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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和眼神呆滞地一手拎着購物袋,一手捏着夏威的脖子出了超市,沉默不語。
夏威踮着腳尖小碎步跟上,「阿娜答……」
段和冷冰冰地吐出幾個字:「三只穿山甲。」
夏威立即收斂笑容,脫下手套把雞爪子晾在段和面前,正色道:「你看看我手上長的是什麽?」
段和看看他的手背,「癢不癢?」
「癢,昨天就開始癢了。」夏威苦着臉。
「恭喜,凍瘡。」段和臉上露出了點兒笑容,把手套給他戴回去,「別抓,回去用生姜片擦擦。」夏威隔着手套抓。
「別抓!」段和握着他的手,「報應了吧?凍瘡只要一年長,今後年年都會長。」夏威皺眉,爪子在段和的手心裏轉動以代替耙癢。
段和拉着他走,「給你買圍巾和手套去。」回頭玩味地掃了夏威一眼,「我就不明白了,就你這德性,都是怎麽勾搭上人家姑娘的?」
夏威扯扯自己身上的黑棗式羽絨服,「就你借我穿的這身行頭?勾搭豬吧。」
「喂,我第一次見你,你還披着件破道袍呢。」
「懂個屁,我道袍下面那件T恤是PUMA的,牛仔褲是法國箱子的!」
「哦?」段和将尾音連轉幾個彎:「你大學畢業後做過什麽工作?」
夏威大言不慚:「在我大伯沒有傳授我知識前一直是騙女人。」
「你大伯傳授你知識後呢?」
「繼續騙女人,附加裝道士、扮神棍。」段博士痛心疾首看着他,看得夏威同志冷汗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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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封建主義和資本主義聯合侵蝕的夏威同志,其行為嚴重損害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給段博士造成極大困擾,為滿足廣大受害婦女同胞的願望和要求,為創建和諧社會做出積極貢獻,為挽救夏威同志改正錯誤盡快走到革命的正确道路上來,改造夏威同志的任務迫在眉睫而又任重道遠,一方面必須對其「妖孽演變」戰略時刻保持高度警惕;另一方面必須堅持以瑪麗蘇主義為指導,不斷加強自身修養,做好安撫政策,軟硬兼施,迅速幫助夏威同志洗心革面做到三個務必四個堅決不。
具體內容為,務必割除封建主義殘餘思想、務必擺正錯誤三觀、務必重塑新世紀大學生文明形象;堅決不僞裝神職人員,堅決不玩弄良家婦女,堅決不吃保護動物,堅決不穿他人內褲。
夏威不知道段博士蕩氣回腸的決心,只知道這家夥扮豬吃老虎,而且還捏着自己的把柄……茅山派九十九代掌門人聖虛子對階級敵人的認識上升到一個新的高度,總結為四個字:很難對付!
段博士和所有男人一樣視逛街如煉獄,就近一頭栽進邦大賣場,給夏威買了一身行頭,兩件一樣的毛衣、三件一樣的襯衫、三件一樣的棉T、一條牛仔褲、一條圍巾、幾雙襪子,算錢的時候,夏威左右手各拎幾個印着「越獄」男主角頭像的塑膠包裝袋,扭着屁股惡搞不标準的普通話:「米特書邦威,米個人都有雞雞的舞臺!」
段和刷着卡,笑容如春風拂面:「三只穿山甲。」夏威立時如拔了氣門芯的車胎,頹了。
入了冬,工瓷坊這裏一切如常,沒有柏為嶼搭夥的樂正七一人掀不起什麽大浪,只好僞裝乖小孩,口袋裏裝滿摔炮,東丢丢西丢丢,到處都是劈裏啪啦的聲音。
楊小空見他太寂寞了,便建議帶他下山去玩,樂正七一聽有人陪他,登時亢奮得形象全無,拉着楊小空撒歡:「我們也不用下山了,南河一分錢都沒給我,你陪我去村裏買點零食吃就好。」
楊小空疑道:「家裏什麽零食都有,你還要買什麽?」
樂正七鼓起腮幫,「魏南河買的都不好吃。」
「你到底想吃什麽?」
樂正七眨巴眼睛:「漿糊。」
「……」
樂正七攥住他搖晃:「為嶼也給我買,沒什麽的……」
