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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攝婚紗照需要長時間情緒飽滿,安逸盡力配合,但也從一開始的興致勃勃,到後期強打精神,怎麽都笑不出攝影師的要求。

攝影師幾次調節無果,建議稍作歇息。

二人坐在休息區的沙發上,孔靜雅吃着水果,問他:“累了?”

安逸眼珠左右、上下轉,不言不語。

孔靜雅抽出紙巾,擦了擦手,站起身:“累了就不拍了。”

“不累、不累。”安逸拽住她的裙子,讨好地笑道:“姐姐,我……是餓了。”拿起點心架上的馬卡龍,整個塞進嘴裏,嚼了兩嚼,一抻脖子咽下去,“補充點兒能量就好了。”

孔靜雅雙手抱肩,眉頭輕蹙:“這麽吃,不膩麽?”

安逸睜着蒙上一層水汽的大眼睛,仰頭看她,“挺好吃的。”

孔靜雅黑臉,也拿了馬卡龍,一口咬下大半個,舉着剩下的半個晃了晃手腕,甩手扔到盤子上,“我累了,不拍了。”留下安逸,徑直離開到換衣間換衣服。

換好衣服,把上鏡較重的妝卸了。孔靜雅面無表情盯着鏡子裏的自己,抽出一張洗臉巾,緩緩點擦拭臉上的水珠。

這副表情,确實吓人。

安逸在換衣間外等她,見孔靜雅出來,立刻板板整整站好,“姐。”

孔靜雅沖他笑笑,“走吧。”

不笑還好,這一笑,登時将安逸笑毛了。抱着孔靜雅的胳膊,哀聲道:“我錯了,別生氣。”

“錯在哪?”

“拍照時狀态不好,吃東西不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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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氣這個。”孔靜雅從他的束縛中拔出手,去和經理溝通,改天再拍。

出門後,安逸亦步亦趨地跟着她。及至上了車,時不時地拿眼偷瞄孔靜雅。

“累了就說累了,如果有一定堅持的必要,我會告訴你。”孔靜雅嘆了口氣,無奈道:“這麽隐忍,你是見過我吃人?”

安逸垂眸,“我總怕你生氣。”

“小朋友,你能不能不要一副受氣包的模樣?!我是會打你,還是會罵你?”孔靜雅說完這話,對上安逸質疑的小眼神,記起自己對他打也打過、罵也罵過。梗着脖子,強詞奪理道:“男子漢大丈夫,被老婆打一打、罵一罵,又不會少塊兒肉。怎麽?難不成你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要隐藏感受,在我面前唯唯諾諾一輩子?”

“也——”安逸拉長語調,抿嘴側目,笑道:“不是不可以。”

隔了兩天,倆人再次來,拍完婚紗照。期間安逸接到姜初禾的電話,讓他們把安文昌接走,他多一天都受不了了。孔靜雅奪過安逸的手機潇灑挂斷,本人心情肉眼可見的愉悅了。

之後又過兩天,安家人清明節掃墓。安俊才、安承倆父子呈口舌之快,把姜蘇河、姜初禾倆父子惹毛。結果姜初禾把安承打了,姜蘇河又把安俊才打了。

姜蘇河氣跑了,安承、杜茹薇攙着安俊才去醫院,姜初禾祭拜完拉着女朋友就走了。

掃墓結束安文昌身邊除了司機、保镖,只剩安逸、孔靜雅兩位家裏人。安逸推着他輪椅往外走,孔靜雅陪他說話。

“婚禮的事兒都是你在忙。”安文昌回手指了指安逸,“這小子怎麽一點兒都不上心?”

安逸連忙喊冤:“我可是随時待命,靜雅不用我呀!”

“擺正位置,你是新郎,還用等人吩咐?”安文昌橫了他一眼。

孔靜雅笑說:“安逸學業忙,每天起的比我早、睡得比我晚,我能多做就多做一些。”

這話安文昌聽着心裏舒坦,直誇孔靜雅懂事,“安逸學業忙,你工作也忙。工作比學業,不止是累腦還累心。該承擔的要讓他承擔,一輩子就結一次婚,沒有第二回 的人生經歷,錯過了可惜。”

“是。”孔靜雅沖安逸說:“爺爺發話了,先生要多辛苦了。”

“樂意至極。”安逸揚起嘴角,笑出一口小白牙。夫婦齊心,一起演戲的感覺果真是好。以往的獨角戲與之相比,真是孤單。

掃墓回程,安文昌叫他們過去小住幾日,渾濁的眼睛泛出淚花,“老年人自己在家寂寞呀,腿折了想到外孫那兒待幾天,人家就沒給過好臉。”

“爺爺。”安逸面露難色,“我沒法請假。”

孔靜雅在心裏計算,為此需推掉幾件事兒,又評估了事情的重要性,“讓他忙吧,我照顧您。”

“哎呀……”安文昌側目安逸,張了張嘴,虛弱無力的感嘆道:“人老惹人嫌啊——”

安逸歪頭在他肩膀撒嬌,“爺爺,我真不能請假,周末一定回去陪您。”

“瞧啊!”安文昌一指安逸,同孔靜雅說:“他還挺有原則。”

孔靜雅笑道:“有原則還不好嘛。”

安文昌也笑:“他對你也這麽有原則?”

