣,更是成功吓退了如斯外,那一大群有眼無珠,聚衆鬧事的愚蠢家夥。

不過在這麽多愚蠢的人裏邊,孫起雄風未減當仁不讓,仍然還是最蠢的那一個──沒辦法,誰讓他是唯一一個不識時務,居然在柒真慘死後的第五天,人人均感自危之時,還要選擇卷土重來的那一個呢。

當然那一次他的風頭已然大減。不僅他帶的手下們個個面有難色,再也不敢像上次那樣大聲辱罵顏惜和薛銘修,如斯裏的人更是興致缺缺,懶得再看了。

誰讓上次一見,兩人便高低立現了呢。現在他們根本不相信這個名叫孫起的草包能夠對那個俊美深沈,好像笑面虎一樣的二皇子做出什麽威脅。退一萬步講,就算皇上不疼二皇子是真的,可是……也不見得就會更疼孫起這個蠢貨吧。

那日薛銘修剛進顏惜房間不久,孫起站在大廳,完全放棄了尚書令二公子所應有的氣質,草莽氣十足地叉著腰,罵罵咧咧地大吼。但其實罵來罵去也就只有那麽幾句話。直到衆人聽得耳朵都起了繭子,薛銘修才吱呀一聲推開門,緩緩走出來。

他靠上樓邊雕欄,撐著下巴居高臨下地望過來,衣冠微亂,神情慵懶。

“孫二公子,擾人好事可是要天打雷劈的。”

他話說得輕慢,修長白皙的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沾染情欲的黑眸寫滿了不爽和送客。

孫起不怕死地吼了句:“你得瑟個屁!我讓我姑媽……啊!”

他話沒說完,衆人只聞一聲哀嚎。

薛銘修表情不變眉間含笑,然而手上,卻是硬生生扳下了一節檀木圓樁,端的是淩厲無比,朝著樓下這只喋喋不休的蠢豬迎面飛去。

圓樁擦過孫起的太陽穴,夾雜著狠風戾氣,!一聲砸在在了他身後不遠處的堂柱上。

整個大廳立時驚呼一片,嘈雜不堪──木質的圓樁,竟然死死嵌進了大理石造的堂柱裏。

孫起早已被吓得喪失了反應,他根本連看都沒看清,只感覺到有一團黑影迅疾無比地向著他撲面而來。他的雙腿早在那時候就已經軟下了大半截。直到他身後一個,同樣被吓傻了的屬下伸手拍了拍他,他才終于回魂般地反應過來,僵硬地扭頭,往後一看。

雙股間,登時響起一陣可疑,而又可恥的嘩啦聲。

薛銘修站直身子,斜眼視下,遠遠望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再也毫無顏面可言的孫起,笑得平心靜氣:“二公子,不如回去換條褲子再來吧。”

此言一出,衆人雖礙于孫起背後的勢力,不敢放聲大笑,但是一圈一圈漣漪開來的竊竊私語,卻仍是免不了的。

于是,孫起第二次鬧事嘩衆的結局,依然是落荒而逃。

薛銘修目送他走出大門,拍拍手抖落掌心木屑,然後轉身回了房。

彼時盛夏将至,天氣燥熱。薛銘修一推開門,便看見顏惜衣襟大開半躺床頭,正就著一杯涼茶,捧著一碟梅花糕,吃得不亦樂乎。

紅唇雪膚,春意盎然。

薛銘修關過門站在原地細細凝望,感到自己剛剛才釋放了一次的欲望,忽然又有點蓬勃擡頭的趨勢。

顏惜聽見聲音也不擡頭看他,只是又從碟中拿出一塊梅花糕來,遙遙向他晃了晃,含糊道:“唔……還剩兩塊,你一塊我一塊。”

這番話說得自然,他感到一抹微妙的溫暖。

薛銘修走過去,一把移開顏惜手中的盤碟茶杯,直接捧過他的臉,重重吻下去。

一股梅花的寒香瞬間席卷了整個口腔。

“讓我先把你嘴裏的這塊吃了再說。”

“唔……恩……你這人真是……喂……”

天幹物燥,擦邊走火,誰都沒有忍住。

結束的時候,顏惜躺在薛銘修的身側,一卷一卷繞他的頭發。

“哎,孫起今天被你這樣羞辱,恐怕是沒臉再來了吧……嗯,跟我說說,下次要登場的是誰?我好早做準備。”

薛銘修牽起他的手一寸一寸把玩過去,聲音低啞,笑著道:“誰知道呢,宮裏朝裏那麽多人,想找我茬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我不著急,慢慢來。”

