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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過後,安逸推着輪椅帶安文昌外出轉了一圈。剛進屋,內線電話打來,說安承醒了。
安文昌對安逸說:“去吧,你們兄弟倆好好聊聊。”
“不急,哥醒了也要吃些東西,我過會兒再去。”安逸伺候安文昌洗漱,又把他架上床。
到茶室拿了一罐茶葉,一套簡易茶具,去見安承。
正如安文昌所說,安承躺在床上活像一具木乃伊。他脖子動不了,眼睛充滿恨意粘在安逸身上。
“哥。”安逸同他打過招呼,便坐下擺弄茶。
屋內除了安承,還有安文昌的貼身保镖王衍。從安逸進門,便處于戒備狀态。
“八十年代的老白茶,用礦泉水泡就太暴殄天物了。”安逸擡眸:“衍哥,麻煩燒壺開水過來。”
王衍不動,表情很為難:“小少爺……”
安逸笑了,“你不在,我還能對我親哥不利呀?”
“沒有,可不敢。”王衍更為難了。
躺在床上的安承鉚足勁兒,“啊呸,騷狐貍爬床生的小野種,也配說我是你親哥?!”
“我去吧。”安逸起身拍了拍王衍的肩,“別緊張,放輕松,我是來同我親哥冰釋前嫌的。”
安承猛地深呼吸,差點被他張口閉口的‘親哥’激得當場背過氣。
安逸置若罔聞,出去一趟回來手裏拿了個水壺,坐下後開始泡茶。自己喝了一盞,砸吧砸吧嘴,“我喝貴的、便宜的味道都一樣。”
又斟了一盞給王衍,“你嘗嘗,是不是我泡的方法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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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衍接過來押了一口,“很醇厚。”
“萬幸你喜歡。”安逸換了個大玻璃杯,一股腦全倒進去,“趁熱都喝了,這點兒茶小一萬,啧!啧!啧!”
曉得他節儉慣了,王衍捧着玻璃杯哭笑不得,“好。”
安逸窩進沙發,看向安承,“哥,我們聊聊。”
“我們倆有什麽好聊的。”安承哼道。
“靜雅是我的合法妻子,也是你的弟妹,我希望哥以後對她尊重。”
“在夢裏,她還是我的老婆呢!抱歉,尊重不起來。”
安逸低頭揪衣服上的線頭,“哥,我是來跟你交心的,你不要敵意這麽重。”
“媳婦差點兒讓人睡了,還能過來交心,真是個孬種。”安承哈哈大笑,扯到嘴角傷口,疼得嗷嗷叫。
安逸大囧,尴尬地沖王衍笑笑。
王衍杵在這兒更尴尬,又不能走,連喝茶水,降低自身存在感。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安逸試探着向安承示好,雖然次次被怼,但也不惱,依舊和善。
王衍的鼾聲引起安承的不安,“王衍!王衍!你他媽的睡着了?!”他躺着又看不見王衍,急得直擰巴。
“睡着了。”安逸忽而一笑,這笑容太大,生生笑沒了眼睛,“爺爺平時睡眠不好,只吃一片的安眠藥。”伸出巴掌,在半空中控了控,“我足足給衍哥吃了五粒,哈哈哈……”
安承驚恐道:“你剛剛把安眠藥放進茶水裏?”
“哦!”安逸從沙發上一躍而起,蹦到安承床頭,直視他的眼睛。說起自己的所作所為,還有些不好意思的扭捏:“順了爺爺五片安眠藥,磨成粉。打水時,倒進水壺。”
安承:“可你也喝了一杯。”
“沒關系的。”安逸無所謂道:“那茶盞小的很,而且我來之前喝了兩杯意式特濃咖啡。”
“瘋子——!瘋子——!你這個瘋子——!”
“我不是第一次發瘋。”安逸替他惋惜:“可你怎麽不知道怕呀?!”
安承攥緊拳頭,重重錘床,“你到底要對我做什麽?”
安逸咬住下唇琢磨片刻,哧哧笑出聲:“入土為安。”
安承吼道:“你敢!”
安逸自顧自起身進了浴室,再出來手裏拿着一卷廁紙,還有浴袍的腰帶。然後有條不紊的往安承嘴裏塞紙……
“野種!”安承拼命掙紮,含糊道:“我是安家長孫!有個三長兩短,爺爺、爸爸,還有我媽都不會放過你的!”
