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清慕是被一盆冷水給生生潑醒的。驚醒之後他茫然了片刻,淩亂的記憶才又一點一點拼湊回他的腦子裏。胸口氣流翻騰,清慕忍不住重重咳了兩聲,卻感到口中全是彌漫的血腥。

此刻封易辰就坐在他的對面,冷眼旁觀,一臉淡漠地看著他慘受折磨。

清慕知道自己現在的姿勢非常恥辱。他全身赤裸地被綁在高凳上,雙手系于身後,兩條腿被大大撐開,直直面對著眼前的罪魁禍首。

他想起這近兩個月來,自那日突然昏倒,再清醒過來以後,本來一切都和之前一樣,他雖然仍被監視,不能随意走動,可是好歹禁锢他的地方也不再只是一個小小的房間,而是一個偌大的庭院。比起以前整日只能悶在房間裏讀書寫字之外,現在的他偶爾還能出門閑庭信步幾番,澆花種草,乘風賞月,悠然自得,進步實在是很大了。他并不是一個貪婪的人,每天就這樣平淡地生活著,并且等待著對方給自己提出要求。

他的計劃本來打算得很好,也很簡單:等到那個人提出要求,如果是他能做到的,那麽他一定竭盡全力幫助那個人完成。然後他就會選擇遠走離開,去做自己這十多年來一直想做,但是卻始終沒有機會做的事情。

他想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用自己的雙腳去走,用自己的心胸去感受,這個除了如斯之外更加廣闊的世界,春江大漠,中原邊塞,平沙冰雪,火山熱海……他愛極了這樣旅食天下,四海為家的生活與情懷。他每日每夜都在如此期盼著,并且感到自己已經躍躍欲試,迫不及待。當然,如果能在這樣的一生裏,找尋回自己的過去那自是最好,但如果實在不能,他倒也并不固執和勉強,只希望未來寸寸光陰,都能代替已經消逝的回憶,永銘于心。

然而他到底想得太圓滿了。

清慕不曾料到那個人把自己留在這裏,無所事事供養這麽久,竟然就是為了叫那五六個野蠻人,來硬上自己的。那一晚的畫面實在太過血腥,清慕已經不願再去回想,他是怎樣由最初的莫名其妙,到不敢置信,到漸漸瘋狂地和那群人扭打撕咬起來的。他們似乎是有被專門訓練過,從進門開始就一聲不吭直奔正事,而且分工合作得相當完美。壓腳的壓腳,綁手的綁手,捂嘴的捂嘴,脫衣服的脫衣服……當然,還有高高擡起自己的下身,将粗大的手指探進自己後穴的人。

他們做著這樣卑鄙淫蕩的事情,可是每個人的臉上卻都是一副癡傻呆滞,面無表情的樣子。他們不像是人,而像是被操縱的傀儡。

事已至此,清慕就算再怎麽傻也已該明白了。更何況他根本就不傻。

他很難形容自己那個時候的心情,震驚,害怕,疑惑,失望,或許……還有那麽一點不可捉摸的難過。畢竟這兩個月來,他和那個人相處得實在是很好──至少他自己是這樣認為的。盡管他至今也不知道那個人的名字,身份,一切……他不說,自己也就不問。

他覺得那并不重要,而且也不公平。畢竟他的記憶是一片空白,他沒有可以與之交換的過去。而如斯小倌的身份,他不願承認,也從未當真。

那個人的話不多,笑容絕少,就連來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有時候他倚在庭院軟榻上懶懶翻著書,便正好遇上那人從庭外長廊緩緩走來,停在他的面前伫立良久,最後掀過封面随意掃一眼。眸光波動,也不知其中閃爍的是什麽。

那時候清慕也會仰頭看看他。院中綠蔭茂密,樹葉斑駁,漸進伏暑的強烈陽光刺得人眼眶酸澀。他微微眯出一條細縫,在搖曳輕晃的破光碎影之中,那人逼近到恍惚熟悉的輪廓眉眼,便足以支撐起他視野裏的整個世界。

