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chapter12

他話兒一說完，喝香槟的動作頓住，一張俊臉立時就變成苦瓜臉：“她怎麽來了？”

我見秦聲面有異色，于是轉頭去看，是何小艾。她穿着一襲淺藍色及膝抹胸群，裙擺略微有點大，十二厘米的細高跟踩過來時，頗有幾分衣袂翩跹的味道。

她手上拿着一個包，臉上的笑容很大方得體。脖頸處的鎖骨微微凸起，像是蝶之兩翼。她說：“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你們。”

我想秦聲一定在腹诽：分明是故意選在這個時候過來的。呃，好吧，其實我也在腹诽。作為和秦聲愛好一樣無邊無際的人，我也很讨厭在我們三個人在一處時，來個半生不熟的人。若是像秦聲現在的女伴這樣，完全不熟的還好，完全不用理會，該暢所欲言還暢所欲言。但若有個半生不熟的，不搭理她有些失禮，搭理她吧其實有沒有什麽要說的。

何小艾笑道：“很抱歉打擾你們。不過我可以加入你們的聚會嗎？”

我怨念深深，秦聲一把拉住他的女伴就開始少兒不宜。我念及她是傅雲歌的表妹，不好冷落她，于是向她眨了眨眼睛：“好的，請坐。不過，你要請客嗎？”

何小艾看着秦聲，面色慘白。爾後她将視線從又玩起“我喂你喝酒”這個游戲的秦聲和他的女伴身上移回，勉強展顏淺笑：“唔，要讓我這個窮苦人請客也不是不可以啦。不過這裏坐着兩個土豪啊。”說完她露出個俏皮的笑，對着傅雲歌，“表哥和秦聲那麽多金，積累下的數字那麽龐大幹嘛？此時不刷一刷更待何時？”

傅雲歌背靠沙發，笑：“我留着給人打劫。”秦聲這時候也開始冒泡：“這多不劃算啊。你劃給我吧劃給我吧，我們是好兄弟啊好兄弟。”

何小艾有些詫異有些不懂：“給人打劫？”

傅雲歌這時候将嘴角扯開，輕輕一笑，回應秦聲的話，也算是回答何小艾：“留着給我将來的老婆刷着玩的。還得再加把勁兒，讓現在的數字再創新高。我不介意你們都支援我一些。”

秦聲：“你老婆在哪裏？八字還沒一撇呢!到時候還是便宜了顧清辭那丫頭。”

秦聲的女伴：“……”我腦補，她大概是想瞪眼：“這是什麽情況？”

何小艾：“這個……”她不懂。

由于何小艾在，秦聲終究沒能将他和我一樣一望無際的愛好發揮，向我和傅雲歌吐盡心聲，而是在外邊兒的那副花花公子模樣兒，有點花有點俊有點多金還有點嚴肅無情。

唔，這絕對是一只軟萌軟萌的羊身上披了層狼皮的範兒啊。我默默不得語，看何小艾的架勢，如果她喜歡秦聲，那就只能是神女有情襄王無夢了。但何小艾确然是個好姑娘，如果能和秦聲湊成一對兒也算是皆大歡喜。這樣秦聲就不會為報一箭之仇總是想給我介紹對象了。

說起這個一箭之仇，還要從秦聲的曾經滄海說起。那時候秦聲當真還是個純白的男子，萬千少女心都系在他那一張俊臉并那一米八五的身高上，可他愣是任漫卷情書喜欲狂，他自風雨不動安如山。曾經這等境界叫我和傅雲歌都自愧不如。

Advertisement

至少傅雲歌是不耐煩收情書的，他會裝作看不到。若是有哪個強塞給他他會生氣。而我麽，若是有人給我情書我會一封一封地拆開念，然後感慨一下文采。還故意當着傅雲歌的面兒念。不過念完就扔。其實我私心裏是想讓傅雲歌聽一聽，然後讓他也開個竅寫個一封兩封的哄我開心。結果每次我一念，他的臉就會變黑。

