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叁
“靜靈的朽木親王集結靜靈、東西屍魂、空座的血族軍隊,已經出征,看樣子是做好了同虛圈一戰到底的打算;西屍魂的浮竹親王與京樂代親王鎮守靜靈後方,東屍魂暫且與空座相合,由我帶領,防止無主之地的奇襲反叛,解決靜靈戰場的後顧之憂。”
一點燈火熒熒如豆,夏梨托着下巴聽日番谷講那形勢的故事,只是她實在對這些計謀布局不感興趣,聽着聽着便忍不住揉揉眼,打起了呵欠。
“……”
無奈地望向快睡過去的夏梨,日番谷嘆口氣,伸手撥了撥了燈芯,壓低了聲音喊夏梨:“喂,要
睡的話就說一聲啊……”
真是的,這個家夥自顧自地說要聽現在聖戰的形勢如何,卻又困倦地睡着了……自己同元老院那群家夥商議事項糾纏許久,再回來已是深夜,本以為她早就睡下,沒想到卻還在等他……好吧,他心裏是有些感到抱歉的。
“我沒有睡覺啦……你說的話我都聽見啦。”夏梨扁扁嘴,帶着些鼻音地聲調有些迷惑,“可是冬獅郎……你為什麽仍然在空座?不用整頓軍隊然後也去打魔宴嗎?”
“嗯,那是因為——”
“唔!好像我懂了你不要解釋了——嗚啊,痛诶!”伸手抱住自己的頭,被彈了額頭的夏梨眼淚汪汪。剛才由于自己處于睡眠狀态思維一時短路,結果問題剛問出口自己就在記憶の歷史課本裏找到了某些幹巴巴的答案,理所應當地出言告知,結果被某個愛認真的家夥鬧了脾氣。
“真是的,好好聽人把話講完啊。”他毫無氣勢地瞪了夏梨一眼,聲音低沉而沙啞。
——是錯覺嗎?夏梨眨眨眼,怎麽覺得這個三百年前的紅苕,和她認識的那個變得一樣溫柔呢?
“知道了……我會好好聽的……”夏梨揉着自己的額頭,鼓了鼓嘴巴,擺出一副認真好學的樣子。日番谷攤開桌上的羊皮紙,端正地執起羽毛筆,認真地畫了起來。不一會兒,一張血族的世界地圖草稿便躍然紙上。
“這裏,正北方的虛圈,是最大也是唯一的魔宴根據地,此次血族聖戰也是由它帶頭挑起的。雖說其他的氏族屬地除了卡瑪利亞就是中立,但最可怕的是魔宴深入了它們的內部,不少黨羽從內在架空卡瑪利亞勢力,控制中立屬地傾向。”
在羊皮紙的上部輕輕畫了一個S,日番谷繼續道:“西部的西屍魂、東部的東屍魂、中部的靜靈,還有位于靜靈東方的空座,都是堅定的卡瑪利亞。除去這四大氏族屬地之外,還有其他令人不得不顧慮的地方。”
“其他……”夏梨點了點羊皮紙,手指劃到靜靈的下方,“靜靈南部的花垣和現世應該是起始中立國,夾在花垣和現世中間的流魂……據說是無主的屬地,不過那裏環境惡劣魚龍混雜,幾乎都成了貧民窟的象征,位置也差得很,應該不用管吧?”
“嗯,不過也不能掉以輕心……但是說到底,最需要忌憚的其實是空座的東部,不僅無主,甚至無名的屬地……它與虛圈接壤,聽聞虛圈親王已經派遣了長老駐守此處,而空座最大的任務就是抵抗防守背後的襲擊,絕不能放敵軍過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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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既然無主又無名……又緊挨着咱們空座……咳。”一不小心自然而然地帶出來“咱們空座”這個詞,夏梨吐了吐舌頭,偷偷瞥了眼日番谷,見他完全沒有注意到,才放心地繼續提出心中郁結的疑問,“為什麽空座不把它吞并了,反而拱手讓給虛圈呢?”