清慕不曾想自己也會有以貌取人,色令智昏的一天。

濃烈的光線自上而下慷慨鋪陳在彼此周身,而清慕由下向上望去,只覺那人一向深邃冷峻的五官,好像也被漸漸普照出了幾分別樣的溫暖。他二人都不多話,院裏微風拂拂花香袅袅,樹葉和書頁同時沙沙作響,渾然天成,動聽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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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緩緩淌過一份流水般的安然靜谧。這樣深切入骨的默契,讓清慕感到一種靈魂深處的歡喜。他想所謂的知己,大概也和此相差不遠了吧。

他以為那人也是一樣的。

此刻眼前的人依然是一副波瀾不驚,冷峻漠然的表情。溫暖和默契什麽的,大概只是他當初神志不清的自作多情。清慕痛苦地閉了閉眼睛,喘了口氣,沙啞道:“我知道你把我救出來,總歸是因為我對你有用……卻沒料到,你原來只是想要折磨我……羞辱我……”

封易辰低頭把玩著銀質燭臺,火光竄竄跳躍,映在他劍刻刀削般的五官上,更顯驚心動魄。他點著頭沈靜道:“如果你感受到了折磨和羞辱,那很好,”

清慕覺得自己全身都在顫抖。

封易辰停頓良久,忽然又道:“只是我沒想到,你竟然會使出咬牙自盡這樣不要性命的手段,你以為你是身份高貴的大家閨秀,清白不容玷污麽。”

清慕艱難道:“……你想說我像個女人?”

“不,”封易辰否定得很快,轉眼直直盯著他大大分開的兩腿之間,語氣中帶點嘲諷,“你不是在如斯長大的麽,聽說還是最得寵的那一個,怎麽連這點程度都接受不了。”

清慕聽得愣住了。他動了動嘴,似乎是想要辯解,然而努力良久,最終也只是死死咬住下唇,半個字都沒能說。他的眼神逐漸黯淡成灰,鮮血順著蒼白如紙的唇瓣流淌直下,一滴一滴蜿蜒過雪白的肩胛和胸骨,驚心怵目。

而後他慢慢地,慢慢地,垂下了頭。好像一只瀕死的天鵝,掙紮多時,終于絕望得接受死亡,放棄求生。他就那樣任由自己一節一節地低軟下去,而他每低下去一節,便在心裏親手折毀掉那一些他早已堅持多年,并曾發誓要堅持一生的東西。

自尊,自愛,自強,自立……自由。

他想他終于明白了。原來根本不會有人相信,更不會有人在乎這一切。誰管他是不是真的還有清白呢,誰管他是不是真的想要保持清白呢,只要知道了他是從如斯裏出來的人,那麽他就已經被打上了,終其一生都無法磨滅的恥辱烙印。

在這樣一個以出身論品行的人世裏,他曾經為了理想而受過的苦,挨過的打,現在想來,就好像一場天大的笑話。

“我……”

清慕終于開口。他的聲音很低很低,一字一句,說得艱難無比:“我……我以為你不會這樣想我,原來……原來你也和其他人一樣,都只把我當成是一個小倌……一個小倌……”

封易辰冷笑著反問:“難道你不是麽。”

清慕仰起臉怔怔看著他。暗色裏,那雙眼睛顯得尤為雪亮,珀色驚人。

“我不是。”

清慕一說完這三個字,便感到眼底又濕又熱,又酸又疼,喉嚨至胸腔這整整一大片地方,都好像是被什麽東西給狠狠塞住了一般,漲得讓他再也說不出多餘的話來。

他反應了很久才意識到,這種感覺原來是哭。而他記憶中自己最後一次落淚,卻是要遠推到,他從如斯第一次逃走的那一回。

那時候他才九歲,不會做周密的計劃,也不知該逃往何方。他只是沒命一般地撒開腿往外沖跑,後來護衛們放出狼狗将他給叼回來,穆爺一記又一記鞭子狠狠抽打在身上,他疼得厲害,小嘴一扁,就給哭了出來。

