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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安逸所料,安文昌出海釣魚到了中午也沒能回來。孔靜雅叫餐到房間,吃過飯,拉上窗簾,平躺在床醞釀睡意。
過了許久依舊清醒,看時間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不禁有些心煩。起來倒了半杯伏特加,一口氣喝掉,再次躺好。
以她的酒量,半杯伏特加慢慢喝根本不會醉,但是喝的快就會短暫的飄飄然。趁着這陣兒輕微的暈勁兒,孔靜雅連做三個深呼吸,鄭重合上眼。
就在睡與清醒之間那層窗戶紙一捅即破之際,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孔靜雅瞬間睜開眼,臉色陰沉好似能吃人。盛怒之下,三步并兩步走到門口。勾了勾嘴角,調節好情緒,打開房門。
來人甜甜道:“姐姐。”
孔靜雅垮下嘴角,一言不發關上門,将笑容純真、熱情洋溢的安逸拒之門外。
孔靜雅四指搭在把手上,半眯着眼,駐足片刻。确保門外不會再有聲響,三步并兩步撲到床上,滾了半圈将自己卷進薄被。
帶着怨氣入睡,睡到自然醒來,睡飽了心情舒暢。不想安逸來敲門是為什麽,一心琢磨該以怎樣的态度面對姜初禾。
溫柔以待,那是給他臉了,而且很大幾率姜大爺不會要這臉。
寒冬凜冽?也不行,違背了孔靜雅要和他和平相處的初衷。
不如先示好,然後見招拆招。若給臉不要臉,就讓他滿地找臉。
孔靜雅收拾妥當,氣場兩米有如奔赴戰場,光彩耀人的出門了。結果沒遇到姜初禾,先遇到姜初禾的爸爸姜蘇河了。
“好久不見,您真是一點都沒變,還這麽年輕俊朗。”孔靜雅笑道:“叔叔簡直是被時光遺忘的人。”
這話不全是恭維他,姜蘇河早年喪妻,把兒子當兄弟處,快五十歲的年紀,由于底子好,又沒心沒肺、快意潇灑的過活,看外表不過三十五六。
“哪有哪有,沒有沒有。”姜蘇河看到準兒媳特別開心,非得雙手握在一起才不會心花怒放的手舞足蹈,計劃着按孔靜雅誇他的方式誇回去:“好久不見,靜雅……”稍作停頓,臨時改詞:“靜雅的顏值沒有巅峰,每次見面都美出新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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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互相吹捧,洋溢着熱情與真誠。随後,他們自然而然的聊到了姜初禾。
提及兒子,姜蘇河笑說:“初禾早到了,還在房間睡覺,像只大懶貓,睡醒了也是一副懶踏踏的樣子。”
“他近視眼,還不願意戴眼鏡,看東西發虛,難免會顯得懶散。”孔靜雅承接姜蘇河的話茬,再峰回路轉連他一起誇:“不過初禾遺傳您,腿長、背直,無論是站是坐都精氣十足。”
“靜雅你也太會講話了。”姜蘇河難掩喜悅,他是真心滿意這個準兒媳,漂亮多金嘴又甜,逢年過節即便不登門拜訪也會來個問安電話。反觀兒子,那就是塊兒高級茅廁裏的石頭,再出衆的外表都難以掩蓋又臭又硬的個性。
這時候姜蘇河就非常渴望擁有做父親的威嚴,能夠對兒子的冥頑不化稍加管教。然而事實卻是他非但管不了兒子,時常還會被兒子反過來管教。姜蘇河覺得自己有愧于孔靜雅,只能交給她一頭未馴化的野驢。好在兒媳不是吃素的,落不了下風,否則他會更加內疚。
“靜雅,叔叔這就叫醒他,一會兒你們倆聊啊!”姜蘇河振奮精神,雄赳赳氣昂昂的去喊兒子起床,背影走出了舍生取義的勁兒。
孔靜雅笑着搖搖頭。
姜蘇河和她爸孔千山是兩種完全相反的爸爸,孔千山沒有主見、耳根子軟,為了孝道大義犧牲家人;姜蘇河雖然是安家半個上門女婿,骨子裏和姜初禾一樣有自己的執拗。
以孔靜雅的家底,若是找個旗鼓相當的另一半,那麽要想再有一個同理心強,好說話、沒架子的老公公,是非常難的。
劃算,這場婚姻怎麽想都劃算。
姜蘇河沒能叫來兒子,悻悻而歸。三兩句話,又開心起來,向孔靜雅講述前幾天他在迪拜發生的趣事兒。
過了沒多久,姜初禾終于出現了,牛仔褲、白襯衫,近視依舊不戴眼鏡,端着兩碗面坐在主位,旁若無人地吃起來。
姜蘇河不聊了,皺眉看向姜初禾。孔靜雅也在看他,“叔叔,初禾到哪都能搞出一碗面來吃。”
“是。”姜蘇河說:“這一點我也覺得很神奇。”
“他不過來,我去找他聊聊。”孔靜雅笑着起身。
姜蘇河大為感動孔靜雅能為了兒子放下身段,同時對自己管不了姜初禾這一點倍感無力。
短短幾米的距離,孔靜雅有理有據做着心理建設。她說服了自己,如春風吹過柳梢頭般輕柔道:“姜大爺。”
姜初禾一點頭,打招呼:“公孔雀。”開屏的孔雀都是公的,在他看來孔靜雅就是一只天天開屏、招搖過市的公孔雀。
許你叫人家‘姜大爺’,當然也許人家喊你‘公孔雀’,孔靜雅沒往心裏去,“最近過得怎麽樣?”
“吃得好、睡的香。”姜初禾揚起下巴,眼簾半垂,懶聲說:“還喜歡上一個姑娘。”
孔靜雅恍然間明白了,二十多年的婚約就是個笑話。以往即使倆人見面就掐,但不曾聽姜初禾說過喜歡誰。他不說喜歡別人,孔靜雅就一直把他當做私有物,認為姜初禾或早或晚都是自己的。
現在‘私有物’開口了,講他喜歡上一個姑娘。
孔靜雅對倆人的關系懸崖勒馬,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風涼話。趕上安文昌釣魚回來,找機會離開了。
不走不行,孔靜雅看似平靜,實則已經惱羞成怒。驕傲如她,清楚的聽到自尊心破裂的聲音。
走在碎石小路上,七扭八拐進了一個小花園。花園中間有一個吊籃藤椅,孔靜雅瞧見半躺在藤椅上的人,躺在藤椅上的人也恰好看到了她。
“姐姐……”之前差點讓她用門拍了臉,安逸顯得有些不自在。
孔靜雅問他:“生氣了?”
“沒。”
“你應該生氣。”孔靜雅坦言:“小朋友換個人獻殷勤吧,姐姐鐵石心腸,姐姐不是什麽好人。”
安逸睜着清澈的狗狗眼,嘴巴半張,詫異道:“姐姐現在對我這麽坦誠了麽?”
孔靜雅被他的呆萌逗笑了,一笑過後,盡可能的板住臉,“哦!”
“姐,我聽你的話,生氣了。”安逸揪住孔靜雅一塊兒小小的衣角,“那我這麽乖,你哄哄我呗!”
拳頭打在棉花上,洩了勁兒。孔靜雅很少會有不知道說些什麽、做些什麽的時刻,如今難得的迷茫了。
安逸坐在藤椅邊緣,身子前傾,将頭探到孔靜雅手邊。孔靜雅沒動,安逸用額頭輕蹭她的手背。見孔靜雅還是沒有反應,安逸輕嘆一聲,拉起她一根手指,把孔靜雅的手放在自己頭頂。
“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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