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他為何次次都在維護于我……
沈燕傾很快就趕到前殿書房所在的院落外,可門口的小黃門就告訴她太子殿下此刻已不在書房。
“那他去哪兒?”沈燕傾有些着急地問。
“殿下他今日有些不适,曹先生勸了好半天,殿下才答應去寝殿歇息了。”小黃門回道。
沈燕傾一聽這話心裏就是一陣發緊,想他不僅熬夜還失了血,一大早又去與李彥比試了一場蹴鞠,這番折騰之下,定是會有不适之狀了。她與小黃門匆匆道了聲謝,轉過身便毫不猶豫地往寝殿方向去了。
待到了李覓的寝殿之外時,一路過來走得腳下生風的沈燕傾卻是放緩了腳步,等看到寝殿大門口時,她停了下來,手裏心緊緊捏着李覓的那塊玉佩,心裏卻是猶豫起來,她突然之間就不知該如何面對李覓了。
我一會要将玉佩還給他,可是,我要說什麽,說是在我的小書房裏撿到的,然後要感謝他悄悄為我做的事嗎?可是,他既是身子不适,這會兒定是歇着的,我又怎麽好進去打擾他?沈燕傾想到此處,心裏就打了退堂鼓,可手裏的玉佩又在提醒她要盡快還回去,正左右為難之時,門口走出來一個人來,沈燕傾一看頓時面上一喜,那人正是曹先生。
“沈小娘子,你怎麽來了?”曹适見了她就快步走出來問道。
“曹先生,你看一下,這是殿下的玉佩吧?”沈燕傾忙将手中的玉佩遞到了曹适的跟前。
曹适伸手接過,才看了一眼就眯眼笑了起來。
“我才将蘇木罵了一通,殿下的佩玉不見了都沒發現,正要打發人去尋,沒想到被沈小娘子撿到了。”曹适笑呵呵地道。
“對了,沈小娘子是在哪裏撿到的?”曹适緊接着又問。
“是阿俏在我抄佛經的小書房裏撿到的。”沈燕傾輕聲說着話,一雙眼睛看着曹适,裏面詢問探究之意不言而喻。
曹适聽了這話,面色微微一變,他轉過身,指指一旁的偏院道:“沈小娘子,請裏面說話。”
沈燕傾點點頭,默默跟在曹适身後進了偏院。
“沈小娘子想必全都知曉了?”進院後,曹适看着沈燕傾問。
沈燕傾沒說話,又點了下頭算是默認了曹适的說法。
曹适随輕嘆了一聲,而後才又道:“你想必已是聽賢娘子說過,當年兩儀殿女官被太後賜茶的事了?”
怎麽曹先生也提起當年被太後賜毒的女官了?沈燕傾聽得心裏吃驚,過了半晌才點了點頭。
“雖說沈小娘子機智,能安然出了萬壽宮,可人心一向難測,更何況是太後,難保不會生出什麽變故來。幸得太後這些年潛心向佛,若以血刺經能打動于她一二,沈小娘子便也能逃過一劫了。這也是殿下昨晚思索良久才想出的辦法。”
原來真是一切都是李覓所為,沈燕傾雖說來時路上已經斷定,可親耳聽得曹先生說出來,她心中還是震驚不已。
“曹先生,殿下既是想到這個辦法,為何不直接告訴我讓我來做,卻要刺他自己的血,還不讓我知曉?”過了好半晌,沈燕傾才又問道。
曹适聽得這話朝沈燕傾看了一眼,見她臉上明顯有動容之色,他欣尉似地笑了笑,似是有話想說,可還是忍了忍,只微笑着溫和着聲音又道:“殿下他心地仁厚,沈小娘子又是他看重的人,他怎麽會忍心讓你刺血?”
看重的人?我是他看重的人嗎?沈燕傾聽得心裏微微一振,面上也露也思索之色。
“沈小娘子,殿下自小性子清冷,面皮又薄,好些話好些事都藏在心裏不肯輕易說出來,以後,還望沈小娘子多些耐心。”曹适看看沈燕傾的神色,緊接着又道。
曹适說完之後,退後兩步,竟是對着沈燕傾行了一禮,而後不再言語,只笑眯眯地往門口走去。
“對了,沈小娘子,殿下不想讓人知曉他昨夜去過玄乙居的事,所以……這玉佩,就是我在前殿書房撿到的了。”臨出門之前,曹适又轉身過來,揚了揚手裏的玉佩對她笑笑道。
沈燕傾下意識地點頭應了下來,可曹适走後,她站到原地怔了好久,她将曹适的話想了又想,琢磨又琢磨,慢慢的,心裏卻是越來越糊塗了。上一刻雖是隐隐猜到些什麽,可下一瞬間,卻是搖着頭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性子冷,面皮薄倒是真的,好些話好些事都藏在心裏是什麽意思?還說讓我多些耐心?這又是為何?難不成是說李覓心裏對我有意?不可能,不可能,自小時第一次見面,他就說我不讨喜的,他自己都說我坑他來着……”
“可是,他為何次次都在維護于我?這替我刺血抄經的事,又豈能僅僅因為他心地仁厚?”
“還有,為何梁王将我叫到了蹴鞠場,他就急匆匆地趕去了,他還說要親自教梁王踢蹴鞠,是不想我與梁王有所接觸嗎?”
沈燕傾越想心裏越亂,她這一路思緒紛亂,連自己是怎麽走回玄乙居又沒意識到。待走到門口,聽得阿俏喚她的聲音她才清醒了過來。
“姐兒,你怎麽了?可是昨夜熬得太晚,去睡一會吧?”阿俏走至沈燕傾身側有些擔心地道。
沈燕傾搖了搖頭,她快步走進了院內,腳步卻是不由自主的朝着後院的水榭走了過去,又推開了那間偏屋走了進去。她在長案旁坐了下來,又拿起來做了一半的紙鳶來。她心想離上巳節只有幾天的功夫了,可答應李覓的紙鳶還沒做好,今日之內是無論如何要将它完工了。
一直到午後,沈燕傾還在屋裏沒出來,她坐在一張矮凳上,低着頭削着手中的一截竹篾,這時,就聽得門口有腳步聲響起。她沒擡頭,只在口中道:“阿俏,這麽快就翻好地了?”
“翻地,翻什麽地?”一聲清緩裏帶着驚訝的聲音響起來。
沈燕傾聽得這聲音心中一驚,忙擡起頭,就見得李覓正站在門口處看着她。
“殿下……你怎麽來了?”沈燕傾沒料到李覓竟會突然在這裏,忙有些慌張地放下手中的蔑刀與篾條站起了身。
“有點悶,出來走走……”李覓低着聲音道。
悶?沈燕傾聽得一陣擔心,忙朝李覓看看,見他神色平靜,可眉宇間隐着一絲疲憊之色,想他熬夜失血,又與李彥比試了一場蹴鞠,怎能沒有疲累之感?只是他剛才進書房之前還對她很是生氣的模樣,這會兒怎是來了玄乙居?他說的悶,可是說的是氣悶?
“殿下,你別生我的氣了。昨日自太後宮中出來時,我迷了路,無意間撞見梁王在踢蹴鞠,我一時技癢踢了一腳,哪曾想梁王竟是尋到東宮來了?”沈燕傾站在李覓跟前,口中解釋着,面上露了些懊悔之色。
“這事過去了,別再提了。”李覓緩聲回了她一句,一副心平氣和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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