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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被子還保持着其主人剛起時的樣子,四分之三處平整、左側上半部皺巴巴。

“唉……”孔靜雅将被子鋪平,躺進去,閉眼嘆道:“小狗小狗,真是只小狗。哪個正常人會團成團,單單睡一角。”

不消片刻,孔靜雅漸入夢鄉。及至聽到輕微的門鎖聲,睡眼惺忪轉過身,見是安逸,又躺了回去,啞着嗓子哼道:“午飯時間到了。”

“還沒,回來陪你再躺一會兒。”安逸脫了練功服,換了睡衣。輕手輕腳掀開被子、上了床,将胳膊插到她脖頸下。

孔靜雅順勢鑽進安逸懷裏,眼睛始終沒睜。

“姐——”安逸撫摸她的小腹,‘異想天開’道:“你最近嗜睡,是不是有了?”

孔靜雅捉住安逸的手,頗為不耐煩地扔出被子。拍拍他的臉,“想當爹想瘋了?哪能這麽快,剛要就懷上。”

“也是。”安逸笑道:“春困秋乏夏打盹,再說姐姐工作辛苦,乏困屬于正常現象。”

“小朋友,看着時間。我來還有沒問候爺爺,午飯要過去一起吃的。”

安逸乖乖應道:“好~”

過會兒沒等安逸叫她,傭人過來敲門,傳安文昌的話問他們午飯在房間單獨吃,還是過去同他一起吃。

孔靜雅說:“過去一起吃。”便起身,重新粉飾妝容。

安逸趴在床上,對一沓材料寫寫算算。

孔靜雅一走一過,見安逸剪短頭發,少了文藝感,整個人清清爽爽,瞧着更顯小了。

娃娃臉、狗狗眼、少年氣、白床單、認真、功課,這些詞條搭配組合,成為眼前的場景。

還……挺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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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以前,孔靜雅的擇偶預期,壓根不會出現安逸這一款。倒不是排斥,就單純的想象不到,還有這一款以供選擇。

其實她也沒選,是小奶狗主動選擇了她,在大街上叼着孔靜雅的褲腿不松口,一定要孔靜雅帶他回家。

‘緣分真奇妙。’孔靜雅望着他發呆,如是想。

像有心電感應一般,安逸偏過頭,沖孔靜雅笑。眼角彎彎,可愛至極。

“過來。”孔靜雅招招手。

安逸利落爬起,也不問幹嘛,高高興興道:“來了。”

孔靜雅将手插進安逸的頭發,亂摸一氣。

安逸笑得更甜了,隐約透着憨。

“走。”孔靜雅夾住他的脖子,“吃飯去。”

安逸呼吸困難,邊掰孔靜雅手腕,邊大口喘氣,哀聲道:“姐,我還穿着睡衣呢!好歹容我換身衣服。”

孔靜雅拖着他往外走,“我收拾,你不動。現在記起來沒換衣服,穿着吧!”

安逸的睡衣加上被孔靜雅揉亂的頭發,引得安文昌對他直皺眉。

安逸不曉得自己頂了個雞窩發型,奶乖奶乖地拽直睡衣。

孔靜雅忍不住偷樂,倒打一耙:“勸你換件衣服出來,偏不聽。”說着,‘賢惠’的将他頭發捋順。

“爺爺又不是外人,沒那麽多講究。”安逸落座,先給安文昌夾菜,“爺爺,你交給我的工作,我都做完了。”

安文昌欣慰地笑了,再看安逸怎麽都好。

“表哥不過來麽?”安逸夾菜給孔靜雅。

“沒叫他。”安文昌秒變臉,“狗東西,就會惹人生氣!”

安逸咯咯笑,“表哥不來,爺爺天天念叨他。這會兒人來了,你又怄火。”

安文昌左手端碗,右手執筷,仰頭眨了眨眼,嘆道:“冤家呀——”

吃過午飯,唠幾句家常。許是從懂事聽話的小孫子身上得到治愈,安文昌又開始試圖‘感化’活驢一樣的外孫。

突發奇想叫上大家,去球場打網球。

本想姜初禾、陳佳雀一組,安逸、孔靜雅一組,然後自己當裁判。結果等了許久,只有姜初禾一個人姍姍來遲。

“佳雀呢?”安文昌問。

姜初禾揚起下巴,漫不經心道:“午覺。”

安文昌癟着嘴,滿臉不悅,剛要講點兒什麽不中聽的,姜初禾又道:“不是她不過來,是我壓根沒跟她說,你有氣沖我。”

安文昌抖了抖眉,“……”

“老安。”姜初禾作勢要走,“打不打球?不打我回去接着睡了。”

“哥。”安逸欲幫二人圓場,被孔靜雅捂住了嘴巴,“嗚……”

孔靜雅給了他一個‘別上趕着當炮灰’的眼神。

安逸喉結翻滾,将後面的話咽了回去。

安文昌用球拍狠抽姜初禾的屁股,“打!”

姜初禾站得頂天立地,倒吸一口涼氣:“嘶——”

孔靜雅咬住下唇內裏的嫩肉,忍笑。

安逸聳動眉骨,望望姜初禾、又望望孔靜雅,悄聲道:“表哥倒黴,你這麽開心啊?”

“理解一下吧!”孔靜雅小聲哼道:“在認識你之前,我人生最開心的兩件事兒,一是掙錢,二就是看姜大爺倒黴。”斜過眼珠,“怎麽?吃醋了?”

