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盡管皇甫譽在薛銘修面前哭成了一副天崩地裂,世界末日的樣子,但是他和薛銘禮的事,卻并沒有如他所料那般,鬧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
他該感謝他有一雙權傾朝野的父母,和薛銘禮那一位,野心勃勃的母妃。他們聯手将事情壓了下來。多說一個字就是割舌頭,多說一句話就是掉腦袋。在這樣的強權淫威之下,誰都不敢再多嘴。
而薛銘修卻在這樣的風尖浪頭,毫不避諱地去了一趟成華殿,看望薛銘禮。
薛銘禮被穎妃娘娘軟禁在梓苓閣,已經有整整十日沒出過大殿──也就是說,沒再見到過皇甫譽了。薛銘修一進閣內,瞧見薛銘禮明顯瘦削下來的臉,和下巴底那一圈隐隐泛青的胡渣,不禁微笑:“哎呀,這可真是,思君如滿月,夜夜減清輝呀。”
薛銘禮平靜地站起身,朝薛銘修點了點頭,低聲打了個招呼:“二哥。”
薛銘修長眉一揚,徑自坐下,悠悠然道:“你好像不怎麽吃驚啊,早猜到我會來了嗎?”
薛銘禮苦笑:“皇甫譽那個愛哭鬼,出了這種事兒只會怕得要死,六神無主。他那種豬腦子又想不出來什麽好辦法,一定是先去找人哭訴個夠的。”
“哦……”薛銘修摸摸下巴,笑著說,“不錯啊,三弟你很了解小侯爺嘛。”
薛銘禮聞言沈默了。眉宇緊皺成川,眼底陰影濃重,薄薄的嘴唇幾乎抿成了一條線。可是很奇異的,在他這樣擔憂焦急的表情裏,竟然會有絲絲柔情,一點一點,染滿了上去,最終融化了整張臉。
薛銘禮垂下眼睛,聳肩一笑,輕輕開口:“像他那樣的小笨蛋,一眼就能被人給看穿了。我認識他那麽多年,想要不了解……也很難。”
他聲音裏的溫柔,真是遮也遮不住。
薛銘修看著薛銘禮,若有所思,忽然道:“你怎麽會喜歡上他的?”
“嗯……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他仰頭望望天,眼神空遠恬淡,唇角處的笑意越綻越大,“第一次見面是大姑媽帶著他回宮裏來小住的那一次,他閑得無聊非要和我玩兒鬥蟋蟀,我看他誠心得很便想逗逗他,對他說好啊,只要你能親手抓住兩只,我就答應跟你玩兒。”
“呵,二哥你知道的,捉蟋蟀,那可是個苦累活兒,更別說還要考驗細心耐心了。我以為皇甫譽嬌生慣養長大,一定是做不下來的。所以我跟他說了以後就直接回去了殿裏,哪知道睡到後半夜,就感覺有人在猛搖我的肩膀,還在我耳邊大叫捉到了捉到了。”
薛銘禮說到這裏緩緩停了下來,那些閃爍在眸光深處的,無處不在的愛意,從過去到現在,從回憶到将來,正一點一點,将他整個人吞沒殆盡。
“……我最讨厭有人在我睡覺的時候吵醒我,眼睛還沒睜開就狠狠掄了一個耳光過去,然後一腳踹飛了那個人挂在手上晃個不停的鐵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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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銘修聽到這兒忍不住出聲笑了一句:“啊,那小侯爺那個時候豈不是要恨死你了。”
薛銘禮同樣笑著:“可不是嗎。那個時候他也不顧臉疼,直接尖叫一聲朝那個鐵罐子飛撲過去──當然已經晚了。兩只蟋蟀,一只被砍頭,一只被腰斬。他小心翼翼将屍首放進罐子裏,坐在地上抱著罐子哭得稀裏嘩啦呼天喊地,怎麽勸都不行。我那個時候才剛睡醒,腦袋也不怎麽清楚,坐在床邊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我是有答應過和他鬥蟋蟀這一樁事兒。”
“其實就算想起來,我心裏仍然煩他得很。他哭得傷心并沒有很打動我,只是他哭得太大聲,又畢竟是身份尊貴的小侯爺,我怕事情鬧大被我娘知道,又免不了要數落我一頓。可是……等我走過去蹲在他身邊,才看到這個家夥的臉,手,小腿,腳踝……全都是黑乎乎髒兮兮的。尤其他本來養尊處優,皮膚白嫩得不得了,那些血痕劃痕刺痕印在他臉上,實在是觸目驚心。”