「為嶼……會給你買?」楊小空不可思議。
「是啊,他偷偷買,我偷偷吃,不然被南河看到,兩個人都要挨打。」
楊小空抽了抽嘴角:「魏師兄該帶你去看看這是什麽病。」
「我沒有病!」樂正七怒起,「你怎麽和魏南河一樣?他帶我去醫院又抽血又照X光,驗了味覺又驗嗅覺,還帶我去看精神科,他才是精神病呢!我不就吃了點你們不吃的東西嗎?有什麽好奇怪的?以前我爸也給我買。」
「你吃的東西真是一個比一個奇怪,你爸和為嶼都是過于溺愛你了,對你沒好處……」楊小空猶豫着說:「你還是聽魏師兄的話,戒了吧。」
樂正七氣忿地一拍大腿:「不和你說了,借我點錢,我自己去買,不求你!」
「我不會給你錢的,你再纏我,我會告訴魏師兄哦。」楊小空心說:魏師兄就該把你和為嶼往死裏打一通。
「不和你玩了!」樂正七嚎啕着跑掉了。
楊小空扶着腦袋,搖搖頭:「吃漿糊真的不會吃死人嗎?服了你了。」
樂正七只好繼續一個人孤獨地玩摔炮,魏南河三不五時地把他拎進屋裏念書,別的孩子念一個小時書玩十分鐘,樂正七是念十分鐘玩半天。魏南河徹底對自己師伯樂正懸的教育絕望了,樂正七的歷史和文言文頂的上文史系的學生,但數學底子為零,在魏南河的鞭打教育之下斷斷續續地學了兩年,小學算術勉強及格,英語則字母都認不懂。
那孩子瞧着伶俐可愛,其實一身毛病且屢教不改,只有飼主才能體會這番難處。楊小空不管閑事,躲在倉庫裏借着昏暗的燈光沒日沒夜地摸索那些瓷片,如饑似渴的需要有關資料充實自己,他将學校圖書館的相關書籍都借回來,也到書店買了幾本書,那些圖多字少的書籍雖然簡明直接,但內容大多浮于表面,遇到這些如山般堆積的韻味深沉的古瓷片,這些資料顯得蒼白。幾本書很快都看完了,對各種瓷有了深一步了解,楊小空還是不滿,他的疑問和感觸太多,卻沒有人解答。
魏老的腦子偶爾清晰一點,發現這個孩子居然無師自通的将幾個窯口的白瓷區分開,驚異之餘,他便常繞到倉庫裏,一老一少湊在一起嘀嘀咕咕。楊小空看得到,魏老看不到,沒人知道他們在溝通什麽,自從魏老有人陪着談天後,癡呆的時間明顯減少了。
耶誕節的時候,南方依然山綠水清不見枯色,只是溫度降低了,魏南河怕自家的老爹和寶貝秧子凍壞了,給他們全身武裝,魏老戴着機器貓耳罩,樂正七戴着小鹿斑比耳罩;魏老圍着灰色紗狀絲巾,樂正七圍着銀色亮片絲巾;魏老戴着豹紋手套,樂正七戴着貓爪手套……
不能怪魏教授眼光詭異,村子裏的市集上只有這種貨色,他給小師弟也買了一套HelloKitty耳罩、金色繡花絲巾、草莓手套……
楊小空嘴角抽搐:「謝……謝謝師兄。」
樂正七指着楊小空的HelloKitty,「我想要他那個!」
楊小空前兩天剛預備轉正,充份發揮友愛,立即謙讓地雙手捧上:「給你給你。」
魏南河穿着一件襯衫衣領微敞,再套着件毛料休閑外套,點起一支煙幽幽吐出煙圈,打開窗戶享受陽光明媚,「天氣冷了,注意防寒防凍。」
與此同時,段和包得像狗熊似的卷着一團寒氣滾進門來,跺跺一腳雪,脫下鞋跨進來将一摞盒飯放在桌子上,然後脫下手套,把冰冷的手插進被窩裏。
被窩裏的人嗷一聲怪叫一蹦三尺高,「姓段的,你謀殺啊?」
段和對他的反應很滿意,邊脫衣服邊說:「吃飯了。」
夏威坐起來抓了抓一頭亂糟糟的短發,迷迷瞪瞪的連打呵欠,下床刷牙。他總是光着身子睡覺,肩上綁着的繃帶像半件衣服;下面松松垮垮地穿一條棉質運動褲,褲頭上的帶子也不系,像肚腸似的拖着;裸露的腰部結實緊致,後腰以下至尾骨有一道漂亮性感的弧線,段和很想在那塊肌膚上摸一把。
當然,段博士是有文化、有內涵、有理智、有道德的四有傑出青年,深知摸一把的後果及其嚴重,不敢輕易以身試法。
屋子裏暖氣哄哄的,不一會兒就熱得冒汗,段和三下五除二脫得只剩一層薄毛衣,忙着将飯菜放在電磁爐上熱一熱。夏威叼着牙刷繞到他身後,一手從後面攬住他的腰,伸長腦袋在他肩後張望鍋裏的食物。
段和僵了一下,沒有拒絕小道士的非禮。躊躇良久,他騰出手來溫溫柔柔的握住夏威放在他腹部上的手,自嘲地揚揚嘴角:自己居然和這個裝瘋賣傻的假道士同一個被窩睡了這麽久,這叫什麽事啊?