“……”搖了搖頭,日番谷有些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早在四代血族誕生時期,這塊屬地還擁有它自己的名字,秘隐,而空座與秘隐之間還隔着一個氏族屬地,太壹。因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太壹的山本親王與秘隐的浦原親王結怨,致使秘隐的親王與魔女舍棄原有屬地,遷至最南方的現世。遷徙之前他們設下束縛,太壹住民永不得入秘隐……而後,太壹屬地逐漸沒落,并入空座,但束縛從未消失,連帶空座的血族與魔女也不能踏足秘隐半步……”
原來還有這麽麻煩的事情。夏梨心裏想着,目光卻有所游移,停留在地圖的四個角落,她遲疑着開口:“那麽冬獅郎……這空白的四個角……”
日番谷順着夏梨的目光看去,接口道:“那裏是斷界,不過真正住人的地方只有東南角罷了,血族與魔女人數稀少,占位也極差,不過……”
他沉吟着,像是在思考該不該把接下來的話告訴夏梨,最終還是暗暗嘆口氣,沙啞着嗓子開了口:“不過,卻是聖戰的關鍵所在。現下亟待解決的問題就是明确斷界的歸屬……到底是支持卡瑪利亞,還是支持魔宴。”
平靜地望了一眼夏梨,日番谷忽而板起一張更加嚴肅的臉:“我同你講的這些話,希望你絕對不要讓第三人知曉,尤其是接下來的。”
“——幾日後,等空座的魔女審判所也部署完畢後,我将前往斷界。對斷界親王的意向親自進行确認,這也是空座的重要任務之一。”
空座接下這個任務……該不會是因為歷代斷界親王都是空座親王大舅哥的原因吧|||。
還有诶,講了這麽多軍事機密,到現在才知道提醒我會不會有夠晚啊?夏梨很想揉着小獅子的毛好好教訓它。
“嗯,以莉莉絲的名義起誓,今夜你我所談內容,絕不會對第三人提及只言片語。”夏梨還是決定對得起日番谷的信任,她把手掌交疊,放在額頭之上,虔誠地許下諾言。
“不過我覺得你要實在不放心……”她放下有些灼熱的手心,沖着日番谷眨眨眼,“我幹脆和你一起去斷界好了?”
順理成章又期待已久的提議。
夏梨望着臉上寫滿驚訝的日番谷,露出一個充滿誠意的笑容。
“我的腦袋一定出現了什麽問題……一定……”
直到踏上斷界領土的那一刻,日番谷都為自己下的決定感到頭痛和懊悔不已。
啊啊,到底為什麽自己會做出如此不正常的決定啊!他望着身邊和自己心情完全不同,有着一副
歡欣雀躍表情的家夥,太陽穴再次突突跳了起來。
回想起那天晚上的對話,自己明明應該在那家夥提出這種荒謬的提議後一言不發轉身離去,而不是和她争論什麽來往斷界的合理性——而且,顯而易見的是,就當下這種情況來看,他輸得十分慘烈。
「不要開玩笑——」
「我沒開玩笑呀。」
「這是四大屬地之間絕密的行動——」
「那麽知曉這次行動的我就更該跟在你身邊以防出問題啊。」
「未知中有太多危險,不是你這種人可以應付的——」
「放心,就算終有一死也不是這時候啦。」
「……」瞪視。
「w」微笑。
在擺出種種理由都被少女伶俐的口才一一反駁回去之後,他看着笑容甜美的姑娘,不得已抛出了最後的拒絕。
「來往斷界,必須有與斷界相通的媒介,如果沒有這媒介,是無法尋找到通往斷界的路的。」
少女稍稍愣了一下,然後笑得更歡了,徑直給出了“會心一擊”。
「是這樣呀,那更沒有問題啦。」
王鍵在手,希望無窮!
回憶結束,斷界主城已經出現在眼前。郁郁蔥蔥地樹木掩映下,淺灰色的磚瓦堆砌起的城牆頗有幾分古樸的味道,遠遠眺望着,仿佛已經能感到斷界特有的與世無争和樂氛圍。
“果然還是很想知道你的來歷……”
撥開眼前蔓延而出的層層枝葉,沐浴在樹木陰影之中,日番谷在心裏暗自思慮着。不經意地瞥到夏梨的側臉,一點無法言明的暖意揉在眼裏。冬日的嚴寒已經過去,春天翩然而至,清爽的風拂過臉龐,只蹭的他心裏也有幾分舒服,本是嚴肅的神情不由得緩和下來。
……罷了,若真如你所言,是與我站在一處,那又何須非明了你的來歷?
這般語句像綿軟的雪,在心裏化為潛流,滋潤着無自覺而生的情感。
雖不可思議,卻又是如此理所應當。
宛若千百年前注定一般,生生世世牽連在一起的羁絆,書寫着永遠比肩而立的誓言。
“冬獅郎?”清脆的聲音喚回飄遠的思緒,他看見身畔少女偏頭活潑而略帶困惑的微笑,她伸手指指前方,示意他斷界的仆人已經前來迎接。
“我們跟着他們走麽?”