而後他便再沒哭過,直到今天。直到此刻。

就連他自己都覺得奇怪,過去也不是沒人羞辱嘲諷過他,而那時候他雖然會微感黯然,但是也決不至于傷心難過。可是現在,他僅僅只是因為不被眼前這個人所相信,就竟然如遭大痛般,眼睛一開一閉,便輕而易舉流出了久違的淚水來。

陌生的冰涼感讓他有一點慌張和不知所措,他想了想,只能說服自己,大概是因為一個人就算再怎麽能忍,也始終都是有一道極限的。而他的極限,就在今天,就在這裏。

就在這個人,不肯相信的眼睛裏。

封易辰看到清慕眼角微微閃露的水光,神情一怔,似乎想到什麽。他眉頭一皺,沈聲道:“你愛哭。”

清慕愣了愣。他下意識想要伸出手去抹掉頰邊濕痕,然而因為雙手被綁,卻又無可奈何。他掙紮很久,感到臉上那股冰涼,逐漸變得滾燙。

清慕移開眼神,氣息不穩地反駁道:“我沒有。”

封易辰淡淡看著他,眼底緩緩浮起一抹嘲笑。他無意和清慕争,可是他說出來的話卻完全壓制住了後者。

“算了吧,你從來都愛哭。”

清慕聞言全身僵了一下,直覺告訴他這句話有什麽不對,可是他現在滿眼都是封易辰逐漸逼近的身影。他什麽都來不及思考,強烈的羞恥感滅頂般吞沒了他。他現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只是合攏雙腿。

封易辰停在清慕的面前,眼角一斜瞧出端倪,不禁嗤笑一聲。忽然他雙手一擡搭在清慕的膝蓋,稍一用力,便将清慕的雙腿往兩邊拉得更開。

清慕霎時瞪大雙眼,不敢置信地道:“你……你要做什麽?

封易辰冷笑:“你以為呢。”

“……”清慕唇瓣微顫說不出話,只能看出臉色又再慘白了幾分。

封易辰揚了揚眉,似乎是對清慕這副表情感到大為滿意。他雙手再微一使勁兒,清慕便再也沒能忍住低低悶哼了聲,随即後身猛地一個不穩向前傾倒。他驚恐地垂下眼去看,只見自己的後穴已經俨然合準了對方碩大的男根。

他甚至已經感覺到那個東西的滾熱和堅硬。

封易辰開口說話,氣息萦在耳邊,卻是冰冷的。

“你不是小倌嗎,怕什麽。”

清慕拼命搖著頭,嘴角的紅絲越聚越多,好像下一刻就要生生嘔出一口血來。他嘶啞著嗓音大聲叫道:“不是!我不是小倌!我不是小倌!”

他以這般的強度和頻率大喊了幾句,受損的聲帶便再也負荷不了。臨到後來,不僅聲音漸顯暗啞,甚至就連氣息也都逐漸微弱了下去。

我不是小倌──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仍在心裏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這一句話。哪怕最後只得到了一個人相信,他也覺得沒有白費力氣。‘他只是需要有一個人相信他。他只是需要眼前這一個人,相信他。

封易辰臉色沈沈,反手用力點在清慕的膝蓋骨,冷冷道:“不聽話,該打。”

清慕疼得差一點兒吸岔了氣。可是聽見封易辰這樣說,他黯淡的眸光頓時閃出微光,幾乎是感激涕零地點頭,顫抖道:“你……你打我……打我可以……但是不、不要……不要……”他害怕地想要瞟一眼封易辰的下體,可是又怕自己這一瞟,反而是提醒了對方可做的獸行。

“不要上你嗎?”封易辰面頓了頓,仿佛想到什麽。他眉目間神色幾經變幻,忽然怒氣急升,一把揪住清慕的下身,冷笑道,“你這是在命令我,要我聽你的話麽。呵,果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沒想到這麽多年的小倌生活,竟然還是沒能改變掉你頤指氣使的壞毛病啊。你什麽都忘了,但對這個倒仍然念念不忘得緊,做起來可順手得很哪。”