段和側過臉想和夏威說些什麽,這一側臉,差點嘔一口血來……夏威叼着他的牙刷!
「夏威!你別太過份,連牙刷都用我的!」段和咻地把牙刷從夏威嘴巴裏抽出來。
夏威吐着白泡泡:「誰說是你的?你叫它它應你嗎?」
段和痛苦地捂住心髒,「不要告訴我,你一直都用我的……」
夏威一臉無辜:「我也不知道哪個是我的,我随便用。」
段和掐着他的脖子搖晃:「我不早和你說了嗎?你是紅色的我是綠色的,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明明知道的啊!」
夏威:「啊,別晃別晃……我我我我色盲嘛……」
段和住了手,「你色盲?」
夏威戚戚哀垂淚抽泣:「是嘛,人家一直不敢告訴你,怕你嫌棄人家的缺陷……」
「我道歉。」段和愧疚地拍拍夏威的肩,然後回身拿出一張五十塊鈔票和一張一百塊鈔票,分別折成看不出面值的小方塊,放在手心誠摯地賠罪:「好了好了,別生氣,哥哥給你錢買糖吃,只能選一張哦。」
「哦耶!Surprise!」夏威歡呼着搶過粉紅色的鈔票,笑容滿面:「謝謝。」
段和冷笑:「三只穿山甲。」
夏威把錢攤開抹平整,恭恭敬敬地塞進段和口袋裏,踮腳尖給他捶背,獻媚道:「好哥哥、親哥哥,我不是故意裝色盲的,你原諒我吧,我記住了,你的牙刷是紅的,我的是綠的!」
段和無視他,打開衣櫃翻看一逼,氣勢洶洶的怒吼:「你又穿我內褲!」
「狗才穿你內褲呢!」夏威義憤填膺。
段和二話不說把夏威按倒在床上,一把扯下他的睡褲……亮出白內褲。
「嘿嘿……」夏威賠笑:「汪汪!我是一只帥小狗,汪呦、汪呦汪……」
段和哭笑不得,「脫下來還我。」
夏威敞露大腿側趴着,牙咬被角,作猶抱琵琶半遮屁股狀,「二十七載漫漫處男路情何以堪……我禁欲苦讀的博士哥哥,你不為人知的收藏嗜好為哪般?」
段和扒白內褲的手觸電般收回來,扳着臉抽出皮帶呼呼揮舞,啪地抽在床頭:「還有下次,這個伺候。」
夏威:「呀咩嗲……」
聖誕節,段和給自己買了臺筆記型電腦,因為自己的電腦被夏威摔了後成為報廢物,論文和課題迫在眉睫,沒有電腦不行。
元旦,段和在夏威的死乞白賴下給他買了手機,夏威同志的手機在墓中泡了水又泡了血,炸過摔過早屍骨無存、灰飛煙滅随風飄走了,段博士冒着風雪樂颠颠買回手機,在校門口突然停住腳步,問自己:我用的是五百多元的諾基亞直板,為什麽給他買五千多元的蘋果3G?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就當是我把他的黃金面具上交博物館的賠償吧,段博士如是勸服自己,心裏覺得好受一點了。由于這個手機,夏威乖順了很久很久,用自己的牙刷、穿自己的內褲,不用段和的筆電聊天泡妹妹下A片、不唱黃腔、按時換藥、洗澡不逃竄、睡覺不磨牙不蹬腿、剃頭發不鬧騰……
段博士感動得無以用語言表達,只恨不能親一口溫順聽話的夏乖乖同志。
轉眼快過春節了,學校放假,夏威可憐兮兮的沒處去,唯一的親人,大伯……自封茅山派九十八代掌門人的小靈通總算挂通了,夏威扯着段和激動得語無倫次:「我大伯,終于找到我大伯了!」
「找到就好。」段和摸摸他的腦袋,不由鼻子一酸:這小子真可憐,四處漂泊,連家都沒有。
老蠻道長被抓了,雖然被抓的原因不是賣文物而是他老人家年紀一大把還奇裝異服披着袈裟、頭戴喇嘛帽、手持拂塵,被員警叔叔誤認為是從某醫院跑出來的嚴重病患,于是上前攙扶關心慰問,不小心摸出文物若幹。