他望向不知何時出現在面前,此刻正恭敬地向自己行禮的四名仆人,點了點頭,以示同意。
敏銳于細節的他,同樣注意到了,斷界的仆人,身着的是血族的戎裝。
盡管十分不情願,硝煙的味道,其實還是在所有人都不曾察覺的時候,彌漫得濃烈。
由于斷界基本上與世隔絕,一般人無法進入它結界似的領地,因而關于斷界的傳說很多。有人說那裏是窮山惡水,有人說那裏是諸沃之野,但是更多的謠言圍繞着斷界的親王,本着在神秘領域內的神秘人物一定要有神秘性格這一原則,他經常性地被描繪為冷酷殘忍,邪魅腹黑的角色。
不過,其實斷界的親王意外地是個很好相處的人。
不,或者說是太好相處了?
俗話說百聞不如一見。
但日番谷寧願不見這一面。
端坐在議事廳檀木椅上的日番谷,皺緊眉頭望着坐在主位上的那個略顯年輕的親王——盡管他比誰都懂得年齡這東西在血族身上不能以外表來計——一頭紮眼的橘黃頭發,滿載熱情的棕色眼睛,還有爽朗過頭的笑容。
不,比起爽朗,他更想用莽撞這個詞來形容,更或者是傻瓜……
有誰會在初次見面的時候就笑呵呵地大力拍着對方的肩膀念叨着“哎呀終于見到了我族世代的妹夫了哪!”啊?
完全不認識你好嗎!?
忍着抽搐的眼角和無比頭大的心情,抱着“完全不想承認這貨就是斷界親王”想法的日番谷把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拍打下去,擡起頭看見他如陽光一般耀眼的頭發和比陽光還燦爛的大大笑容,日番谷咬牙切齒地磨着紳士的字眼——
“您……就是斷界親王?”
“啊。姓氏是伊織,你只管喊我伊織就好。”十分爽快地說出讓日番谷想直接轉身告辭的答案。
——我該慶幸你沒有直接叫我喊你大舅哥嗎?
——這一代的親王小鬼沒有娶到我妹妹,果然交談起來怎麽提敏感詞都不會有憤怒的情緒啊!
兩人一輪互相腹诽結束後,還沒等日番谷開口,他就又被搶了話頭——斷界的伊織親王再一次展現了他無與倫比的熱情爽朗。
“日番谷親王,我知道你是來做什麽的,沒問題,我斷界一族自世界伊始便忠于良善,自卡瑪利亞建立之時便以卡瑪利亞自居,當然會協助其他氏族擊退魔宴,保血族世界平安。”
……這種開門見山的對話真的可以嗎?做好萬全準備各種打算的日番谷突然覺得有種深深的挫敗感。
“所以妹夫你盡管放心吧!”伊織露出很坦然的神情,但是這神情下一秒就被直接截斷,滿是爽朗表情的臉不知何時已經與地面來了個親密接觸。
“嗚啊……!!”
日番谷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發生的這一幕——一道黑色的瘦小身影如風一般旋進屋內,高擡腿的動作猶如閃電,飛踢的銜接行雲流水,直接命中親王的胸口,發出不小的撞擊聲音;然而“罪魁禍首”對這殺人現場視若罔聞般整了整自己的衣袍,再轉過身時臉上已經挂着親切的微笑,對自己行了行禮。
“貴安,空座的親王大人,實在不好意思,斷界招待不周,讓您受驚了。”優雅的言辭,柔和的表情,清麗的嗓音,無一不昭示着女子的典雅端莊——
“露、露琪——唔噗……”
毫不客氣地又對地上的人踏上一只腳然後碾了一碾,迅速将面無表情轉換為人畜無害的微笑,典雅端莊的小姐掩嘴,掩飾着尴尬般“哦呵呵”地笑了起來。
“斷界的魔女,伊織露琪亞,代不成器的斷界親王,向您致以誠摯的問候,以及歉意,祝武運昌隆……”
“……只是小事而已,無需致歉,您多慮了。”日番谷沉默片刻,謙和地回應着。
我大概是不用祝您武運昌隆的……瞥着被踩在腳底下的斷界親王,日番谷如是想到。
“那麽,不用請門外的魔女小姐進來嗎?”望向門外偷偷向裏面觀望的黑崎夏梨,露琪亞詢問道,“如您所見……斷界沒有種種森嚴戒律,您不用顧慮太多。”
“讓魔女一人在外面等候,也不是斷界的待客之道呀。”想了想,露琪亞還是決定補充上一句,
“當然,我族親王更無法代表斷界。”
“露琪亞真是過分啊……”伸手舒展着自己的骨骼,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爬起來的伊織親王無奈地
笑着,“不過說得對,讓女士一人在外面等着實在不是正确選擇。”
“……”好想告訴你們我還沒來得及讓夏梨跟進來就被你們的親王拽進去親熱對待了的事實啊!
