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杭州西湖區這樣寸土寸金的地方,三層獨棟樓房很是奢侈,豪門啊豪門、豪門啊豪門……夏威蹲在門口揪小草,碎碎念。

段和拉上他往裏走,介紹道:「等會兒進去看到人就打招呼,家裏幾個伯伯在外地工作,過年,回來聚聚,平時只有我爸媽和爺爺奶奶一起住。」

夏威心裏嘀咕:果然你爸是最沒出息的,連房子都買不起。

段和微笑解釋:「不好意思,你想錯了,這房子是我爸買的。」

夏威讪笑:「阿娜答同學,我們都愛有靈犀alittle通了。」

段和心說自己真是變态了,一聽這家夥說話就忍不住想笑。他把夏威往自己這裏扯一把,整理小道士的短發,低聲道:「我大伯母和四伯母是美國人,三伯母是日本人,你那些蹩腳的日語和英文不要滿嘴亂跑,小心被他們家孩子取笑。」

「嘔吧!我說朝鮮話!」

「你除了嘔吧還會說什麽?」

夏威蹲下劃圈圈,「早知道應該多看點韓劇。」

段家的孩子名字分成兩個極端,段殺、段敢、段惡、段猛之類是老爺子取的,段和、段溫、段甜、段澤之類是三姨太取的。段殺段和的爸爸名字是段狠,其實是位文質彬彬的橋梁工程師,段和領着夏威去見老爸,夏威乖乖地笑:「段伯伯,你好,我是夏威。」

段父扶了扶眼鏡掃了夏威一眼,和藹且威嚴:「段和都對我說了,小夏,你在我們家不要拘束,随便吧。」轉頭繼續看他的施工圖,手一揮,「段和,帶他去和爺爺奶奶請安。」

出了書房,夏威問段和:「請安?」

段和嚴肅的點頭,「嗯,我們家幾十年都這樣,是奶奶定的規矩。」

夏威撒着歡兒,「嫁入豪門啊……」

段和低下頭,嘴角微揚,「你……」想了想該怎麽措辭後,正色道:「你私下怎麽和我鬧都沒事,有長輩在還是給我正常一點。」

夏威嗤之以鼻,心說:本來只是想來騙吃蹭喝,哪知道你家這麽多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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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老人家打了招呼拜個年,段老爺子的眼神不太好,精神頭還是很抖擻,點着夏威的腦袋哈哈大笑:「要不是十九和我說是他朋友,我還以為是二一呢!」

夏威小聲問:「二一是什麽?」

段和嘀咕:「二一是我最小的堂弟,他在哈佛念碩士,今年可能不回來了。」

「十九呢?」

「我。」

夏威噗了一下,忍住了。

三姨太是位滿頭白發的老奶奶,和藹的笑道:「二一哪有小夏長的俊呀?來,小夏,過來。」

夏威挪過去,笑容滿面,活脫脫一個人見人愛的好孩子,「奶奶,真是不好意思,你們過年忙,我還來打攪你們。」

三姨太拉着他的手,「什麽話?我們家幾十個人過年,多你一個不就是多一副碗筷的事而已嗎?你的事十九都和我說了,聽得我心酸,你要是喜歡的話,今後年年到奶奶這過年。」

「謝謝奶奶。」夏威輕輕應了聲,眼眶有點熱,一個人過了十幾年的春節,冷清習慣了,現在有點不适應。

出了門,夏威手裏捏個紅包,傻愣愣的。

段和笑他:「不就是壓歲錢嗎?飛來兩百塊橫財讓你高興成傻子了?按理說你這麽老的人不該拿壓歲錢,不過我們家只要還在念書的人都有,你沒拿到畢業證書,勉強還算學生吧。」

夏威沒有貧嘴,他把壓歲錢連着紅包紙塞進上衣口袋,貼心髒捂着,說:「我懂事以來第一次拿壓歲錢。」

段和心頭一顫,擡手揉揉夏威的腦袋,旁邊沒有別人,暖氣的溫度适中,氣氛很詭異,很暧昧,讓人很窘迫。

似乎是為了打破這讓人窒息的沉靜,段和在夏威的額頭上小心印了個吻,接着是更長時間的窘迫,兩個人都沉默不語,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麽擺。

