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回到教室，莫商滿臉疲态，這頓飯吃得當真心累。

面對嚴歡，莫商心虛又慚愧，人家姑娘好端端的初戀就這樣被他攪黃了。女孩子總是對初戀有着各種美好的憧憬。只是她們太單純，識人不清，他又哪裏是個能托付的人？也就闫小可能看穿他，可偏偏他對闫小可又是最認真的一次，反而得不到她的信任。

“你怎麽像去打仗一樣？你和小姑娘攤牌了？”闫小可亮晶晶的眼睛滿是驚訝。

“嗯，說完了。哎，可累死我了。”

“你有什麽累的？你以前不老幹這種缺德的事。”

“我以前哪和這麽單純的姑娘交往過？我的前女友們都是豪放類型，敢愛敢恨，說放手便放手。”

“那我也不是豪放類型呀？”

“呵呵，你還不豪放，瞧你那天穿的裙子那個短，我都看見……”

“打住，打住，你這人說話不出兩句就沒個正經了。”

莫商心裏的小烏雲，和闫小可臭貧幾句之後便煙消雲散了。他從來不是心重之人，長這麽大也只有闫小可在他心裏多一些分量，可他卻承受不住這樣的重量，只得拉着她一起下水，一直不撒手。她是他的救命稻草。

為了盡快治好救命稻草的心病，好讓他也能夠活下去，莫商開始認真制定拯救計劃。

莫商和奶奶住在一個小區，他是打着照顧奶奶的旗號，才求得父母給他單獨買的房子。他可不想上學見老師，下學見校長老爸，天天被人管束。

幸好他是獨居，既可以有機會治療她的病，又可以讓他們有時間單獨相處培養感情。

莫商計劃讓闫小可周五晚上便住到他家，周末兩天便用來治病加培養感情。

他把如此完美的計劃告訴闫小可，卻遭到她的極力反對。“我不要，周末兩天都要見到你？平常上學就天天見，周末還要天天見，你不覺得心煩的很嗎？再說了，我才不要住在你家裏。”

“喂，你到底還要不要治病了？不長期接觸，你怎麽适應我？怎麽能治好你的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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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果到最後我只對你不惡心了，對別人依然感到惡心怎麽辦？”

“那說明長期接觸可以抵消你的抵觸和排斥，這就是一種有用和可行的方案。你今後可以依葫蘆畫瓢，這樣的方法再進行一次，不就可以慢慢适應別人了？”

不過莫商的心聲卻是打死不會給闫小可任何機會去适應別人！

最終，闫小可不敵他的忽悠和蠱惑，同意了他周末短期同居的方案。自此之後，每個周末闫小可将和莫商同吃同住，她負責做飯，他負責吃吃喝喝外加做心理輔導。

莫商不止制定了周末同居的大膽計劃，在學校裏也開始強制施行與闫小可同進同出的連體方案。

而莫商和闫小可，這對連體嬰兒的重組，再次引起了同學們議論紛紛。

兩個人明明是分手了，竟然這麽快又複合了。開始有傳言說嚴歡是第三者，又有人傳言說闫小可才是第三者。傳言紛紛揚揚，到最後也不了了之。

三個當事人皆是不肯定也不否定，持拒絕回答的态度。連當事人都不關心的問題，所謂留言又能堅持多久？

面對這種狀況，闫小可相當頭大，她本不願自己和莫商的關系搞得人盡皆知。可是莫商的行為使得兩人的關系一看便是情侶無疑。她覺得自己當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每天一早，莫商便跑到她家樓下接她上學，他提着她的書包，兩個人一起邁進教室。這一刻，他們将一起接受全部同學的注目禮。

課間時，他拽着她不準離開座位，還對着她嘀嘀咕咕說個不停，她若敢假裝低頭寫作業，他便揪着她的辮子不撒手。

中午休息的鈴聲一打響，他立刻第一時間拽着她趕去食堂排隊打飯，她的手指被他抓成雞爪模樣。

放學以後他去打籃球依然不肯放過她。她若敢抛下他自己走，他最後一定追到她家樓下，不依不饒讓她陪着散步用以補償損失的個把小時。她放着一堆家務和作業沒法做，被他纏得頭痛，哪裏還敢獨自逃跑。每次放學，她只得在教室乖乖寫作業，等他打完球再送她回家。

從早都晚，莫商的臉不停在她面前晃呀晃，她連做夢都是被他追着跑，她總是慌不擇路，到最後依然無路可逃。

有一次做夢，她依然跑啊跑，拐角處轉彎時一頭撞到一個人的懷裏。她想完了，又撞回到莫商這裏了。她擡起頭，看到的卻是夏天冷漠的眼，從上往下睥睨着她。她的心髒“咚咚”跳着，她的雙手輕輕拽着他手臂兩邊的衣服。她害怕他眼神中的冷漠，可又舍不得往後退一步。她又突然感覺到這只是一個夢，她的心中生出欲望，把頭輕輕地埋在他的胸口，怯怯得喚他的名字：“夏天，夏天，夏天。”可他依然不為所動。