封易辰眯起眼睛,神色危險:“可是你該知道,我從來不聽你的話。以前不會,現在更不會。”

清慕在那一瞬間以為自己下一刻就會被侵犯了。他心中懼意大動,根本注意不到封易辰說了什麽。

印象中他還從來沒有這麽害怕過,就算以前被那麽兇狠的狼狗咬住不放,就算以前被穆爺沾了烈藥的辮子狠狠抽打,就算以前被那些仗勢欺人,公報私仇的小倌們用細針一孔一孔地戳過,被夾板一寸一寸地夾過……他都未曾感覺到像現在這樣深入骨髓的驚懼和惶恐。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如此懼怕這個男人。

他為什麽會如此懼怕這個男人,他不知道!

這種懼意就像是骨頭外流著的血,一滴一滴滲入其中,一層一層将他包裹。與生俱來相形相伴,大概唯有等到屍身腐爛,才能得以解脫。

他近乎機械地搖著頭,一邊流淚一邊啞道:“不……不要……我不要當小倌……我不是小倌……我……我……”

封易辰輕輕柔柔地開口,卻是無比殘忍地道:“那你是個什麽。”

于是清慕瞬間便呆住了。他張了張嘴想要說,可是他能說什麽呢。他不是小倌,可是除了如斯,他還記得什麽呢。

清慕決定去想。他很努力很努力地去想,可是卻越想越痛,越想越什麽都不懂。他的表情在這片刻之中變化得很快,一會兒茫然一會兒痛苦,一會兒絕望一會兒……更加絕望。

“我……”他張著嘴,然而舌頭像是打結了,“我不知道我是什麽……可、可我絕對不是小倌……我不是……小倌……”

他這樣說著,眼淚好像絕了堤的江河。十多年不曾流淚,可是出來混,遲早都是要還的。

今日此刻,就要全部補完。

封易辰神色淡漠,冷冷望著眼前哭到抽泣的人──然而手上的動作,終是漸漸停了下來。他半眯著眼睛湊近臉去,如此微妙的距離,讓清慕臉上那兩道半濕未幹的淚漬顯得更加清晰。

“還說不是愛哭,你的那些破毛病,天下除了我還有誰知道得更清楚。”

封易辰說完這話又再細瞧了一陣,忽然嗤道:“看你現在長得人模人樣的,怎麽一哭起來,還是醜成這個樣子。”

“……恩?”清慕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挂著滿臉淚珠仰起臉來,“你……唔……呃???”

封易辰一揚眉梢,舔上了清慕汪洋滔天的眼角。

清慕啊的一聲,全身都僵得不敢再動,連哭都忘了。

封易辰彈了彈他垂軟的下身,在他耳邊輕聲道:“放心,你這具身體我已經看了太多次,要有興趣,我早就下手了。”

臉頰癢意撓人,竟然有些舒服。清慕感到眼皮越來越沈,腦袋越來越重。在徹底陷入昏眠之前,他恍惚覺得自己好像縮小成了一個半臂長的嬰兒,被一個同樣只是小孩子的家夥抱在懷裏,上下其手,随意捉摸。

清慕終于完全合上了眼睛。

封易辰站直身子,正想要擊掌叫人,忽然眸光微斜,淩厲掃過清慕赤裸的全身。

于是即将合攏的雙掌,便在這樣毫厘之差的地方堪堪停了下來。封易辰眯著眼睛,用一種觀摩美人圖似的挑剔表情将清慕從頭到腳,仔仔細細打量了個遍。

然而那确乎是沒什麽可挑剔的。

本來就相當白皙的皮膚,因為長達數月的足不出戶而白得近乎透明,黑發如瀑直下,略顯淩亂地傾撒在後背前胸和側肩鎖骨,猶如水墨般緩緩暈散而開,仿佛冷冷雪地之中,映出了一片青山黛色。他的五官清俊秀雅,長眉似月目若朗星,再加上挺鼻薄唇,遠遠望去,竟好像真是一幅美人圖畫。

