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秦時（六）

經過多日的辛苦趕路，他們終于來到目的地。

看着眼前高聳的城牆，高漸離沒有絲毫猶豫就要往裏走。

“等一下。”喬木伸手攔了一下白衣琴師。

“何事？”高漸離也沒有強行，他知道喬木一定是有什麽安排。

喬木沒有回答，他只是從懷裏掏出一個黑色的球。将求向城牆的背光處一扔。

“好了，走吧。”感覺到機關已經打開，喬木放下手臂。

荊軻挑挑眉沒說什麽率先向城門走去。

被同伴信任的感覺很不錯，喬木笑笑跟了上去。

頂着衆多秦兵的目光，三人進入城中。還未見曠修奇人，便先聞琴音陣陣。喬木這個音（月）（白）癡沒聽出啥意境，只是覺得這人叮叮咚咚還挺好聽。三人繼續前行終于在城內見到了高坐城樓上撫琴的天下第一琴師。高漸離盤膝而坐，和着曠修的琴音彈奏起來。喬木和荊軻便一左一右為他護法。

空曠渺遠的琴聲在城中回蕩，在一片殺伐的氣氛中顯得格格不入又意外和諧。像是突然打開了播放鍵，戰鬥頃刻間展開。這是喬木第一次和正規軍作戰，那些秦兵單看個人力量弱到不值一提，可是一旦結成陣或是聯合攻擊那威力不容小觑。自上次比試後喬木和荊軻就對彼此的路數有了大概了解，這麽多天的相處又頗為合拍，現下兩人可謂是配合默契，一左一右将忘情彈奏的白衣琴師護得滴水不漏。喬木兩人武功超群，秦軍人數衆多，一時間雙方都奈何不了對方竟又對峙起來。

“呼呼……”喬木不是沒有見過生死，只是冷兵器時代的打鬥與過去很不一樣。劍刃割破喉管，劍鋒進入心髒，這種毫無遮掩的生命在手下流逝的感覺和過去開着飛機投炸彈完全不同。好在喬木不是普通人，短暫的失神後他立刻就調整過來，繼續戰鬥。也虧得和他對戰的不是絕世高手也不是鐵騎虎贲，只是普通秦兵，不然就這一愣的功夫不死也得傷。

琴音轉入高潮，秦兵的攻擊也愈發緊湊。喬木沒有浪費真氣，只是将真氣導入臂膀緩解疲勞，其他都以肉體力量對抗。這時兩邊的秦兵一起沖刺，喬木猛一矮身和荊軻瞬間換位，長劍橫掃而過，兩人相背站定，四周秦兵倒了一地。沒有多在意地上的屍體，兩人越戰越勇，一時間三人身邊竟空出一片。

琴聲漸漸悠長，音調漸低顯然是進入尾……

還未等荊軻稍松口氣，城牆四面突然出現許多弓箭手，而他們正是目标！

“蓋聶！”荊軻這邊還沒來得及表達一下擔心，那邊的弓箭手突然像是被什麽擊中一般陸陸續續倒了下去！

琴音停歇，城樓上的第一琴師垂下了頭，似乎已經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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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現在不是廢話的時候，秦兵被突發狀況亂了陣腳，此時不走更待何時？按捺下心頭疑問，荊軻一個側轉向城門口跑去。高漸離起身收琴緊随其後，喬木走在最後為二人斷後。

三人默契非常，一路殺出城門，之後也沒有停留運起輕功快速離開。

“剛才那些倒下的秦兵是你做的吧？”荊軻邊跑邊問。

“是的。”喬木大方承認。

“那個球？”高漸離插話。

“嗯。”喬木也沒瞞着他們，“哪裏面裝着些微型機關獸，每一只都帶着我特質的秘藥。不是什麽致命玩意但勝在發作速度快，能在極短的時間內讓人肌肉痙攣喪失行動能力。”