顏惜想了想,說:“這裏邊也不能全是你的對頭吧,你總得安排點自己人,來唱幾出雙簧呀。”

薛銘修眸光一閃,留在他體內的欲望跟著便晃了兩晃。他緊緊按住顏惜的後腦勺,壓過來親了親那兩雙瑩如朝露的眼睑,笑著感嘆道:“顏惜你可真是一個寶貝。如此美貌又如此聰明,簡直都讓我愛不釋手了。”

顏惜笑眯眯地,冷不防撲上去吧嗒親他一口,嘻嘻道:“愛不釋手我就不奢望了,可我要你現在抱緊我。”

薛銘修淡淡一笑,如他所願。對于這樣聽話知心,而又不貪心的顏惜,他想他是喜歡的。

只是有多喜歡,他就不再去想了。

顏惜摟著他的脖子輕輕問:“如果是你的人來了,那我……要讓他們上嗎?”

啪!

“哇!你……你做什麽!”顏惜差不多是直接從薛銘修身上跳了起來,他以一種萬般扭曲的姿勢趴坐在床上,一邊揉屁股一邊嘀咕,“嘶……疼啊!你使那麽大勁兒做什麽……”

薛銘修緩緩道:“是你不記得我的話。我說過了,我要上你。”

顏惜一聽立馬兩眼放光,嘴角往上彎得,簡直都快收不回來了。

薛銘修皺眉;“你怎麽了。”

顏惜不顧疼痛,腰肢一軟順勢倒下去,将臉深深埋進薛銘修的頸窩使勁兒吸了一口,咯咯笑道:“呵呵,原來你還記得啊,我就是為了試試你的,”他将兩條腿緩緩纏上薛銘修的腰,腳踝一下一下晃啊晃,聲音一點一點飄啊飄,像是做了美夢,“你說過的話我當然都記得。

“任何一句都記得。”

薛銘修二話沒說直接堵上了顏惜的嘴。他對顏惜這樣偶爾難抑的真情,總是容易感到莫名的煩躁。

這一吻結束之後,顏惜眼中忽然就變得淚光閃閃的。薛銘修自看得詫異,正覺有些不耐,卻見顏惜毫不在意地擡起手,往眼角兩邊一抹一揉。

他的聲音裏,帶著些許困倦的糯意:“唔……夏日炎炎正好眠,我好困啊。”說完便自覺滑下薛銘修的身體,歪坐在床邊,拿起那碟梅花糕。

他轉身将它遞上,語笑嫣然:“來,我們先吃點東西,然後再繼續做。”

薛銘修皺眉看著他。眼前的人情意脈脈,豔若桃花,可是他不明白,一個人的淚意,怎麽能在一個轉身的瞬間,就登時化為烏有。

他更加不明白的是,為什麽顏惜總是能如此輕而易舉地捕捉到,他的任何情緒──他剛才的不耐,無非須臾驟起。

薛銘修忽然發現,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他竟寧願看到顏惜,流出兩滴淚來。

“對了,上次那四位公子,是你府上的什麽人?”顏惜歪頭想想,又補充了句,“就是……去找柒真的那四個。”

薛銘修一指抹去顏惜唇邊的梅糕碎屑,繞著他雪白如貝的皓齒,一寸一寸探進他的嘴裏,好讓他吮個幹淨。

“哦,他們啊。”他雲淡風輕地笑笑。

顏聽話地舔完,乖巧道:“嗯,他們是誰?下手未免也太……唔……”

“太怎麽?”薛銘修指尖一戳,觸碰到對方柔軟濕潤的腔壁,“太狠了麽?”

“嗯……不,”顏惜點點頭卻又很快搖搖頭,思考著說,“那種程度的話,恐怕只用一個狠字,是不足以形容的吧。”

“是嗎。”薛銘修莞爾,他旋轉著抽出手指,在顏惜的臉上,緩緩劃下一道情色暧昧的水痕。

“那是他自找的。你被吓到了?還是又善心大發了?”

顏惜嘆了口氣:“哎,我只是覺得,你既早打定了主意要讓柒真死,那又何必浪費那麽多手段呢。”

薛銘修舔了舔他臉上的梅花糕,笑道:“這你就不必操心了。那幾個家夥都是刑部的,這種程度對他們來說,只能算是正常。前幾天他們還跟我抱怨,說沒有過足瘾呢。”

顏惜吐了吐舌頭:“那……不正常是個什麽樣子?”