“他洩憤似地把鼻涕眼淚一股腦兒全往我衣服上蹭,蹬腿兒踢我揮手打我,口裏還罵我,說我不講信用,說我粗魯野蠻,說我是謊話連篇,以後長大了娶不到媳婦兒的壞孩子……呵。那個時候啊,他實在是可愛極了。”
薛銘禮想起這一段往事,表情溫柔得簡直沒了底。他長長久久地停頓一陣,好像後來的東西,都已經不能再被分享,而只能是屬于他們兩個人的共同心事,永遠被珍藏在最深最深的心底,無論日後歲月動蕩,流年坎坷──都始終,鮮活如昔。
薛銘禮回憶結束,最後心滿意足地低笑一聲:“呵,謊話連篇的壞孩子會娶不到媳婦兒麽……他到底還是說錯了呢。”
“他敢不承認,他皇甫譽今生今世,就是我薛銘禮認定不改,不離不棄的媳婦兒嗎。”
薛銘修安靜地聽到這裏,想起前幾日皇甫譽在自己府上又急又哭,擔心到死的焦急模樣,不禁擡起手來輕輕雙擊掌心,揚唇一笑:“看來你們倆都很癡情啊。難道那麽小的時候,就已經互相喜歡上了嗎。”
“是的。”薛銘禮回答得很幹脆。
薛銘修微微訝異:“哦?這麽确信?”說完又皺了皺眉,懷疑道,“……那麽小,可能嗎?”
“那個時候的确太小,自然是不知道的,”他頓了頓,語氣中忽然升騰起一種,近乎宿命般的深沈,“……可是很多事情若是從後往前看,那就會變得很清楚了。”
薛銘修半晌沒接話,眯起眼睛,随口敷衍地嗯了一句。
薛銘禮也早已住了口,轉過身定定望著薛銘修。那模樣有些不安有些緊張有些忐忑,還很有些焦躁……像是在等待什麽。
薛銘修見狀輕輕一笑,伸出兩只白若玉脂的手指,從折扇縫裏靈巧夾出一管小圓筒,繞在指尖漂亮地轉過兩圈,而後飛扔給了薛銘禮。
他撐住下巴懶懶一笑,聲音輕快:“原來三弟你早就猜到了啊,等得很心急了麽?嗯?”
薛銘禮深吸一口氣擰開鐵蓋,抽出其中紙片。他長這麽大,兩只手還是第二次抖得這麽厲害──第一次是因為皇甫譽高燒不退,燒到神志迷糊。
紙片上那幾行歪歪斜斜,實在是醜不堪言的蝌蚪字,薛銘禮一看便知是出自皇甫譽,那個不學無術,最煩坐在書桌前寫字念書的家夥的手。
字不好看,寫的東西也實在不怎麽樣,這家夥不愛讀書,一點深情詞句都寫不出來,沒辦法隐晦朦胧地表達想念愛意,卻又不好意思直接寫什麽我想你我愛你。薛銘禮一邊看一邊忍不住笑,他幾乎可以想象那個小笨蛋難得在書桌前坐了一下午,又是撓頭又是抓耳,只是想來想去,卻仍然不知道要寫什麽的苦惱樣。估計他現在的紙簍裏,已經躺滿了許許多多無辜陣亡的廢紙團吧。
皇甫譽寫的是:【薛銘禮,你乖乖在成華殿裏呆著,我會想辦法的。千、千萬不要放棄啊!不然你就真的……一輩子找不到媳婦兒了!】“這個笨蛋……”薛銘禮眼底的暖意越來越大,聲音輕得,好像生怕吵醒了那個夢裏的他。
薛銘修低頭拂了拂衣袖,淡淡道:“那麽三弟來做個決定吧。小侯爺優柔寡斷,舍不得老侯爺和大姑媽,是沒辦法下決心的,”他擡起眼微微一笑,“反正,你也舍不得讓小侯爺在皇宮這種地方,呆上一輩子吧。”
薛銘禮小心翼翼地将紙條塞回圓筒內,又再細心地收到衣袖裏。他良久無話,胸中千言萬語,最終彙聚成一聲沈悶的嘆息:“……二哥,你應該對我放心的。就算我不走,我也不可能和你搶皇位。”
薛銘修連眼睛都沒眨一下,直接笑眯眯地道:“嗯?三弟你在說什麽呢。”
薛銘禮抿抿唇:“……二哥,我明白的。很早就就明白了。你其實……”
“既然明白,那就快滾吧。”
薛銘修臉上笑意不減,只是這樣一副兄友弟恭的溫暖笑容,卻配上如此一番絕情絕義的冷酷話語,就難免顯得更加,令人心寒心驚。
他緩緩站起身來,低頭撥了一把扇柄,漫不經心道:“五日後便是中秋,晚宴會持續很長時間。你們就那個時候走吧,我會一切都安排好的。至于老侯爺和長公主,還有你母妃……呵,雖然麻煩了點兒,不過我會打點妥善的。”他說完便擡腳往外走。
薛銘禮一直緊緊握著拳頭沒有說話。
等到薛銘修邁出門檻,薛銘禮才忽然開口叫出了他:“二哥,你……想要對父皇……怎樣?”