封易辰挑了挑眉。他沒想到當初那個眼睛鼻子嘴巴全都皺成一團,看起來簡直就是只破猴子的小嬰兒,長大了,竟然會是這般如玉模樣。

他就這樣面無表情地看著,良久,忽然伸出手去,修白的指尖緩緩拂過對方濡濕的發跡。

所到之處,膚如凝脂,仿若初生。

這不禁讓他想到自己上一次觸碰這個人的時候,對方就真的只還是一個,躺在襁褓當中,依依呀呀,口水直流的小嬰兒。

剛剛做了母親的大姐笑著将搖籃中的幼兒抱出,放在自己懷裏。封易辰那個時候也只不過才将滿四歲,全身小小弱弱,比起這個剛出生的小侄子,也實在強壯不了多少。他微微忐忑地接過這個小貓般的嬰孩緊緊抱在懷裏,感覺像是抱了一團棉花,那麽軟,又像是捧了一塊美玉,那麽滑。他的模樣小心翼翼如臨大敵,手臂不知該松該緊,一會兒怕悶著了孩子,一會兒怕又摔掉了孩子。

──無論哪一種,都可以讓薛銘仁死在那個時候。

封易辰眸色一黑,眼底忽然暗流洶湧。他想現在,如果自己的手指再往下一點,再用力一點,然後再在那闕修長潔白,脈絡清晰的脖頸上輕輕一按……

那麽薛銘仁仍然是死在了那個時候。這中間十多年稀裏糊塗的模糊光陰,都可以抛開不算。

然後他便可以提著他的屍首去見薛景墨。四分五裂的肢體一節一節扔過去,雖然只有這一個人,卻也足以報複許多年前,那一夜流不盡的血腥。

這幾個月來他下手的機會簡直多到令他麻木。包括現在。

可是他仍然下不去手。

在他每一次殺意驟起的時候,老去的回憶和遙遠的親情,都能牢牢牽住他。或許還不止這兩個,或許,還有些別的什麽。

【他好小好軟……還你吧姐姐,我怕我一不小心就把他給抱壞了。】【呵呵,說什麽傻話呢。姐姐知道,易辰最喜歡小仁了,一定舍不得的。】每一次,封荷茗溫婉柔美的聲音總是能穿越漫長年月,直擊入心。

最喜歡。舍不得。

心中默默念著這六個字,封易辰不禁冷笑。也許他是舍不得,可是一直令他念念難舍的,究竟是姐弟親情,還是舅甥情深呢。而自從身負血海深仇,除了仇恨,他難道還是有感情的麽。他難道還可以對仇人最寵愛的兒子──哪怕這個人是自己的親侄子──有感情的麽。

封易辰念及此處,眼中狠光大盛,手掌猛地一翻狠狠鉗住了清慕的下巴。那人在睡夢中擰了擰眉,額頭又開始冒汗。

“不……不要……我不……我不做……我不是賣的……”

封易辰在那一瞬間幾乎就快要忍不住壓倒這個人,然後做他。無關情欲,只為報複。

他知道清慕,或者說薛銘仁,是無辜的。可是在這個冷酷的世界,無辜的人總是受傷,受傷的人多數無辜。而傷人的人,卻始終高高在上。

清慕掙紮著扭動,甚至已經下意識地張開嘴,咬住了舌頭。

封易辰第二次見到他的狠烈剛絕。他這副樣子,和幼時那個受盡恩寵,風頭無倆,因而被慣得飛揚跋扈,驕縱傲慢的皇太子殿下,差得實在是太遠了。

封易辰不知道,原來如斯的“且盡歡”,除了讓人忘記過去,竟然還有改變性格的作用。

封易辰捋了捋對方皺緊的眉,解開外衫一抖,便将那人蜷縮的身子全部罩在了其中。他又再合攏了對方的腿,然後才輕輕擊掌,叫進人來。

“給他好好洗洗,然後上藥,”頓了頓,“……輕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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