認命地嘆口氣,日番谷轉過身喚着夏梨:“夏梨,沒有關系,你可以進來。”
黑崎夏梨早就在等這一句話了,從剛剛在門外略微瞧見這斷界親王開始,她就開始心神不定;再後來瞅着斷界親王和屬地魔女這相處模式,心裏更是跳得厲害……現在,比起他們所商議的事情,她更希望看見斷界親王與魔女的真正樣子。
聽見日番谷喚自己,她慌忙往屋子裏邁步,因為太過緊張,左腳竟勾住了右腳,險險絆倒在室內。
眼尖地瞟見這一幕,伊織的速度竟比日番谷的快得多,他穩穩地扶住了夏梨,笑道:“怎麽這麽不小心?”
擡起頭,夏梨真真切切地瞅見了斷界親王的笑容。除去稍長的頭發,略大一些的眼睛和較為瘦削的下巴外,那分明是自家大哥,黑崎一護的容貌。
而一旁有着黑色頭發,大眼睛,笑容可掬的女子,不正是她未過門的嫂子,朽木露琪亞?
多日未見的思念湧上心頭,她忍不住望着伊織喃喃自語起來:“一哥……”
被這一喚愣住了心神,伊織的面色也漸漸地嚴肅了起來。雖然自己轉生時已是血族八代,只見過同代的空座屬地魔女一次,中間間隔了将近百年,可是……聲音也好,容貌也好……都與眼前的
女孩交錯重疊。
可是……斷界的信息不會有錯,自九代空座屬地魔女死亡之後,至今再無轉生……又何來與她相像的人呢?
“日番谷親王……這位魔女是……?”
向日番谷投去疑惑的目光,伊織發現日番谷的神色也有些茫然。
“夏梨,黑崎夏梨,她是我身邊的一位近侍魔女。”思慮片刻,他還是沒有說出實情。
“這樣啊……”點了點頭,伊織又恢複了笑容,“大家都不要站着了,今天就用來把一切問題都讨論好,晚上只管在斷界住下——親王府邸雖小了些,卻也還算舒服。”
注視着幾百年前的兄長,最初的思潮漸退,夏梨心裏的疑惑卻數倍增長。
一哥終究是在這次聖戰中死去了嗎?
可為什麽一哥明明是斷界的親王,幾百年後卻轉生在空座,過着如同普通人一般的生活?
為什麽露琪亞姐明明是斷界的魔女,卻轉生在靜靈,與一哥一起,完全沒有任何身份的牽連?
又為什麽……日番谷明明見過一哥,一定也知道一哥同斷界親王的相似,在自己詢問斷界親王事宜的時候,卻說并不知曉呢……?
帶着煩亂的思緒,夏梨并沒有聽進去之後日番谷和伊織的讨論內容。不知不覺日光漸退,暮色來臨,屋內幾人紛紛起身時,她也條件反射地跟着起身,走出屋子一段距離才發現自己身邊跟着一個仆人。随意問了幾句才了解,現下的情況似乎是幾個仆人要送日番谷與自己到客室休息。
踟躇着走在最後,她方才心裏掙紮許久,既然自己來自三百年後,那麽比起問一些也許現在的當事人都不大清楚的事情而言,也許有什麽東西是最該被提上行程的?
某個目的在心裏被擦得越發锃亮,夏梨漸漸想起了自己來這個世界最直接的原因,而現在,也許是一次絕佳的機會。
心裏下了決定,她悄悄地加快了腳步,趁着日番谷不注意,蹭到伊織的身邊,揚起臉,輕聲問道:“伊織大人,王鍵是來自斷界的器物嗎……?”
“是啊,怎麽了?”伊織始終覺得夏梨有着他熟悉的氣息,因而更加溫和地回答着她的問題,更在回答之後予以追問,似乎願意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那麽……您知道,使能力被耗盡之後的王鍵……恢複的方法嗎?”
“……”沒有想到夏梨的問題是這個,伊織的神情閃過一絲驚訝,稍稍遲疑過後,他揚起了一個抱歉的笑容,“真是不好意思,我也并不知曉……斷界的王鍵歸出身我族的魔女所有,初次聖戰
之後,應該世代歸屬空座……也許空座屬地魔女會知道這點?”