“想不到蓋兄不僅劍法超絕，機關術和醫術也如此了得。”荊軻很驚訝，他以為喬木只是走劍客的路子可現在看來似乎有所不同。

“皮毛而已。”喬木淡定裝b。

哼！勞資機關術獨步天下什麽的才不告訴你呢！

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後身後的秦兵漸漸沒了聲音，确定已經甩掉追兵的三人一起累得癱坐在地上。

“好……呼……好險……”喬木上氣不接下氣。

“萬……幸……”荊軻幹脆就向後一癱，全身重量都壓在喬木身上。

“滾開！重死了！！”喬木身體向旁邊一讓，荊軻頓時摔了個四腳朝天。

“喂有點人性！我可是傷員！”荊軻強忍疼痛翻身而起，再次撲向喬木。

“嗷嗷！！！！”

痛死了

死了

了

你個逗比往哪裏靠！

勞資肋骨斷了！！

下回一定抽死你！！！

喬·苦逼·木痛的臉上一陣扭曲，一萬頭神獸踩頭而過。

“你們兩個都夠了！”高漸離看不下去了，一把拉開裝死的荊軻。“你還好吧？”

“斷了根肋骨。”喬木咳嗽兩聲，牽動傷口又是一陣疼痛。

“你快運功療傷，我們替你護法。”

喬木點點頭沒有客氣，盤膝梳理內息。荊軻倒也自覺，乖乖在一旁護法。

喬木沒有讓他們等太久，畢竟秦兵随時有可能追上來，這裏并不安全。他只是調息一下，理順體內的真氣，感覺疼痛緩解便停下。

“我們快走吧。”喬木站起身來。

“要不要找個大夫看看？”荊軻對自己剛才的行為有些愧疚。

“不用，我有藥。”喬木的醫術還不錯，出門前也随身帶了不少好藥，“找個安靜的地方我自己來就好。”

“現在客棧是不能回了。”高漸離說。

“我有個安全的地方，跟我來吧！”荊軻說。

沒有猶豫，喬木和高漸離施展輕功跟上。

落日的餘晖為三人披上一層暖光，輕風拂過衣擺洌滟了一片冬陽……

喬木在沒有多打聽那個所謂“安全的地方”的情況，到目的地後也沒好奇多問什麽。喬木知道這樣一個能躲避秦國追捕的地方自是不簡單，有時不知道比知道要好得多。養傷的日子很清閑，裝糊塗的喬小木幹脆當起了乖寶寶每天在房間裏領悟劍意。與荊軻一戰後，喬木便感覺困擾自己的瓶頸有了松動，再加上和秦兵的戰鬥，喬木又有所領悟，相信再沉澱一陣子他定能突破。生活如此美好，當然如果能忽視某個刺客的各種耍寶賣萌刷存在感的話就跟好了，呵呵···

呵你妹啊！

誰能把這個一天到晚在勞資面前秀恩愛的逗比拖粗去！

秀死快你造嗎？

青梅竹馬了不起？

欺負勞資小攻不在身邊啊！

簡直欺人太甚！

感覺傷養好了以後喬木迫不及待地和荊軻道別，艾瑪每天早上起來都看見逗比在秀恩愛這是人幹的事兒？再不走勞資的钛合金狗眼都要閃瞎了好麽？喬木暗搓搓的想荊軻就是想要趕哥走才不停在哥面前秀恩愛的。他以為勞資會為了當電燈泡而愧疚咩？太低估勞資的臉皮了！