薛銘修停下腳步望了望天。萬裏無雲,一碧如洗。幹淨的陽光靜靜流淌在臉上,碎影搖晃斑駁,更襯得五官俊美無雙。
“三弟你高估我了,我對他可不能怎麽樣,”薛銘修唇角一彎,輕輕笑出聲,“父皇會怎麽樣,那就要看四皇叔,對那個人怎麽樣了。”
薛銘修慢悠悠地走出梓苓閣,剛剛踏入成華殿後殿門的時候,正巧碰上了前來探查兒子情況的穎妃娘娘。薛銘修莞爾一笑,簡單恭敬地朝她行了一禮。哪知道穎妃娘娘只是冷冷斜了薛銘修一眼,一開口便是一通掩都掩不住的嘲諷:“二皇子?哼,這算什麽?兄弟情深嗎?還是互相交流一下和男人上床的感想心得?!”
薛銘修一聽立馬“哎呀”了一聲,手中折扇輕晃,搖著頭語氣輕挑;“穎妃娘娘,您好歹身為嫔妃,身份高貴,怎麽能說出這樣粗俗下流的話呢。這豈不是……自降身份嗎?”
其實穎妃剛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也自知失言,可是一來她礙著顏面不能收回前言,二來,薛銘修又抓著這個把柄當場諷刺了她,她怎麽能咽下這一口怨氣!
“哈!這還真是可笑了!”穎妃柳眉倒豎,怒道,“你們連這種事都做了,莫非還不準別人說!?我說著就是低俗下流,那你們做的時候呢?男人和男人……也不嫌惡心麽!”
薛銘修聽到這裏笑容終于淡下去了一點。
“穎妃娘娘,你罵我也就算了。只是連自己兒子也罵進去,還順帶得罪了梁臨侯和長公主,恐怕就不大劃算了吧。”
穎妃剛想吼回去“有什麽不劃算的!就是他們那蠢貨兒子勾引我們家薛銘禮的!”──但是轉念便想到那天大鬧以後,皇上雖然沒有明著對他說什麽,可是字字句句都在向她暗示,不要再在這件事情上繼續鬧下去,如果最後真的鬧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那麽他身為皇帝,最後要維護的,大概還是只有皇室正統,和自己是親生姐弟的長公主。
穎妃雖然脾氣暴躁了點兒但是卻并不傻,一愣之下很快就明白了皇上的意思:皇上既然不在意薛銘禮喜歡男人,那麽就是說……自己兒子登上皇位的希望,著實渺茫。
聽出這一層意思的她當然很是悲憤了一把,可是她并不是一個甘心放棄的人,只要還有哪怕一丁點兒可能,她都要賭一賭,拼搏一次!薛景墨至愛封荷茗,皇後的位子她這輩子是注定撈不到手,也早就看開放棄了,可是太後……太後……這個極盡尊榮的位子,她千方百計,就算不擇手段,也一定要拿到!