道長在警察局大力宣傳尊老愛幼的傳統中華美德,做人老病危垂死狀博取同情,僥幸被拘留兩個月,沒收文物和傳道作案工具,最近幾天剛被放出來,正走街串巷算命騙人度日,生活拮據,開口就向侄子要錢。
夏威平靜地把手機挂了,對段和說:「原來不是我大伯,打錯了,看來我過年要就地解決了。」
心地善良的段博士忍不住摟一把夏乖乖表示安慰,眼淚都要為小道士掉下來了:好可憐,空歡喜一場!
段博士是真的心疼小道士了,晚上睡覺時他抱着夏乖乖同志剛剃頭的腦袋摸了又摸愛不釋手,心裏聲嘶力竭地吶喊:啊,好讨厭……你壞一點,求你再壞一點吧?你這麽乖我受不了了,老子處男二十七年容易嗎?阿彌陀佛鳳梨菠蘿蜜……
最後,段和決定把改過自新的夏乖乖帶回自己家去過年。
大年二十四,工瓷坊這邊異常冷清,陶工窯工們都回家過年了,妝碧堂整個空蕩蕩的,樂正七卸了石膏,腿腳好得差不多了,沒人陪玩很是寂寞,他問魏南河:「為嶼什麽時候回來?」
魏南河聳肩:「你問我,我怎麽知道?你去問他。」
樂正七把傑士邦夾在胳肢窩下,跑到倉庫哀怨地問楊小空:「為嶼什麽時候回來?」
楊小空很無奈:「小七,我說了好幾遍了,他手機不通,又沒上網,我沒處問。」
樂正七蹲在他身邊摳地板,「我無聊。」
楊小空正在看白左寒還他的那幾本速寫本,裏面錯誤的結構白左寒都用紫色彩鉛糾正過了。
樂正七勾住楊小空的肩,「小空,我們去河裏撈魚吧。」
楊小空面有難色:「冬天下河會感冒的。」
「那玩網游,我把為嶼的號告訴你。」
「我、我只會踩地雷。」楊小空很窘。
「我們到村子裏買摔炮和煙火。」
「你昨天才把衣服燒了一個洞,大師兄不是說……」楊小空觀察着樂正七的臉色,住嘴。
樂正七沉默一陣,又問:「你什麽時候回家過年?」
「後天的機票。」
「什麽時候回來?」
「過完十五吧……」樂正七不聲不響地蹲了一會兒,站起來走掉了。
元旦過後魏南河就開始着手制作萬歷瓷了,杜佑山給他的幾塊底板屬萬歷後期大件器型,平底無釉,胎質疏松,面上青花色澤泛灰,是典型的浙料。他試做了一個窯,都不太滿意,只好全敲了,新做一批得在瓷土上動些手腳,钴料也得有所改進。
樂正七繞到魏南河身後趴在他身上撒嬌:「南河,陪我玩啦!」
魏南河專注地修坯,「乖,別吵,我忙着!」
「別忙了,帶我進市區逛一逛。」
「自己去看電視。」魏南河用手肘把他頂開一點,「別妨礙我做事。」
樂正七随手撿把修坯刀,喀一下把魏南河的泥坯敲碎了。
魏南河暴怒:「樂正七,你幹什麽?」
「我要回家,馬上!」樂正七叫道:「我天天閑着,你們都有事做,就我閑着,什麽正事都沒得做,我一個人去盜墓都比待在這好!」
「那給我做應用題去!」
「我不做,我要回家!」
魏南河丢下修坯刀,站起來拍拍身上手上的幹泥粉末,向前兩步将哇哇亂叫的樂正七倒扛起來,出了工瓷坊往木樓走。
「死孩子,沒事做沒事做,沒事做就給我找麻煩?嗯?」魏南河把樂正七扛進卧室裏,踢上門,「沒事做就找點事做好了!爺陪你玩!」
樂正七使勁掐他的後背:「你就會玩這個……」
「廢話,我是你老公不玩這個玩什麽?」魏南河彎腰把樂正七丢到床上。
樂正七在厚厚的床墊子上彈了幾下,四爪并用往床下爬,「大白天的我不和你玩這個!」