後來我才知道，那時傅雲歌怕我沒有情書收，羨慕嫉妒他和秦聲，所以用左手寫了那些我念的無名情書。至于本該我收到的有名情書們，早被過濾掉了。當時傅雲歌是這樣說的：“年紀輕輕就想到這些，委實不好。不讓早戀是有道理的，要是早戀是沒法控制的。”所以為了純潔我的成長環境，他就充當了我情書之門的門衛。

後來我和傅雲歌說起這個門衛時，傅雲歌淡淡地扯唇：“我分明是過年時門上所貼的關雲長和秦叔寶一樣的存在吧？分明應該是神才可以媲美的吧？”

而秦聲收到情書的做法，大致就是，微微一笑，然後說一聲“謝謝”。然後當沒發生過。太神了。我曾經如是贊美秦聲。

唔，話扯遠了。還是說秦聲，那時候的秦聲還是個純白的男子，萬千少女心都系在他那一張俊臉并那一米八五的身高上，可他愣是任漫卷情書喜欲狂，他自風雨不動安如山。曾經這等境界叫我和傅雲歌都自愧不如。

他之所以會像現在這樣游走于花叢之間亦笑亦癡亦傷情，時不時找我或者雲歌訴個苦，其實就是因為他的“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他曾經喜歡了一個姑娘名叫寧傾城，傾城自然有這花兒一樣的容貌還傾國傾城是衆人心目中的女神，這個女神親睐于秦聲，然後秦聲也喜歡這個女神。寧傾城也極能接受秦聲那純白的外表下那顆奔放的心以及秦聲那無邊無際的愛好，兩個人自然而然地不負衆望地好了，歡歡喜喜地在一起。自然，寧傾城女神也極容易就和我們打成了一片。

不幸的是，女神和我們打得太一片了。或者換句話說，女神打得和我太一片了，終于有一天，女神和秦聲勞燕分飛了。她和秦聲說的原話是：“我發現我喜歡的是顧清辭。之前之所以會以為喜歡你，是因為你和她太像了導致我産生了錯覺。”我就是那無辜的躺槍者。

這話一出，秦聲那個純白的少年就變成了今日的花蝴蝶。他的心也永遠地留下了一塊兒傷痛。但事情的真相并不是這樣的，寧傾城怎麽可能喜歡我？這真是天大的笑話。

喜歡我的，除開爸爸除開顧清岩的媽媽除開顧清岩，除開秦聲，就只有傅雲歌。

我扯開嘴角，無聲地笑了笑，有傅雲歌，是命運對我的優待。如果有一天，因為生活，傅雲歌因為這時候選擇我而後悔，我會受不了。我能承受和傅雲歌相愛，但不能承受和傅雲歌相殺。

這話又扯遠了。還是說秦聲。秦聲對寧傾城的愛，大概用盡了他整個青春和全部的感情，終久沒能留住，于是就成情殇。

何小艾如果想要喜歡秦聲，想要和秦聲在一起，大約是不能的。除非寧傾城回來，否則，也許秦聲這一生會像現在這樣過了。

想到這裏，我暫時把不能和秦聲一起放開我們無邊無際的思想開始無邊無際的談話的煩惱放在一邊兒，決定撮合撮合何小艾和傅雲歌。

于是我開始和何小艾扯：“聽說曾經承辦過古琴演奏會，你是專門承辦晚會或者音樂會或者什麽商業宴會之類的嗎？”

何小艾笑笑道：“是我自己開的一個工作室，專門做舞臺的、宴會的策劃和布置的。”

于是我再接再厲：“唔，你現在是單身還是……，曾經有幾任男朋友？”顯然我的問話讓何小艾的嘴角抽了抽，顯然我一如既往地不擅長和人搭腔，還是該沉默的好。

何小艾她有些僵硬的時候，傅雲歌就将手搭在我的肩上，在我的耳邊耳語：“當真是阿呆啊。”爾後傅雲歌對着何小艾微笑：“清辭的意思，是如果你還是單身的話，她要給你介紹對象。”

何小艾點頭，臉上的笑很是明媚，“原來這樣啊。我還以為你們要說，太過開放的不要過來，有過的戀情的不要過來，排斥呢。”