這樣想的時候穎妃的面容不自覺就變得有些狠厲猙獰。薛銘修一看就明白她在想什麽,不禁嗤笑一聲,冷淡道:“穎妃娘娘,我在這裏勸你一勸,有些事情注定不是自己的,那就不用白費心機了。”
他毫無懼意地對上穎妃那一雙幾欲噴火的眼睛,微微一笑,聲音忽然詭異起來:“否則得罪了什麽不該得罪的人,以後遭難的,那可是你自己。”
穎妃聽得一愣。她發現自己竟然被薛銘修驟然冷硬下去的神情語氣,給吓得打了個寒顫。
“你……”她疑惑,這樣攝人的氣勢和氣魄,真的……是一個皇子所能發出的嗎?
“哦對了,還有一句話我想要忠告你。”薛銘修這時候已經大步經過她,停在了大殿正門。他握住扇把一搭一搭輕輕敲擊手掌,面無表情,平心靜氣地說:“男人和男人不比男人和女人更好,只是男人和女人,也不見得就比男人和男人高貴多少。惡心這種詞,我希望我是最後一次從你口中聽到。”
穎妃看著薛銘修逐漸遠去的背影,幾乎以為自己在那一刻就要跪下來顫抖地說遵命了。那種感覺,就好像她剛剛面對的人并非一個不受皇寵的二皇子,而是貨真價實的,當今天子。
薛銘修出了成華殿,心情不算太好。他忽然有點後悔方才答應了薛銘禮,說可以幫他打點好穎妃的事情。那個口無遮攔的野心女人……他實在是很想要給她點顏色瞧瞧。
薛銘修的确是在為那個女人的一句“惡心”而生氣,可是在這兩個字脫口而出的時候,薛銘修腦中第一個想到的人并不是他自己,而是顏惜。
他感到自己的下身微微漲了漲。
薛銘修為此皺了皺眉。這種情況最近愈加頻繁,有時候僅僅只是想起這個名字,甚至只是一個一閃而過的瞬間,他居然都可以因此欲望驟起,然後狠狠發洩個四五次。
他從沒想過自己也會有如此失去理智,克制不住的一天。到底是情欲征服了他,還是那個人……讓他陷入了迷戀?
薛銘修也曾喚別人來嘗試過,男的女的都有。只可惜沒有誰能讓他真刀真槍,從頭到尾地做下去。那些人,最後不是被他一把推開,就是被他一手按跪在兩腿之間,用嘴替他解決。
然而即便在那種時候,在那些充實飽滿的高潮裏,他腦子裏裝得滿滿的,也都全是顏惜。
那個人的身體,不……是一切,都簡直令他著魔。他在那具身體裏得到了太多太多,也留下了太多太多。有時候他甚至會想,好了,好了,就是這個人了,就是這個人了吧。他這一生再也不用去找其他人情愛纏綿,翻雲覆雨,因為他不相信這世上還會有別的什麽人,能夠比他身下的這個人,帶給他更多的滿足和歡愉。
可是他竟然僅憑身體和快感,就能被輕易征服嗎?薛銘修從不認為自己會是這般軟弱低俗的人。
本來。
──畢竟,如今因為顏惜,就連他本人都不得不承認,他已經變得不再像是自己。
他沒有辦法否認這個事實。身體總是最誠實的。薛銘修每一次情欲噴薄,都會感到他全身的每一個器官,全都在狂熱地叫嚣那個人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一遍,再一遍。他瘋狂地想要将那個人狠狠貫穿;他想要聽見那個人淫蕩破碎的呻吟尖叫,氣息如煙,一縷一縷,全都只能落在他的耳邊;他想要從那個人小巧如翼的瑩白耳垂一路往下,将他全身媚氣逼人的筋脈骨肉,一口一口,全都吮吸啃咬個遍;他想要滑進那個人嫣紅如脂,無論做出何種表情都始終微微上翹著,好像在請君入甕般勾魂奪魄的雙唇之中,舌尖觸碰纏繞,狂飙翻滾,最後将他壓盡榨幹。
薛銘修感到自己體內有一股就快要壓制不住,脫缰而去的野性。他瘋狂地想要侵犯,想要蹂躏,想要掠奪,想要撕裂……可是也仍然想要,給他溫柔,和溫暖。
