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摘星辰（零九）

銀河寬廣浩浩湯湯，波浪層疊推壓反複，帶着蕭瑟冷風一陣陣搖擺。

陵端站在銀河邊上，目光有些渙散，不知在想些什麽。朱雀有些心急想要上前提醒，被噎一拉，朱雀瞪一眼，又把人給拉到後面。

“來都來了，在這站半天吹風？”

“你安靜點，我爹現在心情不好，你最好別說話，惹毛了他，能把我們直接丢銀河裏。”

“不至于吧，我們都是公幹。”

“公幹又怎麽樣，十二妖仙派人來公幹還不是被我爹一巴掌拍回原形？你在天墉城說的那些話他就不高興了，現在安分點，我爹想怎麽做就怎麽做，天帝都不敢說什麽，你怎麽這麽多事啊。”

花錦儀跑到他倆身邊拉拉，“你們說的……重黎他都聽得到……”

不過陵端倒是沒再說話，走到銀河上，也不知是用了什麽辦法，直接踩着水面走到河中央，一只手探到水裏，用力一攪，水面生出漩渦，漩渦漸漸擴大，四周波浪漸漸升高。噎有點不安，銀河為天庭水系，直接貫穿着九重天，這樣攪起波浪，會不會影響到天宮？

果然，不消片刻，天庭撼動，波浪狂湧，朝着銀河看去，只有滔天的波浪翻卷，已經看不到人影；岸邊的兵将們相互攙扶還摔得七葷八素。噎一伸手甩開拉着自己的朱雀，父親果然是生氣了，生氣果然又在拿他們開玩笑了。

只覺得整個天地都在晃動，好在沒用多久，伏羲大神趕了過來，在岸邊一看，這群人都在，連忙問着噎，“你父親呢？”

“父親他……在銀河裏找星星。”噎想了想，還是如實搭到。

“胡鬧！”伏羲只有一句話，轉身朝銀河上喊着，“重黎，回來！”

銀河上浪還沒平，陵端直接從水波裏走出來背着手慢慢走回岸上，看到伏羲，俯首拜道，“參見伏羲大神。”

“起來吧。”伏羲被氣得直翻白眼，你還行禮，稍微有點心別鬧的天翻地覆就謝謝了。只問到，“怎麽回事？”

“天帝命他二人喚我上來找星星啊。”陵端微微一笑，伸手把星星往外一丢，噎連忙接着，萬一砸下去可就慘了。

“你們兩個！”伏羲聽了，冷下臉來看着噎和朱雀說道，“天帝命你二人下凡請重黎大神協查此事，竟敢托大，叫重黎大神親下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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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羲訓得噎和朱雀兩人垂首聽命，後面一衆跟着的天兵天将個個低着頭不敢說話。陵端抱着手臂，微微帶笑的看着，也不說話。等伏羲說完，看他一眼，問他道，“還有什麽事麽？”

“我是被他們叫上來的。”陵端一臉的無辜，關他什麽事。

“還不快退下！”

看着人都退得差不多了，伏羲朝少恭看了一眼，也沒說話，還是回頭沖着陵端說道，“你也是，和小孩子生什麽氣。”

“我怎麽會跟他們生氣呢。”陵端聳肩，好歹我也是大神，你太小看我了。

“那你把銀河攪得天翻地覆，差點連九重天都攪裂了？”

“啊……”陵端仰頭望着天，“好久沒玩水了，特別是銀河水，當年上來的時候還能玩，後來你們都不許我碰銀河。”

“你啊！非要把銀河攪得倒挂！”就算是生氣，可是重黎死活不承認自己就是拿着兩個小輩玩，他也說不得什麽。“這次的事情你打算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陵端表示我什麽都不知道。

“別打哈哈了，摘星辰的事情，就算星星找回來了，也遠沒有結束。”到底是誰摘得星星，摘了為什麽又丢到銀河裏，想做什麽？

“這事天帝不是自有安排麽。”

“他都叫噎下去請你了，你就別跟他怄氣了。”

“我跟他怄什麽氣啊。”

“你……”伏羲伸手指着陵端，你了個半天，又瞪着少恭說道，“花錦儀，太子長琴，送他下去！”

“伏羲大神，你千萬別生氣啊，有話慢慢說，我聽着呢。”

“重黎……你……唉……”

“伏羲大神，天帝若是有什麽命令，我一定遵從，可是我現在不過一介凡人，絕不敢妄做論斷。”

“你下去吧。”

“端兒，伏羲大神的意思，是叫你徹查摘星辰一事？”

“是啊。”

“除了重黎，天庭上還有誰能查得出來。”

“錦儀，話不要亂說，跟我去草木園，順便把噎叫來。”

“好。”

“少恭，你去過草木園麽？”

“你的後院，不是不許外人去麽？”