樓梯那兒上來一位金發藍眼的少女,夏威忙轉移視線,問段和:「那人是誰?」

「我侄女,堂姐的女兒……」

「美女好!」夏威撲上去撒嬌,「妹妹越來越漂亮了,啊?我是誰啊?我是二一叔啊!」

段和二話不說扯着夏威的後衣領往陽臺的樓梯走,上了三樓打開自己房間門将他推進去,「你想幹什麽?」

「人家只想認識一下你侄女,發展好關系說不定我能成為你侄女婿。」夏威扭捏着。

段和恨得咬牙:「我哥是員警,他一定有興趣聽聽道長你的傳奇故事。」

夏威露出一個自以為很邪媚的笑容,「你們兄弟盜墓也不見有多光彩。」

段和握着夏威的手,用力一緊,笑容依然親切:「那你是認為我哥會偏向你嗎?你不想大過年的被抓去判刑吧?」

夏威一頭栽倒,呻吟:「嗚嗚……你們兄弟仗勢欺人……」

家裏人太多,段和段殺兄弟得住同一間房,沒有多餘的床,夏威理所當然還是與段和擠一張單人床,夏威郁郁寡歡:「我以為有KINGSIZE的床。」

段和一指在打地鋪的段殺:「我哥在睡KINGSIZE,你去和他睡。」

段殺眉毛一挑:「你敢!」

夏威嗷一聲拱進段和的被窩裏作嬌羞狀招手:「客倌,來嘛。」

段殺:「……」

段和習以為常地掀起被子躺進去:「怎麽又脫得這麽精光?」

夏威:「親愛的,我還有你溫暖的臂彎。」

段殺:「……」

段和:「不過有開空調,應該不會感冒。」

夏威:「寶貝兒,抱抱。」

段殺:「……」

段和:「別亂摸,明天還要早起,帶你去燒香。」

夏威:「讨厭啦,明明是你亂摸人家咪咪。」

段殺爬起來,默默地把鋪蓋卷成一團扛在肩上,虛弱地打開門。

段和疑道:「哥,你要去哪裏?」

「我……我睡走廊……」段殺在無聲地控訴:變态啊、變态……

由于家裏不谙世事的女孩衆多,段和覺得還是減少花道士待在家裏的時間比較安全,故而熱情十足地領夏威到外面玩,段母每個月都要去靈隐寺燒香祈福,聽說兒子要出去玩,便念念叨叨的叫他去寺裏拜拜。

段殺不得不充當車夫,嘆氣道:「段和,你不是有駕照?」

段和昨晚和夏威鬧到很遲,坐在後排直打呵欠:「我新手一個,都沒上路的經驗,大過年的把你的車撞壞哪個角落你又要揍我了。」

段家十八少,退伍時是上尉軍銜,回來後在公安混個職位,工作穩定福利待遇豐厚,捧牢一個金飯碗,加上一表人才,家境又好,按理說十八少早應該有主了!夏威說完,問:「十九少,你說是吧?」

段和抱着腦袋:「……別叫我十九少。」

前排開車的段殺面無表情,「不關你的事。」

夏威捂臉裝可愛:「十八少,看這裏、看這裏嘛。」

段和手忙腳亂的拉他,「唉,你別惹我哥。」

夏威舉手:「殺哥,你對我有興趣嗎?我毛遂自薦做你的小達令,你把你的VOLVO送我!」

段和氣急:「你……」話沒說出口,段殺突然一個緊急剎車,後排兩個人哎呦撞在前排的車靠背上,夏威嗷嗷慘叫,鼻梁骨都要撞碎了,段和揉揉額頭,「哥,你幹嘛?」

段殺慢悠悠開動車:「弟媳婦實在太吵,你管着點。」

段和淚奔:啊,我哥也不正常了……

靈隐寺在飛來峰景區裏,三人興致缺缺的逛了風景區,夏威餓了,找借口不進靈隐寺,抱着寺門口的樹一臉正氣凜然:「貧道乃茅山派九十九代掌門人。」擡手往寺裏一指,「與這些禿驢們道不同不相為謀,豈有進去燒香之理?」