薛銘修拍拍他的腦袋,笑著說:“你乖一點,等有機會,我就帶你去見見。”

“……呃……”顏惜登時垮掉整張臉,苦哈哈地道,“那個,你帶我做什麽我都很開心的啦,不過這個東西嘛……我們還是可以再商量看看的。不急不急。”

薛銘修一聽頓時笑出聲,只覺眼前的人實在是可愛無比。他騰地一個翻身,連人帶糕,一股腦兒地全壓了下去。

“吃飽了?那我們繼續。”

“唔……等等!馬上!我……我還差一口沒咽下去啊……唔……要嗆到了……诶!”

薛銘修又再做了兩次。結束的時候,顏惜簡直連動動手指頭都覺得累。全身至耳根以下,早已布滿了紫紅色的吻痕,從薛銘修的角度看過去,春光漏洩,色味逼人。

他從鎖骨一寸一寸撫摸過去,感受掌心下這具豔色無雙的身體。顫抖的快感,讓他又一次忍不住俯下身,在那朱紅色的乳尖上各啃了一口。

顏惜僵硬地往後縮了縮身子,大驚:“你小心精盡人亡啊。”

薛銘修摟住他的腰不準他後退,繞在他頸邊低聲笑道:“呵呵,我好得很,不牢顏公子費心。”說完又壞心眼兒地彈了彈他的大腿根,輕快地說,“啧,我看是你腎虧比較嚴重啊。”

“你……”顏惜白了他一眼,媚意絲絲如煙。

但他确實沒多餘的力氣了。

薛銘修看他這樣,好笑地沾了些梅糕碎屑放進嘴裏,而後覆上他的唇,舌齒幾番交纏,将這一抹寒香盡數渡了過去。

“唔……這個快吃膩了,下、下次再來,我叫他們換個別的。”

薛銘修随口嗯了聲,想了想,忽然又說:“快八月了,下次來,就吃桂花糕吧。”

“嗯?”顏惜詫異地睜眼,“你喜歡桂花?”

薛銘修聳肩笑了下,站起身開始穿衣服。

“不是我,是我四皇叔。”

顏惜眨眨眼:“四王爺?你和他關系很好嗎?”

薛銘修笑容不變,轉過身捏了一把顏惜的臉:“不。他最喜歡的人,是我父皇。”

言盡于此。只是所有意思,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在這裏邊了。

顏惜怔了好一會兒,這才緩緩點頭:“……哦。”

兩個人又再休息了一陣,薛銘修推窗看看天色,便準備要回去了。他雖然常來如斯,并且一來就要呆上整整幾個時辰,然而他絕不會留在這兒過夜。

顏惜曾經或真或假地埋怨過,問他是不是晚上回去,還有美人在床,正等著他寵幸呢?哪知道薛銘修聞言,立時反手一巴掌重重拍在他的屁股上,笑眯眯地說:“我雖然身體不錯,但也不願糟蹋它的。你一個美人還不夠,再來一個,是真想要我精盡人亡麽。”說完又大大扳開顏惜的雙腿,一手探進去,作勢摩擦幾下,多少有點色誘,又或者懲罰的意味,“你要是剛剛沒得到滿足,想讓我再幹你一次,那就直說。”

一般這個時候,顏惜就會笑呵呵地撲上去攀住薛銘修的脖子,心情大好地說幾句求饒。

今日送行,兩人路過柒真的房間時,顏惜的腳步僵在空中,微頓了半步。薛銘修捕捉到他的小動作,嘴角一揚,略有嘲諷道:“怎麽,怕鬧鬼嗎?”

顏惜橫他一眼;“開玩笑。他活著我都不怕,更何況他都死成那個樣子了。”

薛銘修點點頭不多言語,手掌卻漂亮地翻轉半圈,持著扇柄輕輕戳了戳顏惜的背心。顏惜冷不防向前跌走了兩步。他回頭,神情略顯詫異:“怎麽了?”

薛銘修向那房間揚揚下巴,笑道:“我看你的樣子,好像很想要緬懷一下這位同室舊友嘛。”他頓了頓,眉眼一擡,做了個請便的姿勢,“我樂得成全你。你不用送我了,這就進去吧。”

“……其實也沒有,”顏惜皺皺眉,遲疑了一下,“只是忽然覺得,挺不真實的。”

他嘆了口氣,聲音漸低:“我只是難以想象,柒真前一天還是一個大活人,知道嫉妒,也懂得上位,可是第二天,竟然就變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屍體。”

薛銘修靜靜聽完顏惜難得一次,除卻冷嘲熱諷和床第之言以外的話,沈默良久,忽然輕笑。他低頭随意拂了拂袖口,一臉淡漠地問:“活人轉眼變死人……覺得像做夢,是嗎?”

“不,恰恰相反。”顏惜緩緩搖頭,深吸一口氣,“我覺得太真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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