她這話一出，我就覺得她也是好相處的。我那奇特的腦回路就開始轉悠，然後想和何小艾說點什麽，發現是在沒什麽要說的。大家都很尴尬。

于是我說：“其實你可以更奔放一點，我們都不介意。比如說，愛一個人，就要大聲說出來。”

這話一出，何小艾就笑了。她點了點頭笑道：“我那是怕太奔放了吓到你們。到時候表哥不放過我找我媽稍微告點小狀我就糟糕啦。”

我點頭：“盡管奔放吧。我怕吓到的是你。”

然後何小艾果真放下了淑女的做派，那落落大方的模樣兒如今也變得氣勢凜然。她看着秦聲，娉婷地向前幾步，伸手将秦聲從那女伴兒的懷裏拉出，看着他的眼睛對他說：“秦聲，我說過我不會放棄，不管怎樣都不會放棄。所以，你只能喜歡我。”

何小艾的話還沒有說完，秦聲瞪眼看着她，有些摸不清楚狀況。我看秦聲的模樣像是想要發怒但又很無奈的模樣，頓覺此女能夠降得住秦聲那個妖孽。

但顯然我的估計是錯誤的。秦聲竟然對着何小艾開開合合的嘴吻下去。在何小艾睜大眼睛看着他時，他才笑着說：“一直看在雲歌的份兒上，不曾染指你。不過，既然你如此锲而不舍，我們可以做些成年人的事，大家做個伴，好聚好散。我倒是不在乎多這麽段露水情緣。”

說白了，就是兩個人在被單上Happy可以，談感情的不要，談後續的不要，只有sex。也就是說，何小艾可以和他sex，但是不能談感情。并且如果她想長久和秦聲sex，就必須忍受秦聲和其他人sex。

何小艾看着秦聲，很是倔強：“我說過，我喜歡你。如果你和我在一起，不能多看別的女人一眼，不能做對不起我的事。我追求你，但并不代表着我要放棄自己的尊嚴。我會用我自己的方法追到你的。”

說完她的眼角有幾滴晶瑩的眼淚。我卻覺得她是瘋魔了。我故意激她說出來，就是讓秦聲拒絕，好讓她死心，過她自己幸福的小日子。但顯然的是，我并沒有想到，這姑娘很是倔強啊，放在小說裏就是渣男的秦聲，竟然讓她如此執着。

何小艾話音一落，就起身，帶着她眼角的晶瑩離開了。我開始想，是不是我錯了。而後我看向傅雲歌，傅雲歌苦笑道：“沒有用。曾經秦聲多次拒絕她，但她就是不放手。”

秦聲心情也不好，揮手叫他的女伴兒離開，自己喝悶酒。我攔下了他的酒杯，問他：“何小艾是一個好姑娘，你當真不願意和她在一起？我覺得你和她在一起會很幸福。”

秦聲看着我和傅雲歌，苦笑：“我知道啊，她确實很好。但是，你們知道的吧？有的人一生都只能愛一個人，不管這個人怎麽傷害他，他心裏都只有那一個。無法将就。”

秦聲狠悶了一口酒，說：“我不管。她若是一天不回來，我就等她一天，一年不會來我就等一年。哪怕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五十年還是一輩子，我都等定了她。”

我說：“就算她回來了，她就會和你在一起嗎？”

秦聲仰倒在沙發上，眼角是淚眉梢是痛：“我不管，不管！”說完又抄起酒瓶灌自己喝酒。

看到秦聲這樣的模樣兒，我深覺我很理智。即便是高中時候和傅雲歌分手，即便是後來我離開了傅雲歌三年，我都不曾像秦聲這樣痛入骨髓。

我只會在每一絲、每一毫的光陰裏，思戀傅雲歌，等待我們可能相逢的每一刻。

但轉念一想，我之所以能夠理智，不過是因為我知道，不管在什麽時候，傅雲歌都不會棄我不顧。在他心上，我永遠都是最重要的，這就夠了。

而秦聲，寧傾城離開了秦聲，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我也不知道。我只記得，那個傾國傾城的女孩兒在離開時很是傷感地說：“也許有一天我會回來，也許永遠不會再回來。”