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新居

塗煜睜開眼,看向譚蜜,眼波微曳,“回來了”

譚蜜重重點頭,剛欲走上前去,忽有一女孩從側門進入,手裏還捧着一只通體雪白的兔子,“塗煜,你看小灰今天精神了不少。”

女孩擡頭看見譚蜜,愣了一下,繼而眼光又飄向自己沒見過的三個人,田頌,阿苦,譚菱,最終眼光同樣定格在離塗煜最近的譚蜜身上,她轉向塗煜,微笑問:“這位是……”

女孩适才看譚蜜的間隙,譚蜜也在打量女孩。她發現女孩比自己高了不少,身量勻稱細長,瓜子臉,皮膚是蜜色,大眼睛炯炯有神,身穿一身束腰窄袖的潑彩裙,人長得靓麗出挑不說,周身還散發着一種英姿飒爽的氣韻。

譚蜜不知怎的的就不自信了,下意識得往後退,見塗煜久不作答,她眼裏光更是黯淡下去,嗫嚅:“我是……服侍當家的丫頭。”

田頌看不過去眼,冷哼了一聲,盯向譚蜜後背,心裏嗔怪她怎麽這麽膽小,居然連正大承認她和塗煜的關系都不敢!

塗煜站起身來,當着衆人的面,走到譚蜜身邊,面向抱兔子的女孩,目光含笑,“司徒姑娘,你見諒,舟車勞頓,她坐車坐得頭腦不甚清醒了。”

田頌終于忍不住了,跳出來,不忿道:“塗大哥,你胡說什麽呢!”

“怪不得,”司徒萱順着兔毛,兩頰現出粲然笑意,“我還尋思這婢女,怎會如此不懂禮數,上來就往主人家這邊湊,原來是傻了……”

譚蜜手心攥緊,腮幫子也有點哆嗦,轉身就想離開這裏,誰知道還來不及轉身,腰已被塗煜牢牢禁锢住。

他這是幹什麽呢?有了新歡,不想承認她就算了,還真要讓她扮成侍女——讨這位司徒姑娘開心?

“你說的不錯,她人是傻,要不怎會說自己是丫頭?”塗煜嗔睨譚蜜一眼,眼裏有薄怒也有寵溺,“所以司徒姑娘誤會了,她叫譚蜜,是塗煜未過門的妻子。”

他這話一出口,在場人的反應皆是精彩得很。

譚蜜瞪了塗煜一眼。不過适才她心裏升出的那些苦澀、委屈,竟都被他這句話驅散一空。

司徒萱看譚蜜的眼神變得微妙,她僅說了聲“冒犯了”,随即抱着兔子匆匆離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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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塗煜還有事要商議,譚蜜他們被人先行帶去住處。

塗煜很體貼,把譚蜜、譚菱、阿苦安排了一個院子裏,譚蜜住在中廂,而譚菱、阿苦則分住東廂、西廂。田頌則另有去處。

進門,就有股果香味兒撲鼻而來,一半香甜一半酸苦,味道清新,一點也不膩,譚蜜聞到了,只覺神松意弛,極是受用。

“姑娘,把包袱交給小荔吧。”眉眼靈秀的小丫頭,接過來譚蜜遞來的包袱,提着裙子就要邁出門檻去。

“欸——你要拿着我的包裹去哪?”譚蜜不解。

小荔笑了下,“爺吩咐的,讓小荔等姑娘過來了,就把您的包裹直接扔掉。”

“扔了?那我穿什麽?”

“姑娘,你看——”小荔将譚蜜的破布包裹暫且放在桌上,領她來到櫃子處,先是推開高櫃的櫃門,露出裏面放得花花綠綠的女服,又打開低矮的鬥櫃,露出裏面的朱釵環翠。

“這些東西……是……?”她吃驚地望着小荔。

小荔笑道:“前幾日,爺特令我們去為姑娘置辦的,都是按爺給的尺寸買的,但小荔看姑娘……姑娘好像也不像爺說的那樣瘦嘛!”

塗煜是個男人,就算抱過譚蜜很多回,可到底也比不得同為女子的小荔,能将譚蜜的身形看得更分明。

譚蜜被她說得有些臉紅。

小荔繼續道:“姑娘要不先試試,不合适我們再去置辦新的。”

譚蜜搖頭,“尺寸不合适,可以改,不必再浪費錢了,”

“姑娘真好打發,不像那位司徒姑娘。我聽我那服侍她的姐妹說,她一會兒嫌床鋪的不好,一會兒又嫌茶不合口味……”

“司徒姑娘也住在這都督府裏?”譚蜜話出口,因怕自己的目的顯露得太過明顯,急忙又補了句,“那這都督府裏還住着誰?”