他想讓那個人高高擡起雪白如玉的大腿,死死環住他的腰,然後好像開花一般地,一點一點綻放出那彷如花瓣般嬌美嫩滑的肉壁,一寸一寸吞沒他的欲望,最終,将他完全包容。
最終,将他們彼此,都包容。
薛銘修想到這裏,不禁抖開折扇輕搖兩下,扇了扇風。他感到自己下腹的熱氣越來越盛,好像一團熊熊燃燒,除了顏惜,誰都撲不滅的烈火。
他眯起眼睛考慮著,看來在近期,他的确,必須要去一趟如斯了。
經過紫竹園的時候,前方由遠及近,逐漸響起一陣嬉笑不斷的喧嘩聲。薛銘修停下來細細聽了一陣兒,表情沈思,考慮著要不要走上前去和他們打個照面。他其實并不是很有心情,但是刑部那一群家夥……暫時對他還有用。
他又再往前走了兩步便停下來,遠遠看到那四個笑得東倒西歪的家夥的身影──沒錯,正是弄死柒真的那四個。薛銘修瞧著他們走近,整好笑容,唇角微微一揚,便端的是溫雅俊美,風神如玉。他随意點了點托,雲淡風輕地打了聲招呼:“是你們啊,真巧。”
那四個人一看見他,盡都笑嘻嘻地跑上來,神情猥亵下流,說出口的話更是不堪入耳。
“嘿嘿,二殿下,您上次挑給我們的獵物……啧啧,那味道,可實在美妙得緊哪!”他們說著說著便好像沒吃夠肉的野獸一般,欲求不滿地伸出舌頭,貪婪地舔在嘴邊滾過幾圈兒。
薛銘修表面神色不變,心裏卻是早已經皺了不下百十次眉頭。他不知怎地,忽然就又一次想到顏惜。想到顏惜做這個動作時的風情萬種,媚意天成,粉紅色的舌尖好像一條纖細蜿蜒的小蛇,靈巧游走在紅唇白膚之間,所到之處濡濕驟起,卻能燒起一片,欲火連綿。
與之相比起來,眼前這四個家夥……簡直是讓他想吐。
薛銘修壓下心頭這一陣厭惡,頓了頓,淡淡道:“柒真算不上什麽極品,如果你們還想玩兒,如斯裏,更好的還多得是。”
四人一聽大笑不止,都拱手道謝,說二殿下好福氣呀,早早把如斯裏最極品的一個美人兒給霸占走了,剩下的,就讓我們這些小人物随便亂挑了。
薛銘修微笑著回了句:“是啊。”
僅僅兩個字就讓他們瞬間明白,他們要想染指顏惜,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他們剛剛是在試探,然而薛銘修卻給了他們一個雖然委婉,但是可以一擊戳死人的軟釘子。
四個人轉眼都有點笑不下去,又再随意閑扯了幾句便晦氣地往前走了。只有羅城沒走幾步,卻又笑嘻嘻地跑回來。他是四人中最年輕,但是地位最高,并且最……變态的一個。柒真本來可以不用死得那麽慘,但最終還是死成了那麽慘──十分之八九的功勞,都是他由親口建議和親手實行的。
薛銘修挑起眼角笑著看向他,漫不經心地問:“羅大人,你還有什麽想要指教的嗎?”
羅城搓搓手嘿嘿一笑,那樣子說有多變态就有多變态。
“二殿下,不要那麽小氣嘛……顏惜就算再怎麽美,也只不過是一介小倌兒而已嘛,哪裏值得您這麽費心費力地去替他……嘻嘻,保留貞操呢?!”他吞口唾沫,回想道,“哎呀,上次我受您囑托去調教柒真的時候呢,沒想到運氣那麽好,走的時候餘光一瞥就瞥到那個顏惜啦,哇……我當時簡直眼前一亮,三魂七魄都給勾走了一大半吶!”
他滿臉情欲,朝薛銘修擠眉弄眼幾下,色迷迷地咂嘴道:“二殿下,你實在是有福得很啊!”
薛銘修輕輕一笑,可眼底實在沒有多少笑意:“多謝。”
羅城看出薛銘修無聲的拒絕,臉上笑容也逐漸消失了。他陰沈地皺皺眉,不大爽快道:“二殿下,我可是認真在跟你說這事兒呢。”
薛銘修眉梢一擡,眼睛彎得像狐貍,可是裏邊兒卻閃著狼一樣危險狠厲的光:“啊,這麽巧,我也是認真地在跟大人你說呢。”
“……”羅城深吸一口氣,臉皮漸漸漲出紫氣,“二殿下,我的意思是,我是在跟你’說‘,而不是在跟你’商量‘!”