勞資才不是怕閃瞎狗眼才走的呢，勞資只是傷好了罷了！╭(╯^╰)╮

喬木離開後繼續自己的旅行，他若想要得到嬴政的重視得想辦法獲得更多的名聲才行。喬木決定自己可以來個挑遍天下高手什麽的。

想到就做，喬木從來都是個幹脆的人，接下來的幾年裏他走遍各國，廣會天下名手。凡是能找到的劍譜上的名劍他都去挑戰了一遍。不僅僅是名劍，應該說凡是有名的高手他都去會了會。其間有輸有贏，喬木的劍法精進也是一日千裏。最重要的是他明确了自己的道。雖說這不是個仙俠世界談不上劍修之類，可但凡超絕的劍客一定會有自己的道。喬木的道是在與太阿一戰中悟到的。太阿走的是王者之道，最是包容大氣，與這樣的劍意為敵若是稍不堅定便會動搖臣服。喬木的這一戰很是艱難，他的劍意未定，雖然此前觀天地輪回多有感悟但喬木一直沒有下定決心。他總覺得輪回劍意不是最适合他的，而他又不知道到底什麽才是最配他的劍。一個頂尖劍客一定會有自己的劍心，而一旦确定劍心就難以更改，因此喬木便蹉跎下來。遇到太阿前他也與不少高手比試過，但從未有一人給過他這樣的無力感。他一直忽略的問題暴露了出來，他的劍意被完全壓制，當太阿突破真氣屏障崩斷手中的劍時，他知道自己敗了，而且是慘敗。前所未有的屈辱感包圍了他，他不是敗在劍不夠快，不是敗在內力不足，他敗在了自己不夠堅定。

謝絕儒門的邀請，他一個人離開了桑海。

在飄雪的冬夜裏，他沐浴月色孤身于竹林中站了一夜。寒風刺骨，平息下心中翻湧的萬千思緒，只餘下一抹空靈劍意。直到看見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飄入竹林，喬木豁然開朗————

劍是直的，而且有鋒，所以他的劍不能中庸，任何中庸都不行。或是輪回劍意或是舍棄重悟，他必須選一樣，絕不能搖擺不定。他用輪回劍意戰勝了荊軻和諸多強者，他漸漸迷失在輪回劍意的強大裏。一面知道這種劍意不是最适合他的，一面又因為其太強大而無法舍棄。他的輪回劍意已經登堂入室，若是重修必定要耗費大量時間和精力，誰知道下一次悟出的劍意是不是适合自己？甚至下一次什麽時候或是能不能再悟出劍意都是未知數。他已經在這天下間闖出了名聲，慕名而來的挑戰者不計其數，若是被人知道他戰力大減恐是性命堪憂。

他一直在猶豫，卻沒有發覺他的這種思考本身就已違背了劍的本義。劍既然是直的，那就應該刺破，應該穿過，唯其至簡，所以至強。

明悟己身的喬木決定放棄輪回劍意。大丈夫行走世間，自要拿得起放得下！

喬木不知道在他頓悟的瞬間，一股精純的劍意在他身上沖天而起，刺破晨曦。

方圓百裏內的名士們都注意到了這股直刺雲霄的劍意，不少隐士名宿都被驚動。消息靈通者已經在想方設法打聽這劍意主人的消息，更有甚者已經在考慮這一新晉的劍道巅峰強者會給江湖局勢帶來何種變動。

同時，小聖賢莊裏……

“他突破了。”子房走到露臺上與兩位師兄一起看着劍氣出現的方向。

“他再不醒悟就當不起鬼谷首徒的名號了。”伏念看着劍氣神情一如既往的嚴肅。

“蓋聶實乃人中龍鳳，此等悟性當真世間難尋。”顏路贊嘆道，“心志堅毅、取舍果決，這麽年輕就有此等心性，真不愧是鬼谷。”

“這樣強的劍意，已經超過師兄你當年了吧。”子房有些幸災樂禍地看向伏念，“他還會再來，你可不要被打敗哦。”

“我等着。”太阿劍的主人神色從容，唯有雙眼中的炙熱戰意洩露了他的情緒

這個時代雖然通訊不便，可上層人物自有通訊渠道。

不過短短數日喬木雪夜突破一事便已傳遍天下。

得知是鬼谷首徒突破劍道巅峰，歡喜者有之，惶惶者有之，驚懼者有之，仇恨者有之，躍躍欲試想來挑戰者亦有之。但不管各方人馬心中作何感想，天下人皆知曉從此世間再多一巅峰劍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