「喂,昨天是你自己說你在杭州念了四年書都沒來過這裏很遺憾。」段和無奈而憔悴地勸說:「來都來了,不燒香就不燒香,逛一圈就回去。」

「施主,你這是扭曲貧道的宗教信仰,阿彌陀佛……」

「沒法子,只能使出殺手锏了。」段和從錢包裏掏出一張百元鈔票,折成紙飛機飛出去,「去買三張票,剩下的錢都是你的。」

「哦耶!Money!」夏威飛奔過去撿了鈔票占為己有後再也不提自己的宗教信仰,颠兒颠兒跑去寺廟擁擠的售票口排隊買票。

段殺問他弟:「你不覺得累嗎?」

段和:「……習慣就好。」

等了好一會兒,夏威捏着那張鈔票跑回來抓住段和扭打在一處,「你這沒良心的,門票要三十五塊錢三張一百零五……」

段和:「你就墊五塊錢嘛。」

「那我的跑腿費、青春損失費、精神損失費、安胎費、撫養費……」

「閉嘴!」段殺忍無可忍:「那就不要去了!現在就回家!」吼完扭頭就走。

夏威果然閉嘴了,咬着自己的袖口對段和說:「你哥好可怕。」

段和整整自己被抓皺的衣領,「我都和你說了,不要惹我哥。」

夏威挑撥那兄弟的感情:「他一定是觊觎自己的弟媳婦,良心受到強烈的譴責故而惱羞成怒。」

段和作忍痛割愛狀,「他如果要你的話,我倒貼錢送給他。」

「阿娜答……我身為男子懷了你的骨肉是多麽見不得人的事,你不能不要我啊……」

段和:「大哥,你走慢點,救救我啊……」

這三人一人在前面疾走,兩人在後面拉拉扯扯,快要到風景區出口時,樹叢中鬼鬼祟祟的閃出一個披袈裟的光頭,雙手合十,一邊扭着腦袋賊眉鼠眼地旁顧左右一邊胡言亂語着:「幾位施主,貧僧乃貴廟十全大補方丈,合影五十簽名三十……」

只見那年輕和尚劍眉星目、鼻梁挺拔、唇紅齒白,額角一道兩公分的粉紅色疤痕,卻是位熟人。

三人被這和尚截住了去路,段殺正要發作,哪想待他看清來人是誰,登時震驚得目瞪口呆!

段和趔趄着往後退了幾步,「幻覺,這一定是幻覺……」

「柏柏柏……」夏威張大嘴巴:「你……」

一剎那,天地靜止了,緣份啊!緣……份……啊……

柏為嶼撒下手裏的佛珠撲向夏威,身後背景是鮮花團簇鴿子呈放射狀飛翔,他慷慨揮淚語無倫次:衆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道長卻在燈火闌珊處!跋山涉水流浪數十載,武當山、峨眉山、武夷山我都找遍了,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道長了,我差一點點絕望了、放棄了、殉情了……

夏威喜極而泣,絮絮叨叨着,柏為嶼連換幾口氣:「道長……」

夏威換完氣後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咳咳,方丈……」

柏為嶼含情脈脈:「道長……」

夏威淚水漣漣:「方丈……」

「牛鼻子……」

「禿驢……」十指相扣,相擁而泣……

段殺在墓裏遇到詐屍都沒在這遇上柏為嶼來的驚悚!他扪心自問,自己從小到大沒有受過如此巨大的驚吓!

段和恢複正常,拍拍他哥的肩,「習慣了就好。」

段殺掏出手機,陰森森的開了腔:「報警。」

柏為嶼撲倒在他腳下:「段大俠手下留情啊,我也是生活所迫……」

「你不是和我說你去河內了嗎?」段殺冷峻地看着他。

「我真的去了,你看我還帶回了越南特産綠豆糕,段大哥笑納!」柏為嶼哆哆嗦嗦地從大袖口裏掏出一盒餅。

段殺接過來,念包裝盒上的字:「鼓浪嶼餡餅。」

「是這樣的,鼓浪嶼是河內以西八十公裏的小島。」柏為嶼皮笑肉不笑的解釋。

段和嘆氣:唉,智商還沒有夏威高。

段殺揪住他的袈裟捏了一把,「我借你的錢呢?」

「花光了。」

「什麽時候還?」

「我這不正在賺錢還你嗎?」

段殺把鼓浪嶼餡餅交給自家弟弟,開始按手機,按了兩個1後,柏為嶼奪過他的手機,眼底一片淚光,曬黑了的面龐兀自帶着點兒憂傷:「段殺,相信我,我會把錢還你的。」

段殺,僵了一瞬,木讷讷的道:「我也沒逼你還錢……」

事後柏為嶼對夏威說:「那就是裝深沉的最高境界,效果怎樣你也看到了吧?你多學着點……」

柏為嶼确實是到河內找到了媽媽家,只不過屁股還沒坐熱就跑了,他和繼父一見面先是冷言冷語接着大吵大鬧,然後拳腳相向最後一氣之下又回國,一來二去身上的鈔票所剩無幾,大過年的也沒臉找朋友借錢,灰溜溜地四處睡火車,瞎混着等過完年後開學回妝碧堂,至于怎麽瞎混,夏威給他做了一個很好的榜樣。

