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太子昨夜來過了…………

“哦,原來是這樣,這倒是不好勉強了。”李彥聽得應了一聲,又朝沈燕傾看了一眼,面上明顯浮現一抹失落之色。

“我還有事,先回去了。”李覓不待李彥再開口,低語一聲之後,轉過身,拂袖就往外走去。

“沈司記,還不快跟上?”見得沈燕傾還站在原地發呆,王弗之忙走至她身邊催促了一聲。

經了王弗之的提醒,沈燕傾這才清醒了過來,忙朝着李彥恭身一禮口稱了“告退”,正待離開之時,卻冷不防李彥突然走近了她,又低頭附在她耳畔,口中低低道:“早晚我會想出辦法,叫你變成我的人。”

李彥的聲音很小,卻是有些發沉,暗含着一絲狠厲與冷意。沈燕傾聽在耳內無疑是個驚雷,她擡起頭,看向李彥的臉上皆是驚愕之色,李彥見狀勾唇輕笑了起來。

“姐姐快回去吧,等你空了,可要再來教我踢蹴鞠啊!”李彥笑容滿面,語聲活潑,最後還朝她眨下了眼睛,一派頑皮輕松之樣,仿佛剛才的那句狠厲之語根本不是自他口中說出來的。

離開蹴鞠場之後,沈燕傾心裏卻是難以平靜。剛才李彥那句帶着冷意的話一直回響在她耳畔。由此看來,李彥對李覓表現出的恭敬與畏懼,皆都是表面功夫,他的內心對李覓這個兄長是不屑的。如今他連李覓的一個女官都要設法争了去,那其它的呢?太子之位呢?沈燕傾不敢再想下去了。

沈燕傾擡起頭,看着走在前面李覓的背影,心裏不由得嘆息了一聲。梁王李彥比太子更得聖寵,這是前朝後宮人人皆知的事實。李覓這個太子,想必做得有些辛苦吧。

這邊的沈燕傾兀自想着心事,那邊的蹴鞠場上,見她與李覓才離開之後,李彥也就一副意興闌珊的模樣,不過片刻也就帶着衆人離開了。

待蹴鞠場上變得空無一人時,場外小閣的拐角處,有兩個女子的身影慢步走了出來。

“哼,惑了太子哥哥還不算,如今竟又勾搭上了梁王,她還真是個十足的狐媚子!”

說話的女子衣着鮮豔,妝容精致,語氣中帶有一絲恨意,正是晉陽縣主趙含姝,站在她身邊的,正是元姑。兩人看樣子是來了許久,将剛才蹴鞠場上的一幕全都看在了眼裏。

“婢子也沒想到,這沈燕傾竟了又結識了梁王。”元姑嘆息着道。

趙含姝聽得這話越發生氣,她緊捏着手中的帕子跺着腳道:“元姑,你說她究竟有什麽本領?我好不容易說動了外祖母,想要治一治她的,可外祖母竟只叫她抄佛經。适才我去萬壽宮,還聽見外祖母和錢婆婆說話,說什麽沈燕傾能刺血抄經,其心可鑒,元姑你說外祖母是不是老糊塗了?”

“噓,縣主切不可亂說。”元姑忙上前一步阻止趙含姝道。

“元姑,我真的咽不下這口氣。”趙含姝跺着腳說得一臉的不甘。

“縣主不必動怒,若是梁王真的看了上沈燕傾,那于我們倒是件好事。”元姑看着李彥一行人遠去的方向,面上露出了一絲笑意。

“好事嗎?”趙含姝聽得似有所悟,唇邊也慢慢溢出一絲笑意來。

……

東宮明德殿門口,走在前頭的王弗之停下了腳步,回頭看着落在後面一點的沈燕傾,口中有些疑惑的問道:“沈司記,你怎麽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哦,沒在想什麽,可能是昨夜睡得晚,這會兒有些犯困的緣故。”沈燕傾正為李覓的事想得入神,這會兒聽得王弗之出聲,她回過神來趕緊笑笑道。

我還真是瞎操心,李覓為人穩重天資上佳,深得朝臣擁戴,又有王皇後及太原王家作為支撐,他的太子之位怎麽不穩?你啊,還真是杞人憂天?沈燕傾面上朝王弗之笑着,心裏卻将自己暗暗罵了一通。

“怪不得呢,我聽說你昨日去了太後的萬壽宮,我還甚是擔心,幸好沒什麽事。”王弗之走回來幾步,站在她跟前道。

“嗯,沒什麽事,太後只是叫我抄一卷佛經……”沈燕傾輕笑點點頭。

“沒事就好,不過也不知沈司記這兩日是走了什麽運?前日裏太後召見,今日卻又被梁王叫了去。”

沈燕傾聽得這話嘆息一聲,面上露出了一絲苦澀的笑意。王弗之正待再說話句什麽,這時便聽走在前面的李覓開口了。

“弗之,你很空閑是不是?”