安逸不為所動,将他嘴裏塞滿紙,安承只能發出嗚嗚嗚的悲鳴。再用浴袍腰帶繞頭加固,又拿床單将他渾身束縛,“晚飯後推爺爺出來散步,觀察了周圍的監控分布。來之前調了攝像頭,留出一條全是死角的小路。”
背上安承,安逸講話吃力許多:“我把哥哥埋在樓後的花地裏,但願爺爺可以晚一點發現,讓你腐爛發臭。”
安逸背着他到樓梯口,然後拖着他下樓,又背起他到樓後。找到事先藏在灌木叢裏的小鐵鏟,奮力挖坑。
土是松過沒多久的,很好挖,不一會兒便挖出一個長方形窄坑。
安逸将鏟子插在土裏,直挺挺躺進去,閉上眼睛靜靜感受。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土,蹲在安承面前,望着他驚恐的表情,輕聲說:“哥,我替你試了,裏面躺着很舒服。”
揪起安承,安逸把他扔進土坑,“哎呀,疏忽了,哥比我高。”安逸将他側着,蜷起他的腿,“委屈你了。”
安逸上去後拔出鐵鏟,一鏟接一鏟的往裏鏟土。埋了上身埋下身,最後剩下一顆頭。
安承的冷汗浸濕了泥土,嗚嗚聲不再氣急敗壞,而是百分之百的恐慌。
安逸扔了鐵鍬,抓起一把土灑在安承的眼睛上。又抓起一把土,剛要灑,手機響了。在這種詭異靜谧的環境下,尤為刺耳。
右手攥着土,左手掏出手機。
是孔靜雅:【董女士不知道從哪個深山老林請了個百歲中醫出山,為我們調理身體。明天即使請不了假也務必過來一趟,不然你親愛的岳母大人發飙給你看。事先說好,我為自保、不會救你,你好自為之。】
土從安逸的指縫流出來,安逸打字:【治療失眠?】
孔靜雅回道:【備孕,好生個健康漂亮的小寶寶。】
安逸坐在地上,伴随着安承的‘嗚嗚’聲,盯着手機屏發呆。月亮悄悄移了方位,拽住安逸腳下小小一團陰影,慢慢拉長。
有了影子,他是人間人,不是地獄魂。
孔靜雅沒等到安逸的回複,以為他困大勁兒昏睡過去了。安逸雖然長期失眠,但這種情況也發生過。有次躺在孔靜雅身旁舉着手機邊打字邊和她聊天,突然沒了聲音。孔靜雅轉過頭,發現他保持着舉手機的姿勢睡着了。
下一秒手機脫手,重重拍在安逸鼻梁上。小奶狗發出被踩尾巴的哼唧慘叫,轉過身縮成一團又繼續睡。翌日照鏡子鼻梁腫了,還委屈巴巴地問孔靜雅:“姐姐,你昨晚趁我睡覺打我啦?”
想到這裏,孔靜雅撇嘴笑了。
一夜過去,沒有回音,打電話對方關機。想到安逸昨日是去了安文昌那兒,是不是出事兒了?
嗨,鶴仙別苑那麽多人,能出什麽事兒。
及至中午,孔靜雅放心不下,還是問了安文昌。
電話裏安文昌冷哼一聲:“擔心他?他能耐着呢!給我的保镖下藥,調監控攝像頭,挖坑埋人。許是累着了,早上就着酸黃瓜吃了三碗白飯。”
孔靜雅:“他這個人……”
安文昌等着孔靜雅站在他這邊,責備安逸。
孔靜雅卻說:“他這個人,有時候是不知饑飽。”
安文昌失聲尖叫:“什麽?你不問問他埋的是誰!那人怎麽樣了!”
“埋的是安承。”
“……”
“安承沒事兒,不然爺爺也不會給安逸飯吃。安逸手機關機,所以人是被你關起來了。”
“……”安文昌頓了頓,陰陽怪氣道:“他何德何能,娶了你這麽聰慧的女人做老婆。”
“爺爺別惱,安逸年紀小,是沖動了些。安承醉酒砸我房間門,罵我婊/子、辱我父母,說安逸是野種,上來拽我頭發、扒我衣服這些我沒全同你講,怕你受不了,但安逸在視頻通話那頭全聽見了。”孔靜雅加深人物矛盾,為安逸開脫:“別說他作為我的丈夫行為過激,就是我爸、我媽知曉了,也會去找安承拼命。”
提及孔千山、董曼青,安文昌心下一沉,“靜雅,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不要辦糊塗事兒。”
“爺爺,我嫁給安逸,是您的孫媳婦。我和安逸一樣,對您既孝順又聽話。”孔靜雅見識過安文昌打安承,安逸這次敢埋人,應該已經挨了頓毒打,商量道:“我現在過去,和爺爺一起将其中的利害關系同安逸講明,他聽了,下次再也不敢。”
安撫了安文昌,孔靜雅将躲在休息室睡覺的管叢雪叫醒,“鶴仙別院,你開車。”
“鶴仙別院?”管叢雪哀嚎道:“老板,那可是三個小時車程啊!”
“我要不是氣到手抖,用不上你。”
管叢雪正色垂目,孔靜雅雙手插兜,見不到手,手腕确實在抖。扣了兩粒藥,仰頭咽了,“走。”
孔靜雅皺眉,拉着長音不滿道:“你又是怎麽了?”
“痛經。”
“待着吧,我叫個司機。”
“吃了止痛藥,立刻滿血複活。”
“我說你待着吧,我叫個司機。”
“不——,我要去!”
“你知道個屁,你非要去!”
“你都氣到手抖了。”
“要你管,邊兒待着。”
“我就跟着!”
兩個人吵吵嚷嚷到樓下,孔靜雅作勢踹她。
管叢雪靈活躲避,“大姨媽護體,休得造次。”
孔靜雅瞪她,感覺手在兜裏抖得更厲害了。
管叢雪咧嘴一笑,替她拉開車門,哄道:“老板走吧,別鬧了嗷~這時候踹我,也不怕濺你一身血。”
孔靜雅坐進車裏,扶額感嘆:“我上輩子到底造了什麽孽,身邊沒一個正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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