段和憐憫地看着他,「為嶼,你身為一個高校在讀的準藝術家,怎麽可以像夏威一樣做這種沒水準的事,夏威就是一個盲流,蹲蹲警局還沒什麽,你被抓住了怎麽辦……」

「我呸!」柏為嶼唾棄道:「我是在做行為藝術,小蠻能和我比嗎?」

夏威扭住他十八股武藝全上來,「你再這麽叫我,我就和你決一死戰!」

「小蠻、小蠻我就叫你小蠻怎麽了?」

「如花如花以後我叫你如花!」

段殺面色陰沉,眼中殺戾之氣一掠,段和忙把那兩人分開,「別吵,再吵我哥就爆發了!」

段殺沒收了柏為嶼的袈裟,「你這是從哪弄的?」

「我、我在廈門普陀寺……的時候,偷、偷看一個老和尚洗澡,順帶就……」柏為嶼得知段殺是公安後更加如履薄冰。

其餘兩人皆冒冷汗:偷看老和尚……洗澡?

段殺盯着柏為嶼圓溜溜的腦袋,「冷不冷?」

柏為嶼摸摸頭,很委屈:「冷。」段殺一聲不吭地把他推進了車裏。

段殺買了頂雷鋒帽,白中帶灰的狐貍毛,是那種改裝過适合非主流小弟弟們裝酷的款型,價格六百六。

段和咋舌:我哥什麽時候有買奢侈品的嗜好了?

假和尚把帽子往腦袋上一戴,探到VOLVO的後視鏡前自戀地照了半天,水仙花骨朵一般支着臉蛋喃喃自語:「上天對我真是太不公平了,長成這樣略勝潘安小贏宋玉的容貌,簡直是禍國殃民!瞧瞧你們自己,在我的光輝映照之下,你們是不是自卑得不想再世為人了?」