小荔一看譚蜜就是不清楚現下的形勢,于是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詳盡地告訴了譚蜜。

原來住在這裏的曹都督,因懼怕塗煜攻城,主動帶着自己夫人棄城逃了。塗煜幾乎是不傷一兵一卒就拿下了地勢險要的南豐。然後塗煜進城的第二日,司徒萱就來了,她身份尊貴,乃是雄踞東方三洲的川王的愛女。

譚蜜聽完心裏卻還是有疑問,她走前,塗煜不是還服從司徒桀嗎?現下在南豐,他又怎會獨自稱大呢?那司徒桀哪去了?

小荔不懂這些,譚蜜知再問她沒有結果,于是決定等塗煜閑了,再詳細問問他。

——

譚蜜在小荔服侍下,洗完一個熱水澡,換好身新衣,便有人過來喊譚蜜去塗煜那裏吃飯。

她本想帶譚菱、阿苦一起去,但阿荔告訴她,等下會有人将飯菜送到她們房中,不用她再費心。

譚蜜通過阿荔的暧昧笑意裏看出,這餐飯想必是她和塗煜兩個人單獨吃,是以她也沒繼續堅持下去,起身随人往塗煜住處去。

……

塗煜忙完,一進門,就看見背靠門而坐的譚蜜。

她似是比起剛入匪圍時,豐腴了一些。阿荔她們出去給她買的這件衣服略微有些緊,将她上身的曲線勾勒得很明顯。她的頭發別向一側,露出一小端白皙的後頸,很像削了外皮的新筍,不,比筍要嫩,仿佛一掐,就能掐出水。

阿荔見塗煜的人,正欲提醒譚蜜,塗煜卻提前對她揮了揮手,讓她先退出去。阿荔鬼鬼地笑了下,悄無聲息地退到門外,塗煜走到了譚蜜身後。

他站在她身後,手臂正要落下,不成想身下的小姑娘卻靈巧地躲開了。她“嗤嗤”笑了,歡喜道:“早就發現你了!”

塗煜眼裏帶着酌亮的笑意,拉過凳子來,在她旁邊位置坐下。

她好笑地望他,“這麽大張桌,你挨我這麽近幹嘛?”

塗煜擡手在她腦門上敲了下,嘴角抿了下,道:“有個女人對自己的歸屬似乎不是很明了。是以塗煜覺得——很有必要坐近點,讓她聽清楚、弄明白自己到底是什麽身份?”

譚蜜聞言,反常地收回了神色,拿起筷子,端起碗,開始不緊不慢地吃飯,不再搭理他一句。

“怎麽可就生氣了?”他笑,夾了一塊松鼠魚放在她碗裏,挑的是肉質最為鮮美的魚腹位置。

她長而密的睫毛撲閃撲閃的,唇角還沾着一粒米,不甘心地道:“我什麽時候說要嫁給你了?”

塗煜扁了扁嘴,想起她好像确實沒說過要嫁自己,她只不過答應了要永遠跟着他罷了。

“而且,那時當着那麽多人的面,你幹嘛那樣捉弄我?”她嘟起小嘴的時候,那粒米從唇角掉到了她前襟上。

塗煜注意力全在米上,就沒太能注意譚蜜說的話,他伸手欲摘下米,可是譚蜜卻誤會了,急忙往後躲,“你,你想幹嘛啊?”

“你這裏掉東西了?”他拿下米在譚蜜眼前晃了下,彈開,壞壞道:“不然你以為我要幹嘛?或者,你想讓我幹嘛?”

“……”譚蜜臉紅了。

他卻又扳起了面孔,道:“那會兒,我說話故意大喘氣,是我生你的氣。譚蜜。氣你對我沒信心。氣你對自己沒信心。”

“司徒姑娘很漂亮,身份又尊貴,我……”她不敢看他。

“你比她漂亮多啦,而且她兇巴巴的,哪有你可愛,嗯?”

“我不信,你騙我。”譚蜜心疑,自己怎會比司徒萱漂亮呢?難道是傳說中的情人眼裏出西施?

說到這個話題上,塗煜“呿”了聲,微有些不喜,沉聲道:“你沒看宋琦那小子看你看的眼睛都直了?”

“對……不起,”譚蜜傾身,小心觀察他臉上的表情,“我不知道他在看我。”

“你跟我說什麽對不起。”他哭笑不得,“這又不是你的錯。”

她懵懂而羞怯地望了他一眼,但很快就收回,“你……你不是說我是沒過門的妻子?別的男人盯着我看,我應該回避才是。不該絲毫沒有察覺……”

塗煜聽她這話,心裏樂了。

剛還不承認的小女人,原來早已經把自己這句話放進心裏了呀。

作者有話要說: 偏甜?下面考慮小虐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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