安逸轉眼看孔靜雅怎麽說。

“有。”孔靜雅答的心虛,安逸對她的原則就是沒原則。

鶴仙別院傭人多,說是照顧,孔靜雅其實就只是削個蘋果,陪老人家聊聊天。安文昌在家養病,也要處理集團業務,孔靜雅在他身邊,還意外獲取到一些處事方法。

夜裏安逸打視頻電話過來,擔心安文昌有沒有為難她。

“沒有。”孔靜雅剛洗完澡,身穿浴袍,将手機放在桌上,擦幹頭發:“爺爺對我很好,我過得很充實。”

安逸放心了,“爺爺喜愛姐姐,不然也不會給你和表哥定娃娃親。”

“別哪壺不開提哪壺。”

“對不起,我錯了。”

“你和我說的最頻繁的三個字,除了‘對不起’,就是‘我錯了’。”孔靜雅将毛巾丢在桌上,“我都聽膩了。”

安逸哄她:“那我換三個字。”

孔靜雅冷哼一聲,嬌嗔道:“是‘我愛你’麽?”

“哦!”安逸興奮道:“被姐姐預判到了!”

孔靜雅被他的憨相逗樂了,“呆子。”

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孔靜雅沒動地方,“誰呀?”

外面沒人回答,只是一個勁兒的敲。

安逸睜圓眼睛,“問不出是誰別去開,內線打給福伯,讓他過來。”

“這是爺爺家,又不是外面酒店。”孔靜雅認為他想多了,“你在這兒聽着,我去瞧瞧。”

安逸想來也是:“好吧,不過你需要換件衣服。”

孔靜雅低頭,此時浴袍領口松散,春光若隐若現。邊扯腰帶邊把手機扣桌上,她可沒有直播的癖好。

門外敲門聲緩了許多,還是在敲。孔靜雅換了常服,拉開門。還沒看清來這是誰,一個人渾身酒氣倒進來。孔靜雅下意識側身,那人坐在了地上。

安承爬起身,“晚上好,弟妹。”一掌拍上門,緊靠着房門,扶着玄關櫃踉跄爬起,背過右手,将門反鎖。

孔靜雅冷漠注視安承,擡手扇了他一嘴巴,淡定道:“滾出去。”

“嘿嘿。”安承不怒反笑,“小浪蹄子,別他媽給臉不要臉。睡了姜初禾,又睡安逸,就跟我裝貞潔烈婦。”

卧室傳來安逸焦急的吼聲,安承驚訝探頭:“我好像聽見……聽見那野種的動靜了?”說着撲過來扯孔靜雅的頭發。

孔靜雅握住他的胳膊,反身将安承背摔在地,拳拳到肉,血從他的鼻子湧出來,又被孔靜雅打得飛濺。安承利用身型體重的優勢,甩開孔靜雅,剛要起身,孔靜雅一個窩心腳踹得他有出氣沒進氣。

“體會到了姜大爺的快樂。”孔靜雅望着跪在地上的安承,扥住他的衣領,一路拖到卧室,拿起手機照給安逸看:“小家夥早點兒睡,姐姐要提他去告狀。”

見她身上全是血,安逸又驚又恐,“哪裏受傷了?”

“沒受傷。”孔靜雅拎了拎安承,“他的血。”

安逸:“靜雅你別怕,我現在就過去。”

“怕個屁,不準來。”孔靜雅挂斷視頻通話,拖死豬般拖着安承往外走。安承抓住桌腿,孔靜雅用力拉沒拉動,撇撇嘴,踹在他手上,安承慘叫着松了手。孔靜雅繼續拖他走了幾步,覺得不妥,自己才是受害者,如今看起來更像施暴者可還行。不能拖他上去,得讓安文昌下來。

安文昌睡前吃了安眠藥,這會兒被管家福伯喚醒,人還懵着:“怎麽了?”

“安承喝醉酒,闖進靜雅房間,要……要……”福伯要了半天,“诶呀”一聲,道盡了全部。

安文昌徹底醒了,捂着心髒失掉魂,掀開被子,哆嗦道:“我早該打死他,我早該打死他。”

“別急,他沒得逞。”福伯說:“被靜雅打了個半死,靜雅在下面吓得快哭暈過去了。”

“打的好、打的好。”安文昌在福伯的攙扶下,坐上輪椅,“我記得靜雅那孩子是練過的。”

福伯推他過去,安承已經不省人事,安文昌見了他的慘狀當場愣住。

孔靜雅蓬頭垢面,抱着膝蓋瑟縮在一旁,哽咽道:“爺爺,我要回家。”

“孩子你受委屈了,爺爺對不住你。”安文昌老淚縱橫,将她攬進懷裏,“你告訴千山了?”

“還……”孔靜雅落下大顆眼淚,浸濕安文昌的衣服,“還沒有。”

“沒有就好。”安文昌拍着她的背,慈愛道:“爺爺會替你做主。”

孔靜雅哭的委屈、哭的難過、哭的失魂落魄、手足無措。心裏卻盤算安文昌為了安氏的名聲,将這件醜事壓下來,相應的作為補償,安承失去什麽,而她和安逸從中得到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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