段和:「喂……你真是比夏威還讨厭!」

假道士掐着他的脖子搖晃:「給我也戴。」

「不給,這是段大哥給我買的定情物。」假和尚一臉陶醉地摩挲着帽子上的狐貍毛,「好舒服啊。」

假道士扯着段和搖尾巴:「段郎,我也要。」

段和額上青筋冒起:「真煩……」

「你居然嫌我煩了,人家什麽都給你了……」假道士不依不饒:「給我買、給我買……」

段殺把帽子的收據交給柏為嶼,不冷不熱的說:「加上這個,你欠我六千六百六十塊,三個月內還清,不然我找到你學校去。」

柏為嶼手裏的帽子啪嗒掉在地上:「啊……不能退貨嗎?」

夏威揉揉鼻子,望天:「天氣好熱啊。」

柏為嶼湊到段和耳朵旁邊:「唉,我老早就想問你了,你哥是不是面癱?」

段和斯文禮貌,和藹可親地回答他:「你才面癱,你們全家都面癱。」

出去一趟,又帶回一只野生動物。段老爺子說:「哎呀,這是十八的朋友啊,我還以為是二一呢!」

三姨太說:「亂講,二一哪有小柏長的俊啊!來,小柏,過來,哎呦看着就招人喜歡,以後年年都來奶奶這兒過,奶奶疼你。」

夏威的小心靈受到嚴重摧殘,「我怎麽覺得這句話很耳熟呢?」

段和反問:「你有什麽不滿?」

「沒……沒有。」開玩笑,三姨太是段家的王母娘娘,誰有不滿就拖出去狗頭鍘伺候。

請安完畢退出來,柏為嶼點着壓歲錢,喜滋滋的說:「你們家奶奶真是超級大好人!」

夏威伸長腦袋:「多少?」

「三百。」

「……」

面癱男的眼神含着笑意:「看來我奶奶特別喜歡你,」伸手把柏為嶼的帽子摘下來,露出一個大光頭,「讓你這麽進去,她就只給你一百。」

「咳咳。」段和拉着夏威欲離開這是非之地。

夏威:「嗚嗚……我俊還是他俊?」

段和安慰他:「一定是我奶奶數錯了,她也只給我兩百。」

「嗚嗚,我俊還是他俊?」

「這個……你們倆風格不一樣的。」

「我想聽你說我俊嘛。」

「你俊你俊,他醜死了。」

「他騙人……」柏為嶼蘭花指:「貧僧就是刮個禿瓢也比你這土道士俊多了!」

夏威:「和哥哥,你要為我作主啊……」

段和:「……」

段殺:「……」

段和很苦惱的對他哥說:「哥,這兩只不能一起養在家裏,吵得我快發瘋了……」

段殺俨然是心情很好,「讓他們鬧吧,量他們也搞不出什麽有水準的花樣。」

夏威和柏為嶼的PK,在腦殘這方面不相伯仲自不必說,前者邋遢後者愛幹淨;前者淫賊一枚後者潔身自好;前者膽大包天後者膽小如鼠;前者惡跡斑斑後者除了僞裝和尚未遂以外基本是白水一杯,結論……夏威真是一無是處。

夏威窩在被子裏,嘴角一小塊殘留的牙膏沫,聽完段和的對比分析後,哀怨地說:「嘔吧,你嫌棄我。」

「我沒有。」段和揩掉他嘴角的那塊牙膏沫,忍不住調戲他:「你讓我親一下。」

夏威捂臉搖頭擺尾:「人家還不想要。」

段和把被子提上去捂住兩個人的腦袋,「我對你好不好?」

「好。」夏威裸着上半身抱着段和蹭蹭。

段和在黑呼呼的被窩團裏摸索着捏住夏威的下巴,在他嘴唇上啄了一口,「我都帶你來見公婆了,以後老實點。」夏威沒有反應。

「害羞了?」段和捏捏對方的臉,又補了個吻,輕輕的,只是唇碰唇,他沒接過吻,這樣就夠煽情了。

夏威驟然一挺身将段和壓在身下,不由分說咬住他的嘴唇将舌頭探進去翻攪。這個吻來得太熱烈,洶湧得近乎粗暴,段和幾乎要招架不住,一邊費力地配合對方做陌生的唇舌運動一邊深呼淺吸,吻着吻着都快窒息了!

夏威松開段和的唇,壞笑幾聲,手往他睡褲裏伸進去,野蠻地在他屁股上掐了一把,然後在他耳邊用低沉磁性的聲音說:「寶貝兒,你給我老實點才對,別挑逗我,爺忍不住了想幹你可不分場合。」小蠻兔瞬間變成大野狼,段和被吓到了,吓得半天沒有吱聲。

柏為嶼洗完澡開門進來,「我睡哪?」

那兩個人頂着亂糟糟的頭發從被窩裏冒出腦袋,段和灰白着臉,眼神呆滞:「……啊?」

夏威朝地上的被褥一揚下巴,「如花,你今晚陪十八少。」

柏為嶼撲過來扒着床單:「段二哥可還記得當年墓下,是貧僧舍身忘死救你一命,你怎麽能有了新歡忘了舊愛……」

段和還沒有從震驚中清醒過來:「……啊?」

「和哥哥不要理他啦。」夏威趴在他胸口上作妩媚狀,眼帶秋波:「你也不能作主的嗎?是十八少點名要他侍寝……」

段殺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門口,「嗯?」夏威咻地把腦袋縮回被窩裏。

段和猶猶豫豫的爬下床,「哥,我……我和你睡,讓他們一起吧。」

怎麽忘了,夏威是個流氓,對流氓耍流氓的結果就是反被流氓耍流氓,聽着挺像繞口令。這個春節,純潔的老處男段博士過得郁郁寡歡,是他自己先情不自禁去親了流氓,企圖單單純純、美美好好的試着談談小戀愛,不想流氓從此以後放開手腳對他上下其手,從語言暧昧直接升級到肢體性騷擾。