李覓的聲音平緩沒有起伏,王弗之聽得卻是臉色微變,忙轉過臉大聲道:“殿下,我突然間想起我還有些事,就先告退了。”

王弗之忙不疊地告辭出了門,沈燕傾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笑了笑,心想這王弗之自小和李覓一道長大的,他怎麽就那麽怕李覓?

沈燕傾笑完之後轉過臉,就發現李覓正站在門口的臺階上看着她,他沉着臉,眼神也是冷冷的。沈燕傾心裏頓時就有些犯怵了,心想王弗之估計也是怕看到他這張冷面孔吧。她慢騰騰地挪着步子走上前,心裏還在琢磨着,這回該怎麽樣向他認個錯。

可沒等到沈燕傾走過去,李覓已是收回眼光,他轉過身,竟是一句話也沒說,甩袖徑直朝院內走了進去。沈燕傾看着他的背影,心裏一時更是沒了底。她緊趕幾步,想要追上了李覓的腳步,想要和他解釋一番是如何遇上李彥,又如何被他硬拉着去蹴鞠場的事。

可沈燕傾沒想到的,李覓的腳步越走虐越快,絲毫沒有停留的意思,沈燕傾一路小跑着,眼看走到了書房門口了,可李覓伸手推門進去之後,竟是“哐當”一聲将門給關了起來,只留在沈燕傾站在門外,雙眼看着還在晃動不已的門框發着愣。

“蘇木,殿下他怎麽了?生這麽大的氣?”沈燕傾站了半晌,轉過臉來,朝着剛走來的蘇木問道。

“沈司記,你先回去吧,殿下他昨夜沒睡好,歇息個半日就好了。”蘇木朝她笑笑道。

沒睡好?沈燕傾聽得撓了撓頭,心想昨夜她為抄佛經的沒睡好,可李覓怎麽也沒睡好?沈燕傾想到這裏,心念一動,突然就想起那以血刺就的佛經來。她先前還有點懷疑是李彥派人做的,現在回過頭一想,自己這想法實在是太不切實際了。這會兒聽蘇木說起李覓昨夜沒睡好,她就在想,難道真的是李覓深夜去了玄乙居?沈燕傾心下猜測,正待拉住蘇木仔細問上幾句。可這在這裏,就聽得李覓在書房內喚了一聲“蘇木”。

“沈司記,我進去伺候殿下了,你回去歇着吧。”蘇木朝她一禮,然後快着腳步就推門入了內。

眼看着門又被關上了,沈燕傾一時沒奈何,又不好厚着臉皮往李覓跟前湊,只好嘆息一聲,而後轉過身,神色蔫蔫的往玄乙居的方向走去。

沈燕傾走出去不遠,迎面就碰到了女官模樣的領着個小宮女正匆匆走進來,小宮女手裏提了只食盒。

沈燕傾認出那是東宮尚食女官,快走幾步上前打招呼道:“林尚食,你這是往哪裏去?”

“哦,是沈司記啊。”林尚食也認出她來,朝她笑笑後接着道:“曹先生一早吩咐了,讓做了些補氣益血的湯羹奉給殿下,我這不是做好來了嗎?”

補氣益血?李覓要喝補氣益血的湯羹?沈燕傾聽得一時愣了神來。連林尚食和小宮女什麽時候離開的也不知道。

沈燕傾心事重重地回了玄乙居,才剛進門,阿俏就自裏屋迎了出來。

“姐兒,你瞧瞧這個,也不知是誰落下的?”阿俏一邊說着,一邊将手裏的一樣東西遞給了沈燕傾。

沈燕傾接過一看,就發現手裏是一只玉佩,羊脂白玉的質地,觸手溫潤,正面浮雕盤龍紋。沈燕傾才看了一眼就臉色一變,這玉佩,她在李覓的腰間看到過,可李覓佩玉嗎?怎的出現在阿俏手裏?

“阿俏,你在哪裏發現的?”沈燕傾急着聲音問。

“是在小書房裏啊,姐兒早早出了門,我見小書房案上有些亂,就去收拾了下,在案幾底下的墊子縫隙裏看到的,你瞧這絡子都散了……”阿俏指着沈燕傾手裏的玉佩道。

小書房的案幾下?沈燕傾捧着手裏的玉佩,腦中電光火石般的就明白了一件事來,那就是太子昨夜來過玄乙居小書房了!他見自己睡着,便坐在案幾前,刺破了自己指頭,将剩下的最後一章以血為墨寫完了然後又悄悄開了,只是他沒想到身上的佩玉的絡子散了,這玉佩掉落在了案下,倒叫她發現了這事。

“姐兒,這玉佩是不是……太子殿下的?”阿俏看着沈燕傾的臉色,口中試探着問道。

“阿俏,我這就去前殿一趟。”

沈燕傾沒有理會阿俏的問話,只沖她說了這麽一句之後,撥腿就奔出了院門。

“看姐兒這麽緊張,這玉佩必是太子殿下的了,可是,殿下什麽時候來的?我怎麽沒發現?”阿俏站在門口看着沈燕傾急匆匆背影,口中喃喃自語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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