安逸聳肩,“沒,姐姐開心就好。”

人不夠,沒辦法,安文昌只好同姜初禾一隊。起先姜初禾在前,安文昌在後,孔靜雅和安逸打來的球,大多被他一米八八的身高直接攔截。安文昌守着後方打了個寂寞,嚷嚷着換位置。

姜初禾同他換了位置,孔靜雅、安逸故意喂了安文昌幾個球,這才得以其樂融融繼續下去。

中途,陳佳雀打電話給姜初禾求救。哈士奇在樓上眺望他們打球,狗頭卡欄杆縫隙裏出不來了。

“老安。”姜初禾放下手機,宣布:“我可能得拆露臺的欄杆。”

安文昌別過頭,嘟囔:“真晦氣。”掐腰擰眉,沖準備離去的姜初禾抱怨:“連狗都看不住,要她幹嘛?”

早就曉得他瞧不上陳佳雀的出身,姜初禾火大,回怼道:“本來她也沒有義務看狗,但我得出來哄你,所以只能委屈她看狗。早知道你這麽不好哄,我在屋裏看狗好了。”說完邁着長腿,趕去救愛犬。

安文昌琢磨半天,心裏不是滋味,問孔靜雅、安逸:“他是不是罵我?”

孔靜雅點頭、安逸搖頭。

孔靜雅偷掐安逸,兩人齊齊點頭。

“呵——”安文昌氣極反笑。

他這會兒氣,晚飯前又自動好了,和姜初禾養的狗玩兒得不亦樂乎,吃飯的時候還抱着哈士奇,喂哈士奇吃牛排。

孔靜雅優雅用餐,時不時說幾句讨喜的話。

安逸在桌下用腿輕輕碰了碰她,孔靜雅側目,安逸壞笑着眨眨眼。

“哥。”安逸執筷探身,撥開姜初禾面前堆成小山的粽子葉,裏面藏着好些個被掏了餡料的粽子,純真無邪地問他,不愛吃粽子麽?怎麽都扔了?

顯然姜初禾不是不愛吃,而是在挑食。

陳佳雀、安文昌紛紛批評他浪費,姜初禾繃緊一張高嶺之花的臉,也藏不住囧态。

孔靜雅垂眸,嘴角止不住上揚。

安逸歪頭看孔靜雅,見她開心,也如願以償地笑了。

活到安文昌這個份上,對金錢與地位再無所求,唯獨在含饴弄孫上,有着異于常人的執着,即使孫子、外孫們都已長大成人。突發奇想,以鑽石、豪車為獎品,讓他們兩對兒用木頭、竹子等限定材料做船,明天在別苑的後湖比賽。

說話間,安承晃晃悠悠進來。

濃重的酒味兒熏得孔靜雅捂住口鼻,幹嘔一聲。

安逸從後攬住她的腰,耳語道:“沒事兒吧?”

孔靜雅擺擺手,再擡頭與安承對視上。

安承紅着眼,雖是在回安文昌的話,卻始終面無表情地盯着孔靜雅。

孔靜雅挺直脊背,同樣的面無表情,坦然回瞪。安逸則秉承一貫人畜無害的笑模樣。

安文昌将這一切看在眼裏,打發安承回房休息。再瞧在座幾人,聯想到前陣子安承栽在姜初禾和孔靜雅手裏這事兒,心情越發複雜。

外孫子是個不講情面的混不吝,孫媳婦是個野心家,平日裏乖巧的小孫子又是個發起狠敢殺人的。環顧一周,怕只有他一直瞧不上眼的陳佳雀是真正的純良。

于是乎忍不住開口敲打姜初禾、孔靜雅,曉得這倆貨脾氣不小,為了以防自己越說越難聽,大過節的惹人嫌,敲打兩句便起身走了。

剩下四人大眼瞪小眼,随後抱着明天賽船用的材料,各自回房了。

安逸上網找圖紙,結合自己的想法,蹲在大露臺‘吭哧’、‘吭哧’幹起活來。

孔靜雅嫌他吵、嫌屋悶,且方才被安文昌拿話點的心煩,獨自出門散步。

還沒走到湖邊,就聽到集狗吠、人叫,以及拍水聲于一體的嘈雜。

孔靜雅輕輕漫步過去,發現姜初禾正在訓練六條狗游直線。靜靜看了一會兒,大致猜出姜大爺此舉的目的,孔靜雅直奔敵軍軍營。

敵軍軍營此刻獨留一只單純熱情,就連撒謊都明晃晃标注在臉上的小羊。

孔靜雅更加認證了心中的猜想,順帶手拐走他們全部的夜宵。陳佳雀還傻傻送孔靜雅到樓下,目送她回去。孔靜雅頻頻回頭,于心不忍。

然而這份不忍很快便煙消雲散,找到上次安逸犯渾要活埋安承,替安文昌關着安逸的傭人,“姜初禾在湖邊遛狗,幫我留意着,待他回房,等一個小時左右上門,就說爺爺讓你接那只哈士奇過去玩兒,然後你直接把狗送我這兒來。”孔靜雅見他面露難色,“放心,頂多半小時我就讓你把狗送回去。”

孔靜雅給他塞過錢,傭人記她的情,痛快應下,問道:“那他要親自将狗送過去呢?”

困意早早襲來,孔靜雅以手掩口,打了個哈欠,“大概率不會。”

晚風輕拂細柳,灌木叢裏昆蟲叫得清脆。孔靜雅挨了蚊子叮,撓撓手腕。從陳佳雀那兒哄來的吃食傳來陣陣香味,孔靜雅不禁加快步伐。

小狗、小狗,姐姐打獵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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