「誰規定幹老婆一定要等晚上?」魏南河輕而易舉地拎回樂正七,上下其手把他剝個精光丢進被子裏,然後自己慢條斯理地脫衣服。
樂正七安安靜靜地在被子裏團成一個球,輕輕的哭了。
魏南河一愣,伏身聽了聽,确認小孩真的哭了,不由心慌,「小七,你怎麽了?」
樂正七說:「你還不如為嶼。」
魏叫獸自以為是慣了,這回是懵了,這句話無異一個劈天大雷,劈得他半天說不出話來。
樂正七哭了一陣,接着說:「你哪裏都不讓我去,要我像師叔一樣整天曬太陽等着吃飯睡覺嗎?一個月兩個月沒關系,可我才十七歲,還剩五、六十年都要這麽過多恐怖!為嶼在的時候還陪我玩,不然你知道無所事事的日子多難熬嗎?要不是喜歡你我才不守在這裏!再說,你有什麽好喜歡的?因為你我爸都不要我了……」
魏南河辯白道:「你這個死孩子!是你自己不學好!自己說說你英語學了多久?連字母都認不全,動不動就跳窗跑去玩,誰家的孩子天天玩?」
「我最讨厭念英語、數學了!」樂正七坐起來,眼淚汪汪的瞪着魏南河,「我爸從不逼我學那些!」
「你爸你爸,你爸的教育停留在上個世紀!你想過和你爸一樣的生活嗎?」魏南河探身抱住他,「寶貝,我夠寵你了,你這個也不學那個也不學,我只是想讓你和別家孩子一樣……」
樂正七氣急敗壞地推開他,「又是別家孩子!我就是這樣,你不喜歡就找別家孩子去,不要臉的老流氓!」
不要臉的老流氓坐在床沿默默地看着樂正七,被罵得毫無反口的餘地,許久,他站起來披上剛脫下的外套,「你不是要回家嗎?我送你回去。」走到衣櫃那找出一套幹淨整潔的衣服丢在床上,「剛才脫下來那套別穿了,叫你別玩煙火你不聽,衣服都燒破了,穿那套回去你爸還以為我虐待你。」
魏南河把樂正七送回家,在門口就不進去了,從後車廂翻出準備好的錦盒,遞給小七,「和你說好的元青花,拿去賄賂你爸。」
小七一手抱着傑士邦,一手拎着錦盒,惴惴地站在門檻處看着魏南河在巷子裏倒車,鼻子酸溜溜的。
魏南河調轉車頭停在巷口,朝樂正七揮揮手,「走了。」
樂正七放下傑士邦,跑過去扒住車窗,「南河,你什麽時候來接我?」
「等為嶼回來叫他來接你吧。」小心眼的老男人氣還沒消。
樂正七嗫嚅:「我不是那個意思……」
魏南河拍拍他的腦袋:「進去吧,好好考慮一下自己什麽都不想學只想玩有沒有錯。」
樂正七動動嘴唇,什麽都沒說,往後退了一步,垂着腦袋轉身走了。
杭州啊杭州,美麗的西湖啊西湖,隐藏着一段不為人知的往事,簡直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段和看了夏威一眼,「你是不是在這裏做了什麽虧心事?」
夏威老臉一紅,扭捏道:「不告訴你。」
段和看向窗外,「拉倒。」
夏威拉着他,「臺詞不是這樣的,你應該說:「告訴我吧寶貝兒,我們之間不應該有秘密!」」
段和:「你盡管保守你的秘密吧,不用客氣。」
夏威迫切地搖着他的手臂:「你問我吧,阿娜答……」
「給你一次機會,說吧。」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來自中國的少年郎,他英俊潇灑、絕世無雙……」
「機會耗盡,請您閉嘴。」
夏威痛哭流涕:「好哥哥、親哥哥,讓我說完吧,啊……」
正在開車的段殺扭過頭,對他弟弟說:「段和,這東西吵得我頭疼,找地方埋了。」