她被夏天的冷漠傷透了心，流着淚清醒過來。眼淚打濕了枕巾，睜開的雙眼猶自感到迷蒙，她總是無法從夢中的挫敗和失落感中掙脫。

她喜歡夏天，奈何他從來都無視她的存在。自從KTV辭職以後，她便再也不走夜路，也失去任何在黑夜中再遇他的可能。在學校的時候，她被莫商每日纏磨，不敢多看夏天一眼，生怕被莫商這個魔頭發現她癡心未死的端倪，給夏天徒增麻煩。

即便她在學校走廊裏單獨碰見夏天，她偷偷的打量換來的依然是他的視而不見。他走路總會微擡下颌，他個子本就高，如此便更加凸顯她的渺小。在他面前，她總無端感到自卑。

學校裏的女生總說莫商帥，她卻從來不覺得。莫商長得太白，雙眼皮大眼睛，像大個的洋娃娃。而夏天，黑黑瘦瘦，狹長的丹鳳眼，高高的鼻梁，充滿了神秘的魅力。

雖然她并不喜莫商的長相，卻不能否認，莫商待她确實是一百一的好。這種好即便不會長久，但他對她的所有付出和善待，她此生都會一直銘記于心。

可感激之情和愛情，怎可混為一談？她騙不了自己的心，她愛着的依然是無視她的夏天。

她沒法欺騙自己，也不想欺騙莫商，一直推遲去履行莫商提出的周末同居之約。他不是個老實的家夥，當真住到一起，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他又總是熱血沸騰的樣子，她真怕自己鎮不住他的欲望。

若是要适應他的身體，難免要摟摟抱抱，這個過程中若是擦槍走火出了事，可怎生是好？她雖對女孩子的第一次沒有什麽情結，可真若有了更深入的關系，她和莫商今後将要何去何從？屆時，她若還敢聲稱不是他的女朋友，那他們還能是什麽樣的關系？難不成她敢打臉說他們只是炮友關系？可炮友又哪裏會像他們這般日日相處？

也或許，等得到了她的身體，他便不會再如此執着地非要得到她的心，更不會這邊日日癡纏了。得不到的總是好的，得到了往往都不再珍惜。

可她又不敢輕易下這樣的賭注，她很怕和莫商的關系太過深入，若是害得他走不出他們兩個人的關系圈，她便是無端害了他。

闫小可的計劃是在他的耐心用盡前盡快治好自己的病，并沒有想要真的和莫商談戀愛的想法。所以她絕對不能讓兩個人的感情走向深入，她既不相信自己能愛上他，也不相信他的喜愛能持續多久。

她還在想着今後将如何往後退，莫商卻已是等不得，他無法再繼續忍受她模棱兩可的态度。“闫小可，你到底什麽時候按照我的計劃開始行動？你到底想不想治好自己的病了？”

“我已經夠聽你的了，天天都和你湊在一起！你的這張臉我已經做夢都忘不了了。”

“哈哈，那還不好。不過其他的計劃呢？比如說好的共度周末？”

“我可怕你，你就像一頭餓狼似的，我才不去。”

“我是那種人嗎？你把我想成什麽了？你那天爛醉如泥的情況下，我做什麽了？我護着你守着你，直到你清醒的那一刻。誰是狼？我看你才是，一頭白眼狼。”

“反正我不去。”

“那好吧，反正就這樣拖着呗，這樣也挺好，咱們估計要這樣搭檔一輩子喽。”

“你什麽意思？”

“反正你這樣估計永遠都無法适應我，也意味着永遠适應不了其他男的。可不就只能和我做一輩子所謂的朋友喽。莫非你還真想和我一起孤獨終老啊？”

“不要，我才不要和你一輩子黏在一起。”

“嘿嘿，那可由不得你。你的終身問題無法解決，我得一輩子都傷懷惦念，不舍得放手哪。”

闫小可聽到他說“她會一輩子孤獨終老”這樣的話，只覺脊背發涼。他在吓唬她，可的确生生戳中了她的心窩子，若是她的毛病一直持續下去無法改善，那她還怎麽可能與人成婚生子呢？

算了，算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為了今後的終身大事，她還有什麽豁不出去？

“好，我答應你，這周末就開始吧。”

“哎呦，這麽痛快，你可別又反悔了。周五晚上就直接去我家吧，省的折騰了。反正我看你的那個姥姥也完全不顧你的死活。”

可不是，姥姥才不會管她到底去哪裏過夜。她若是徹底走了，姥姥估計會大大的舒口氣。她就是一個拖油瓶罷了，只因她承諾負責家務和養老送終，姥姥才給了她一隅容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