薛銘修依舊雲淡風輕地,點點頭半眯眼睛,一臉輕松地道:“啊,這麽巧,我這裏,也剛好沒什麽商量的餘地。”
“你!”
羅城終于怒了。他在刑部呆得久,習慣了一向只有他把人逼到絕路,看別人疼得死去活來最終乖乖畫押認罪,哪裏受得了像薛銘修現在這樣兒的,對他絲毫不留情面的拒絕。
他看著眼前的薛銘修,那一臉淡漠毫不在意的樣子,不禁氣得咬牙切齒,忽然狠狠啐了句:“呸!一個不受寵的破皇子還想學別人當老大,保護人?別他媽做這勞什子的春秋大夢了!哈!你越是這樣袒護,那老子還真是非要去搞一搞那個顏惜不可了!去看一看那樣一個大美人兒被我折磨得楚楚可憐,哭得梨花帶雨,求我抱我的樣子!”
他停下來呼哧呼哧喘了兩口,然而神情卻是無比得意:“嘿嘿,二殿下,我非要這麽做,您又能對我怎麽著?別忘了,您現在可是一心一意要和我們刑部混好關系的啊。為了一個破小倌兒前功盡棄,那也太不值了吧。”
羅城如此辱罵,薛銘修全部聽完,眉間卻是半點惱怒也沒。他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裏,臉上一片從容淡定。等到羅城再也說不出話,這才垂下眼,輕輕一撥折扇,心平氣和地反問一句:“你确定你真的要這樣做?”
羅城一聽以為有戲,心想薛銘修也不過如此嘛,随便威脅威脅不也就成了,其他人幹嗎都怕他怕得要死啊。這樣一想心中不禁對他很是生出幾分鄙視,因此鼻孔一哼,嘲諷道:“是啊二殿下,怎麽啦?這回終于舍得放手啦?嘿嘿,本大人說要做的事情,那還從來沒有做不到的!”
薛銘修聞言擡起頭來,莞爾一笑,聲音溫煦:“好啊。你試試。”
羅城聽見這句話先是怔怔呆了一下:“……啊?”
薛銘修保持著微笑,又再重複了一遍剛剛的話,一字一句,說得清晰:“你試試。”
語氣聽來不錯,聲音也挺認真。
羅城聽出其中威脅,慢慢瞪圓了眼睛。他簡直惱羞成怒:“你……”
薛銘修雲淡風輕地笑著:“你要是敢碰他的哪兒,那我也不介意動你的哪兒,”他完全不理會羅城,繼續一字一句,緩緩說道,“你要是敢碰他的手,那我就剁你一雙手;你要是敢碰他的腳,那我就斬你一雙腳;你要是敢碰他的胸,那我就挖了你的心;你要是敢碰他的臉,那我就砍了你的腦袋。”
羅城眼中的驚懼持續放大。薛銘修此刻的聲音在他聽來,恍若雷鳴。
薛銘修頓了頓,手中折扇咔咔作響,幽幽道:“當然羅大人,你要是真那麽不怕死地,敢去碰他的下體……呵,”他臉上笑意微深,像是想到了什麽特別有意思的事情,“羅大人,那我就送你去一些,比你的刑房還要好上百倍的地方,讓你親自嘗嘗,真正做小倌的滋味兒。”
羅城吓得下意識往後倒退了兩步,有些踉跄,差點兒跌倒。
薛銘修眼疾手快地扶住他,搖搖頭輕笑:“哎呀,羅大人你可要小心吶。”說完他認真凝視羅城的眼睛,想了想,忽然道,“哦對了,您剛才說您上次運氣好,已經看全了顏惜的樣子,那您這雙眼睛是不是也應該……”
羅城猛地“啊”一聲大叫用力甩開薛銘修的手,往外跳跑幾步,死死捂住自己的眼睛,驚怒交加地沖他吼道:“薛銘修你他媽別亂來!要想讓別人看不見顏惜,你……你只有去毀他的容!這世上見過他的人成千上萬,這……這眼珠子,你莫非還能挖得完嗎!?”
“是挖不完。”
薛銘修輕輕一句,繼而氣勢全開,終于冷笑:“可是誰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動我的人,那我總有辦法,讓他生不如死。”
羅城呆了一下,顫抖地伸出手指,面色驚恐地指著薛銘修“你你你”了半天,而後猛地向後跌倒,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逃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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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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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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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