段和面不改色:「哥,這東西挺邪門,就算你把他埋了他也會爬出來繼續危害社會,還是随身攜帶比較安全,犧牲我一人,造福千萬家。」
夏威羞澀地:「和哥哥,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為了報答你,我決定把我的秘密告訴你。」
段和虛弱地:「我求你,別告訴我。」
夏威的秘密可以用很簡單的一句概括:貸款的大學學費沒能繳清,畢業證書和學位證書被學校扣押了。
段和淌着冷汗問他:「為什麽不繳清學費?」
夏威喪着臉,「那段時間大伯生病住院,他的醫療費花完我們所有的積蓄。」
段和諄諄教導:「你進社會後就應該存一點錢把學費還清了。」
「切,我才不要!」夏威攤手:「有證書也找不到工作,而且我再也不想看到財務處那幾個家夥的嘴臉了。」
「那……」段和揉揉打結的眉頭,「那你念了四年不是白念了?」
夏威呱呱怪叫幾聲:「我白占了學校四年便宜,虧的又不是我。」
段殺頭也不回,不冷不熱的聲音從前排傳來,「你還有臉說。」
夏威黯然神傷,憂傷地望着窗外,「你們怎麽能體會我的心情……」
「大哥,你別這麽說話,很傷人的。」段和心裏貓爪一樣難受,暗地裏親昵地拉了拉夏威的手,「我大哥沒惡意,你別往心裏去,我知道你難受……」
「我怎麽能不難受?這麽好一個機會,我四處博取全系同學們的同情騙走一千塊,偏偏忘了去騙輔導員了!」夏威泣不成聲。
段和收回手,嘆氣:「哥,你還有沒有更傷人的話?」
段殺:「……」
段家是個大家庭,段和的爺爺當年是少将級別,據說是老當益壯,九十多依然聲音宏亮走路生風,六個兒子兩個女兒,取過三房姨太太。大太太是段家的童養媳,比段老爺子還大七、八歲,生了兩個兒子,很早就病逝了;二姨太是地主家的小腳千金,給段老爺子生了三個兒子兩個女兒,功勞最大,可惜在生第三個兒子時難産死了;至于三姨太,本是位商人的寶貝小姐,在學堂念書時和某個男同學私定終身,不幸被當年當土匪的段老爺子搶走,跳樓、服毒、割腕、絕食都試過,最終還是屈服了。
段老爺子最疼這個小老婆,事實證明這位念過洋學堂的三姨太确實值得他老人家疼愛,大太太和二姨太過世時正好是四十年代末期,打完小日本後還有內戰,老爺子打膩了,從自家院子裏挖出當土匪時收刮聚斂來的一缸黃金,拖兒帶女地舉家遷往美國一躲躲了三十年,段家的孩子那時年紀尚幼,其中五個不滿十歲,三姨太就是在這個時候屈服了段老爺子,教育段家的孩子們做人讀書寫漢字,後來又給段家生了一個兒子,就是段殺和段和的爸爸。
改革開放後三姨太在老爺子耳邊吹枕邊風傳播落葉歸根的想法,兩個女兒都嫁了洋鬼子管不了,老爺子開一次家庭會議,率先領着老婆回國,六個兒子,一個不落,陸陸續續的攜妻帶子跟着回來,段家走的時候十幾個人,回來時浩浩蕩蕩幾十人,幾乎全是人才,現如今奔波在國家的科研、建築、教育等各個崗位,所以說,三姨太的愛國主義教育還是做得十分有成效。
夏威嗷嗷叫着捂臉:「豪門大家庭耶……」
段和謙虛地說:「不是豪車,一般大而已。」
「那麽刨祖宗墳的你們兄弟倆是不是撿來的呢?」夏威眨巴眼睛做無知狀。
段和平靜地回答他:「三只穿山甲。」夏威收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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