“走，跟我去看看。”陵端臉上有笑，卻不怎麽開心，少恭想了想，其實還是在生氣吧，只是天庭不是說話的地方，許多話，他們都沒有說清楚。

到了草木園，一堆花神草仙站在下面，陵端仍舊是坐到了前面的石椅上，看着下面的人，微笑着問道，“我離開不少日子，你們好像有些耐不住寂寞，進進出出，去了不少地方吧？”

花錦儀看看後面，沒人說話，也沒人敢擡頭，上前一步到，“我是擔心你。”

“擔心，我走的時候怎麽說的？”

“不許踏出草木園一步。”花錦儀頭更低了。

“你都去過什麽地方？”

“天上幾個果園……還有天宮……”

“還有呢？”

“去了凡間。”

“去凡間都做了什麽？”

“去天墉城看看你……還有……”

“琴川你也去了？”

“你養得花在那兒……”

“我說不許踏出草木園一步，你倒是走得随意。”

花錦儀一聽，立刻跪了下去，“重黎，這也是……”

“是什麽？”

“是……”花錦儀低着頭，後半句不敢說。

陵端看了一眼，哼了一聲，複又看向噎，“你呢，知道我叫你來是為了什麽？”

“孩兒不該……帶人去下界……”

“帶人去下界算什麽，敢帶着兵去凡間叫我的，六界之內，只有你一個，好威風啊。”陵端伸出食指指着噎到，“上一回對戰，還是炎黃兩帝對戰的時候，然後就是你，被親兒子帶兵請回天上來，呵呵。”

“孩兒絕無此意！”噎一聽也跪了下去，帶頭兩個都跪了，後面黑壓壓跟着跪下去一片，少恭一拍陵端肩膀，是不是做的有點過了？陵端瞪了一眼，拂開少恭的手，起身對着跪地衆神咬牙道，“你們都跪好了，跪到什麽時候想明白什麽時候起來，誰要是再敢擅離草木園，以後，就不用回來了。”

一甩袖子大步踏出草木園，地上跪着一片也不敢動，只有少恭跟了上去，等到兩人離了九重天少恭才問道，“端兒，你今日，怎麽生這麽大的脾氣？”

“少恭，天庭的事情，你應該最清楚不過，人間犯了錯，最多不過一命，可是在天上犯了錯，卻能叫你生生世世生不如死。”陵端望着悠悠雲霧，說的話滿是感慨。

“我知道，可是不管花錦儀下凡找你還是噎他下凡，都是天帝默許，你何必……”

“是啊，都是天帝默許，可是有旨意麽？也許他們連天帝的面都沒見到，不過是那個神仙私下告訴他們可以這樣做，否則他們也不會不敢當衆說出來。”陵端嘆口氣，“便是天帝現在都知道，也是他默許的，但只要天帝沒有下旨，一旦糾察起來，貶黜下凡是必然，種種責罰，定他們生不如死。”

“你是怕天帝日後糾察？”

“我倒不是怕天帝糾察他們這幾件事，怕的是他們日後養成習慣，凡事自作主張，妄下論斷。遇到難處，他們大可以跟我說，或者向上禀明，即便耽誤了點時間，也不會有什麽大錯。你要知道，現在這些，都不是什麽緊急的事情，禀明天帝再做論處，完全可以。但是他們卻自顧自的下凡，甚至帶兵行動，要是不給他們一點懲處，往後什麽事都這麽來，早晚有出事的一天。”

“那你也不說清楚。”

“我說了，後面叫他們自己想，自己想明白了，才記得住。”陵端撓撓頭，“跟我回去吧。”

“回琴川？”

“回天墉城，他們找我肯定還得上天墉城。”

“你是說，天帝還要下旨叫你徹查此事？”

“不會，什麽都不清楚，丢失的星星也找了回來，天帝反而不好下旨叫我去查，如果是一開始，噎他們沒下來，找到星星，要弄明原委，也許天帝下旨徹查，但是現在，開始領旨的是朱雀他們四神獸，經辦又是朱雀和噎一起，現在星星又找回來，天帝反而不好下旨。，況且……即便他下旨了，我也是五帝之後，不在封神榜上，給天庭做事是給他面子，他還敢強迫我做什麽？”

“那你是說，摘星星的人會來找你？”既然天庭不能強迫，那麽就是頭星星的人會有所行動。

“有可能吧，摘星辰絕非易事，摘下來卻放到銀河裏又不帶走，肯定有什麽原因，如果是害怕發現，直接挂回去便是，為什麽摘下來，不帶走，而是放到了銀河裏。”

“你難道猜不出來？”

“我對魔界和妖界又不了解，我怎麽猜得出來？”陵端翻了個白眼，真當他萬能麽。“只不過，這事還沒完。”

“伏羲來，也是想叫你答應徹查此事，你不是推了麽？”

“事情要查，但是不能着急，推了伏羲，也不是就不答應，你啊，別着急，這才剛開始，後面時間長着呢。”

“那你要叫他們跪到什麽時候？”

“先跪着吧，到時候再說。”

看着陵端答得如此任性，少恭也只能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