大年初一清晨天蒙蒙亮時,段和眼睛睜開,眼前是無限放大的夏威同學的臉,章魚嘴越逼越近:「阿娜答,讓爺嘴一個。」

段和緩緩翻個身子,無力地搖撼他哥:「大哥,救命啊……」

段殺睡得迷迷糊糊的,推開他的手,「別吵,再吵揍你。」

夏威沒趣地往床上爬,「唉,那我去親為嶼了。」

段和扯住他,「你給我回來!」

夏威毛蟲似的一拱一拱擠進段和的被窩裏,兩手冰冷冷、濕漉漉的。

段和捂住他的手問:「幹嘛這麽早起?這才幾點?」

「被尿憋醒了,去了趟廁所。」

「誰讓你睡前喝那麽多可樂……呃?洗手了?」

「……沒有。」

段和一驚:「那手上怎麽都是水?」

夏威:「……」

床上的柏為嶼:「……」

躺在他們旁邊的段殺:「……」

段和把自己的手從被窩裏掏出來聞了聞,一腳把夏威從被窩裏踹出去,「滾你的吧!尿尿尿到手上居然也不洗手!」

「水……水太涼,人家怕冷……」夏威自知理虧,顫抖着爬向床鋪。

柏為嶼用被子牢牢地把自己卷成一根壽司卷,「你別進來!」段殺沒說話,用眼神把夏威劈個半死。

夏威只穿條薄薄的運動褲,上身赤膊打着繃帶,蹲在地上哆嗦着:「阿嚏!阿嚏!」

反正手上都是尿,沒法安穩躺着賴床了,段和捶了一下地板,痛不欲生地從被窩裏鑽出來披件外套,丢給夏威一件毛衣,然後揪着他去廁所洗手。

柏為嶼又打了個盹,醒來發現那對奸夫淫夫還沒回來,他喊醒段殺,問:「是不是你弟把假道士從馬桶裏沖下去了?」

段殺從枕頭下摸出手機一看時間,已經過了二十多分鐘了。

兩人披上外套蹑手蹑腳挪到三樓的廁所門口,柏為嶼貼着門聽了聽,聽到夏威呻吟着:「嗯……段和,親愛的,阿娜答,你饒了我吧……」

段和:「閉嘴,再叫得這麽浪我弄死你。」

夏威:「嗯……你好壞,別、別……」

段和:「真礙事,快把這件脫了。」

夏威:「我冷……」

段和:「我加快速度,馬上就好……」

夏威:「啊,流血了!」

段和:「就一點點,沒事。」

柏為嶼無語地聽了一會兒:「這兩個人太大膽了吧?」

段殺臉色很差,「家裏這麽多人,他們真是亂來!」

柏為嶼搭上他的肩,老氣橫秋地安慰道:「沒關系,大家都還沒起來。」

段殺站起來欲走,催道:「別聽了,走。」

柏為嶼按着不放:「難得有現場版,再聽聽嘛。」

段殺冷冷地斜眼一看那只搭在自己肩上的爪子,「狗爪子拿開。」

柏為嶼一聽火了,用力掐住他的肩膀:「搭一下會死?你的肩膀很值錢嗎?報個價錢出來,爺買了!」

「放開!」

「求我啊。」柏為嶼嬉皮笑臉。

段殺不說話,單單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剎那間,柏為嶼有一種冷風穿體而過的感覺,不由打個抖,連忙縮回手,「段大哥,我錯了……」

段和費了好大勁把夏威七纏八繞的繃帶都拆了,由于子彈貫穿了肩部,雖然表面已逐漸愈合結痂,但筋肉裏還沒恢複,夏威的手臂沒力氣擡高或拎重物。

段和在夏威臉上啵了一下:「早就不用再綁繃帶了,貼塊紗布就行。」

夏威勾着他的脖子:「和哥哥,抱緊我,我冷……」

「算我求你,說話別這麽惡心行不行?」段和打開藥箱,剪下紗布折疊成小方塊,再用膠帶給他前後槍眼上各貼一塊,「脫穿衣服時小心點別蹭到,洗澡也別碰水。」

回到卧室裏,另外倆人神色詭異地看着他們,段和疑道:「唉,你們怎麽這麽早就起來了?我們還準備回來睡回籠覺。」

段殺的眼神很矛盾,張了張嘴,終究什麽都沒說出來,從錢包裏掏出一疊鈔票塞給自家弟弟,「你們找家飯店住,別住家裏。」

段和看着手上的錢:「……」段殺打開門,一臉沉重的走了。

柏為嶼伸出中指不倫不類地戳在夏威的下巴上,頂起他的臉,「兄弟,聽你哥的話,出去住吧,你就是不走我也不敢和你睡一張床。」

夏威納了悶:「咦,段殺怎麽變成我哥了?」

柏為嶼揮着手絹邁小內八跑走,邊跑邊說:「小蠻哥,家裏人多嘴雜,你們還是到飯店裏盡情享受新婚的滋味兒吧。」

段和打了個抖,「他說,盡情的……什麽?」

夏威額上冒冷汗:「……風太大,我沒有聽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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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