……就是因為我不知道,所以才想問你的啊。她無力地閉上眼睛。
“沒關系啦,還是多謝您了……”深吸一口氣掩蓋住內心的失望,夏梨還是笑了笑。她欠一欠身,繼續加快了步伐,回應着前方日番谷回望的眼神——顯然他已經發現了自己沒有跟上。
一邊跟上日番谷的腳步,她一邊在心裏繼續糾結,翻來覆去又漫無目的。
世代轉生的魔女一定是越轉越無能了,不然怎麽初代懂得的東西,到自己這裏幾乎都忘得差不多呢?
其實也不是忘得差不多……另一個自己不正是魔女的記憶所化嗎?照着以前的規律,似乎只要自己渴望知道某些事情,那些有關的知識與記憶就會自動在腦內浮現啊……
可是……恢複王鍵力量的方法,怎麽就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呢?
她望着前方霧霭沉沉的黑夜,第一次覺得未來如此遙遠,而她是那麽的迷茫與無力。
安置好日番谷與夏梨,露琪亞伴着伊織——這兩人獨處時我們也許可以喊他一護——慢慢地往回走。
芒鞋踏在青石路上,發出窸窣的聲響。雖然已經入了春,可是夜晚卻仍略有涼意,因而當帶着寒氣的風吹拂而過時,一護自然地将露琪亞摟入了自己的懷中。
露琪亞漂亮的紫色眼睛眨了眨,隔着衣裳,她能感到一護的體溫,聽見他有力的心跳。
喧嚣地吵鬧,與安靜地依偎,都是一樣的幸福。
“對了,一護,”忽而想起的事情讓她忍不住出言打破了這種寂靜,“今天那位來自空座的魔女,你是不是也覺得很熟悉……?”
“啊,是有着很熟悉的氣息,雖然明知不可能,可是……還是忍不住會想到已經亡故很久的妹妹啊……”
“無論如何,我覺得一定有些聯系……”露琪亞輕輕地道出心中疑惑,“你為什麽不告訴她王鍵的恢複方法呢,也許她有資格知道?”
一護笑着搖搖頭,也許受這寂靜環境和深邃夜晚的影響,月色之下他顯得格外成熟可靠。
“露琪亞,我不能告訴她。”他臉上的笑容寬和而意味深長,“并不是因為保密的緣故……或者正因為覺得她像我妹妹,所以才不能說。你并不知道那是一種怎樣的方法,她曾經付出過的代
價,我不願再讓她經歷一遍。”
時間泛黃,卻褪不去那曾經的記憶。
光陰倒退千年,盡管此刻自己已歷經多次轉生,然而記憶中,初代魔女的死因歷歷在目。
法陣之上,血泊漫延,還有至親之人蒼白而冰涼的屍體,這樣的場景,他不願再目睹第二次。
“你的意思,我也許明白了。”聽罷一護的解釋,露琪亞停下了腳步,她向後退了兩步,認真地仰起頭,紫水晶般的眼睛凝視着一護,“可是——”
她的神情寫着對一護的理解,卻也混雜着一些說不清的情感——譬如責備,譬如堅決。
“我不認同你的做法。”
看着面前少女認真的臉,一護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就是他們的相處模式,沒有絕對的服從與退讓,平等而互相理解,他真是喜歡極了。
“世上的事情往往不會輕而易舉就獲得完美結局,過于顧慮必要的犧牲……有時會陷入進退兩難的地步。”她搖搖頭,繼續道,“為了實現自己心中所願望的事情,哪怕付出再多的代價,有時
候也無所——唔!”
突然地,她再次被拉入那個溫暖的懷抱,感受到一護緊緊摟住自己的舉動,露琪亞的眼睑垂下,目光柔和了下來。
“一護……”她悄聲細語,像安慰一個孩子似的。
“露琪亞……無論如何,我絕不會讓你用那種力量保住我的性命。”
把頭埋進露琪亞的脖頸,一護輕輕嗅着露琪亞身上的味道,緩聲說着最虔誠的誓言。
“哪怕用言靈的力量來束縛你,我也絕對、絕對不會讓你做出這種犧牲。”
露琪亞沒有應聲,她回擁着一護,手輕輕拍着他的背脊,安靜地聽着他有些雜亂的呼吸。
風又一次起了,吹動樹枝發出沙沙的聲響;月影斑駁,樹影婆娑,時不時傳來一兩聲遙遠的犬吠。
夜已經深了,可是黎明,何時才能到來呢?
抱着不同的決意,彼此深愛的人們,又該如何面對無盡的未來。
生與死交織相錯,有時候其實很像無用而可笑的字眼,加在一起的重量,并不抵“相伴”二字來的沉甸。
因為它們比起“相伴”這種願望,是如此容易實現。
作者有話要說:
還是喜歡露露和一叽咕的相處模式>3<!唔噗^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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